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鸾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木清音
……
皇宫养心殿内。
正给皇帝请平安脉的太医正打个喷嚏,告声罪,老神在在地继续安坐把脉。
皇帝接过大太监递来的锦帕,轻轻印了下正把脉的左手,不疾不徐问道:
“爱卿可是身体不适?这两日天气变化,偶感风寒的不少。”
太医正示意他换只手把脉,平和笑道:
“太医院这两日确实忙碌了些,皇上也要注意添减衣裳,莫要过了病气。微臣倒是还好,并未有何不适,大约是谁在背后念叨我吧。”
皇帝听他在自己面前大喇喇称我,也不在意。
太医正统领太医院,负责为皇室与王公贵族看诊,向来是忠心不二之臣,甚至忠心比医术还更要紧些。
穆家在这一点上向来做得很好,他这个皇帝也乐意施恩。
“这倒是不无可能。”
皇帝谈兴颇浓,看似随意地附和。
“天降甘霖,百姓欢喜,却总有些人不适意。像那些风痹之症的,除了咒骂贼老天,就是想方设法延医请药了。”
“偏偏医术最出众的太医正,被朕拘在皇宫里,一面难求。”
皇帝嘿然一笑,听着还有些促狭。
穆医正心头一跳,不慌不忙地拿棉布巾子擦净手,这才将手指轻轻搭在皇帝手腕上,嘴上不紧不慢坦承:
“皇上取笑了,臣才去过锦衣卫元千户府上,为一名女子看了诊。”
不等皇上发问,他竹筒倒豆子一般,絮絮叨叨把事情经过全说了。
“元千户赶着点儿将微臣请回府,拿出一沓子偏方叫我验证。皇上您知道我就这么点小毛病,见着新方子就走不动道,这不就叫元千户给钓着了么。”
“顺便又给那女娃娃诊了个脉,权当付了阅览的费用,人情不好欠,能当场还上是最好了。”
穆医正慢悠悠解释完,微阖双目诊脉,皇帝也暂停开口。
“脉象平稳,还有点上火,饮食清淡些即可,无需服药。”
穆医正简单说明龙体情况,写下脉案交给皇帝过目之后,交由大太监福喜亲自用印,穆医正也加盖手印之后,仔细放进药箱收好。
“盼了一冬的雨水终于来了,朕放下一桩心事,浑身轻松,你这把脉一如既往地准。”
皇帝哈哈朗笑两声,接过今岁新上贡的明前龙井啜了一口,谈兴未歇。
“那丫头身患何疾?脉象可有异处?”
穆医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并无疾病,只是气血两亏,又逢初朝,虚得厉害了些罢了,开了副养身子的方子,未见何处异常。”
皇帝微微挑眉,兴味瞧他:
“相貌如何?”
穆医正有一说一:
“虽未完全长开,已能瞧出几分清丽,是个小美人胚子。”
“清丽。”
皇帝重复了他的用词,似是臆想了下,又问:
“比之丽嫔如何?”
穆医正惶恐告罪:
“臣不敢妄议娘娘。”
皇帝无趣地摆一摆手。
“朕与你闲话,休如此作态。”
他到底顾忌着帝王形象,不好传出个昏庸好色的名声来,只得将话挑明了问:
“朕听闻,那杨锦鸾自称梦中遇仙,很有些奇妙本领,就想问问能得此奇缘者面相如何,并无他意。”
穆医正连连应是,极其上道地拍了几句龙屁,才终于说了句干货。
“臣不懂看面相,只觉得小丫头面善可喜。脉象上臣倒是能说道两句。”
“她幼时必定吃过大苦头,亏空了底子,近来才有了好转。如同枯木逢春,气血虽还虚弱,但沉疴尽去,体内血脉通畅,气息纯净,难得的通透无暇的体质,难得。”
“你看她是否服用仙丹?”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炙热,并不讳言。
穆医正城诚实地摇头:
“臣不知。”
皇帝目光悠远,良久又端起茶杯啜吸一口。
“朕服用的丹药,已然是终南山进献的极品,可朕的身体依然一日老似一日。若是能将体内沉疴尽去……”
穆医正低垂的睫毛颤了颤,没敢接话。
皇帝畅想片刻,又是嘿然一笑,继续问道:
“听说她还会画符,你没求一张?”
