凤倾九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蜡笔仙人
“叮!”
话没说完,就听一声金戈交击。
他顿了下,猛地反应过来,扭头就朝屋内跑,“有刺客!走!”
看都没看身后挡住了瞬间如雨下的暗箭!
屋内顿时数十人冲出,朝四面快速逃散开来!
左四咬住了满口的血腥,又挡开一波箭,狂吼一声,意欲朝屋内冲去!
却眼前黑影一闪。
不待看清,胸前就挨了一脚。
“噗!”
又一口血水吐出。
龙四收回脚,面无表情地说道,“其他人,活捉不了,就地格杀!”
说完,上前,亲手给左四捆了个结实,然后,一个手刀劈在他脖子上——报仇了。
朝周围看了一眼,又道,“仔细查查这院子。”
然后拎着血人一样的左四,走了出去。
……
“来人!走水了!”
“锦绣宫走水了!快来人啊!”
“救命!”
“啊!”
“当当当当当!!”
丽妃被云渺和桃夭从内殿拖出来的时候,还一脸的茫然。
等回头看到那滔天的火势时,才彻底傻了眼。
她不可置信地问身旁的云渺,“怎么回事?锦绣宫被,被烧了?”
云渺没说话。
桃夭红着眼哭了起来,“娘娘!锦绣宫被烧了啊!”
丽妃顿时眼前一黑,被云渺扶着才没有昏过去。
浑身发颤地看着眼前一片片坍塌的宫室,喃喃不敢相信,“怎么会,怎么会……”
便听云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娘,如此火势,不像是意外走水。”
丽妃一愣,转过头去。
就见云渺的脸,映在火红的光影里,平静得瘆人,“奴婢瞧着,只怕是有人故意纵火,要……害娘娘!”
丽妃猛地瞪大眼,一把抓住云渺的手,尖叫起来,“来人!叫康王进宫!本宫要去见陛下!陛下呢!陛下在哪儿!”
……
开元帝心有余悸地坐在养心殿内,还在问:“可寻到圣女了?”
张旺端着一碗珍珠茶进来,摇了摇头,“还在寻,陛下。”
开元帝肥肿的脸顿时铁青一片,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大胆刺客!竟然敢在宫中如此横行妄为!若是圣女有个散场鲁昂段,朕就要诛他九族!”
张旺弓了弓腰,将珍珠茶放下,小心道,“陛下息怒,圣女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化险为夷的。如今御林军已经循着踪迹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有圣女的消息。”
开元帝听着这话,心里才舒服了些,吃了口珍珠茶,又看了眼弓着腰站在一旁的张旺,“今日倒是多亏了你。”
张旺连忙又往下弯了弯,“奴婢惶恐,恨不能替陛下挡了那刺客!”停了停,语气略显苦涩,“只是可惜了喜珠姑姑……”
开元帝眉头一皱,张旺赶紧住了口。
却听开元帝说道,“务必抓紧找到圣女。御林军不善追踪,你去五城兵马司调一队斥候来……”
话没说完,突然一个内侍冲了进来,一下跪在开元帝的面前,惊慌失措地喊道,“陛下,锦绣宫走水了!”
“什么?!”
开元帝手里的珍珠茶一下被扔在了桌上,“锦绣宫走水?!”
他疾步走到殿门口,就见,锦绣宫的方向,一片火光!
顿时大怒,“召集宫内所有人手,立时去灭火!”
正说着。
就见前方一群人快速走来。
靠近一看,才发现,为首那单衣乱发的人,竟然是丽妃。
见到开元帝便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开元帝的袖子就开始大哭,“陛下,有人要害臣妾啊!陛下,您要替臣妾做主啊!陛下!!”
开元帝顿时脸就黑了。
本就烦躁的情绪,被这一哭,更是怒气难忍。
他看向丽妃,“后宫走水,你责无旁贷!朕还没有问你的罪,你倒反过来找朕给你做主?你倒是说说,朕的后宫里头,如今还有个干净的人么?”
丽妃一下呆了。
她愣愣地看着性情突变的开元帝,像是不认识了眼前这个沉迷于修仙近乎于无能的帝王。
呆了片刻后,才连忙开口,“陛下,臣妾知罪!可这分明是有心人意欲加害臣妾啊!陛下,您要为臣妾……”
什么知罪!
