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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窟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沐月之白
作为一个杀手,更是如此。我得早点完成任务,回去找公孙小蝶复命。
正在我闷声吃饭的时候,对街怡红院门口突然乱起来。人声鼎沸,七嘴八舌,时有吵闹之声。紧接着,我这客栈里就有人纷纷指着门外,紧张议论起来。
看样子,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本不打算理会的,继续低头自饮间,却听有人喊道:“大爷!求你放过我女儿吧!她还小啊!你们抓我好了!”
嗯?
细听之下,一个粗暴的声音正在吼叫:“你个贱人,又老又丑,当妓女没人要!滚开!”
“放过她吧,我求你了……朱爷!”
“滚开!臭婆娘!再他妈不滚,老子要你好看!”
随着几个响亮的耳光声音,一个妇人接连不住地哀嚎,声嘶力竭,凄惨无比。那一围看着的人里不断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然而,却没有一个出来制止。
呵……
现实就是这样,没有牵扯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又有几个人会拔刀相助,站出来主持公道的?人都是欺善怕恶的。英雄、侠客,毕竟太少。
尤其是这种世道下。
茶馆里那些说书人平日讲的故事,不过意淫和消遣而已,谁会当真?
放下筷子,出了客栈,慢慢走到人群外围来看,只听人们正七嘴八舌说得起劲儿。
“你看这人,实在好凶恶!”
“是呀,咱们惹不起,惹不起。”
“这母女两个,好可怜呀!这叫人打的。”
“怎么回事呀?”
“听说是赌牌欠了他三贯钱,利滚利成了十五两,现在还不起了,人家要抓她女儿卖到这里抵债。”
“哎呀!这小丫头也是命苦咧,摊上这么个娘。”
……
随着围观众人的议论,这个打人的,冷笑起来,向四周喝道:“滚滚滚!都散了散了!看他妈什么看?”
人群渐渐开散,胆小的早都离开了,一个衣衫简朴、年老的儒生却似乎实在看不下去,嘴里絮絮叨叨,不由说了句:“青天白***良为娼,强夺人女子……这、这还有王法吗?”
呵,这一句,登时惹怒了这个人。
只见这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转过身来,朝着老儒生这边叫嚣道:“呸!王法?老子在这里就是王法!你是哪里滚出来的棺材瓤儿,横竖敢管大爷闲事?”
老儒生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还没回嘴,一个小厮忙拉着他扭头就走,走出老远外才说:“老爹呀,你恁般糊涂!怎地敢管那朱扒皮的事?他那恶霸,开赌坊、兑坊,又放官吏债的,别说百姓,远近官府衙门里的人,哪个敢得罪他!”
呦呵!敢情还是个人物,这地面上的地头蛇啊!
……
随着朱扒皮叫骂恐吓,街口百姓纷纷散去,只剩下那被打得半死的妇人仍旧死抓着他的衣襟,苦苦哀求着:“大爷!我求你大爷!我家月儿才十岁,叫她接客会死人的!你们糟蹋我吧,放过她、放过她!”
这朱扒皮听得心烦,狠狠啐了一口,一脚朝这妇人肚子踢去,登时踢得她闷哼一声,翻了白眼。
朱扒皮兀自口中叫骂着:“破落儿**!狗也不如的贱胚子!大爷今天亲自给你月儿**!弄不死她对不起你!妈的!”
骂了一通,身边两个手下回道:“朱爷,人死了。”“爷下脚重了,这婆娘断气了!”
“嘿!”闻言,朱扒皮脸上横肉抖动,残酷笑了笑,用脚尖踩着晃了晃那妇人身子,见确实没气了,才放下脚来,道:“还想讹人咋地?死就死了!找副草席裹了,把她拖到城外乱葬岗里,埋了去!”
说罢,又转向另一个手下,低头嘱咐道:“买瓶好酒,封五钱银子,一会儿去吕捕头家打点下,叫这些老百姓别乱说话!”
“好嘞,小的知道了。”
……
不多时,这一幕像唱戏般就过去了。怡红院外又恢复了往日的常态。
到下午,两个懒洋洋的官差装模作样来转了一圈后,一个向街上喝道:“无端刁民,邻里纠纷生事!斗殴致死,现已私了两清!结案!再有生事者,严办!”
