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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我不相信他一眼便能认出我是福祥公主,我与他之前并无任何交集的才对。
百里肆闻声,依旧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道:“国君现已是后继无人,正要向周王请秉,过继一个王室的子孙接管陈国的国命,毕竟陈候的两个女儿都牺牲在征战之中,并且最喜爱的卫姬夫人已疯魔,凤姬夫人也已过世,这世上,只剩他一个孤寡老人,因而比我们这些被俗事牵绊着的人,看的都会开明一些。”
楚王低着头淡淡地勾着嘴角笑了笑,我却注意到他放在桌下面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陈侯的无欲无求,倒是可惜了信北君这样的贤能之人,跟着风烛残年,毫无抱负的国君,焉能实现自己的鸿鹄之志。”楚王挑着眉毛,轻叹了一声。
“贤者始于国君之信,故而忠于国君之事,燕雀不知鸿鹄之志,不过是井底之蛙不可语天,夏虫不可语冰。”百里肆语气开始变的强硬起来。
我知道楚王又将话题引到,如何能将百里肆收入麾下的预谋上去了,可经历方才那如火一般炙烤的注视,我不敢多动一下,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多看一眼。
百里肆现在已经是如履薄冰了,我什么都帮不上,至少不能拖住他的后腿。
楚王听闻百里肆的话,随后起身一笑,他踱步到了木亭子外面,瞧着夏日之中的风景,少时他突然转身道:“早听闻陈国的佳酿碧蚁的味道不错,这次来了旧城有幸能喝上一小点,不过孤却觉着贵国的碧蚁,不如楚国的翠竹陈酿味道浓烈。”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地走近了百里肆的身侧:“信北君走了一路,想必也是渴了,孤此次前来,特意带了一坛翠竹陈酿与信北君共饮。”
随着楚王的话,但从远处并排走来八人,他们肩上扛着一鼎巨大的铜质方彝,朝着我们走过来。
那方彝大约有半人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上面的云纹更是华贵。如若我没有猜错,这方彝应当是九州之上周王才有资格用以饮酒的用具。
我吞了吞口水,心里想着随着周地的衰弱,周王虽然对他这样越矩已经完全不介意了,可他还当真不怕遭来其他诸侯国的眼红?
方彝被放在了地上,楚王见此走上前去,打开了方彝上方的盖子。一股陈酿的清香随着夏风扑鼻而来。
我细细地闻着这酒液的味道,果真与我在蔡国时,在雅光那里饮来的翠竹是一个味道的,既浓烈又清香,仿佛像是一个既妖艳又清纯的姑娘站在你的眼前,闻着这味道,便能让人醉倒了。
楚王将方彝的上盖递给身旁的侍从,而后左顾右盼,少顷猛地一拍额头道:“但瞧寡人这个记性,还真是不巧,孤忘记吩咐宫奴们带酒爵了,敢问信北君车上可有能代替饮酒用的用具呢?”
百里肆起身恭敬地回道:“并无。”
“不对,孤记着信北君甚爱饮茶,所以府上的车马应当备有茶具吧?”楚王一副笑眯眯地模样,再次探究着百里肆的意向。
“真是不巧了,在下的茶具从来不装与茶味相斥的东西。”百里肆仰着头,义正言辞地道。
我暗自为百里肆叫好,却又听到楚王开了口:“信北君这是婉拒了寡人?”
他收起了笑容,轻挑着眉毛,眼神更不似刚才一般友善。
“茶清而酒浓,茶温而酒烈,两个本不相同的东西却要放进同一个器具里,不光看起来别扭,更让喝的人觉得恶心,楚王既君子,因而绝不会做出强人所难之事。”百里肆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巧了,寡人既不是君子,也生来就喜欢做强人所难之事,信北君,你又如何?”楚王立着眉毛,霸道而又狂狷。
想来百里肆被楚王气的接不下去话了,因而只能皱着眉头,侧过脸,拒绝再与楚王交谈。
他这模样倒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使此时还在紧张我忍不住浅笑了起来。
“来人,将信北君车上的茶具拿下来。”楚王挥手吩咐立于身侧的宫奴,前去百里肆的马车上取茶具。
我闻此连忙收起了笑容,但见楚王身边的宫奴走去了百里肆的马车里,将车内的茶具拿了下来。
我瞥了一眼,瞧见宫奴拿下来的器具,正是阿阳最喜欢的那套湖蓝色冰釉雕花小碗。
这百里肆倒也有趣,明明嘴上说不喜欢莘娇阳,可这上卿府上常坐的车马却放满了莘娇阳的喜爱之物。
假装正经的时候偏偏还带着些许骚气,这百里肆还真是有趣啊!
