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可父亲不愿,那时便笃定要我来继承国君之位,他才能放心地安寝,才能放心百年之后,无人虐待娘亲。
“可既然他想要我继承陈国的女君之位,为何当时却同意了我远嫁蔡国呢?”我不解地问着信北君。
他似是在怪罪我没有生了他那样的七巧玲珑心,可以猜得到别人心中所想,于是神色十分轻蔑地道:“若不是国君松口答应了,你当真以为福金公主会规规矩矩地嫁去息国吗?”
九州列国传 第二十二章 笑渐不闻声渐悄
我歪着头,努力地想着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仿佛是这样一个道理,只有我离开了陈国,才会使卫姬夫人放松警惕。
想那妫薇又是个胸怀无志的姑娘,见了息国侯之后,连娘亲都抛之脑后了,整个脑子里面只有与眼前的良人海誓山盟。
这卫姬夫人倒也是听不容易的,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舍弃了把控朝堂的捷径,就这样轻易地放了妫薇嫁去了息国。
“如此看来,这妖妇想必早就寻好了继承君位的人选吧,所以才与你们一样,盯上了毫无招架之力的潼水妫家。”我双手拄着下巴认真地说道。
“而且,卫姬夫人嫌弃其少年的兄长难以掌控又为人正直,便动手将其兄长杀害,选择了放荡不羁又正邪难辨的弟弟作为她的傀儡用以操控。”
“就是可怜了他们的父亲,逍子先生,这两个孩子可都是他老来得子。”一直伏在信北君胸膛的莘娇阳突然开口道。
“莘姑娘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我好奇地问道。
“每隔个三两日,卫姬夫人总会宣我入宫为她弹奏卫曲,所以在她与臣下谈天之时,我有时也能幸得听到一些。”她从信北君的怀中挣脱出来,恭恭敬敬地回答着我。
可信北君仍旧不依不饶,一定要拉着莘娇阳的手才肯罢休。
我捂着嘴角,瞧着信北君那副极力克己却不能克己地模样,憋不住地想笑。
“你可曾还听到些什么,是有关这位被卫姬夫人选做傀儡之人的消息?”我问道。
莘娇阳的双眸有些躲闪,她的语气也微微有些渐弱,不过这些信北君都未曾注意,只当做她是人前的小女儿娇羞罢了。
“这位公子放荡不羁,他,他十分喜爱去安河船屋寻欢。”
我挑着眉梢,心想虽然不知这安河船屋是什么地方,但是听起来似乎是与终首山下的春红馆相差无异。
“你问这些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去见他不成?”信北君问道。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想着既然正面敌不过赵南子那个老妖妇,便要在暗中与她厮杀,窝里反是我最愿意看到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条件,只要赵南子给的起的,我便给他双倍,让他先与赵南子反目成仇,这样我才有机会上前,正面捅她一刀。
“不可,他这个人玩世不恭又黑白不分,更与市井无赖无异。”信北君的反应似乎有些异常。
我意味深长地盯着信北君看,我似乎从未见过他这样地去厌恶一个人,难不成,他曾与这个傀儡打过交道?
我不再追问信北君,而是开口问着莘娇阳,我总觉着这三人之间似乎隐瞒着什么秘密一般。
“公主日夜兼程想必一定很累了,我先嘱咐厨房为公主备饭,公主稍作休息,平叛卫姬夫人需要从长计议,又不在乎这一时。”莘娇阳一直躲闪着我的眼神,她将手从信北君的手中抽了出来,而后朝我仓惶一拜,转身便出了屋。
我暗留了心思,从小榻上站立起身,一边抻着懒腰一边朝信北君走近。
“你是何时见过此人的?”我问道。
他低着头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方才曾握过莘娇阳的手,等我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又立即恢复了往时的正常模样。
“早前我也同公主有着一样的想法,离间他与卫姬夫人,就在几日之前,我曾在安河船屋与他见过一面。”信北君道。
“看来你与他的交谈似乎不太顺利啊?”我揉着有些发酸的脖子问道。
“他这个人,目光短浅,是个只知眼前,心胸狭隘又无肝胆忠义的奸佞小人。”信北君将所有贬低人的话一股脑地用在那个傀儡的身上,却让我莫名地对他感兴趣起来。
“是你给的好处不如那妖妇,所以他才不愿冒险吧?”我歪着头问道。
信北君闻声迟疑了片刻,而后他嘴角微翘,轻蔑地斜了我一眼道:“他要的好处,殿下你未必给得起。”
我抬起手摸了摸下巴,深知信北君瞧不上我这个脑子并不太灵光的陈国公主,故而故意地道:“只要能救出父亲,他要什么,我便给他什么,他现在不过就是那妖妇的一个傀儡罢了,离着国君之位,远之又远,况且能不能活到登顶之时,也全凭那妖妇一句话。”
“我相信,陈国宗亲之中,不光是只有他一位适龄的储位继承人,想要活命,就要审时度势,学着聪明一些,百里肆,你说是不是?”我笑着说道。
“公主这样说,可是有了什么办法?”信北君目光探究,直直地盯着我。
我避开他如针刺一般的眼神,转过身道:“你上次见他,是以臣子的身份劝他归降,他若不愿,索要的条件必定超出你所掌控的范围,并将此事上报给那妖妇。”
“扰人心神,可是对弈的大忌,那妖妇既然能请的动暗影阁的青龙护,想杀了你,更是易如反掌,可她却没有,这其中,有多半原因是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还有一部分原因,信北君可曾想过?”