这就是这日我从头到尾看到的一出民间大戏。世态炎凉,人情淡漠,就是如此。与我当年只是一个寒酸的落第秀才时所经历的那些往事,也没多少本质不同。
弱肉强食,恶霸勾结官府,欺凌弱小,混淆黑白,自古如此。又有什么大惊小怪?
说实话,作为杀手,江湖上的事情,只要没有阻挠或招惹到我,通常我是不会去干预的。一来那与我的任务无关,我没必要管闲事浪费时间。我既不想杀恶人救百姓,当什么大侠;也不想帮助官差,为官府效劳得什么赏钱。二来,我得考虑万一言行不慎,会不会暴露了自己,那可就坏了大事。
但这回这个朱扒皮口口声声说什么“他就是这里的王法”,还要欺负那个老儒生,却着实叫我看不惯了。
因为我原来也是个读书的,甚至我这个落第秀才还不如那个老儒生。彼年也受过颇多的欺负和压榨,正没处解气呢!
呵……今天叫我看了这出戏,恼犯着了我呀!你朱扒皮可能没想到,自己这金华一霸,混得这么牛逼,结果死到临头了吧?
妈的,狗仗人势,强抢民女,还表现得理所当然。就算有人给你撑腰咋地?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老百姓惹不起的人,官府不去管的事,结果落到我这专业杀人的手中了。也特么真是报应不爽。
所以,当天夜里,当这位“朱爷”在怡红院的房间里,借着三分醉意,脱光了自己衣服,正要大逞**糟蹋那十岁女童的时候,突然看见了自己三个手下的三颗人头。
血淋淋的人头上,三张脸孔的表情还那么生动。
他吓得登时丧狗一般,连喊救命这种简单的事都不会了。
割破他的喉管,放完他的血之后,我突然又来了别的兴趣,割掉了他那颇为有趣的话儿,把他那这件本欲作恶的“工具”缴了,与他脑袋一起,丢到了衙门里。
我想猜测一下那吕捕头等人看到这件物什之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哈哈,吕捕头啊!
但愿你别太好奇。我不是什么惩奸除恶的侠客,只是顺手杀了几个该死的人而已。
你可千万别追查得太紧。万一查到了我,你就离死不远了。
真相,是要人命的。
我真的不是吓唬你,真的是为了你着想哦!





卧龙窟铭 19.身若浮萍世间轻
还真是没想到,杀了朱扒皮后,我顺手从妓院救走的这个小丫头月儿,大名居然叫做“公孙惜月”。
呵,后来才知,她竟是公孙小蝶的一个同宗侄女。
无巧不成书啊!我这无心之举,又多给了公孙小蝶一个人情。
话说那天连夜带她逃离金华后,天上下起雨来。我两个正是无处安身,只好暂时躲在台山一带的延福寺里,找间没人看管的冷庙住了半宿。
这小丫头受了惊吓,脸色大骇难安,随我一路奔逃至此,却到天亮都没有合眼。
清晨,当阳光透过那扇脏不拉叽的破窗射到这庙里的时候,我睡醒了。
打个哈欠,伸伸懒腰,睁眼瞧时,才发现这小丫头竟一直跪坐在我身边,像守护亲爹一样的一直看着我。两只乌黑发亮的圆眼睛光芒闪烁,甚是可爱。
“嗯?你怎么不睡?看着我做甚?”
小丫头闻言,两只眼睛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上却沾了泪珠。紧接着小嘴一抿,看样子就要哭了。
“哎哎!干什么?”见状,我连忙制止住她。道:“别难过别难过,不好的事儿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带你逃出来了吗?”
“呜呜!娘亲……”小丫头依旧还是悲伤得很。
唉,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啊!这么点儿个小丫头,也实在难为她了。
如此世道,吃人的江湖,像她这样的可怜人,不知还有多少。
“呃,丫头,别哭了。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可以投奔的亲戚、故人、老乡……什么的吗?有的话,告诉大叔我,等我办完了事,顺便送你过去。”
我当然不可能一直带着这个丫头行走江湖啊!不方便不说,我还是个单身小伙子,没有娶老婆的。现在就带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算怎么回事?
