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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鸾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木清音
莲芝姑姑温言细语地提醒,却不敢太卖关子,点到为止地扫了眼容光照人的薛家小姐,亲手为二人奉茶。
“哦?哀家再尝尝看。”
太后眼中蕴着笑意,吃一口侄孙女喂到嘴边的豌豆黄,嗯一声赞道:
“口感绵软又不粘牙,香甜可口还不腻人,还带着股清爽之意,这不是薛嬷嬷的手艺。是哪个做的啊?”
“姑祖母明明猜到了,还要打趣我。”
薛玉环被太后打趣地瞧着,一张粉面泛起红霞,接过莲芝姑姑递上的茶水,亲口侍奉太后喝一口清嘴,又拿上好的松江细棉布做成的软帕,轻轻给太后擦拭嘴角。
太后舒舒服服地倚靠着侄孙女亲手缝制的松鹤延年靠垫,目光自眼前鲜灵得似是一枝嫩荷花似的小姑娘身上扫过,又落在她身后那株被催得吐露一点粉色花苞的早荷上。
“人比花娇。也不知道我这养得水灵灵的孙女,要便宜了哪个去。”
“姑祖母,您又笑环儿。”
薛玉环羞红着一张脸,仪态举止间还规矩从容,尽显大家之气。
薛家的心血没白费,果真教养出了一株好苗子。
薛太后满意地呷口茶水。
茶香中蕴着一股清冽香气,与那豌豆黄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必是薛玉环取了去年冬天珍藏的梅花雪水所制,心思算得上灵巧。
“这点心可送与皇帝跟太子品尝了?”
太后语气平常地问一句,似乎只是单纯地关怀儿孙。
也或许是不再抱怀期望了吧。
薛玉环赧红的羞涩褪了一层,强撑着难堪,轻轻点了下头。
太后怜惜地拍拍她的手背,没多说什么。
薛玉环的亲事向来是薛家上下的一块心病。
偏偏皇帝似是没有再选薛氏女入主东宫的打算。太后又非皇帝亲母,太子的婚事能说上两句话,却不好过分干预。
薛家根底薄,自薛太后得势后才发迹。一朝尝过荣华富贵的滋味,哪里还肯再过回以往的寡淡日子去?
便是金尊玉贵了好些年的太后也不能答应。
此路不通,那就只好另辟蹊径。
太后眼底依旧是和蔼的笑意,仿佛不知愁的富贵老太太。
“太子不喜吃甜食,尽到一份心意,不叫人挑理也就罢了。”
薛玉环眼眶一红,垂下眸子柔顺地应是。
她自打出生起,便被家里千娇万宠地养着,还未懂事便被教着太子哥哥喜欢端庄大气的女子,太子哥哥喜欢吃甜甜的点心,太子哥哥喜欢会吟诗作画的才女……
她为了讨太子哥哥喜欢,吃了足足十几年的苦头,合薛家全族之力,养成如今的娴雅大方模样;
还常得太后姑祖母的召见入宫陪伴,每每寻着由头便拉她与太子哥哥相处。
可这些年过去,曾经名噪一时的京城明珠,已经被奋起直追的苏瑾沫生生挤成了京城双姝,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妃之位,还依旧不是她的!
家里人说什么的都有,伯娘堂婶们从前的疼爱面孔带上尖酸刻薄,就连同胞妹妹都明里暗里怨怪起姑祖母偏心,恨不得早早取她而代之。
得不到太子哥哥爱重,更入不了皇帝龙目,是她无能。
可是,她真的尽力了。
她又何尝不羡慕其他姐妹?
当她们赖在娘亲祖母怀里撒娇时,她在背书练琴;当她们玩耍游戏时,她在背棋谱练舞。
琴棋书画律法算数厨艺绣艺医术骑术天文地理秘闻谋略,她学得比兄弟们还多还深,其中辛苦唯有自家知。
从小到大她从不曾睡过一个囫囵觉,束腰束得没吃过一顿饱饭。
练舞磨坏了无数舞鞋,手指肚上的茧子生出来便拿药水泡软,十指连心杀得生疼,可泡后还生,生完还泡,没个穷尽!