信北君没有说话。
我侧过头,见他依旧站着没动,于是又继续说道:“我猜是那傀儡并没有告诉那妖妇,你与他在安河船屋见面的事。”
“也或许,那妖妇知道了你们相见的事,询问了那傀儡,可他并没有说出你们所谈的内容,因此那妖妇才起了疑心,才对你的行踪日日提防,因此就有了今日的事情。”
“公主到底想说些什么?”信北君问道。
我骚了骚额头,忽觉头脑有些发沉,想是这一路颠簸确实是有些劳累了,可想起一切未安,又不得不打起精神道:“他在摇摆不定。”
“他不愿意受任何一方的胁迫与控制,可他又为了保命,为了保护家里的人,又不得不这样做。”
“所以,我以公主正身见他,去说服他,他必定动摇。”我转过身子,信誓旦旦地看着信北君。
“不可,若他将你出卖给了卫姬夫人,陈国便亡了!”信北君紧锁着眉头,目光如炬。
“他不会。”我抬头望着信北君道。
“他若想要陈国亡,早就透露给那妖妇你规劝他的事来,何故要替你遮掩,我觉着他应是想得到更多的好处而已,我给他就是了。”
莘娇阳来传饭的时候,我与信北君正在商讨何时在安河船屋与那傀儡再见上一面。
信北君见天色不早了,我又是一脸疲惫,他嘱咐莘娇阳待我吃过饭后,领着我去上卿府的浴汤处好好清洗一番,再去歇息。
我终于又吃到陈国的冰镇菖蒲了,虽然现季节的菖蒲吃起来不似早夏那般鲜嫩,不过倒也是让我贪嘴不能自已。
信北君嘱咐完莘娇阳之后,便离开了后园,因此陪着我一起用饭的,也只有莘娇阳。
她见我一直在吃着菖蒲,连忙为我盛了一碗热汤:“这菖蒲虽然清爽,但是公主也莫要吃多这生冷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拿起她为我盛的热汤喝了起来。
我一边喝着汤,一边用探究地眼神看着她。
她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只顾扒着饭。
我不做声色地笑了笑,放下了汤碗,说道,我吃饱了。
她见此也放下了还未吃完的饭,即刻吩咐门外候着的奴婢收拾桌子。
稍作休息了片刻,我便与她说想要浴汤休息了。
她听闻,吩咐几个奴婢拿着更换的新衣,带着我一路往上卿府的浴汤处去了。
这夏日炎炎,天色将晚之时倒也清爽了不少,在我盛情的邀请之下,娇羞的莘娇阳终于同意与我共浴。
上卿府浴汤的地方十分幽静,翠竹四围,半路天幕,既隐蔽又不拘谨狭隘。我仰卧在池中望着天幕上的些许星影缓缓地开口道:“姑娘为那妖妇弹曲之时,可曾见过那傀儡的模样。”
“没,没见过。”她的声音里面带着慌乱。
我坐起身子,看着她忐忑不安地模样,挪着身子向她靠过去。
浴汤里面泡了解乏的药材,泛着乳白色,暗夜之中倒映着微弱的烛火,倒使眼前人的肤色看起来更加秀*人。
我靠在满面绯红的莘娇阳身侧,住着手肘,与她近在咫尺。
她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羞涩,别过头避开了我的视线。
“你要说些实话给我听,我才能帮你的心上人赢得这场棋局。”我贴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
她转过头,盯着我的双眸看了许久,她的贝齿轻咬朱唇,仿佛难以启齿着她的心底事。
我开口遣散了周围服侍的奴婢,而后又挪的离她远了一些,她这才开了口。
如我所料的是,莘娇阳见过那个傀儡,并且知道那傀儡的名字叫妫燎,是潼水妫家,家中的二公子。
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安河船屋,信北君与他见面之事,是莘娇阳在中间牵线的,然而对于此事,信北君却并不知晓。莘娇阳是一早说服了妫燎,这才告知信北君,他喜爱去安河船屋寻欢的事情来。
也因此,信北君去安河船屋找上妫燎的时候,妫燎才提前支开了卫姬夫人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而且并没有上秉卫姬夫人,信北君与他见面的事情。
至于莘娇阳是怎样说服妫燎的,我猜他们二人之间一定发生了很有意思的事情,可但凡无论我怎么问她,她都不愿意说出来。
我起身出了浴汤,叫来奴婢替我擦干身子,更换新衣,想要回到小楼去休息了。
浴汤里面坐着的莘娇阳却突然开口道:“公主可当阿阳是朋友?”
