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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芊芊又与我说,今日朝堂前恢复了朝立议事,身体才见好的父亲,与公卿和宗亲一直相谈到午时才结束。
我担忧父亲的身体,因而胡乱地吃了一些汤食填肚子,便更衣前去勤政殿的西暖阁。
依旧是昶伯与百里肆守在父亲的身边,只不过相较之前不同的是,仲忧也在。
父亲看起来相比之前确实是好了许多,不过依旧是浑身乏力,但靠着凭几才能坐立起来。
我快速行至父亲身边,拜礼。而后立于一旁静静地等候他们议事结束,亲自喂他喝药。
“方才你说安阳今年上元节,只有几国诸侯接受周王的祭礼?”父亲有气无力地问道。
“回国君,只有齐、鲁、梁、卫、晋这五国。”昶伯俯身回道父亲。
“周王体谅国君家丧,怕冲撞了他,因而特意留了炙肉给国君,还用云纹大鼎盛装,派人送了来。”
昶伯望着站在父亲身旁的老茶。
老茶稳稳地点了点头,命身旁的内侍传令,将云纹大鼎抬了上来。
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鼎,鼎中但能躺了两人还有余。
这云纹大鼎之中,放了一只烤的发黑了的羊腿,远远地闻着,倒是还能闻到肉香来。
“他这是让孤自生自灭啊。”父亲但见那只大鼎,苦笑了起来。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百里肆,想来他并不担心父亲的身体,因而才能将楚国集结军队,企图发兵陈国的事情讲给父亲听。
百里肆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因而极为肯定地朝着我点着头。
我快要被他气的升了天,却被父亲喊了名字。
我俯身下去,回应着父亲。
“信北君说要带你去余陵,见那旧城的县伊,打探情况,孤知道孤说不过你,没办法让你不以身犯险,但孤还是要叮嘱你,万事要小心。”父亲说道。
我点了点头,让他能安心。
“待你们回来了,弄清了楚国的目的,孤亲自跑一趟,去见一见手握几个县,郡兵符的宗亲们,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简单的道理,没有人不知道。”父亲又说。
我抬起头,又愤恨地望着百里肆,想来这主意又是他出的吧。
他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莫要看信北君,这不是他的主意,是孤的。”父亲转过身看着我。
我一怔,却还是相信父亲是在为百里肆开脱。
他是什么样的鬼心思,我十分了解。
“说服人,自然要有诚意一些,只有孤亲自去要,他们才不可能不给,对不对?”父亲淡淡地笑了起来。
“可父亲的身体怕是吃不消。”我细声地道。
“孤的身体,孤心里有底,你现在该操心的,是怎样从旧城的县伊那打探出来你想要的消息,而不是留有闲心地来担忧孤。”父亲一边说着话,一边又面色苍白地喘了起来。
我连忙拿起身旁宫娥手中端着的蛇胆枇杷汁,递给父亲。
父亲喝了一口,平复了片刻,才稍稍好了一些。
“都下去吧,孤要歇息一会儿。”父亲摆了摆手,便命我们退下去。
离开之前,我悄悄地抬起头,看着老茶正将父亲的凭几撤了下去。
父亲缓缓向后倒于床榻,可左手却捂着胸口,面色十分痛苦。
我心里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你放心,会没事的。”仲忧停下脚步,俯身并于我身旁,安慰着我道。
我垂着眸点了点头。
与昶伯,百里肆,仲忧一同作别之后,我回到了长信宫。
让我意外的是,素素正在主殿内等着我。
我疾步走上前,吃惊地看着她,我实在没办法想到,被扎了心的人,昨夜还奄奄一息,今日就能下床走动了?
看来太医励这是要成神了?