即便跟随长辈姐妹们出去赴宴踏青,她也不是单纯去玩的,而是步步留神时时在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不能出错;
既要不着痕迹地交好贵女,还得保证自己的风头不被抢压,这其中的心力算计,又岂是表面瞧起来的那点风光可以尽数?
出门在外累,回家后还不得松散,得跟师傅反复检视她的表现是否出错,该如何弥补;
谁的哪句话哪个笑那个皱眉,又代表着什么信号,她该如何应对。
卧薪尝胆十几载,为了不辜负自己所学,为了薛家的荣光,她逼着自己咬牙一步步朝凤位靠近,誓要比姑祖母还要荣光!
太后可没做过皇后,也没有亲子,这份尊荣里总是差着一层。
可她已经这么努力了,事情却不尽人意。
人心可算计,奈何抵不过帝王心术。
皇帝不属意薛家继续做外戚,她一介弱女子又能如何!
薛玉环不愁嫁,可她不甘心草草嫁给随便一个什么男人。
做太子妃,当皇后太后,已经成为她的执念,深入骨髓,不做他想。
可太后如今跟她说罢了。
太子哪里是不喜欢吃甜食,也不是不喜欢她;
只是这份喜欢,不足以与皇帝的看重对抗,不敌他的位子重要罢了!
薛玉环只恨自己看得太清楚,无法欺骗自己,这十几年的苦心全都白费。
她只能恨自己不争气。
太后轻叹口气,拉她坐在身旁,亲昵地抬手理理她一丝不乱的鬓角,满意地打量她那张如花鲜妍的漂亮脸蛋。
“可是累了?春光正好,花期可待。便是那桃花不解意,春风三催四请过,还硬是端着架子不肯假以颜色,那便罢了。”
“这早荷、牡丹被调理得就很好嘛,姑祖母与你簪一朵戴?就牡丹吧,国色天香,衬我们玉环。”
薛玉环眨一眨美眸,眼底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惊慌,与期待。
“姑祖母?”
太后接过莲芝姑姑奉上的含露牡丹,簪在薛玉环发心,左右端详片刻,慈和地笑了。
“我儿生得富贵,果然这花衬你。”





锦鸾归 第84章 不服
“姑祖母。”
薛玉环颈项也泛起淡粉,羞涩的模样十分动人,侧头轻轻靠在太后肩上,低垂眸子,瞧不清眸底神色。
太后呵呵笑两声,纵容下她难得外露的小女儿情态,很快又轻推她坐正,状似寻常地问:
“听说,昨日长公主办游春宴,京城大半年轻人都去了,很是热闹。”
薛玉环闻弦音知雅意,拿了美人捶,蹲下轻轻给太后捶腿,仰头笑应:
“姑祖母说的是,昨日环儿也去了,与众多姐妹一齐游园赏花,玩得十分尽兴。”
太后倚靠着椅背,垂眸看着她柔顺殷勤的模样,心下更为满意。
“哦?都玩了什么?”
薛玉环一下一下捶得轻巧又规律,太后舒服地微微伸直了腿,方便她施为。
“长公主府上梅花开得迟,海棠却开得早,一丛一树,烂漫缤纷,煞是好看。”
“长公主出了彩头,叫作些诗画来应景,一人得一朵绢制的梅花并一朵海棠,投给喜爱的诗画,要评个三甲出来。”
“环儿不才,不敌广平侯世子书画双绝,堪堪得个榜眼,给姑祖母蒙羞了。”
薛玉环说是请罪,实则面上隐含得色。
昨日京城出色的年轻一辈济济一堂,她以一诗一画力压众多才子,只逊李念一筹,被公推为榜眼,这是何等荣耀!
可惜她不是男儿身,不,纵然她是女儿身,也能光耀门楣,流芳千古!
“这岂不就是得了个女状元?我儿有才!”
太后笑夸一句,吩咐莲芝姑姑:
“将前儿个新得的南海珍珠拿来,给环儿带回去,算是哀家为我们的女状元贺喜了。”
莲芝姑姑应是,巧嘴为薛玉环道喜。
薛玉环连说不敢当。
“状元是李家哥哥的,玉环自愧不如。”
太后笑眯了眼,点头称许:
“李念那孩子确实是个好的,文武双全,模样也长得好。环儿与他相处如何?”
