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说不准,这女子十分有才情吧,才得到了蔡侯的喜爱。
少公子双手合十,自然而然地以佛家之礼拜见蔡侯。
“君执,你是师兄的关门弟子,如今师兄不在,为国君的孩子祈福之事便交给你吧。”正华大师面无表情地朝少公子说道。
少公子点了点头:“全凭师叔吩咐。”
正华大师点了点头,十分赞赏少公子的谦卑有礼,吩咐过后,才转身想要离开,蓦然间好似又想到了什么,站定之后缓缓地道:“师兄本是飘忽不定的,因此君执你不必与寺里那些弟子一样,需要日日留在清华寺。”
少公子有些奇怪,不知为何方才与正华大师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不与少公子说,偏偏挑选蔡侯在的时候与少公子说这句话,难不成这正华大师是在暗示少公子什么吗?
少公子面色平常依旧谦谦有礼地回着正华大师。
“国君,仁切大师收的这位徒弟倒是与他一般俊俏呢?”少公子听到女子在蔡侯的身边耳语。
少公子抬头看了一眼蔡侯的面色,却见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反而嘴角还噙着笑容。
“夫人莫不是觉得孤比不上个和尚?”蔡侯轻轻的掐了女子的臀部。
“国君,佛门清地莫要动手动脚。”女子娇笑着,却也不见任何艳丽之色。
蔡侯随即又在女子腰间摸了一把。
不得不承认,虽然女子怀了孕,可身形依然玲珑有致,若是加之身上这媚态的模样,基本可以弥补她长相的缺失。少公子摇了摇头道:“国君,请夫人稍座,我这就为夫人诵经祈福。”
蔡侯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怀中的女子,并将她扶到了榻上歇息。
“葵儿,你在这里好好听大师诵经,孤去找正华大师寻一套地藏经给你,这样你平时也能自己为孩子祈福。”蔡侯将女子安顿好,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公子一眼,缓缓地走出了院子。
少公子坐在小榻对面的蒲团上,将经书展开,不露声色地微闭着双眼,唱起了经文。少公子屏气凝神,感受着身体之外的所有物体的骚动。鸟鸣,落花,还有衣服脱落的簌簌声。耳后传来了不痛不痒的喘息,少公子猛地张开眼,一个手刀便劈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少公子站起身,看着从她衣服里面滚落出的软枕,若让仁切大师知道少公子为一个软枕祈福,不知是何想法。少公子用脚踢了踢被他敲晕过去的女人,想要用美色缠着他,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看在是蔡侯夫人的身份,少公子自然不能把她怎么样。他拿出怀里绥绥之前为他绣的不知是什么花儿的帕子擦了擦手,缓缓地走出了小院子。
少公子走到桐花台上,看到站在桐花树下边的蔡侯,并没有找正华大师去拿地藏经,回想方才正华大师走之前对少公子说的那一番话,就是在提点少公子,这清华寺他来去自如,偏要给什么蔡侯夫人诵经干嘛。可惜少公子没有想到,偏偏就着了蔡侯的道。
“国君究竟有何事不能与执直说,偏生安排一个女人打迷阵呢?”少公子走上去厉声问道。
“怎么,你还真把自己当和尚,六根清净,以至于坐怀不乱了?”蔡侯转过身笑道。