许是见我太过于吃惊,素素连忙俯身拜礼道:“太医励说只是我失血过多才昏厥了,胸口的那道伤,还好是扎偏了,并没有伤的要处。”
我抬手将她扶住,免了她的跪礼。
“还没谢谢公主的救命之恩。”她起身后,眯起眼睛与我说道。
我注意到屋内的光太亮了,想到她昨日昏迷之时,眼前的玄色尺素不知掉哪了,想是方才这一路走到长信宫,眼睛应当疼了一路了吧。
我吩咐芊芊将围帐拉好,使内堂暗一些,素素的眼睛便能好受一些。
“救你的不是我,是太医励,你若谢,便好好谢谢他吧。”我让她继续跪坐在榻上,虽然说是扎歪了,捡回来一条命,但毕竟失血过多,也不是一件可以忽略不计的事情。
“救我的,是公主,公主不嫌弃我的身份将我留在了宫里,入主绿婺宫做琴师,是素素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她眼中有泪,可却未流下。
“不留下你怎么办,难道看着那些人继续凌虐你不成?”我拿起桌案上的陶壶,学着娘亲的手法,为素素斟了一小碗茶汤。
素素苦笑着,却对昨夜遇到事情,只字不提。
她活的痛苦,可却异常潇洒,这是我从她的苦笑之中看到的。
对生活的无奈,可却对明天抱有无尽的幻想。
“我这条命是公主的,若以后公主需要,亦可随意差遣。”她忽而认真了起来。
我淡淡地饮了一口茶汤笑道:“你的命虽然是我的,可差遣到不必,不如你教我弹琴,至少可以酸一酸,那个琴艺不佳的百里肆。”





九州列国传 第六十四章 百草千花寒食路
我想着之前,他总与我吹嘘自己的琴艺比阿阳的还要好,却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弹奏过任何一曲,我也亦未在陈国内听过任何有关他琴艺高超的流言。
所以我认定,百里肆不过是在诓骗我这个不会音律的人。
眼前这素素姑娘就是个琴艺卓绝的,我倒是能就地取材,好好地学一学音律,这样倒能理直气壮地酸上百里肆一酸。
素素倒也是个闻风而动的姑娘,当日便与我去了绿婺宫,开始教我弹起了古琴。
应当是我的音律感太差了,所能掌握的技艺又甚少,费了半天的力气,许多音都奏的不准。
可我又急于求成,以便与向百里肆吹嘘。
素素见状,抬手奏了一曲极为简单又好听的曲子。她说,不如先教给我一支简单曲子学,待来日方长,再慢慢教我其他的曲子来。
我觉着她这个主意不错,便点头答应了。
我想着但能先学会一支曲子,糊弄糊弄那百里肆倒也够用了。
酉时一刻,我从绿婺宫抱琴回到长信宫,用完晚膳之后,又刻苦地在长信宫练起琴来。
在我练习古琴之时,长信宫的宫娥与内侍,皆相互争抢地去前庭扫院子。但凡是能远离我的琴音,就算是送浆洗的衣服步行半时去浣衣楼,他们也愿意。
这长信宫里面,唯一能使我恢复自信的就只有芊芊。
弹奏时,就连我自己都受不了的音准,她都能面无波澜的接受。
就在长信宫所有的宫娥悲壮地认定,今夜注定无法安眠时,百里肆出现了。
他的出现,使长信宫的宫娥欣喜欢呼,他将她们从我的魔音之中全部解救了。
我一直认定百里肆这厮一定是故意的,他明知我的名声,在众公卿宗亲的心里已经是浪荡的没边儿了,却还是故意在夜晚来我的长信宫里,并且还带着仲忧一同。
我停罢了弹奏,让长信宫的宫娥先带着二人行去藏书阁等我。待我穿戴整齐了,才让芊芊执灯与我一同走去了藏书阁。
“小堂叔今日怎地不陪着伯忧阿姐,偏偏与信北君厮混在了一起?”我走上二楼,看到仲忧与百里肆正相视而坐,故而开口打趣到他。
仲忧放在嘴边的茶碗一顿,眼神有些畏惧地看着我道:“你都好久没叫我小堂叔了,这没边没际的一嘴,可是又有什么事要求我不成?”
我走过去,紧挨着他跪坐了下来道:“上次托你养的那两只小赤狐可否是断奶了,能自己吃食了?”
仲忧眼神松缓了下来,放心地喝了一口茶汤道:“早就停了,现在阿姐一直在为它们捣碎的鸡肉,怎么,你还想养一只在宫中?”