开元帝张了张口,忽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下朝后倒去!
“陛下!”
丽妃大惊,张旺连忙伸手将开元帝扶住。
却见他,浑身颤抖,双手冰凉,面部抽搐,眼珠子乱晃。
跟犯了什么毛病似的。
丽妃的眼里渐渐浮起一层狐疑。
听到开元帝哆哆嗦嗦地开口:“送,送朕,去去,去阳,阳华,殿!”
张旺赶紧吩咐人将开元帝抬起来,急匆匆起去了。
丽妃坐在地上,被云渺扶起来时,忽然低声自语了一句,“看来得抓紧时间了。”
云渺眉眼一动,低着头,扶住丽妃。
……
凤倾九重 第六百四十六章 怀疑
慈宁宫。
荣德太后看着元格,有点儿不可置信。
“真的是东宫的话?”
元格想到白日里那凶神恶煞的太子的模样,瑟缩地点了点头,“那位龙卫大统领亲自来说的的,还说了,只要太后这边能拖延个几日,事后,太子殿下必有厚报。”
荣德太后又看了看元格。
方才,她被锦绣宫的大火给惊到了。
正派人打听呢,元格忽然急匆匆地跑来,说,东宫有人来传话。
她让人进来,那个龙一却只叫元格带了一句话,三日内,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上清宫。
上清宫?
“东宫什么时候跟上清宫扯上干系了?”
荣德太后左右思量,想着萧厉珏那鬼魅不定的性子,跟凉薄凶兽一样的脾气,十分的摇摆不定。
正踌躇间,忽听帘子后头的笑声,“太后答应了便是。”
荣德太后眼睛一亮,回过头笑了,“老七来啦?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元格忙上前端了椅子。
一身月白长衫的萧墨白用帕子捂着嘴,却没坐下,径直走到窗边,看锦绣宫上空的火光。
哑着嗓子道,“太后,答应了东宫吧!”
荣德太后皱了下眉,却也没再迟疑,朝元格点了点头。
等元格出去后,才走到萧墨白身边,与他一起看锦绣宫的火,问道,“你就不怕东宫跟上清宫有什么勾结?若是那孽种得了圣女的支持,只怕,你们谁都压不过他了。”
萧墨白却笑着摇头,“娘娘多虑了。”
太后不解,朝他看去,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叹了口气,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声音放柔,“墨白,你也知晓,哀家之所以想拉拢那孽种,也是为了你我将来的安稳。你若是有介怀,尽可告诉哀家,哀家自是以你为重的。”
萧墨白笑了笑,往旁边走了几步,坐在那椅子上,笑道,“孙儿没有任何介怀的,这些年,孙儿仰仗太后顾念才留了一命,孙儿心中只有感激。”
荣德太后看了看落空的手,笑了笑,转过身,“你能如此想,便最好。”又坐到他身旁,“那你为何要让哀家答应那孽种?”
见萧墨白依旧不开口,不由有些暗恼。
却还是强压着性子道,“那圣女如今是皇帝跟前第一宠的,想拉拢她的人何其多!若是搁在往日,哀家倒也是不在意。毕竟皇帝迷恋修仙,哪里会有个长性。可哀家却听说,这圣女,与当年莲妃的相貌极其相似……”
话音未落,就见萧墨白陡然变了脸,“太后,您说什么?迟……圣女与莲妃相貌相似?!”
荣德太后被他的反应惊了下,顿了顿,才点头,“是啊!不过哀家也没亲眼瞧见,可听说是极其相似的。”
又看了眼萧墨白,叹气道,“前几日才听说莲妃当年是被枉死的,陛下本就爱她如珠宝,如今只怕心里更加记挂。这圣女与她容貌相似,只怕会愈发得了陛下的宠信,若是东宫真的有心利用,只怕,将来真的没人能控制住那个孽种了。”
萧墨白却像是没听到荣德太后的话似的。
他想起了一件当初在三尺堂无意听到的情报。
——莲妃,有个孩子!
这事,本无人知晓!