九州列国传 第二十五章 清凉不与嚣尘隔
少公子不想告诉蔡侯,他找来的女人太丑以至于他压根看不过眼。可一想若是这样说了,估计蔡侯又会送来其他形状的女人,他君执自然是消受不起蔡侯的喜好,索性正色道:“我虽仁切大师收的俗家弟子,但也明白佛门之地行污秽之事为不耻,国君那怀着软枕假孕的夫人如今正毫发无损地躺在院子里面,这丑陋的闹剧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少公子转身想要离开,却发现桐花台的四周站满了身穿铁甲的禁军,少公子环顾四周清点了一下,大约有几十人,凭他突破重围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少公子就怕打得天翻地覆之时,会伤了仁切师父最爱的桐花树。负有这种传说盛名的树,若是不小心被他们这些人摧残了,不光是可惜了,他才认下的师父一定会将他逐出清华寺。
“国君,仁切大师临走时虽说是让我好好照看他的桐花树,可若是国君这些人中有哪个不长眼的人不小心伤了师父的树,待师父明年今日回到寺里面,我可会老老实实的告诉师父,是你的人做的好事。”少公子一本正经地恐吓到蔡侯。
蔡侯眯着眼睛看了看少公子,随即挥了挥手,四周的禁军护卫便都消失了身影。
“江湖的规矩,你们蝴蝶谷是受了好处就会帮人制毒或解毒,孤这有一个忙,需要你这个蝴蝶谷的少谷主帮忙。”蔡侯终于说出了他此番的目的。
少公子自然不是傻子,他自然想得出是谁告诉蔡侯他是蝴蝶谷少当家的身份,虽然少公子并不喜欢他的这个身份是被那人告诉了出去,但蔡侯这种明人不说暗话的性情他倒是十分欣赏,索性也没问其中蔡侯是如何得知他身份的渊源,直接了当让蔡侯说了如何帮。
蔡侯示意少公子与他重新回到小院之中,想来桐花台也不是个谈私密事情的好地方,少公子便尊了蔡侯的意思,又走回到小院去了。
待回到小院后,少公子发现本应躺在地上的蔡侯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是方才那些禁卫将她带走了吧。少公子面目风轻云淡,沉稳地走到亭台里面,拿起已经煮滚了水的小壶为蔡侯置茶。
“方才那女子是孤的锦葵夫人,虽其貌不扬,但胜却胜在床笫之间的媚态万分,孤本想让你尝一尝的,哪知你还当真是不解风情之人。”蔡侯见少公子泡茶的步骤十分流畅且优雅,自是高看了少公子一眼。
“国君的夫人,岂能是我这种人可以染指的,国君莫要折煞我。”少公子不抬双眼,怨气颇重。
少公子如今知道了蔡侯有事求人,自然不会像之前那般低声下气,蝴蝶谷向来就是高兴了就帮,不高兴就滚蛋。
蔡侯笑了笑,虽说是想打破这莫名的尴尬,可少公子却觉得他的笑声更让人尴尬。
笑声过后,蔡侯拍了拍手,小院儿的门口鱼贯进入了十多人,这些人分别两人抬着一个笨重的箱子,重重地放在地上,而后依次地打开。箱子里面无一不装满了金银珠宝,青铜铁器,眼花缭乱,其光亮刺的少公子眼睛直痛。
“国君还是先说有何事需要蝴蝶谷的帮忙吧,若是在下做到了,再讨国君的回报也不迟,毕竟一国之君,诺与国同重,在下不担心蔡侯会反悔。”少公子侧身出掌,掌气抬起箱盖,重重地关了上,这回少公子的眼睛才好受了些。
蔡侯点了点头道:“孤的宫里面有一位夫人怀了身孕,但是并不是孤的孩子,这胎来的蹊跷,孤想让你帮忙查一下,若是能找到拿掉这胎的方法再好不过了。”
少公子皱了皱眉头,这蔡候当蝴蝶谷是什么地方,江湖郎中?