穆医正恭恭敬敬答:
“微臣去时,那杨氏女已经服用安神汤,一直未醒,不曾聊过一字半句。”
他又补充:
“不过那些方子,虽元千户托词乃是自天下各处搜罗而来,但其中不乏剑走偏锋另辟蹊径等匪夷所思之法,微臣以为,并非如今杏林所通用。”
“经皇上这一提醒,微臣突发奇想,难道这些药方,也是杨氏女自仙界所得?这就说得通了。”
说着,他喜形于色,大礼cān bài:
“天赐杨氏女携带甘霖,为我大炎苍生解除病痛之苦,臣为大炎贺!为陛下贺!”
锦鸾归 第71章 有舍才有得
“你呀,又给朕来这一套。”
皇帝慢悠悠地啜口茶水,没接他的话茬,龙目微垂,遮掩住眼底一抹轻嘲讽。
“朕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孙子都好几个,成天忙于政事,哪里有那些个寻花问柳的心思。爱卿多虑了。”
“臣不敢!”
穆医正噗通一声跪倒,连连叩头不止。
皇帝拿茶杯盖轻轻刮着杯口,听了十来声砰砰闷响,这才将茶杯搁到桌上。
“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君臣闲话,无须拘礼,起来吧。福喜,看座。”
大太监颠颠地亲手搬来把太师椅,请穆医正坐下。
穆医正道谢,端正身子只坐了个椅子边儿,面不改色地练扎马步的功夫。
“那些方子可有用?所治何症?”
皇帝漫不经心地问。
“风痹之症。”穆医正恭声回答,“至于效用如何,暂未可知。都是些偏方,有些甚至连药材都不用,无法推测其功效。”
“风痹之症。”
皇帝咀嚼着这四个字,又哂然一笑。
“元长庚为唐骏那老匹夫求的?他倒是念顾旧情。”
穆医正不敢接话了。
皇上继位以来着重打击武将一派,大力扶持文官一系,不时加开恩科,为朝廷选才取士,朝中风向早就变了。
像是那元长庚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好好一个功臣武将之后,落得个全家抄斩不得不投身锦衣卫的下场,明眼人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谁又敢管?
就连成天吆喝着要替天行道的白莲教妖人,都还是元长庚带头镇压的。
皇帝这御下之术,当真深不可测。
也不知道元长庚是倒霉还是福气,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又入了皇上的眼,话里话外地试探打听。
他念及旧日里与元朔在战场上协同杀敌救人的情分,壮着胆子拐弯抹角替那丫头说情,却还是被皇上毫不留情地拆穿。
皇上压制武将势力的念头,还真是半点没减。
这趟浑水,也不是他能掺和的。
穆医正沉默不语,皇帝自顾自闲聊般说道:
“朕对那小丫头的来历挺感兴趣。你多跑两趟,替朕盯着点。要是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朕有赏。”
“臣,遵旨。”
……
苏锦鸾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拿帕子垫着揉揉发痒的鼻头,无奈看着手下不成形的符。
虽说她的灵泉符重点在于灵泉,画成啥样都不耽误效果,但这事是秘密,不能说,说了人家未必肯信。
封建迷信不是那么好搞的,仪式感很重要。
她本来已经偷工减料,节省了斋戒沐浴熏香等等一系列约定俗成的惯例,若是连画符时须凝神静气一气呵成的规矩也破了,那也太敷衍了些。
“不好意思,我好像着凉了,今天实在没办法画符。要不,改天吧?”
苏锦鸾收起几张瑕疵品符纸,诚恳道歉。
元长庚若有所思地打量她的小动作,倏地开口跟她讨要手里的符纸。
“这几张符纸先给我吧,便是没有药到病除的奇效,总能有些缓解之用,对不对?”
他说的是疑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苏锦鸾简直要给这位大佬跪了!
人太聪明会没朋友的你造吗?!
苏锦鸾完全没有跟大佬battle智商的自信,怏怏将那几张符纸交给他。
她才攒下来的一点灵液,又全搭进去了,还欠下一笔债务,得画张新符给人家补上。
“大概吧,我也不是很确定,总归不会有害处就是了。”
苏锦鸾心里发苦,擦擦手,又拈起一颗腌话梅来吃,酸酸甜甜的滋味叫她眯起眼。
话说芳草端个饭去好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而且,空腹喝药不好吧?