可曾经三尺堂,却在无意中接了一笔讨债的单子,那欠债的男人已经死了的媳妇,竟是在皇家别院伺候过花草的。
说是一日夜里疾风骤雨,她担心当时在皇家别院住着的莲妃院子里的花被吹残了,要挨罚,便偷偷跑去想挡一挡。
不想,却听见了莲妃屋里传来婴儿的啼哭!
她吓得半死,当即辞了事回家,告诉了自家男人这惊天的皇家秘密,却在不久后,因为忧思过度病逝了。
那男人为了保命,便将这消息卖给了三尺堂。
他叫人查过。
只查到了莲妃有一年,以身体有恙、需要静养为由,在皇家别院足足待了半年,直到半年后,回到宫中。
并无异样。
他当时嗤之以鼻,只认为那男人撒谎,还叫人割了他的舌头!
现下想来,却只觉浑身颤栗!
若是真的呢?
当年的一切,太过巧合了!
六个月,足以让一个女人掩盖怀孕的事实,并生出一个孩子来!
皇家别院也有为了伺候贵人、怕人手不足,临时从外头雇佣可靠之人的旧例。
当年那个男人的媳妇能进到皇家别院,也能说得通。
而且,说是病死的。难道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被灭口的?
萧云和一瞬激动起来。
若莲妃真的在京郊的皇家别院生过一个孩子,那会不会就是……
他猛地抬起眼。
就见荣得太后疑惑地看着他,“墨白,你在想什么呢?”
萧墨白眼神一闪,垂下眼帘,捂着帕子咳嗽起来,“有些不适,叫太后担心了。”
心下却又闪过一丝疑惑。
若莲妃当真有孕,为何要掩藏?
以她当年的盛宠,这孩子,一旦出生,便注定是千娇万宠,人上之人!
她为何……要这么做呢?
心头顿时翻江倒海。
他一刻也坐不下去了,笑着站起来,对太后行礼,“太后,东宫与上清宫的事,您不必操心。只要答应太子殿下,帮他把事情做成就行。太子殿下是个重诺之人,这笔交易,十分划算。”
他经营三尺堂许久,什么事情都喜欢以交易比对,利益衡量。
荣德太后听他这么说,放心不少,点头,“好,哀家就听你的。”
见萧墨白要告辞,又有些不舍,“不再陪哀家说说话么?”
萧墨白本欲要走,忽而眼神一闪,笑道,“方才听太后提起莲妃,只听说她当年盛宠,不知竟是个什么相貌,竟引得父皇如此痴心。”
荣德太后忆起往事,神情并不十分好看。可瞧着萧墨白难得新奇,倒也没遮掩,笑道,“正好,哀家这儿刚好有幅当年莲妃入选潜邸时,送进来的画像。不过有些年头了,也不知能不能瞧得清……”
说着,让元格去找当年给还是亲王的皇帝选妃的画册子。
分明外间火光冲天,哭叫纷乱。
却与慈宁宫仿佛隔开了无形的屏障,无论外头如何兵荒马乱,这宫里的人,似乎毫无所察,淡漠无视。
凤倾九重 第六百四十七章 挑拨
一夜大火,在天光微亮之时,终于渐渐熄灭。
原本奢华富丽的锦绣宫,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好容易等到开了宫门才进来的康王萧知才,看着眼前断壁残垣上升腾的青烟,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猛地回头朝两旁呵斥,“母妃呢!我母妃在何处!”
有人颤巍巍地答道,“娘娘昨夜在养心殿,气晕了陛下。太后,让人将娘娘暂时禁足在多福殿了。”
“太后?”
萧知才回过神来,“有她什么事?”
“大胆!”
忽而一道怒喝,“王爷,太后面前,言语不敬,以下犯上,按律,当杖责!”
萧知才一震,回过头来,就见荣德太后竟然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朝地上一跪,“太后恕罪……”
荣德太后却根本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淡淡笑了一声,“哀家身子不好,休息了一段时日,倒是叫你们这些眼珠子长在头顶上的,都快看不到哀家了。”
萧知才面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却碍着尊卑身份,一句也反驳不得,只能跪在地上,恭声请罪。
荣德太后并不理他,看了眼那烧得彻底的废墟,眼底掠过一丝痛快。
随即笑道,“陛**子不适,丽妃犯下大错,后宫暂时无人管理。等陛下恢复之前,后宫暂由哀家掌管。”
萧知才神色骤变,“太后,这场大火与母妃并无关联,分明是有人陷害……”
荣德太后抬手,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是否陷害,等查明之后,自然分晓。”
也不等萧知才再说什么,转脸吩咐身旁的宫人,“传令下去,在陛下恢复之前,各宫不许擅自走动,有人员进出,需得报到慈宁宫,得了同意才能走动。”
这是将整个后宫的行动都控制起来了?!