“这事儿,蔡侯应当朝医官要一记红花,煮水下肚胎儿必死无疑,何苦还要来求蝴蝶谷?”少公子将茶碗重重地放在蔡侯面前。
“若是红花和麝香都能解决的了,孤也不会来找少谷主你了,孤说了这胎来的蹊跷,你若不信,不如今晚你随孤一同去蔡宫看看罢。”蔡侯感受到了少公子的不悦,随即面上表现出一副很无奈的模样,仿佛是他的那位夫人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听蔡侯讲至如此,少公子紧蹙峨眉,这世上还能有如此蹊跷的胎?红花和麝香都没办法根除,莫不是?少公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看着蔡侯。
“少谷主还是亲眼看看为好,孤也十分惧怕,这胎若要坏了孤的蔡国,孤便是蔡国的罪人,早一天解决,孤这心里便早一天踏实。”蔡侯正色道。
少公子垂着头细思了许久,随后对蔡侯道:“国君的那位夫人住在蔡宫的哪个方位,宫殿的名字叫什么,今夜我且悄悄潜入去看一看。”
蔡侯不解地看着少公子,自然想不明白为何少公子不同他一起入宫,而偏要独自来个夜探。况且蔡宫守卫森严,岂是说进就能进的地方?蔡侯面显不悦,甚至微微有些愤怒。少公子知晓身为国君之人,大抵都如蔡侯一样好面子,燕君也没有例外。少公子不想再与九州上的任何一位诸侯树敌,一个燕君就够了,再加上一个蔡侯,他还没有自己的势力,更是招架不住。
“国君的这位夫人,能在国君眼皮子底下怀上这蹊跷的一胎,就说明此人在蔡宫还是有一些势力的,国君若是要打压这位夫人的气焰,想必你们两人平时早已生了嫌隙,既然有了嫌隙,这位夫人也会做好戒备国君的任何准备,若是国君今日光明正大地带着不相干的人回了宫,这位夫人一定会有所警觉,因此我若是在此等情况之下去见这位夫人,一定是查不出什么,可若是出其不意地夜探,却能让其毫无防备,如此我才能找得出这胎邪门儿在哪里,才能对症下药,帮国君解决了这事,可国君若是执意要带在下回宫,那么在下就听国君的,收拾收拾就同国君出发,不过希望国君在蔡宫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将在下安置,以免打草惊蛇。”
少公子的一番畅言,使得蔡侯思虑许久,他觉得少公子说的并没有错,他是不会让椒兰宫的那位顺利的剩下蔡国的继承人,更何况这胎本就不是他的种。
蔡侯虽然认可了少公子的话,却极为不情愿地将蔡宫的地图交给了少公子,并替他指出了那位夫人所住的宫殿。少公子看了几眼蔡宫的地图,却见在宫里的西南边有一座画着许多花树,隐藏在繁花里的一座小轩榭,这地方距离所有的主殿都很远,倒是个清净可以议事的地方。
少公子指着这个地方对蔡侯道:“让人把这里清理出来,我今夜探完椒兰宫,直接夜宿这里,第二日一早国君便来找我,我就能给国君一个确定的答复了。”
“这藏花阁像来人烟稀少且蚊虫较多,少公子不如呆到喜乐阁的东暖阁去。”蔡侯说道。
少公子摇了摇头:“你让人在小榭卧房的四角分别放四个香炉,我自是有办法让这些虫子去别处。”
早在终首山的时候,以往每每夏夜受蚊虫叮咬,痛痒难耐的绥绥在少公子的帮助下,终做得一盏百虫惧怕,且独特芬芳的好香。这香味少公子也十分喜欢,比蝴蝶谷驱虫香要好闻的多。从那以后,蝴蝶谷少公子的住所凌霄居在蚊虫繁多的夏日一直燃着绥绥配的这股子香味。许是因为调这盏香的是绥绥,所以少公子觉着闻久了睡觉也格外香甜。若不是此次要帮助蔡侯,少公子还真舍不得拿出来用,他这次带在身上的香本就没剩下多少,非必要时刻他都不舍得拿出来用。看来还是找个时间回一趟终首山,亲自再要来一些来为好。
其实,究竟是因为绥绥,还是因为绥绥的香引得少公子想回到终首山,他早已辨别不出来了。