所以我在想,能把她打发了最好。如果她实在没有去处,我就再把她送到蝶恋那里,看看这个老姑娘有没有兴趣多收一个徒弟。反正又是一个可爱小丫头嘛!正合她的胃口。
呃……不要细思极恐,蝶恋不吃人,只是喜女不喜男,性取向,有那么点不正常。
如此安慰了一回,止住了小丫头的哭,她告诉我还有个远房同宗的姑母,叫公孙小蝶,好像住在姑苏太湖边,但她只是听爹娘提起过,她从来也没见过,何况爹娘如今都死了。所以,她也不知该怎么去找。
哎呀!这句话当时叫我吃了一大惊。要说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吧,确实也多了。但叫“公孙小蝶”又住在姑苏的,还能有第二个吗?
“那你爹娘有没有说过,你这个姑母是做什么的?”我问。
小丫头答道:“爹爹从没说过,娘只说那姑母很年轻的时候就出家了。也不知道在哪个庙里当尼姑。”
“嘿!哈哈!”小丫头语声可爱,当时竟逗笑了我。如果真是公孙小蝶,那么……她年轻时,还出过家?这段往事,怎么没人提起过?
嘿嘿,为什么啊?以公孙小蝶半老徐娘还风韵犹存的姿色,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儿。出家,一定有故事。
现在看看眼前这个才十岁的小丫头,仔细端详,嗯,别说,眉眼间,跟公孙小蝶,还确实有那么几分相像。小脸蛋红扑扑的,苹果一般,还挺耐看。头发乌油发亮,身段儿也生得苗条,是个美人胚子。不过到底还小,太青涩稚嫩了。
也是幸好,她叫我救了。否则,倘或错过,真叫她让那朱扒皮祸害了,又是一桩人间惨案呐!
一时无聊,想到公孙小蝶日前那副不可冒犯的神态,我戏谑心起,随口逗逗小丫头,道:“我这回救了你,还杀了那恶人替你娘报了仇,你说,你这丫头该怎么报答我呢?”
小丫头闻言,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嘴抿了抿,怯生生道:“我,我,我给大叔当丫鬟吧?”
呵!有趣有趣。当丫鬟?
打量了她一回,当时笑道:“别说,你这小模样倒是不赖,还挺有几分姿色。要不,以身相许吧?嫁给大叔当小老婆?”
“啊?我我我……”小丫头大窘,一张俏脸登时吓得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下去。
“你什么你?不愿意?大叔我救了你,又瞧得起你,要收你当小老婆,你还怎么地?没有我,说不定你这会儿都死了!”说着,眯起眼睛去看这小丫头。
我想我此时的眼神一定很邪恶,因为我发现这丫头原来惨白的小脸,突然又羞红了。
“不,不是,我……我愿意,就是,就是我害怕。”小丫头结结巴巴,却说出这么一句出乎我意料的话来。
“嗯?”老天,反倒吓了我一跳。
“这个……诶,我也就是瞎说八道,逗你玩的。可别当真!”连忙坐起来,看着小丫头,正色解释。
“不是,大叔,不,恩公!我、我真的愿意。”小丫头不知着了什么魔,清纯的眼眸里,竟似注了一汪水一般,闪闪烁烁,此时看着我无比认真。
卧槽!玩笑开过了。
“别别别,我真是逗你玩的,别当真。你这么小,怎么给我当老婆。”
“我现在是小,可我会长大的啊。你让我跟你几年,过几年我长大了,就可以……当老婆,伺候你了。”
“我了个天!别!”连忙制止住这小丫头,我道:“大叔刚才是在放屁,臭不可闻!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说完这句,我低头沉吟,道:“你说的公孙小蝶,我可能正好认识。等我带你见到了她,再看是不是你的姑母。”
小丫头不住点头,千恩万谢又说了一番感激话语后,道:“大叔,人家有名字的。我叫公孙惜月。以后,能不能别叫我丫头,叫我月儿吧?”
“呃……好啊,月、月儿。”
嘶——也是奇怪,人家明明叫这个名字,为什么我好端端地,却觉得开口叫她月儿这么别扭!
到此时天色已经放亮,又经这么调笑了一会儿,她的脸色终于平静下来,不再像昨夜逃亡时那般狼狈惶恐。
唉,到底是小孩子啊!
