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我疑惑至极,看样子息国侯倒是很喜欢妫薇,把自己喜欢的人送到别人床上,这人不是有病么?
“只有一个原因。”信北君饮了口茶说道。
“他觉得好玩儿。”
我扶住快要因为吃惊而掉在地上的下巴,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我知道,就算我问信北君为什么,估计他也很难回答的出来。这就好比楚王喜爱各种猛兽,貔貅,白虎,穷奇还有雪豹之类的凶悍之物,更喜欢用奴隶或者是他国俘虏去喂这些猛兽,他坐在一边观看觉得很好玩。再比如,齐国的正夫人喜欢将齐国公身边长得好看的侍婢与媵侍送给兵将禁卫做禁脔,更喜欢让一些还未长成的男童女童去侍奉齐国公,被废之时,数其罪名无数,听到这些时,也是淡淡地莞尔觉得只不过是觉得好玩儿而已。
就是这样的好玩儿,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就是这样的疯狂,让他们觉得自己是神,可以随意将其他人玩弄,甚至玩死在鼓掌之间。
九州列国传 第三十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在我跟信北君讨论到那个面生的小侍女说不定也是息国侯派来的时候,门外突然变得嘈杂无比,熙熙攘攘,我让小雨即刻起身出门去看到底发生了何事.正堂的门才刚刚打开,火把的光亮隔着门窗染红了暗夜。我立即躲在信北君的身后。
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衣着有些散乱的蔡侯,其次是息国侯半抱着面色潮红,气息紊乱,还少了一只罗袜的妫薇。跟在他们身后的自然是一帮带着兵刃的禁军,一大群浩浩汤汤,好似整个合欢殿都装不下了。
“今日是怎么了,蔡侯跟息侯两人怎么深更半夜同时出现在我家公主的宫殿里?”信北君临危不乱地说道。
我看着妫薇的眼眶红肿明显是哭了很久,一身污秽,都还未先去沐浴,便被人当做工具拉到了这边,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若是我遇见了这样的情形,肯定是想死的吧。
她见我一直在盯着她看,猛地挣脱息国侯的怀抱,狠狠地向我扑过来。
刹那间,小雨飞身在我面前挡住了她扑过来的气力,可是那样快狠的速度,我还是惊了一个趔趄。
“妫翼,你这个贱人,跟你卑贱的娘亲一样,妒忌我与夫君感情比你与蔡侯的感情好,就用如此的手段了挑拨我们之间的情谊,你这个贱人活该沦落为妾。”妫薇的歇斯底里被小雨拦在一边,我静定地看着她的疯狂,瞬间把刚才可怜她的那点心思全部消磨干净。
看来妫薇相识息国侯日子虽然长,但是却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枕边人,息侯对她即是口腹蜜剑,为人更是心术不正。
“来人,搜宫。”蔡侯一挥手便有大批的禁军鱼贯而入,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
“这整个蔡国是孤的,何来你家公主的宫殿之说,你家的公主也是孤娶过来的侧夫人,虽孤已同意放她回陈国,可是和离书上一日没有盖了孤的国印,她就一日还是孤的人,是生是死由孤来断。”蔡侯一步跨过,拉过我的手臂,猛地将我带到他身边。
“蔡侯难不成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身为一国的君主对待自己的女人却如此的暴虐吗?”信北君大声呵斥。
“这是孤的家事,信北君还是少管为好?”蔡侯将我困在怀里,任我怎样捶打都无济于事。
“其他的女人我可以不管,但是妫翼是我陈国的大公主,蔡侯这是在故意给陈侯找难堪不成?”信北君横眉冷对。
“哼,”蔡侯像是要把我的手臂拉断了一样,一双眸子凶狠地盯着我看“这个恶妇在孤与息国侯夫人的吃食里下了和合散,还让人带着息国侯去捉奸,今晚所上演的好戏你怎么不问问始作俑者-陈国的大公主是如何做到的。”
这脏水,往我身上泼的理由还真是漂亮。
“叔怀,你当我如你一样蠢吗,若是我可以那样轻易的下药,我对你只会用砒霜,让你一命呜呼,怎还会用和合散让你有力气跟我在这拉拉扯扯。”我挣脱开他的钳制,轻揉着已经红肿的手臂。
“恶妇,孤今日就要你看看你自掘坟墓的下场。”蔡侯拉着我的肩膀大步前行,将我带出了寝殿,秋风瑟瑟,身着单薄深衣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夜凉如冰,刺得人嘴角直颤。火光冲天,我被他推搡在地上的时候,看见合欢树下面的桃花酒被人挖了出来。