我瞧了一眼对面神色平常的百里肆,转过头对仲忧道:“你挑选一只,明日让伯忧阿姐给我送进宫来,剩下一只,留给伯忧阿姐作伴。”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阿姐对那只小赤狐可是喜欢的不轻,甚至超过了我送她的那对獐子。”仲忧放下手中的茶碗笑道。
“上次我去昶伯府吃了阿姐的藕羹,这次我尝到了新鲜的吃食,便想与阿姐分享,奈何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一直没有时间与阿姐见面。”我想让伯忧阿姐尝一尝芊芊的手艺,尤其是那道香棠胭脂雪。
伯忧阿姐的身体本就不好,太医为她写的药方之中,就有棠梨子这一剂药,奈何这棠梨子本身就酸涩难咽,若是芊芊的香棠胭脂雪得了伯忧阿姐的喜欢,那以后棠梨子的这一剂药,便可用这香甜的味道去替代酸涩,岂不是能让阿姐少受一些罪。
仲忧点了点头道:“今夜夜色深了,想必我回去府上,阿姐已经休息了,我明儿一早便去找阿姐,让她来宫里与你见面。”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想着明日又能见到许久不见的伯忧阿姐,与那小赤狐,心情便好了许多。
开心之余,却感受到百里肆望着我的眼神。
抬起头与他对视,却见他似是有话要说。
我吩咐身旁服侍的宫娥如数退下,而后正过身道:“你可否有什么事要与我讲的?”
“公主不觉着太巧合了吗?”百里肆将茶碗放在嘴边,眼睛看向别处,似是在想着什么,可眸子却如同深渊。
我不明所以地问:“什么,什么太巧合了?”
“素素姑娘所受的伤。”他放下茶碗,认真地看着我。
我一脸狐疑,眉头紧锁地盯着他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可还记得,当初在余陵,我将那乱敌的领头人,射伤的那一箭?”百里肆如若不提,我还真的给忘记了。
我神色凝重地望着他,难不成他怀疑素素,是那个领头人?
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昨晚,素素姑娘转危为安后,我同太医励一同出宫去,行路上,听太医励与我说,素素姑娘的身上原本就是有伤的,只不过这次用银簪扎过的地方,将之前还未好的伤口扩大了,而且太医励还与我说,素素姑娘的眼睛并不是天生就瞽者,而是后来被人弄坏的。”百里肆的这一说法,再次让我瞠目结舌。
“我可以证明信北君说的都是事实,因为昨夜我也是同他们一起出的宫。”仲忧接着百里肆的话道。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反驳。
“今日一早,我本想着去太医励的府上,与他一同进宫来,让他在仔细瞧一瞧,素素身上那旧时的伤口,是什么兵器所伤,包括她的眼睛,为何时好时坏,见不了光亮。”百里肆继续说道。
“可当我到了太医励的府上时,却被他的夫人告知,太医励病了,自从昨夜入睡之后,到现在仍旧未起,我觉着事情蹊跷,便秘密寻来了府中的医官来为太医励诊治。”百里肆眼露精光。
“医官说,太医励是中了毒,虽不涉及到性命,可没有解药,却始终不能清醒过来。”
我盯着桌案上的茶碗出神,我知道百里肆的怀疑,定然不是空穴来风,包括太医励的中毒,也不是巧合。
可素素明明是个飘香院的瞽者,怎么可能是楚国的细作?
“阿姐你或许不知,在我早些时候游历九州时,曾在楚国北部甘宁遇到过一个年少的瞽者,他的情况也同素素姑娘是一样的,只不过会比她的情况好一些,至少他并没有在白日之中看不得光亮。”仲忧开口与我说道。
仲忧说,那少年的眼睛本来是很明亮的,可却被人用黑烟熏瞎了,而后又灌了药,施了针,这样反复地弄瞎,又医好。
少年的眼神终如死目,不再光亮。
而后,少年再被逼迫着在黑暗中生活,犹如瞽者一般,待少年渐渐地习惯了黑暗,甚至在黑暗之中,可以瞧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而后,再将少年放置于通透的强光之下。
如此反复来回,直至少年能适应黑暗,并在黑暗之中所见到的一切,与白日无异。
那少年告诉仲忧,与他一同被折磨的还有许多人,有些人受不了疼痛,自挖双目死去了,有些人在被熏瞎了双眼时,便咬舌自尽了。