太后这是想做什么!
萧知才大惊,忙道,“太后恕罪,母妃先前协理后宫,虽有过错却也有苦劳,如今不明不白地被禁在多福殿,只怕会招来是非议论。您看,是不是先解了母妃的禁足?”
见太后神色不虞,又笑道,“或是孙儿去瞧一瞧,问问母妃可有什么怀疑的人,也好帮太后找一找这纵火之人的线索?”
这是摆明了要将丽妃从嫌疑里头摘出来的意思。
荣德太后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萧知才,竟也没有阻拦,点了点头,“如此,你便去瞧瞧丽妃把!”
萧知才大喜,“多谢太后!”
便匆匆跑了。
元格看着萧知才远去的背影,低声道,“太后娘娘,若是康王从丽妃那儿知道些什么,岂不是会坏了您的计划?”
荣德太后扶了扶鬓边许久未戴过的珠翠首饰,笑了笑,“哀家就怕他不知晓呢!”
元格微微一怔,“太后是说……”
荣德太后转过身,抬手,让元格扶住,朝前走了几步后,才笑道,“听说上清宫那位圣女与明王的关系不错?你去,让明王进宫一趟。”
元格心下纳闷,不知荣德太后这是要做什么。
低头应喏。
……
与锦绣宫这边的人仰马翻不同,东宫又是沉静井然的一天。
只是,这一次的晨光熹微时,却不同以往的清冷无声,隐隐夹杂着一点叫人躁动的铁锈腥气。
原本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各司其职的宫人也都不见踪影,只有东宫总管罗孚一个站在主殿的台阶下,面色惨白,汗如雨下。
他“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声声发颤,“殿下,奴婢该死!竟让人钻了空子,意图谋害主子!奴婢罪该万死!”
他以头触地,“可这些人既然敢在东宫动手脚,那必然是少不了内应的。奴婢自知罪该万死,不求殿下饶恕,可这内应不找出来,奴婢就是死也难安!求殿下让奴婢找出内应,再行责罚!”
台阶上,萧厉珏神色莫测,只一双眼里,深冷摄人。
“一个时辰。”
罗孚大喜,“是!多谢殿下!”
这是怎么回事?却要从两个时辰前说起。
龙一一把火烧了锦绣宫,兴高采烈地回到东宫,正好碰着龙四带回来个血人。
一瞧,竟是先前他们故意放跑的丑八怪刺客,还很吃了一惊。
直到听了龙五的话,他也心生了疑惑,“这迟小姐,难道真的成了穆晓峰的人?他们想干什么?叫迟小姐做圣女,把控朝政,借机谋逆么?”
连他都这样想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于是,在萧厉珏刚走进暗室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吧?迟静姝,哦不是,现在应该叫圣女殿下了,在进宫前,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萧厉珏手上拿着一本册子,闻言,抬头,看了那笑得猖狂又得意的人一眼。
然后,淡漠低头,翻开手里的册子,对旁边的龙四道,“敲了他两颗牙。”
龙四面无表情上前,一分迟疑也没,抬手。
叫人头皮发麻的两声闷响过后,左四咬牙抽气的哼了一声。
可立即又笑开来,朝面无表情的萧厉珏笑道,“看来丫头放弃你是对的,你这样寡情冷心的人,根本就不配叫人惦记。”
那声“丫头”,让萧厉珏看着书的眼神微顿了下。
一息后,他又翻了一页。
左四见状,愈发笑得肆意,“也是,四年了,只有我护在丫头身边,知她悲苦懂她欣喜,她心悦我也是自然的。哦对了,太子殿下,等我们成婚时,还请您来喝一杯水酒啊!”
龙四在旁边听着脸都抽了——这人是疯了吧!逼着殿下杀他?