“半个时辰前,丫头喂你喝过参汤。”
如同开了读心术金手指的大佬再次不问自答,恰恰好说中她心中所想。
苏锦鸾已经见怪不怪,很自然地接口:
“谢谢大人费心。我身体略有不适,今天画不出更好的符了,大人自便吧。”
元长庚没动,将符纸叠好放进腰间荷包。
“这符纸还算轻省,放进这样的荷包里也不算太碍事。我平日里常要带些文书证物金银干粮的,琐碎又占地方,实在有些不方便。”
苏锦鸾眨眨眼,莫名所以地看他。
“大人辛苦?”
她跟他对视几秒,率先扛不住地试探着接话。
元长庚薄唇微抿,攫住她的视线不说话。
苏锦鸾脑子转了一圈,恍然大悟!
“大人随身携带如此多杂物,小荷包多有不便,不如试试我的双肩包?”
元长庚终于有了丝笑模样,大发慈悲地开了口: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还是等你给我做新的吧。”
苏锦鸾心里mmp,脸上笑嘻嘻。
“您别跟我客气啊。宝剑赠英雄,双肩包送予大人才好发挥它的价值,伴随大人建功立业保家卫国。我不急,可以等做新的。”
元长庚唔一声,眼底满是嘉许。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先用你的旧包应急,慢慢等你做新双肩包。不急,针线活伤眼睛,你不要赶着做,三五天做得了送我即可。”
苏锦鸾一脸懵地看他。
这人啥意思?拿走她的旧包不说,还要她做新的送他?这种体贴她的口吻是肿么肥四!
苏锦鸾气得说都不会话了。
可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苏锦鸾憋屈地哼唧一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这元府是不能住了,再住下去,说不好她又会被迫签字下多少丧权辱国的条约!
“大人,我什么时候回苏家?”
她有些等不及了呢!
元长庚见她前后迥异的态度,不用动脑子,也明白她的转变因何而来,忍不住虚握拳头遮口,咳掉到嘴边的笑意。
逗弄小兔子果然有趣,他都有些舍不得放人了。
不过为了长远地将人留在府里,还是该先送她走,有舍才有得。
“此事我已有计划,只是你身体不便,不如多休养几日……”
“不必了!”
苏锦鸾失礼地打断他的话,干笑着解释。
“大人府中无女眷,锦鸾不好多留,于名声有碍。还是早日回苏府吧。我身体好得很,多谢大人关心。”
她担心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等到满京城流言蜚语飞起,就算他肯放她回苏家,说不定苏家迫于流言,也会一顶小轿趁夜将她再送来。
这吃人的古代,她当真不敢行差踏错。
除非,她有足够自保的本钱。
锦鸾归 第72章 苏家
“不急,你先吃饭,我邀了苏大公子午时过来用饭,你们先见一见。”
元长庚早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听门外脚步声响,起身要走。
“我去叔父府上一趟,你那香皂我带过去两块,再送两坛烈酒。”
苏锦鸾点头。
“香皂与蜡烛烈酒都好做,你尽管送。”
送出去就是打广告,能跟他来往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苏锦鸾回内室,倒空自己的双肩包拿出来给他,眼神颇有些诡异。
肃杀高冷的锦衣卫大佬搭配萌哒哒的双肩包,那效果,噗。
苏锦鸾有点后悔自己当时少女心没爆发,没做个粉红色绣hellokitty串bulingbuling亮片珠子能亮瞎眼的漂亮包包了。
那样的话,他一定不敢厚脸皮地抢她的包!
话又说回来,大炎这会儿的锦衣卫制服有点辣眼睛啊,宽袍大袖乌漆嘛黑的,哪有飞鱼服绣春刀帅气!