夜变的漆黑,少公子换上一身夜行衣融入在黑夜之中,灵巧如同一只黑雀,他轻松地躲开禁军的防护,翻进了蔡宫的城墙。今日为了顾及蔡侯的颜面,他故意建议蔡侯撤掉几队守城禁军,以方便他入宫夜探。其实蔡宫的防护松懈与否,都难不倒少公子的夜探。可若是真的要让蔡侯知道,少公子能悄无声息地躲过所有的侍卫夜探蔡宫,对少公子来说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几经折腾之后,少公子潜入了椒兰宫。现已然深夜,主殿内还有微弱的灯火盈盈,少公子轻步向上,攀上了主殿的屋顶,四周巡视过后却见西边炊烟阵阵。他深觉怪异,心想夜色已深,不会是这位椒兰宫的夫人还没睡,想要吃顿宵夜?他满心好奇地向西边儿靠拢,寻着阵阵炊烟走了过去。
这西边向来是每个主宫的膳房所在地,少公子见膳房里有灯火,悄悄地靠近,确定膳房里面没人,悄悄潜入躲在暗处的房梁上边。膳房的蒸笼正冒着热气,淡淡的香料味道正从里面散出,少公子正襟危坐,用真气将自己的气息封锁,等着看好戏。
不一会儿从门口走进一位妃色衣裙的侍女,少公子瞧着深觉奇特,这侍女的两双手上还带着黑色的手套。他见侍女缓缓地走到蒸笼前,揭开竹屉。白色的雾气四散开来,她从蒸笼里面拿出一只陶瓮,将盖子打了开。少公子随即闻到了几味去腥的香料味儿。
少顷,侍女缓缓地脱下黑色的手套,少公子猛地看到她的左手还剩下半只手掌,右手的整个手掌已经没有了。少公子错愕地看着她,又瞧见方才她脱下的那两只手套如同赋了生命一般,竟然自行在炉灶上走了起来。他听到侍女的嘴里在念着什么,随着她的喃喃自语,那两只手套似是得了她的命令,抄起锋利的菜刀,迅速地将她左手仅剩下那半只手掌也齐齐地剁了下来。
侍女忍着疼,身形颤抖不已,却一声都未吭。少公子并不知道剁掌有多痛,但是他知道这名侍女可忍如此巨痛,一定不是普通平凡之人。
侍女又开口细声言语,命令另一只手套朝她过来,并且在她腰间取下锦布绣袋。手套得令拉开袖袋的绳子,便见到在袋子之中爬出了三两只身上带着细丝的黑虫,黑虫仿佛闻到了血腥味道,朝侍女断腕出飞去。黑虫迅速钻进她的血肉里面,手上的丝线将鲜红的血肉接连,不但止住喷涌而出的血,还将伤口缝合链接,形成一道长长的疤痕。
一切妥当之后,侍女重新带好手套,将血肉模糊的半只断掌放进陶瓮里面,继续放在蒸笼里面蒸煮。
少公子看的有些反胃,待那位侍女走远之后,忍不住干呕了几声。肉香远远传过来的时候,少公子依然觉得想吐。不过多时,便又有三两侍女进了膳房,将那樽陶瓮端了出去。少公子悄然紧跟其后,待侍女们进了主殿,少公子飞身上房,寻着声音撩开了房上的瓦片。
小榻之上靠着一个身穿大红色寝衣的女子,女子身材修长,肤色铜黄,小腹微微隆起。本是闭目养神,却被一位贴身的侍女轻轻唤醒。少公子注意到,将这女子唤醒的这位侍女正是方才剁掌的那位,现她换了衣服,倒是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模样。
“夫人该喝汤了。”侍女将熬好的汤从陶瓮了盛了出来,双手端给了刚刚清醒过来的女子。
女子微微一笑,脸上满是欢喜地接过汤碗,优雅地喝了起来。
“孩子,孩子,你要快快长大,莫要辜负娘亲这样辛苦的让你来到这世上。”少公子虽看不清女子的脸是何模样,却觉举手投足之间风韵比蔡侯的另一位锦葵夫人不知好了多少倍,想必那蔡侯是肉吃多了偶尔想换一下寡淡无味的尝尝,也或许他本身就盲的,明明身边有块美玉,却要寻路边的石头来欣赏。少公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观察。
“公主,妃月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个孩子,不会再让蔡侯伤害您。”侍女接过女子喝完的空碗,又细心地将她安置在榻上。