薛玉环心下一跳,猛抬眼打量太后脸色。
太后这话里的意思是……
薛玉环只觉得头顶牡丹花沉甸甸的,手心里攥着一把汗,几乎捏不住这美人捶。
太后定定与她对视,薛玉环很快自知失礼,先将目光挪开,借着捶腿的动作,稍稍缓了缓,声音里依然带着些稳不住的轻颤。
“世子哥哥品性高洁,家风严谨,待我们都是极好的。环儿钦佩世子哥哥学识,常向他请教学问,世子哥哥也都不吝赐教。”
“昨日宴会,世子哥哥还夸环儿梅花画得好,不流于俗。说是瘦梅显傲骨,女儿家画来却过于冷清了,还是环儿的富贵梅更好些,画如其人。”
太后饶有兴致地听了,仿佛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长者,就乐意听别人夸奖自家儿孙。
“这孩子倒有一番见识,广平侯把他教的不错。”
薛玉环心砰砰跳,没敢接这话茬,只垂着头装腼腆。
太后也没在意,转而问起其他:
“那个苏家二丫头,不是说最近开了窍,很有些了不得么?她又做出什么好诗了?”
薛玉环轻咬下舌尖,将情绪压下,柔顺道:
“苏妹妹确实又作了一首好词。”
不等太后问询,薛玉环主动将苏瑾沫那首令人惊艳的《卜算子·咏梅》念了出来。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薛玉环贝齿轻咬红唇,坦然承认。
“这首词立意高洁朗朗上口,环儿自愧不如。”
太后微阖起眼,似在品味这词,良久才叹口气睁眼: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这个苏二志向不小哇。”
薛玉环难堪地垂头,低低应道:
“广平侯世子也是如此赞她,将梅花送给她的诗词,海棠花送给了我的画。”
太后嗯了声,没再说什么,殿内一片寂静。
龙涎香静静燃着,将薛玉环浮躁的心思逐渐沉淀下来。
“姑祖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而清晰,像是怕惊动什么美梦,却又隐含着不屈的斗志。
“环儿对苏瑾沫最近拿出来的几首新词是服气的,却不服气她这个人。”
“咱们都是一同在京城里长大的,每月总会遇上两三回,不说彼此知根知底,也差不离。”
“苏瑾沫说她得了神仙点画开窍,环儿觉得此事别有内情。”
薛玉环声音越来越稳,面上还带出些笑模样,仿佛只是跟亲近的长辈闲话家常,而非背后说人是非。
“观她言行举止,明明还是之前的性子,只不过更加恣意纵情了些。”
“不是环儿嫉贤妒能,她之前做的那首《明月几时有》,当真过于好了。连广平侯世子他们都说,远胜时人。”
“可后面那首《沁园春·雪》,风格截然不同,直不似出于一人之手。”
“那词颇为恢弘大气,竟直接点评历代帝王,这份胆识令人咋舌。”
“更为令人不解的是,那句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还有迹可循;后头的唐宗宋祖,成吉思汗是谁,她又含糊不清,推说是仙境之人。”
“可阅遍群书,也不见相关仙家典籍乡野传说。尤其她后面还来一句俱往矣,仿佛将先朝重新给排了序,简直大逆不道……”
薛玉环对上太后了然的一瞥,轻轻住了口。
这些话并非她杜撰,外头传的有更难听的。质疑指责苏瑾沫抄袭的,与她的拥趸成天争来辩去,不得消停,可京城双姝的名头却是传出去了。
薛玉环怎甘心被这么一个往日里瞧不上的草包抢走风头,还硬生生与她并肩齐名?
那苏瑾沫除了有个好出身,还有什么?
明明都定了亲的女子,还腆着张脸硬往广平侯世子身边凑,不知廉耻!
薛玉环猜测着太后话里的意思,心下已然将广平侯世子当做自己的囊中物,岂容他人觊觎!
况且,苏瑾沫的身世似乎,也并不清白。
薛玉环抿抿嘴,飞快思索着要不要将查到的苏府隐秘禀告太后。
她需要加重自己的筹码,争取太后的全力支持;可又怕失了稳重,惹太后不喜。
正迟疑间,忽听得小太监在殿外禀道:
“禀娘娘,督公求见。”




锦鸾归 第85章 眼见为实
“宣。”
太后摆摆手,温声说道。
薛玉环起身搀扶太后坐直,莲芝姑姑快手快脚地帮忙整理下仪容,小太监已经引了督公进来。
“给太后娘娘请安。”
督公弯腰施礼,太后递个眼色过去,小太监连忙把人扶起。
太后笑道:“你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可是皇帝有什么差遣?”