我系着腰间的衣带,回头看她笑道:“阿阳是我的恩人,你既当我是朋友,我亦不会对你相负。”
“你若信我,我便嘴巴紧闭,将你说给我的事情带到坟墓里,你若不信我,就算有天这事被人谈论起来了,你也会觉着是我吐露的。”
“所以,我从不勉强一个不信我的人,对我吐露她的真心话。”
莘娇阳忽地站起身,沾着水滴的玉体似是发着光。
我赶紧转过脸不去看她,抬脚便要走。
“公主,请等一等阿阳,阿阳有事还未与公主说完。”她叫住了我。
当晚,我并没有回到小楼里面休息。莘娇阳安排了奴婢在娘亲身边服侍着,因此我也放心地随着她一起回到了她在上卿府上住着的小院里。
小院的名字为霞露阁,离娘亲所居的小楼并不远,只隔着一处廊墙便到了。
霞露阁临水,在夏日居住虽然爽朗,但难免蚊虫会多,好在这信北君也是个喜爱香料的高雅之人,莘娇阳派人在他的藏香的匣子里面找到了我所要的几味香料。
于是,在我一边制驱虫香的时候,莘娇阳一边对我吐露了她内心藏着的事情。
在信北君无意透露想要着手于卫姬夫人身边人的时候,莘娇阳首先想到的便是这傀儡妫燎。
她听闻卫姬夫人害死了他的哥哥,更囚禁了他的妹妹,所以她认为妫燎并不是真心想要与卫姬夫人为伍。
而今他的父母还在卫姬夫人手中拿捏着,他亦不敢反抗任何。
每相隔三两天,卫姬夫人总会宣召莘娇阳入宫,为她弹奏卫曲,仅有四次,那妫燎是在卫姬夫人身边侍候的。
在妫燎面前,莘娇阳故将弹奏的曲子更换成了卫国的《考槃》。
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这首卫曲本是描写隐士的赞歌,可实际上却使周昌武王讽刺卫侯赵天所做之曲。
当初商末,纣王暴政,周昌武王游说九州诸侯,复而扫四合,荡八荒,平定天下。卫侯赵天不愿参与,更有明哲保身之意,于是周昌武王做此歌来讽刺他“永矢弗过”。
就如同听了此歌的卫侯选择追随明主,跟着周昌武王定鼎九州后,分封为卫国公。
莘娇阳也希望妫燎能同那卫侯赵天一样,能明白她曲中的意思,择明主而立,择良木而栖。
九州列国传 第二十三章 玉柔花醉思长年
起先,那妫燎在听了莘娇阳的琴声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依旧来往如常,甚至都不会多瞧她一眼。
于是,莘娇阳认为以琴传信的方法失败了,她必定要再细细地斟酌一番,去想出一个更好地方法,既不在卫姬夫人面前暴露自己,又能让他听得懂自己在说些什么。
那日,莘娇阳正抱琴沮丧地走在宫道上,准备出宫回府。她一边走,一边沉思着点醒妫燎的办法。
她并没有注意,在她身后正呼啸而过的马车。
等她被掳到了马车上,她才反应过来。
怀中的琴已被折成了两半,她庆幸自己并没有带信北君送她的号钟琴入宫,庆幸过后,便想死命地反抗,却惊觉手脚都被人压的死死,动也没法动。
她定睛望去,才发现压着她的人,正是卫姬夫人的傀儡,妫燎。
那人笑的邪魅,双眼含星,他的大掌握着莘娇阳的手臂,死死地将她按在马车内的软凳上。
“姑娘的一曲《考槃》倒是奏的清亮,只是可惜了,这样普通的琴并配不上姑娘的技艺,如若有信北君的号钟,我想姑娘所奏的《考槃》必定更加动听。”他死死地压着莘娇阳,没有半点分寸。
莘娇阳气的红了脸,连忙开口道:“琴声是否动听,不在琴,不在人,而在心,听者有心,琴声便如高山流水,知音相对,若听者无心,那便是对牛弹琴,不合其耳罢了。”
“姑娘这般想要我的心,那我便给姑娘好了。”
妫燎低头便闻了莘娇阳的额头,而后湿热的嘴唇,顺着她的额角紧贴而下,一路游走到她的唇角。