他不知与他在一起的一共还剩下多少人,他那时看不见周遭的一切,只知道眼睛很痛,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由他的双眼刺入了脑子里面。
等他醒过来时,他便深处与一处乱葬岗上。
许是那些人觉得他死了,所以随意将他丢弃了。
他逃了出来,也自由了。
他没有身份,没有出关文牒,所以只能游荡在楚国蛮荒的北部。
幸而仲忧心善,将他带出了楚国,两人自齐国都城分开。
分开之时,少年的眼睛在白日之中,仍旧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在夜色浓郁之时,勉强能看到相距自己近身的东西。
所以仲忧在头一次见到素素的时候,才会好奇地问道她的眼睛。
毕竟这两人的情况大致是有些相似的,可真如仲忧所说这般来看的话,素素便是经过残酷训练后的细作成品,送到陈国的飘香院,亦是别有用心。
“公主深入野林子之中那夜,又有何人能够不携任何火种,如影随形,看得到黑暗之中的所有,并将出路毫无声息地堵死呢?”百里肆看着我,面目冰冷地道。
我紧锁着眉头,却还是不能相信,素素那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可以徒手劈树。
“可她是个姑娘啊,一个纤瘦盈盈,柔弱可怜的姑娘啊?”我不可置信地叹着气,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是楚国派来的细作。
“我知公主一时难以接受素素是楚国派来的细作,但公主至少自此要对她有以保留,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无论何事都讲给她来听。”仲忧见我面露惆怅,开口安慰着我道。
“况且,我先前还有些担忧你夸下海口,将她留在了宫中做琴师,会使她向楚国传递陈宫之中的机密,可如今看来,你这举措其实倒也不错,至少在宫中,有人监视,她不敢有什么动作。”百里肆说道。
“待一会儿,我与仲忧一同出宫时,去见一面崇明,告知他看好绿婺宫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不得让闲杂人等接触到绿婺宫之中的人,这样她出不去,也接触不到人,就没有办法传递消息。”百里肆煞费苦心地将事情布置的密不透风,即使是怀疑他人,也不会打草惊蛇。
可我觉着,这次倒是让他棋逢对手了。
“若是素素姑娘有嫌疑了,妫燎也逃避不了,仲忧,你明日去一趟城中令那,告知他在少师府附近多布一些机灵一点的士兵,监视着妫燎的举动。”我摇了摇头道。
仲忧回了一声诺。
我转头望着站在身旁的芊芊,她见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有些意外,进而开口问道:“公主,为何这样看我,也是在怀疑我是楚国的奸细?”
“你若是需要庇护,我可以保你,但你,莫要同素素一样背叛我,否则我绝不原谅你。”我一直认为,在被赵南子的暗影卫追杀的时候,素素挺身而出救了我,有多半是因着妫燎,还有小半是因为她的秉性纯良。
我有些不懂,既然楚国想让我死,以导致陈国储位空虚,进而一战,那为何当时素素不将我交给那暗影卫呢?
何必又要大费周章地跟去余陵?
“百里肆,若要素素那时去了余陵,飘香院的管事阿婆是不是会有所察觉?”我开口提醒。
百里肆和仲忧想是也料到了什么,相视一眼便起身与我告别。
我命芊芊再去内侍监传步撵,将二人赶紧送至正阳门去。
我知道管事阿婆心系素素,为了保护她可能会对百里肆和仲忧说谎。
忐忑了一夜没怎么睡好,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日,盼来了伯忧阿姐,却听到了一个噩耗。
飘香院的管事阿婆,昨夜在百里肆和仲忧赶到之前,已经被李家那小公子李辰给失手刺死了。
我一听,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如若不是伯忧阿姐拦着我,我早就提剑出宫,冲去李府,将那李辰砍个稀巴烂了。
芊芊夺过我的短剑,伯忧阿姐将那柔软的小赤狐放在我的手中,两人一左一右地安慰着我。
我平稳了一下,摸着怀中乖巧的小赤狐道:“那李家的小公子怎地日日去飘香院,我记着父亲将淳于家的姑娘赐给他做老婆,他是怎地,家花不比野花香吗?”