督公侧身避开迎面薛玉环的福礼,恭谨地站立回太后话:
“皇上说今儿个豌豆黄吃着好,感念娘娘记挂,又怕这豌豆黄吃多了不好克化,特意着奴才送来太医院特制的消食丸,请您务必服上一丸,消食理气,增益气血,很有好处。”
督公恭恭敬敬献上一只金丝楠木盒,莲芝姑姑忙赶上两步接了,奉给太后。
“皇帝有心了。”
太后雍容一笑,打开盒盖看了看,示意莲芝姑姑收下。
“坐下说话。”
太后很给督公面子,扫了眼他手上拎着的另一只无甚装饰的盒子,很自然地又挪开。
小太监极有眼色地将人让到太后对面石凳上坐下,薛玉环亲手煮茶侍奉。
督公虚虚坐个凳子边儿,盈着一张笑脸,望了一回太后面色,坦坦荡荡道:“娘娘今日眉色清雅,犹如远山含黛,更添精神,可是用了新进上的螺子黛?”
太后挑眉,笑意真切了些。
“你眼神还是那么利,真的还不错?”
太后出身不显,以美貌闻名朝野,即便如今上了年纪,口口声声自称哀家,爱美之心依旧不减。
不过德言容功本就是女子四德,太后身为天下女子典范,自当以身作则,再怎么呵护容貌讲究仪态都不为过。
“极好。”
督公挑起根细白的大拇指,那手在亭子里似乎都能闪白光,温润如玉。
“你这手养得愈发好了。”
太后自然一眼瞧见这只醒目的手,赞叹一句。
她倒是不会嫉妒什么,毕竟督公修炼的功夫,对手上讲究极其严格,他养成如今这样,是吃了一辈子苦头换来的。
再说了,嫉妒了又能怎样?砍掉这一双手,他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便算是废掉大半,大内少一个顶尖高手,由谁来护卫她的安危?
不过是一个阉人,且由着他去。
督公得了太后称赞,顺势将手摊开,叫太后瞧个仔细。
“您眼睛也清明着呢。我这手今儿个,确实与往常有些个不大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太后来了兴致。
宫中生活寂寞,她本就乐意听些稀罕事打发时间。
这个乔连海对他那一双手护得比命根子还金贵,难得能叫他特意提上一嘴,必定话中有话的。
太后眼角余光在他脚侧不起眼的木盒子上扫过,不动声色地等他显摆。
督公也不卖关子,指指地上盒子说道:
“不瞒娘娘,我今儿个得了个稀罕物,洗手特别干净,洗完后手上还不紧绷,还带着香味儿。这不,赶紧就带来给您过目。”
太后捧场地接口:
“是什么好东西,快叫哀家瞧瞧。”
督公拿起盒子打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散开,很是好闻。
太后懂香,细细一闻,便能辨出其中被梅花香遮掩的浅浅猪油味儿,心中期待便减了二分。
宫中用的物件极尽精致奢华,这玩意儿还是落了下乘。
瞧着白不白黄不黄的一坨,蠢笨无趣,比及莲芝做的澡豆差得远。
连花点心思都不肯,也能支使动督公拿到她面前,太后不禁阴谋论了,怀疑这是不是皇帝故意要膈应她。
打两棍子给个甜枣,反过来也行得通。
督公似是没瞧出太后的冷淡,招手叫引路的小太监过来。
先跟太后告声罪,督公拿了盘子里一块豌豆黄,掰开一点塞到小太监手里,拿帕子垫着手,攥着小太监两手握成拳头,碾了满手的糕点沫子。
小太监惶恐地去瞧太后,太后面无表情地坐着,冷眼瞧。
督公示意小太监将手心里的点心沫子扫进一个空荷包装好,叫他把油乎乎的掌心朝太后展示一下。
小太监不敢不从,似是个提线木偶般任由他牵引,油腻腌臜的手里,蓦地又被塞进一块黑乎乎的木炭。
小太监吓了一跳!
那木炭可是现从薛小姐煮茶的炉子里挑出来的,会把手心烫废掉!