莘娇阳无力反抗,被气出了眼泪。
安阳莘氏女,那是周王都敬重三分的,何时被这样的无赖轻浮过。
莘娇阳在与我说此事的时候,仍然气的浑身颤抖,她或许并不知,这个叫妫燎的人,在见她第一眼时,就喜欢上她了。
想来,喜欢这个东西,大都是当局者迷而已,不知爱恨为何物,方知动情时的热烈,可此生便无法再次寻得初次动心时的美好了。
最后,妫燎停下了手,放开了莘娇阳。
莘娇阳本想着要一走了之的,可又想起心上人百里肆的大业,又忍住方才的屈辱,放下尊严与妫燎谈了起来。
马车哒哒地前行,一路走去了安河船屋。
许是莘娇阳怕我多想,还专门为解释了一番,圣安的安河船屋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这安河船屋,是圣安王城西城很有名的一条名为安河街的市井街道,因为早前安河枯竭,河床肥沃,便有人在此建造房屋。
后来安河上流的潼水泄洪,导致安河又复流,因而在河床上所建的房子大都被淹了,只有少数建的高一些的小楼得以幸存。
再后来,这安河逐渐变成了一处季节性的河流,秋冬之时河边的水退,春夏之时水漫河床。
因此,原先建造在安河上边的房子,都改造成类似船上屋一般的临水小楼,水满之时,处于安河边儿上小楼的底层紧贴着水面,这也算是因地取材,成了圣安城之中最独特的景色。
安河船屋的名字也随之而来了,虽然这船屋行不了,但每到春夏之时,河水上浮,波光漫漫,倒像是伏在河上正在行走的船。
这一片高低不同的小楼之中,有酒楼,有客栈,有画舫,有温柔乡,还有可以让人临水赏月的酒肆茶楼,一片灯火辉煌接连着一片灯火阑珊,处于平静的安河河道蜿蜒处,也因此成了众人寻乐,赏河景的好去处。
莘娇阳一边对我描述着安河船屋的繁华,我一边闭眼托腮去想象这安河船屋的繁华。
想来我只见过终首山下那小镇子的热闹集市,就连蔡国那般富庶的地方,夜市里面的繁华也只是匆匆一过,因而十分惋惜,没能好好感受这与众不同的热闹。
莘娇阳说,妫燎将她带去了一个叫飘香院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妫燎平时常去的声色场,并且他还在飘香院里面,长期豢养了一个会弹琴却双目失明的头牌,名为素素的姑娘。
也只有在这个地方,妫燎才毫无顾忌地对莘娇阳说出了一切。
他,也同信北君一样,身边被卫姬夫人安排了监视他的眼线。
不管是在陈宫还是在他现在住的地方,亦或是他在任何地方的一举一动,卫姬夫人都能迅速地知晓。
他故意表现的放荡不羁吗,桀骜不驯,并且花天酒地,无所事事。豢养美姬,宠信奸佞,不过是他故意露给卫姬夫人的假象。
就像是莘娇阳故意在卫姬夫人面前扮蠢一般,他所要扮的,就是个只知玩乐好操控的傀儡罢了。
至于飘香院是卫姬夫人的死穴。
她所派的盯着妫燎的眼线,在飘香院的掌事妈妈的怂恿下,要么寻欢作乐花掉了自己的老婆本,要么就一文不拔,却被飘香院的护院给赶到了安河街上去。
卫姬夫人认为妫燎在飘香院里面寻欢,自然也做不得什么背叛她的事来,于是在众人诉苦的情况下,卫姬夫人故而对他放松了警惕。
也只有在飘香院,他的才不会被卫姬夫人所监视。
莘娇阳照着平时信北君说的那些话,对妫燎进行劝解,她本以为妫燎与她一样,都在卫姬夫人的面前隐藏着自己真实的面目,故而自保或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所以她也认为,妫燎想要冲破卫姬夫人的束缚,必定要寻一个盟友,这个盟友可以带领他冲破卫姬夫人在他身上所下的桎梏,使他再无顾忌。