再配上个双肩包,噗哈哈。
苏锦鸾自得其乐,脑洞大开。
就算是软塌塌的双肩包,也比褡裢强。
还可以做成有型有款的登山包,差不多就是古代书生赶考背的囊箧的改良版,想一想倩女幽魂里宁采臣的形象,就能接受多了。
正好做一套来送礼,谢元千户这次的相助之恩,顺便也能拉到锦衣卫的订单,合作之路会更平坦些。
苏锦鸾胡乱想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喝了小半碗粥。
肚子里有那一碗药汤打底,食欲都下降不少。
芳草将她剩下的粥三两口喝光,忍不住小声说八卦。
“小姐,这府里也太冷清了,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就几个老仆照应门户洒扫庭院,顺便做饭,还都身有残疾。”
“那气势可吓人了!我都不敢跟他们多说话。还好问什么东西都给,还夸我做饭好吃,熬一锅粥都分了,我还没吃饱呢。”
苏锦鸾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低声安慰道:
“待会儿你蒸一锅白银如意垫垫肚子,也请他们吃。咱们到底是来做客的,不要随便得罪人家,顺手能做的事情就帮着点。”
苏锦鸾猜,那几个老仆大约是平南将军旧部,战场上退下来的伤残老兵,被元长庚接来养老的,不能真当下人看待。
芳草厨艺当真不差,吃人嘴软,她们住着也稍微安心些。
“行。我听小姐的。”
芳草吃饭快,收拾碗筷要走,被苏锦鸾喊住。
她犹豫了下,还是拿出银子给芳草,吩咐道:
“你去街上找几个小乞丐,给点钱叫他们去码头盯着,要是如意来了,就领过来。嗯,跟这府里人也拜托一下通个气。”
芳草来这天子脚下本就心里头怯得慌,想到还要去相府认亲,巴不得来几个帮手撑场面,也听小姐提起如意的能干,当即痛快领了差事。
苏锦鸾走前给如意留了字条,觉得她很大可能会来京城,还留下一张灵泉符帮助她疗伤,想来应该不会有大碍。
苏锦鸾慢悠悠在屋子里转悠遛食,盘算起要跟苏家人见面的事来。
也不知道那名杀手招供了没。锦衣卫的刑讯手段不是吃素的,加上她提供的法子,杀手骨头再硬,只怕也撑不住。
她不愿意问这事情的结果,也是担心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会不够善良。
善良,大约是博取第一眼好感的重要因素,她还想要名声。
像在元长庚面前,小小暴露出些本性,反倒显得亲昵,或者说是变相的投诚,该能讨着好吧?
她那个血缘上的亲大哥,好像不怎么容易讨好。
苏锦鸾临时抱佛脚,挑拣着原着里的相关片段反复看着。
苏瑾沫作为恶毒女配,家世背景配置挺过硬的。
京城苏家算是清流一脉,几代为官,都是读书种子。
苏家如今四世同堂,苏老太爷跟苏老夫人感情不睦,分居多年。
苏老太爷苏重楼年轻时风流倜傥,红颜知己满天下,最后栽在了一名青楼女子手中,闹着非卿不娶,差点断送了仕途。
家里人百般无奈,只得松口,只要他肯老老实实娶一位贤妻生下嫡子,便许他将那珠胎暗结的心上人纳进门做小。
为他定下的正妻人选并非小门小户之人,而是定北侯的嫡you nu张氏,也就是现在的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出身将门,又是家里那一辈中唯一的女孩儿,可以说是被全家捧在手心里娇养着。
她见多了自家叔伯兄弟们的粗鲁不羁,对人才风流的苏重楼一见倾心,悔了与平南将军府的亲事,执意嫁进苏家。
苏家并未隐瞒苏重楼将有庶子之事,原本没想到能结下这么好一桩亲事,自然欢欢喜喜将人娶进门,对张氏这个儿媳又是愧疚又是满意,对其爱护有加。
张氏凭着一腔爱意嫁进苏家,可丈夫过于冷淡,对她不过是应付差事,天长日久的,心也凉了。
好在她有嫡子撑腰,婆家也看重,她日子过得虽不十分如意,但也不算差。
后来丈夫搬去小妾院子里住,名声仕途全不要了。张氏伤心了一阵子,蓦然发觉,她的日子其实跟在娘家时差不多,甚至更逍遥,她也就释然了。