伯忧阿姐捂着嘴角,痴痴地笑了起来;“你这嘴巴,倒是什么都敢说,像个没边没际的假小子一样。”
“本来就是,那淳于姑娘也是才满圣安的美人,可偏偏那李家公子吃屎吃惯了,给他吃山珍海味,他不知要如何下口了。”我将小赤狐放在桌案上,拿着桌上的碎肉喂它。
它比之前长大了许多,原先可只有手掌一般的大小,而现在倒是与宫道上跑着野猫一般大小了。
它眨着黑豆一般的眼睛,倒是不怕生,吃的十分欢脱。




九州列国传 第六十五章 长恨春归无觅处
“那种放荡不羁的浪荡公子啊,哪里是不知要如何下口,只不过是淳于姑娘不知道罢了,他瞒着家中上下,以公事的借口在外浪荡,这淳于姑娘又是个贤惠孝顺的,日日帮着那李辰在府中侍奉着李老与夫人,又怎会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日日去那飘香院闻着野花香呢?”伯忧阿姐按照我聊天的风格,与我说起了话。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确实相信了,近墨者黑这句话。
“阿姐可否有什么方法,让淳于姑娘知道李家公子在外浪荡之事?”我把玩着赤狐的一双软耳问道。
“你这小姑娘,怎地一肚子坏水,我听闻淳于家和李家的婚事可是你一手促成的,怎地现在又要开始搅混水了?”伯忧阿姐捏着我的鼻尖说道。
“我这不是以为李家的那公子会浪子回头嘛,可想成了婚,家中有了娇妻,倒还是个沾花惹草的人,更可恨的是,他将飘香远的姑娘当做玩物随意*,却不知,自己衣食是有一半出在这些姑娘的身上。”我噤着鼻子,向伯忧阿姐控诉着李辰的不义之举。
“这样看来,他倒是比你还要坏。”伯忧阿姐打趣着我道。
“若是我的坏他能学来一半,也不至于傻乎乎地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但凡坏的人,都比较聪明,就如百里肆,就算是做了坏事,也不会有人轻易地怀疑到他头上去。
可李辰这小子,专门喜欢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我暗自觉着,李家人的脑子都长到李老身上去了,李辰是一点都没有继承。
“所以,你这小脑袋瓜里,可是想出了什么法子?”伯忧阿姐笑着问我道。
“法子倒是有一个,但是要伯忧阿姐来帮我才行。”我拉着伯忧阿姐的衣袂撒着娇道。
我听仲忧与我说过,李辰虽然是个性情顽劣的浪荡公子,将飘香院的姑娘们当做玩物一般赏玩,却偏偏对住在仙葩院的霜儿姑娘与众不同。
他似乎十分钟霜儿姑娘,或许是因着霜儿是飘香院中的头牌,娇小柔媚,娇嗔或是莞尔拿捏的很稳,一颦一笑皆能让人酥到骨子里去。
仲忧偏爱霜儿的娇媚,因此十分喜欢以她的容貌来作画,因而与她走的比较近。
我曾见过这霜儿几次,都是远远地瞧望过去,就在安河街上的钿鉁红堂,那里是陈国最大的金玉绢花饰品铺子,亦是这圣安城中所有的姑娘最爱去的地方。
我知道李辰一定为霜儿姑娘败了不少家,还是在自己的妻子不知情的情况下。
所以,我让仲忧在为霜儿姑娘作画时,告知她钿鉁红堂新出了一批红丝桃花簪,而后在李辰再次光临飘香院霜儿的卧房时,我让伯忧阿姐前去李府拜访,并将淳于姑娘引去钿鉁红堂。
伯忧阿姐与我说,她也没预料到,淳于姑娘平时看起来是那样一个谦和的人,发起疯来,倒是险些让伯忧阿姐吓差到背过气去。
淳于姑娘在钿鉁红堂这一闹,桥下说书的人,又有了新的故事可以讲。
两个人由外人看来,从如漆似胶的新婚夫妇,变成了相看厌烦的敌对仇人,尤甚是有些人还认为,李辰有了妻子,又去飘香院寻欢作乐并没有过错。
错的是淳于姑娘太过于彪悍,留不住自己的丈夫。
这些人并不知,原来的淳于姑娘,曾经是个多么谦和的人。
伯忧阿姐说,她对淳于姑娘倒是刮目相看的,一般人家的妇人,早就私下里去祸害勾引自己丈夫的姑娘了。可这淳于姑娘并没有将飘香院的霜儿姑娘如何,倒是把李辰的脸和手臂都给抓伤了。
想来这李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出手打女人,回到家中,淳于姑娘又将他的父亲,李老收的服服帖帖,他惧怕李老,所以在家中也不好出手教训。
所以这李辰就自暴自弃了,将霜儿姑娘给包养在城南的一处小院之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正将喂养了一段时间的赤狐,送去百里肆的上卿府。
百里肆怀抱着如同猫儿一般温顺的赤狐,放眼望去,倒有说不出的协调。
“你这是忽然起意,还是将它们救下时就安了心思?”百里肆站在阳光里,身穿月白色交领长衣似是被镀了一层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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