记得当时放了朱扒皮的血,我动手要切那厮话儿的时候,这丫头吓得双手捂紧眼睛,战战兢兢不敢看。我告诉她:“丫头你听好了,这个江湖,本来就是人吃人的,像这种恶人,就如野兽一般。你不咬他,他就会咬你。这个道理,以后你自会懂。”
此时,我竟又想起这句话来,正想再嘱咐一番,“教育教育”这个未经世事的丫头,却见她忽然两眼一沉,垂了头,往我怀里倒来。
连忙抱住这孩子柔弱无骨瘦得可怜的身子,只听她细弱蚊蝇的声音只说了一句:“大叔,我饿。”




卧龙窟铭 20.还是有钱好
我以为这次只是顺手教训了一个恶霸,惩罚了一些奸人,同时救了一个人,除了给公孙小蝶人情外,也算做了件好事吧,应该不会连累谁。但没想到我错了。
那吕捕头等人,抓不到我,恼羞成怒,就在街上问询当日情形,最后竟把脏水泼到了那老儒生身上。三回五次,定要说那老儒生私通方岩山的土匪,是老儒生报信引来了贼人,为抢夺财物和女人,杀了朱扒皮一众。
说了这通瞎话,还设计栽赃,把朱扒皮手下身上的几件东西藏到了老儒生家里,说是山贼分给他的“赃物”。
罪名草草定下,尚未怎生制裁,不想这老儒生受辱不过,被气得害了场大病,当时就昏厥过去,一连几日气若游丝,水米不进,没挨过多久便死了。他家中无钱无势,只一个老妪和那小厮,孤儿寡妇的,却到哪里去伸冤呢?
呵……官府,捕头,你们吃拿卡要,用的哪一件不是来自百姓?结果就是这样为民做主。
公道、理由、平等,在蝼蚁般的草民身上,有吗?
我生平杀的官员公人也多了,至今没后悔过一次。不论是受雇于人,还是我自己临时起意。
但有一个冤枉的,叫我吃饭嚼舌、饮酒暴毙、撒尿跌进粪坑里。
……
话说月儿这个小丫头受了这一番惊吓折磨,又不知多久没吃过饭了,早已是疲惫不堪。说完这句“饿”之后,就倒在我怀里昏睡了过去。
小丫头瘦弱的身子冰冷,额头却烫了起来。
这……折腾了许久,她到底是撑不住了。
怎奈我是个杀手,不怎么会照顾小孩啊!
久在江湖行走,我倒是知道几分包扎外伤和下毒、解毒的法门,可我不是大夫,并不会治病。这里也没有药。
现在小丫头明显是发烧了,怎么办啊?
我身上还有点干粮,是一个烧饼、半截腊肠,怎奈天气寒冷,早被冻得石头般硬。这却又如何摇醒她来吃呢?
因为昨夜是偷偷住进来的,所以也一直没敢生火。我年轻力壮,又是习武之人,这一通宵这么挨过来并不打紧,但小丫头冻这一夜,却委实是受苦了。唉,可怜的娃儿!
好在,此时我身上有钱。
昨夜杀了朱扒皮和他三个手下,就他几人身上翻出来的现银也不下二十两。而且还有银票。
妈了个八字的!开赌场、当铺,放高利贷……这人身上随便一点零花钱也够普通百姓活一年的。
通常情况下,逃匿的途中我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何况,昨夜刚杀过人,现在这个地方离金华城并不算远。万一暴露了,对我不是什么好事。
而庙里这几个和尚,也并没有招惹到我,我无缘无故杀了他们灭口吧……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且不论什么狗屁江湖道义。何况,这个时候,我需要人帮助。
现在我带着这么个丫头,只能略作装扮,佯作一对父女,对寺里和尚假称是:昨夜赶路投奔亲戚,结果迷了路,错过了投宿客店,误打误撞摸到寺里来的。因那时天色已晚,不知寺中是否有人,又疲累寒冷交加,所以……昨夜就在那庙里歇了。
“天寒地冻的,俺家闺女不慎染了风寒,现在正在发烧,希望几位高僧能发发慈悲,赐些水米,救救小女。”
我这明摆着就是说瞎话。
因为我不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父亲。
如果我现在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这寺里的和尚当然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纵使不把我当成贼,也要当成要饭的对待。千万别以为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在这种民不聊生的年月,他们自己都未必吃得饱饭,又怎么会管我两个陌生人的死活?