苏老夫人失了丈夫的欢心,得了胜似亲爹娘的婆家人,还有一个聪颖上进的儿子,自己常年当家做主,晚年更有依靠,于是越活越年轻。
唯一愧疚的是,对不起被她任性退婚的前未婚夫。
平南将军元家与定北侯张家同为开朝功勋,两家世代交好,武将之家互通婚姻,几乎是约定俗成的惯例。
张氏悔婚,家里劝了劝没下死力气拦,其实也是看出皇帝打压武将势力的苗头,不想惹皇上的眼,索性顺水推舟地成全了她。
后来她有心弥补,便与元家哥哥约定,将婚约传到下一辈儿女手里。
张氏只生得一子,元家下一代也没女儿,亲事没成,那婚约便继续往下传,便轮到了元长庚与苏瑾沫头上。
苏老夫人的独子便是如今苏家当家做主的苏衍,官拜左相,乃是文德八年的状元,一路官运亨通,极得皇上重用。
苏衍娶了恩师之女秦氏为妻,二人琴瑟相和,育有三子一女。
长子苏慎之,年方二十二,颇有乃父之风,三年前一举得中状元,传出父子双状元的佳话。
锦鸾归 第73章 会会他去
苏慎之人如其名,品行端方,不苟言笑,孝顺父母友悌弟妹,中状元后紧接着就是小登科,娶了定北侯府的嫡女张幼窈为妻,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苏府二小姐便是苏瑾沫。
苏瑾沫出生时正逢苏夫人秦氏娘家遭难,全家发配西北充军,秦氏挂心娘家,千里迢迢追去相送。
秦氏又急又累,半路动了胎气,把孩子生在了河间府,刚好被赵玉枝瞅着空子,暗中动手脚将俩刚出生的小婴儿给掉了包。
秦氏后来得知,她爹娘年纪大了,受不了这跋山涉水的苦楚,半道上就一病不起,连寿衣都准备好了。
万万没想到,老两口无缘无故地突然又好了,仔细一对时辰,正好是她闺女出生那会儿。
秦氏就此认定自家小闺女生来带福旺家,打心眼儿里头就爱得不行,家里几个孩子全都得靠后站。
秦氏郑重其事地请大师给孩子测算起名,得了瑾沫二字,深信不疑地给孩子用上了。
苏相对沫字很不满意,觉得寓意不好;可惜拗不过妻子,也只得随她去了。
秦氏生苏瑾沫伤了身子,调养多年不见有孕,本已经歇了心思,一儿一女凑个好字也足够。
没想到她心思一放宽,送子娘娘反而记起了她,又送了一个儿子给她。
苏家小少爷叫苏敬之,萌哒哒吃货小胖子一枚,被苏瑾沫常拿些吃的喝的收买,算是她的死忠脑残粉。
至于苏老太爷倚重的庶长子一支,却是江河日下,仕途上没有多大出息,自家关起门来度日,倒处得跟隔了几层的亲戚一般,到也相安无事。
苏锦鸾将苏家的人物关系简单捋一遍,默默在心里叹口气。
书中写苏瑾沫出嫁后,也得到娘家支持,说明苏家对这个女儿是真的好,就连她大胆夜奔给人做妾这等给家族抹黑之事,也都释然包容了。
苏锦鸾一直相信,感情是处出来的。血缘关系上的羁绊,只会增加特定的归属感,并不能决定与亲人之间相处是否和谐融洽。
否则也不会有偏心一说,不慈不孝也就成了无本之木,不会存世甚至入罪。
苏家无疑是偏心自小养大的苏瑾沫的。
书里写小杨锦鸾后来被女主当成棋子,送回苏家认祖归宗,并不受苏家人的重视,甚至遭受冷落。
最后更是因为疏于照顾,导致她失足落水而亡。究其原因,也不过在于一个不上心,或者说偏心。
苏锦鸾原本不打算回苏家,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就当她亲缘浅薄吧,偏心的家人有不如无,不够糟心的。
毕竟从书里判断,苏家就算知道她才是苏家的亲生女儿,也只是将她带回去,满足最基本的吃穿用度而已,并不会将苏瑾沫赶走。
就像苏相说的,苏家又不是吃不起饭的穷苦人家,多养一个女儿没什么大不了。
何况那时苏瑾沫早已经嫁人,再断绝关系,名声上也不好听,会显得苏家刻薄,有害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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