清风传来徐徐酒香,就好似玉液酒的味道,我这才开始感觉到害怕起来。那桃花酒里面有什么,我比谁都再清楚不过。楚姬夫人曾与我说过,妃月在她的身体里放入受孕的蛊女之后,蔡侯惧怕身为楚人公主生下蔡国的继承人,由于那时楚姬已经对蔡侯有了嫌隙,椒兰宫的门被楚姬夫人带来的心腹守得死死,不许任何人进入,包括蔡侯都不例外。蔡侯深知楚姬夫人喜爱甜酒,某日送了精酿的桃花酒。那时的楚姬夫人会深陷于蔡侯偶尔的温柔之中,她不知,这柔情里面竟然是七星海棠的毒药。好在妃月闻出了酒里被添了料,及时将酒坛封了长埋于地下,才算救了楚姬夫人一命。我曾问过雅光,为何蔡侯如此待她,她还舍得留在她身边,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我在之后每每想起的时候都会胸口一热。
“他不是恨我,只是恨楚姬,他爱我,但是他不爱楚姬,我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陪着他,但愿在化开一切在他胸口堆积的仇恨时,身边早已空无一人,却还有一个我在陪着他,不弃不离。”
想到如今只能靠汤药来吊命的芈雅光,我心里真真是替她不值,心里也有不甘,立即站起身先发制人地说道:“这酒是蔡侯送来的,难道蔡侯忘记了吗?”
寝殿里的众人都随即走了出来,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小雨也随声附和道:“奴婢记得,当时夫人说身子不太好,又怕酒失了香气,所以一直被封起来埋在地下。”
想必小雨自从跟了我之后,扯谎的次数越来越多,以至于现在编起谎话更是信手拈来。
“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不如现在就喝给孤看。”蔡侯让侍从酒坛里舀了一碗酒上来,并稳稳当当地端在我面前。
“国君,夫人中了噬心蛊之后,就不能饮酒了。”小雨自然之道这桃花酒里放了什么,于是立即恳求蔡侯住手,生怕我再像上次一般,吐血昏厥,尤其我现在身上还有金蚕噬心蛊的纠缠,任何一味毒药对我来说,都有可能是双倍的疼痛。
“蔡侯难不成是要当着我的面,给公主下毒吗?”信北君从小雨慌张的眼睛里似乎看出了什么,随即将我护在身后。
“孤今日被她摆了一道,自然是要让她还回来才行,更何况这酒我与息国侯夫人都喝了,合欢你还怕什么?”蔡侯话锋一转,对于我和妫薇来说,这句话无非是一把利剑,将我们身上仅有的联系斩的血肉模糊。
她现在定当认为她所喝的玉液酒,是从我这个坛子里盛出的并且送到南明宫的。根本不会去想,蔡侯为何也会着了我的计。当仇恨与怨气冲昏了理智,一切的力量是很难以抵抗的。
随即,蔡侯下令将小雨和信北君困在禁军的布阵里面,妫薇步步轻移朝我走过来,笑容狰狞。她命身边的四个侍婢按住我的肩膀,使我挣扎不得,涂着鲜艳蔻丹手指灵活地撬开我的嘴巴,将整碗搀着七星海棠的酒灌进我喉咙。我趴在地上,看着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可怖不堪,随后好似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仿若远处熟悉的白衣翩然而至,永不凋零。胸口里涌出的温热溅染了洁白的衣袂,我努力握着手掌让自己吐血的模样不要太狼狈。
我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中一片星海灿烂,想起在终首山上的树屋,我与骨碌的过往。她说:“绥绥,有的时候我曾怨恨自己的遭遇,但也庆幸自己的遭遇,能遇到你这样一人,以往所受的苦难都变得无比值得,若是有一天,我先离开你了,你也不要害怕,天地凡尘,终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你要等,并且要好好的活着等。”
胸口像是被砸开了一个窟窿,疼的我不禁弓起了身子。我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中,可周遭的声音却变得清晰无比。
我听到妫薇的惊呼:“为什么是这样,我不是想让她死,酒里不是和合散吗,我只想让她出丑,不想让她死。”
我听到小雨在哭喊着我的名字。
我听到信北君诧异的惊呼:“昭明君,为何你会来这儿?”