九州列国传 第二十六章 曾到金山处处行
公主?少公子不禁挑眉,椒兰宫的这位夫人,莫不是楚王芈昭的姐姐雅光公主?少公子眉头一紧,怪不得蔡侯一定要将这个孩子杀掉,如若楚国的公主诞下蔡国的储君,楚国不战便能将蔡国沦为楚国的附属了。
“妃月,我现在已经不奢求他能回头了,也不奢望他能念着我的好,我只想好好地生下这个孩子,守着这个孩子,在这深宫里悄无声息地过完这一生。”分明是大红色的寝衣,少公子却觉这红分明是淬了血。
“公主后悔了,公主可要离开呢?”妃月跪坐在小榻边上安抚着她。
她摇了摇头:“楚国欠他一个孟曦,我便给他一个雅光,我不会离开他,离开他,昭儿会立即吞了他的山河,离开他,他便什么都没了,我知道他不想让我诞下这个孩子,是因为他不想让一个身染楚人血统的继承人,继承他的国位。”
“可是他不知道,公主这胎是个千金,蔡国是不允许女君登顶的。”妃月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雅光公主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模样。
少公子看到这里,便证实了他白天所猜想的一切。这位妃月是楚王灭西夷时救出的蛊女吧,被安排在雅光公主身边来到蔡国是别有用心,还是有意而为之呢?少公子轻手轻脚地将瓦片放回原处,随即飞身出了椒兰宫。
前往藏花阁的路十分隐蔽,少公子立在一处高的亭台之上瞭望,这才寻到了隐藏在万花树后的藏花阁,将随身仅剩下的香放进了屋内四角的香炉里面,燃起了袅娜的烟,驱散了好些蚊虫,这才躺在榻上稍作休息。闭着双眼,少公子眼前满是雅光公主那一身的红。
蔡侯娶来楚国的公主作为君夫人,并且不让她生育,按照常理来说,这位公主不可能过的这样凄凉,若是写信给楚王,让楚王对蔡侯施加压力也不是不可能。可如今这位高贵的公主,却靠着蛊女在自己的身体里养蛊来繁衍后代。
少公子躺在小榻上,翻来覆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挨到了天亮,等来了蔡侯。
跟在蔡侯身边的依旧是那日的锦葵夫人,少公子有些不悦,坐在长桌边上不说话。蔡侯见状吩咐锦葵夫人离开,少公子这才开口将昨晚夜探椒兰宫的所见告诉了蔡侯。
“少谷主可有方法将这胎拿下去?”蔡侯万分嫌弃地问道。
想是得知蛊女繁衍是靠吃自身血肉而成长的,蔡侯也觉不可思议,想必更多是觉着恶心吧。
少公子垂下眸子没有说话。回想昨日他见那位叫妃月的蛊女已经将雅光公主肚子里的那胎喂得差不多了,再过个几月,孩子就能出世了。不知这雅光公主是否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出世之时便是妃月殒命之时。若是知道,不知她是否依然坚持要这个孩子。
“国君担心什么呢,这蛊女繁衍,现在便能知是女孩儿,蔡国不可女君登位,所以也不会乱了国君的储君之位。”想到雅光公主那一番深情不悔的话,少公子有些不忍,便与蔡侯相劝。
“孤不管她生下的是个什么东西,只要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通通不行,况且那西夷蛊女血统卑贱,孤怎会让蔡国的正统沾染那卑贱之血。”蔡侯重重地拍着桌子,有些责怪少公子多管闲事。
少公子摇了摇头,叹着气:“国之间的博弈,何必要为难一个女子,既然不喜,何必禁锢?”
“少谷主这是在惋惜她么,怎么孤送给你女人你不削一顾,偏偏对一个半老徐娘感兴趣。”蔡候虽说是在贬低雅光公主,可一脸妒忌的表情却将自己出卖。
少公子转眼一笑:“蔡候既然这样嫌弃,那我同蔡候要了,蔡候会给我吗?”