左四见说到这种地步,萧厉珏都没有反应,愈发痛快起来。
再次肆无忌惮地笑道,“对了,丫头还跟我说,她从前不懂事,以后可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也不亏我先前对她冷暖体贴,进宫之前,她自愿把人给我,我必是不会辜负她的……”
只是,话没说完,就听萧厉珏无起无伏地说道,“原来不辜负,就是把自己的女人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男人手里送?”
左四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见萧厉珏抬起头来,目含讥讽地勾唇,“左公子的不辜负,着实与众不同。”
凤倾九重 第六百四十八章 日志
左四的瞳孔骤然收缩!
片刻后,又无所谓地笑,“我自是不会嫌弃她伺候过扯的男人,毕竟我是真心爱重她的。就不知太子殿下如何?一个残花败柳,太子殿下怕是不稀罕吧……”
“啪!”
响亮的耳光声,再次打断了左四的话。
他瞪圆了眼,没想过竟会受这种屈辱——一个男人,居然被扇了耳光!
他转过头,刚要喝骂。
就听萧厉珏冷淡寡凉地说道,“左公子口中爱重的女子,原来在心里头不过也就是残花败柳一流,真是让本宫长了见识。”
左四眼眶一瞪。
没风开口,萧厉珏已经举了举手中的册子,“左公子可知晓比为何物?”
左四冷笑,“莫不是太子殿下的风流笔记不成?”
“放肆!”
龙四冷脸呵斥。
萧厉珏却抬了抬手,翻了一页,语气平缓地说道,“雍福年四月初八,卯时一刻,吾儿降生……”
话音刚出,左四那张丑陋狰狞的脸上,顿时掠过一丝短暂到几乎不曾停留的惊慌。
“……见天光悠然,长星点空,故而思其名,光星。以光为蒙,以星耀前路,盼吾儿,前程似光星繁耀,造福四方。”
左四被镣铐拴在架子上的手动了下,锁链发出‘哐啷’一声响,可很快,又安静下来。
萧厉珏将册子合上,抬头,看左四,淡淡道,“这是前丞相,左思辰的生前日志。从,”他顿了下,“他的长子出生那天起,记到了左家出事的前一天。”
左四瞪着萧厉珏,本来在一张遍布伤痕的脸上显得十分阴狞的眼神,此刻却跟被泼了一汪清泉似的。
略开那张脸,这双眼,竟意外地好看。
“左思辰?”
左四突然说道,“那是什么人!跟我有什么干系!”
说着,又自顾癫狂地前仰后合大笑起来,“萧厉珏,你怕是没有了法子了吧?从我口里套不出话来,也学会了这种装神弄鬼之法?哈哈哈!堂堂太子殿下竟然……”
“吾儿今日咿呀之语时,竟唤了一声‘爹’,吾欢喜竟至泪盈于睫。吾儿聪颖,将来必定是高才之郎,吾心愈发坚定,要为吾儿,创一番青云天下,让吾儿得高台驰骋,纵横江山,畅快肆意!”
左四分明还张着口,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全都消失了。
这样的动作,让他的脸显得十分怪异。
他看着萧厉珏。
萧厉珏却头也没抬地,又翻了几页,继续念道。
“今日天寒,吾儿光星受风寒侵袭,高烧难消,啼哭不止。吾抱于怀中,心如刀割。恨不能叫己身受了这苦,好叫吾儿能安睡片刻。”
“光星今日竟自会迈步,还会唤着‘爹爹’朝吾跟前扑来,吾欢喜难抑,差点将光星撞倒,当真莽撞,下回当仔细些才是。”
“光星今日学了三字经,童声稚气,十分天真。可背诵之时,却屡屡前后相忘,吾心急之时,斥了几句,却见他泪含眼中,朝吾看来,顿时后悔不已,当再耐心些才是。”
“今日光星与私塾的同学动了手脚,将人的小腿给打折了,吾恼怒之下,不问缘由将他一顿抽打。事后却才知晓,这孩子,竟是为了护住邻居李侍郎家的女儿不被**,才跟人发生了争执。他自己也被人打破了头,受吾责罚时,却一字不提。吾真是又悔又恨,吾怎地就成了这样不明是非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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