我听到蔡侯的声音:“君执,我让她死了,我说过没有你的帮助,我也可以联合息国与陈国去挑衅楚国,现在我只需要支持陈国的卫夫人赵南子夺权就可以联合陈国了,这个方法比你所说那遥不可期的等待要容易得多。”
是啊,君执是昭明君啊,那藏花阁里一缕熟悉的残香是与小白身上的一模一样。
终首山上,为了助骨碌解毒得到龙心草,小白亲自教我调香救人,我惧怕夏日的蚊虫,所以还特地调出了一盏温和安眠的驱虫之香,小白喜欢的紧,自然也从我这里拿走了许多。藏花阁的那缕残香,就是我亲手所调那驱虫之香的味道。我之所以觉得那里与众不同,也多半为了那缕熟悉的残香吧。可是就算我认出了,甚至于猜到了那里面的人就是小白,却也在自欺欺人的选择不相信,甚至还自取其辱地找锦湘去证实。就算那日锦湘被我引诱,说出了是谁,我肯定也不愿意去相信。其实我们都一样,都因不爱自己的人折磨的遍体鳞伤。或许我还不如锦湘,起码叔姜与她举案齐眉,而我,我爱的人却是一直在怂恿着蔡侯要我命的人。
胸口一痛,又一口血涌了出来。我闭着眼睛,突然觉得这样死了其实挺好。再也不用醒过来,去为谁而伤心难过,再也不用醒过来,去害怕是谁要害我,再也不用醒过来,一个人面对狂风骤雨。
原来,我喜欢的人,向往的事,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我甚至还能想象得到,那日我对他说的那句“我心悦你”是多么愚蠢可笑。
我心悦的小白,而他居然要杀我。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可偏偏头脑之中的事情,脉络却无比清晰,若我能一直糊涂该多好呢?
我与世间再无任何感觉之时,耳边传来声声熟悉的呼唤,他带着心疼地叫着“绥绥,绥绥。”
或许是害怕,也是逃避,我选择昏死过去,四周万籁俱静,再无声响。
昏睡的时候,我仿佛又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境,梦里面一切都是假的,被迫和亲,在蔡国受到的侮辱,小白的欺骗,噬心蛊的诛心,所有的所有。当梦醒了之后,我还在终首山,我还在重华寺,我还在娘亲跟骨碌身边。我依旧会想念小白,会偷跑去万年温泉的山顶与他相见。只是没有那南柯一梦,总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没遇见雉儿,没有小雨的陪伴,也没有芈雅光的故事可以听。恍然自己身处在重华寺的参天古林中,空荡荡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有些时候,或许是自己想要的太多,所以生命中才会凭空出现那么多苦难。
人啊,都是喜爱庸人自扰。
九州列国传 第三十一章 争教两处骨销魂
我睁开双眼,所有的梦境都消失了,我还是回到了这个我不愿意面对的尘世间。
“姑娘醒了。”头顶突然传来柔和的女声。我仰头望去看见一位大概是在三四十岁的妇人,妇人装束简朴,粗布绯衣褐裙,穿着灰色短褙子,长发用一根玉簪绾起。
“姐姐,敢问我这是在哪。”我缓缓起身发现自己也穿着粗布麻衣,虽然颜色比妇人的鲜艳一些,都是嫣红色的短褂子与长裙。
这句姐姐把妇人叫了年轻不少,自然她心里也是乐开了花一般,她从桌上拿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我说道:“姑娘醒了就好,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你良人出去为你抓药去了,所以让我照看着你,姑娘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可算是醒过来了。”
“我良人?”我才苏醒,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对,当日他将你抱进客栈时就是这样跟我们说的,快把药喝了吧,这可是你家良人熬了好久,说可以治你病的药。”她再次将那碗药端到我的面前。
从那碗药的色泽上看,必定是苦涩不堪,我自然是嫌弃的很,悻悻地笑道:“我等下再喝,请问大姐,您这客栈是在哪里呢?”