蔡候想都没想便怒道;“孤不给。”
片刻过后,蔡侯有些心虚,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因此转过脸不去看少公子:“楚国送来的人,孤向来要宝贝的紧,否则雅光公主若是要向自己的弟弟告状,孤这蔡国的河山会与姜国一般,被吞噬的一草一木皆无。”
雅光公主若是与楚王诉苦,还要等到今日这般求助蛊女留下一胎佐以慰藉吗?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蔡侯还真想得出来。少公子不屑地看着蔡侯淡淡地说道:“拿走她身上这一胎并不难,关键就在公主身边的那位侍女妃月身上。”
“西夷的蛊女一到了特定的年龄,自身的血便再也无法培养蛊虫,只能在自己身上放置最后的繁衍蛊,用自身的血肉繁衍下一位蛊女,由此世世相传,雅光公主身上的这胎,便是这位蛊女将本应该放置在自身的繁衍蛊放置在了雅光公主的身上,并用这位蛊女的血肉喂养,这与蛊女自身养蛊并无太大区别,但唯一的弱点就是蛊女自衍,母子不分离,子靠蚕食母体的血肉而生,不可分割,也不可消亡,但若是放在他人的身上做以繁衍,母子是分离的,母若要在这期间死亡,那么子也会随着母而消亡。”少公子所知有关蛊女的事情,大都是来源于,君婀姑姑救起的那位西夷蛊女妃舒。
“所以杀了妃月,雅光这胎便会死,对吗?”蔡侯紧握双拳,眼神凶狠。
少公子点了点头:“若是想要这胎去的快,便不要留下妃月任何的尸身,最好是烧成灰烬,否则雅光公主肚子里的繁衍蛊会寻着蛊女的尸身一路寻去,蚕食掉最后血肉,到那个时候,国君想拿掉这胎也来不及了。”
蔡侯吞了吞口水,想必是联想到雅光满嘴是血的场景,有些反胃。
“还有,蔡侯最好想清楚,这胎是要还是不要,我见妃月已经将这繁衍蛊喂养的差不多了,若是此时祛除,繁衍蛊会反噬到雅光公主身上,雅光公主怕是会死。”少公子故意将这句话放在最后才说。
蔡侯紧皱眉头看着他,不愿相信少公子的话反问道:“这是为何?”
“繁衍蛊本就是最霸道的蛊虫,好不容易有了人形,怎会轻易地放掉成为人的机会,蛊女自衍还好,大不了一起死,不至于伤害无辜,可若是寄生在人的身上,会拿去寄生之人的命也说不定,若是国君当真想要拿掉雅光公主这一胎,还先做好雅光公主辞世的准备,究竟是找谁背这黑锅,国君还要细细斟酌。”少公子还没说完,蔡侯猛地立身而起,不知出于什么情感,浑身上下颤抖个不停。
少公子没再说话,起身想要去宫外面吃点东西,却又听到蔡侯在他背后问道:“少谷主,这是不打算与孤要报酬了是吗?”
少公子笑了笑,侧过脸对他说道:“我要回去问问姑姑,国君先记着,等我问清了再来讨国君要。”
一路飞奔,少公子觉得肚子空的厉害,索性回到了韩子的府上,蹭了一顿早饭吃。如今庄荀,白老,简蓉和澹台不言这一大群人,依旧没有动身回南燕去。听简蓉说,燕君一早便派人来催,可庄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少公子自然不清楚庄荀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吃过了早餐,就反回清华寺抄经。
入夜,少公子又鬼使神差地翻进了蔡宫的椒兰宫里面,妃月依旧切着自己手臂做汤给雅光公主喝,若是再切下去,她手套里,作为支撑她手掌的蛊虫可就不够用了。
而不知缘由的雅光公主并不清楚自己吃的是什么,还对妃月说这鸡汤的味道越来越淡了,少公子看着妃月淡淡地笑着,平静地与雅光公主解释着,怀了孕的人不能吃口味太重的东西,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稀松平常,却使少公子的恻隐之心再发萌生。尤其是亲眼看到雅光公主熬着灯火,亲手绣着的小衣服,小鞋子。她无比期盼这个孩子的降临,而本应是她最信任,且最挚爱的枕边人,却想着怎样去杀死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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