他也没犯错,怎的督公要拿他开刀?难道要杀鸡儆猴?他冤!
不敢怒也不敢怨的小太监僵着身子,不敢反抗,慢一拍才发现,手心里并不烫,温温的握着还挺舒服。
劫后余生的小太监一时没管住表情,手上力气也大了些,抓了满手乌黑,小心觑了督公一眼,却只得到一个温和的笑。
“来,洗手。”
小太监低头一瞧,脸颊克制不住抽动两下,这乌漆嘛黑的还油乎乎的,能洗净吗?
太后爱洁,一定会赶他去辛者库洗恭桶的!
小太监欲哭无泪,使劲低着头,不敢流露出一丝不妥,生怕触主子的霉头。
手上传来清凉的流动,竟然是督公亲自舀了一瓢清水,淋在他手上。
小太监受宠若惊,下意识搓洗起两手来。
水流直下,哪是那么容易洗干净的?
小太监一颗心七上八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只得像个算盘珠子样,拨一下动一动,随督公作弄。
“你来。”
督公又喊莲芝,和气地问:
“身上带着澡豆吧?给他洗下左手。”
莲芝姑姑请示地看一眼太后,没见反对,便依言为那小太监洗手。
雪白的澡豆圆润可爱,香气沁人,不轻不重地揉滚在小太监粗糙乌黑的左手心,更显得暴殄天物。
小太监何曾这般受用过?一时间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洗好了?”
见莲芝冲了几遍清水,督公没叫她拿帕子擦干,又叫她去取盒子里的香皂,洗小太监的右手。
“就如同澡豆一般使用即可。”
督公指点一句,将方才垫手的雪白帕子仔细折好塞进袖子,下回再不用了。
莲芝明白这是要比试了,抿嘴笑笑,托着那半个手掌大的厚实香皂,先给太后瞧一眼,这才走到小太监身边,依着步骤给他清洗。
先淋上清水,然后拿香皂去擦。
“咦?好丰富的泡沫!”
这一用,便觉出不同来。
莲芝姑姑惊叹出声,好奇地在自己手心里也搓了搓,同样轻易搓出满满的泡沫。
“洗得好干净!”
就着泡沫将手搓遍,莲芝姑姑拿清水冲洗,阳光下两只手一黑一白,明显瞧出不同来。




锦鸾归 第86章 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快来叫哀家瞧瞧。”
太后对莲芝姑姑的性子知之甚深,不是那种咋咋呼呼没个成算的,见她都惊呼出声,也来了兴致。
莲芝姑姑与小太监上前,将两双**的手齐齐伸到太后面前。
莲芝姑姑手保养得细腻,平常干的也是轻省活计,常用澡豆细着膏子擦着,差异还不太明显;
小太监那双特意沾满油污的手左右一对比,立马瞧出不同来。
拿香皂洗的右手,比拿澡豆洗的左手,足足白了一个度!
“可真是,这香皂洗得比澡豆还干净。”
太后讶异地来回瞧瞧,并没如同小太监担心那般动怒。
对于爱洁的太后来说,看到脏污是不能忍,但见到脏污被去除洗净,那就很令人舒适了。
“不止呢。”
莲芝姑姑擦干手,示意太后再瞧。
“这个香皂用了之后,手皮儿一点不觉得干,也没油腥气,比搽手油只差一点,比澡豆强。”
太后爱美,闲暇时也会自己动手做些熏香胭脂的。
莲芝姑姑便给太后打下手,久而久之,在这一块儿便做出些名堂来。太后更是指定用她精心做的澡豆洗手净面。
莲芝能混成太后身边头号得意人儿,自然不是没心计的;
可她也明白,她的立身之本在于忠心,在于将太后服侍得妥帖,那自然不能随意嫉贤妒能。
为了给太后用上最好的物件,叫她磕头下跪倾家荡产求一方子都值!
太后轻捻下她手背,嗯一声:
“确实润乎,还不油。”
薛玉环见太后意动,善解人意地主动请缨:
“督公,玉环煮茶也觉手上蒙尘,不知能否借用这香皂清洗一二?”
“薛小姐请便。”
督公自无不允。
结果显而易见还是好的。
太后高高兴兴收下督公孝敬的香皂,随口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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