佛祖?冰冷的石像而已。他面前的香灰早都冷透了,灯油早都干了。甚至,脸上的白灰都开始掉渣了。
很明显,这是一座穷寺庙。
所以,当我一次性奉上五两银子的“香火钱”时,这几个和尚立刻什么怪话都不说了。不仅答应了我的所有请求,脸上还纷纷堆放出“普渡众生”的慈祥笑容来。
五两银子顶五贯钱,能买十石米,对这些穷不拉叽的和尚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够他们用度很久了。虽然,现在的米价一天比一天高,已经非常离谱。去年的这个时候,一两银子还能买四石米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人间通用,六界无争。
还是有钱好啊!
否则,佛祖他老人家,凭什么显灵?
在一个领头的老和尚安排下,我把小丫头放在了一间暖和屋子的炕上,和尚们又烧了热水、做了饭来,呃……虽然是特么很糙的米饭和咸菜,但总算救得小丫头醒了过来。
没有药,无法给她退烧。所以,我委托和尚们暂且代为看管,就叫她在这禅房里先住着,我自去山下寻找郎中。
……
谁能想到我是犯了什么天煞,这回运气竟也这般不好。
第二天,当我从这个桃溪小村的郎中手里买了这一帖药,赶回到寺庙里时,却不见了月儿。
翻遍大殿内外,搜过几间屋子,整个破庙里,只有四具和尚的尸体。
检验伤势,他们都是死于钝器敲击之下。
尤其是为首这老和尚,头颅俱碎,硬生生被打成了一个烂柿子。
嘶……谁人下的毒手?难道,我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给什么人盯上了?
再前后检索、四处探究,细细查验一番,那观音像下的贡桌脚边,有一个官窑的瓷酒瓶。
嗯?
我们当杀手的,除了普通的盯梢、跟踪、偷袭能力以外,多少都接受过一些特别的追踪训练。蝴蝶谷暗部,天字号里,嗅觉极受重视。
本来,我的嗅觉追踪能力并不十分出色,但自死里逃生、公孙小蝶救了我那一回之后,因为体内余毒未尽,我因祸得福,感官识别能力与常人有了很大不同。
不止眼睛视物速度快了,嗅觉也灵敏了几分。简直……快要成为狗鼻子。
现在这只瓶子,浓浓的米酒味道里,带有无法掩饰的桂花香气。这个气味儿……嗯,是了。
同是好酒之人,我又怎能不知?这是常熟“王四酒家”根据土制的甜水酒,经工艺改变而成所造的,江南一带著名的佳酿“唐桂空心潭”。
呵!挺有品味的嘛!
这酒的主人,十有八九就是元凶了吧?
你杀了这四个和尚我不管,掳走月儿,你他妈不知道现在她是我罩着的吧?
稍等,待我追上了你,我看看你是什么厉害角色。
如果你敢伤了小丫头半根汗毛……
后果自负。




卧龙窟铭 21.**?不知死字怎写
初冬季节,雪虽未至,天气却已然变冷。
江南,自古美好。纵使这山野偏僻之地,风景也是十分喜人的。
山川秀丽,河港交流,且又地滨大海,湖沼特多,故空气里时含水分。到得冬天,不时也会下着微雨,而这微雨寒村里的冬霖景象,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悠闲境界。
比如此时,天空中飘落的这星星点点的雨雾,就浪漫极了。浪漫的,梦幻一般。
倘若我不是一个杀手,倘若此时不是为了救人而一路追赶狂奔,我都要以为,我是来旅游或者私会某位佳人的。
动用起此时我这异于常人的“狗鼻子”,嗅着那“唐桂空心潭”的余味,使着“神行”法子,脚下生风,七扭八拐,穿山越岭,跨沟越壑,从早晨跑到夜里,沿山路一直追踪到灵山湖一带,才总算是有了一点眉目。
呃……简单至极的小小村落里,稀稀拉拉分布着一些房屋。此时“微灯初上”,在迷蒙夜色下,泛起一点点恍惚的光晕。彷如一幅唯美的水墨山水写意画。
妈了个八字的!什么人让老子这么辛苦追了一整天。到现在了,我连一口热饭都没顾上吃,饿得饥肠辘辘!等我他妈的抓到了你,一定要好好伺候伺候你,用尽我生平的本事叫你美美高兴一次、痛快一把、爽上天。
千万别怪我残忍、残酷、残暴无情,变态折磨你!要一个杀人专业户像猎狗一样费这么大力气找你,你他妈是何等待遇?
终于,晚饭时分……别人早吃过晚饭以后的、我啃干粮的时分,在这小村庄尽头的一所大院落里,我听到了几个人正在喝酒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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