说到这个问题,大姐把药放在了床边的木桌上,详细地为我介绍了我所处的南米小镇。
南米小镇位于燕国,又距离蔡国的地界不算太远,所以一般从蔡国经过而前往燕国的人,喜欢把这里当做歇脚的最佳地点。南米位于栖靳岭附近,所以自然资源也是很富饶,包括药材跟山货等等,尤其每逢秋日之时,满城的桂花开的特别好,纵是香气缭绕满城,景色更是略胜一筹。因为这个缘由,南米的桂花鸭,桂花酿和桂花糕也十分好吃。这小城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算是繁荣一地。尤其今晚正是八月十五月夕节,小镇更是热闹非凡。
我没有问她,关于“我的良人”是谁。我想得出能带我从蔡宫里独身走出来的,一定不是信北君。我自然也不能去问客栈的大姐,她既然与那人相处了这么多天,必定在她的眼里那人是个重情重义,不弃发妻的好夫君。
我若是冒失的问了,不但与她解释不清楚,还会被当做负心之人来对待。我本不是负心之人,没必要何为了别人的一叶障目而弄的自己里外不是人。
我请她帮忙做些吃食给我,便趁着她不在的空档自己偷偷的跑掉了。
以前,我从没想过,自己能有天会独自一个人在陌生的小镇里游荡,尤其在月夕节这种日子。南米小镇果真如方才那位大姐说的一样,人流熙攘,不愧是热闹非凡。点点河灯,把漆黑的河面连成一条灯火通明的星河,与天相呼应,与地相靠近。孩子们拿着精致的灯车跑来跑去,看着他们的繁华与欢乐,我始终是独自一人行走在天地之中。
走着走着,不知怎地心里感慨万千,莫名地想哭,还没等我酝酿出眼泪,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嘤嘤的哭声。
我随即望去,看见一个粉琢玉砌的小姑娘站在树下面哭的很伤心,可能是周围的人太沉浸于自己的快乐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姑娘的伤心。同是天涯伤心人,不管年龄相差多少,出于同病相怜,我轻轻走上前去询问她为什么哭。
“灯,娘亲做的飞灯挂到树上去了。”她揉着眼睛,豆大的眼泪滴滴落下。
我抬头往树上望去,看见树杈上正挂着一盏用丝绸做的飞灯,飞灯袖珍精致,在灯下面还挂着些许红色穗子,远远望去好像是挂在树上的小灯笼一样。我低头看看小姑娘的穿着也不算太差,而且能用得起丝绸做飞灯的人家,肯定是很有钱的大户人家。
“乖,莫要再哭了,我爬上去,帮你把飞灯拿下来,你请我吃些好的,行不行?”由于着急从大姐的家里跑出来,逃离小白的魔掌,所以从醒着到现在还是饿着肚子,身上又没有钱,最值钱的就是小白曾经送给我的一支簪花,方才徘徊在当铺门口的时候,不知怎地就是忍不下心去当掉。
“姐姐,你若是能帮我把娘亲做的飞灯摘下来,我就请姐姐吃南米小镇最好吃的桂花鸭。”小女孩破涕为笑地说道。
我掳了掳袖子,抬脚就上了树,这爬树对我来说极为简单,更何况那个飞灯的位置又不是很高,拿下来是我势在必得。我重点思虑的是,这桂花鸭一只是不是很小,不知我这饥饿的五脏庙能不能填饱。我觉得有必要在我拿下那只飞灯的时候跟小姑娘说一下,要请我吃两只桂花鸭才行。
成功地拿到了飞灯后,我飞身下树,脚才刚落地,就被一帮身穿武服的大汉给围住了。
“这丫头摘了我们公子的灯,今夜就要嫁给公子了。”
“太好了,公子终于可以觅得妻子了,家业有传人了。”
“走,还等什么,赶紧绑回去让喜娘给换喜服,立即拜堂成亲。”
我有些蒙住了,不知这突然围上来的几个壮汉说这些话的意思,眼看他们缓缓上前,这就要把我扛走了,我怀中依旧抱着飞灯,立即大声地吼叫到:“慢着,本姑娘只是帮人上去摘个飞灯,怎么就成摘你家少爷的灯了,还要拜堂成什么亲。”
“姑娘,你可是当着大伙眼皮子底下,自己爬上树去摘得灯,今夜全镇子的都知道我家少爷要择妻成婚,所以才在这里挂了花灯,求一良妻,哪有什么飞灯,明明花灯上拴着丝线呢。”为首的一位年长的大汉说道。
我惊了一下,仔细瞧着手里的花灯,灯上部的地方果然有一些轻柔的并且缠绕的很有规律的细丝线,有些像蜘蛛吐得丝,却比它有韧性,旁人若不是仔细看或者触摸,压根就分不清究竟是蜘蛛结的网,还是故意缠的丝。
“姑娘,你就别推辞了,赶快跟我们走,别耽误了良辰,公子该怪罪我们了。”另一位大汉说道。
我四处望了望,寻觅刚才要我为她摘飞灯的小姑娘,这才发现小姑娘早就没了踪影。我的心不禁沉了下去,知道自己是中了别人的陷阱。
我转眼将花灯狠狠地丢在了地上,连忙摆了摆手,无辜地说道:“本姑娘已经许了人了,并且夫君就在附近,稍等片刻我家良人就会来寻我的,你家公子我真高攀不上。”虽然凭着这几个壮汉的衣着来看,这位公子的家业应当十分雄厚,但是我知道能用这种方法来骗人下嫁的人家,要么就是短命鬼,要么就是缺胳膊断腿的残疾。我想我曾经遇到蔡侯这个变态都够我恶心一辈子了,我可不想再遇见第二次。
围住我的大汉有些发懵了,并不知道我会这样说,我见他们态度有变,所以安心地想脱离他们的包围。