可莘娇阳得到的回应,确是妫燎的不愿意。
他说,他已经是陈国的储君了,虽然名分不正,但至少有人在毫无条件地为他铺路了。
就算他痛恨卫姬夫人,待他登位之后,有信心巩固自己的实力,从而夺回权力,再与卫姬夫人奋勇一搏。
前提是,只要我不回到陈国,他便是陈国将来的国君。
那些世间大义,铁血忠心在他面前不值分文,他所要的便是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利。
他说,他再也不要被人胁迫,再也不要让人掐着他的软肋,逼他做任何事。
新娇艳见说不过他,便回到了上卿府,告知了信北君,妫燎常去安河船屋的飘香院。
她料到信北君会挑个日子去见他,可她却没预料到,连信北君都没有将他劝回到正路上。
我趴在小榻的软枕上,已是昏昏欲睡。
耳边传来的是莘娇阳装满忧愁的长叹,我翻了个身,闭着眼睛道:“我已与百里肆说,明日将妫燎约见在安河船屋的翡翠楼,到时候你同我一起吧,毕竟那妫燎很信任你。”
耳边的叹息声终于止住了,我也渐渐地沉入梦里。
翌日一早,我朦朦胧胧地被莘娇阳从床上拉起来,梳洗穿戴一番,连早膳都未有用,便被塞到了马车上,一路往安河船屋去了。
我坐在马车上,经过稍许颠簸,这才渐渐地清醒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墨绿色广袖男装,这颜色让我看起来略显老成,到也沉稳了不少。
我抬起头看着坐在马车之中的莘娇阳,她今日依旧一身湖蓝,袖口上有银丝绣的藤纹,她青丝间插着莲花步摇,花间垂下的流苏随着马车的摇晃,一摇一摇发出好听的清脆声响。
“百里肆呢?”我坐直了身子开口问道。
“他在昶伯府上,为了不让卫姬夫人起疑,百里公子特以昶伯的名义,在翡翠楼约见妫燎。”莘娇阳道。
我记得信北君昨日与我说,翡翠楼是圣安城中最豪奢的船上酒楼,遐迩名闻的便是这酒楼之中最为有名的菜肴,翡翠金朵。
听闻想当初翡翠楼里面会做这道菜的厨子,还曾被祖父陈平侯召见过,在陈宫小住了几日,专门为陈平侯做这道翡翠金朵来享用。
翡翠楼的名声更加因此而大振,一道翡翠金朵,遂而百金难求。
信北君看重翡翠楼来作为见面的地方,自然是不会因为这道翡翠金朵。而是因为这翡翠楼处在安河船屋最繁华的中央,更是这安河船屋最高的楼台,一二层为堂食,三层为厨房,自三层往上便是独立的包间,每一间包间不但可从楼内进入,更有一个对外的独立出入口。
这一来翡翠楼大都是贵家之人才去得起的地方,信北君以昶伯的名义,不但约见了妫燎,还约了许多陈国的公卿一同前来。
就当做是品尝翡翠楼里的翡翠金朵,倒也不会让赵南子那妖妇起疑心。
这二来就是翡翠楼处于繁华喧嚣之地,又为安河船屋最高的酒楼,在它的四周,无法进行围剿,比较容易逃跑。
因信北君极其不信任妫燎,甚至害怕他将我出卖给卫姬夫人,所以便提前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
“百里公子让我嘱咐公主,若要觉得情况不对,立即从屋内通往外向的出入口奔出,公子自会在危急时刻保护公主的。”我听着四周的喧嚣声越来越热闹起来,想是安河街已经到了,莘娇阳这才嘱咐起我来。
“没那么严重。”我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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