“公子说了,许了亲不重要,是男是女也不重要,关键把公子放在树上的灯摘了就行。”为首的壮汉看到我想逃,于是立即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由于用绳子困怕把我勒疼了,这些壮汉还是蛮细致地找来了绸子跟棉布,一圈圈地将我捆了个结实,抗在肩上浩浩汤汤地过街串巷。然而周围赏灯的村民们几乎没有惋惜我这个姑娘被人强行拉去成亲,反而都在庆幸。
“澹台家的小公子终于能娶一房媳妇了。”我听到四周窃窃私语。
“可不是,听说刚生下来就是病秧子,从未见过外人,一直养在澹台本家的庄子里。”
“好在澹台家是九州上的药王之家,珍贵名药得手了就先给这个病秧子用了,要不怎么还能撑到娶妻。”
“这姑娘进门就要守活寡了,真是可怜,还没看见是哪家姑娘这么倒霉。”
话说,这个燕国的澹台家,我之前还是有耳闻的,早前在蔡国的书阁里寻找解金蚕噬心蛊的方法时,曾经读到过一本书,名字忘记了,反正是记录澹台家的事情。说是很久之前,久到早在夏朝初年之时,有位诸侯国君的爱妻病了,病的很严重,以至于请了九州之上的名医都无济于事。后来这位国君的爱妻无药可医地死去了,就在此时,澹台家献出蛟珠一枚,并且使这位国君的爱妻死而复生。从此之后,澹台一族便在这位国君的庇护下渐渐崛起,从而一直到现在都被周王尊上为药王大族。据说那位妻子得救的国君还是燕国的祖上,这也说明了澹台家为何要留在燕地而非周地。我那时因为有些好奇,所以专门找了一下有关描述蛟珠这个东西的书籍。有书上说,蛟珠是蛟龙死后化成的凝结,也有书上说,是将蛟龙的血肉用鼎炼化而成的。更有听民间传说,蛟珠是蛟龙的眼珠。这个说法听着就怪渗人的,虽然怎么形成的是说法不一,但是功效都大同小异,无非是起死回生,延缓衰老,长生不死等等等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想着我稀里糊涂地被抬到澹台家去做新娘,说不准我也会找到什么稀有珍宝,可以把身上的金蚕噬心蛊解了。
被喜娘们迅速地换了喜服之前,我还爽快地洗了个澡。虽然不知道昏睡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已经有好些时候没有沐浴了。舒服过后,就被精心打扮一番,犹如礼物打包一般地被直接送到主厅去拜堂。
大红色的锦帕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看见站在我对面与我成亲之人的缎面黑靴。我的手上依旧被束缚的无法动弹,更无法掀开头上的锦帕,我倒想看看这澹台家的小公子病成了什么模样,所以便想仰着头缓缓地把锦帕甩掉。可还没开始仰头,就被人再次按着拜了天地。我被折腾的晕头转向,心里埋怨着,这些人一定是怕我看到新郎病怏怏的样子,所以才这样来折腾我,不让我动,也不让我多看。也许他们更怕我当堂闹起来反悔,给他们一家找难堪。虽说是抢亲,但毕竟药王澹台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婚礼之上定是来了许多外客,自然一点差错都不允许出现。
结束繁琐的典礼之后,我便被人强行地安置到了新房。刚刚坐在床边,我的肚子便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想想也怪自己倒霉,若好好地在大姐家等着小白,还能吃上一顿饭。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折腾了一晚上,使得好不容易到手的桂花鸭却换来一场毛都不能吃的婚礼。
九州列国传 第三十二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
四周渐渐地安静下来之后,我细细地听着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退出房间。而后我扭了扭身后有些被绑的麻了的手,不情愿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想要寻求一些可以隔开绳子的利器。
手背上突然一凉,双手的束缚被解了开来。我莫名其妙地看着恢复自如的双手,却听着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是不是饿了,给你。”
面前一双素手端着一盘桂花鸭,我猛地掀开盖头,朝那人望去,却看见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的小白。
难不成刚才与我拜堂成亲的澹台小公子是他?可是小白不是蝴蝶谷的人吗,又跟澹台家扯上了什么关系。
“怎么不吃吗,不是有人答应你,摘下飞灯后就有桂花鸭吃。”他挑着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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