宫奴将这套湖蓝色冰釉雕花小碗呈给楚王,楚王从其中挑出两只,转交给身后的白尧。
白尧接过小碗,而后用长勺从方彝之中取了两勺翠竹液倒入小碗之中。
白尧将盛满翠竹的小碗递回给楚王,楚王又将右手所拿的小碗递给了百里肆。
百里肆起先未有所动,可他不动,楚王便一直将小碗举在他面前。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定是百里肆最先缴械投降。
毕竟对方是楚王,连周王都畏惧三分的芈昭。
百里肆接下小碗的时候,我的鼻间就突然窜进一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来。
是乌头。
这个乌头为无色无味的毒药,毒药入体之后须臾便会显效,口唇发麻,身体灼热如同火烧,心悸胸闷,而后咳血,四肢僵硬,死时面发青紫,犹如心病而亡之相。
常人跟本无法辨别乌头的气味,因而常被用作暗杀的首选毒药。
少时在终首山,小白曾教过我怎样泡制这乌头,与解毒之法。
那时无色无味的乌头在我的鼻子下,偏生让我闻出了土腥的味道来。小白因此还赞许我的鼻子是天赋异禀,常人所分辨不出的毒药,我这一闻便能知道。
所幸我闻出了百里肆的那碗酒里面有乌头,否则他就这样喝了下去,岂不是如了楚王的愿。
我忽然明了楚王的套路,他假借旧城县伊之名将百里肆骗过来,明着是想说动他为自己所用,可看来软硬兼施都没办法将百里肆收于麾下,因而暗地里便起了杀心。
贤者不为自己所用,必杀之。但看楚王那阴险又诡谲的相貌,便能猜到他会这样对待百里肆,所以,就借用翠竹陈酿来杀掉他,致使陈国失去百里肆,亦如常人失去四肢。
而后楚军趁此机会南下,更能轻而易举地侵占陈国。
我抬起头察觉自用长勺倒完酒之后,白尧便将左手一直藏在身后,我的眼睛又扫向楚王手中的酒碗,即刻想明白了一切。
那白尧手上一定站着乌头,趁着用长勺舀酒之际,将酒液覆手而过,倒入小碗之中。
而后再由楚王递给百里肆。
我眼瞧着信北君就要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时,忘却了所有在陈宫,在马车上与他的保证与盟誓,大声地阻止道:“等一下!”
百里肆可算停了下来,将小碗握在手心,转过头,面露疑惑地看着我。
随着百里肆一同朝我投过来的目光,还有楚王与白尧的。
我虽害怕的浑身发抖,但却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身份。我连忙俯身跪下,大声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奴名为初一,见我家主君喝楚酒,便想起来一件事,这才不小心喊出了口,望楚王原谅奴的无理。”
“抬起头来,让孤瞧一瞧。”楚王将手上的小碗放在宫奴所端着的木盘上。
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近,可我却不敢抬头看他。
百里肆见状,一步上走到我身前,挡住了楚王:“不过是个胆大妄为的奴才,楚王不必和他置气,待我回去圣安再好好教训他。”
楚王大声笑了起来,这笑声入了我的耳中,却觉着更由毛骨悚然:“若只是个奴才,怎会让信北君如此涉险维护呢?”
“楚王当真是严重了,我在楚王面前岂会涉险,维护更是谈不上了,我这个人自小就比较恋旧,但凡用熟了的东西,便不想再更换了,这侍从可是一小就跟在我身边,虽然平时脑子蠢了一些,但至少有这世上难寻的知冷知热之心,我知他不顾尊卑地冒犯了楚王,自是他不懂礼数,我身为其主难辞其咎,这便喝了这碗酒,与楚王赔罪,待回到圣安,再教训这个不知尊卑的奴才,让他今后学的聪明一些。”信北君的话不但是为我求情,也是在故意说给我听。
毕竟,他觉得聪明的人,肯定要按照他说的去做。
“好啊,”楚王邪魅地笑了起来“只要你信北君喝了碗里的酒,孤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窃喜,可神情却未有任何不妥,就好像他只是借着由子,单纯的想要信北君尝酒一般。
于是,信北君再次将那碗,装有乌头毒的酒放在了唇边。
“住手。”我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作势就要抬起手打翻百里肆手上的那碗翠竹来。
不知何时白尧绕过楚王,行至我身边的。
等我回过神时,白尧已将我狠狠地按在了地上,并大声叱喝道:“放肆,楚王面前,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奴才胆敢接二连三地造次的。”
我被他大力地压在地上,以至于脸被挤的变了形状,我怕百里肆喝掉那碗中的毒酒,因而继续不怕死地说道:“奴是想着,既然喝的是楚酒,就一定要按照楚地的规矩去饮酒才行。”
“哦?”楚王抬手示意白尧将我放开:“你一个陈国小小的侍从,还知楚地的喝酒规矩?”
身上的力量减缓,我也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扑落了身上的尘土。
在蔡国的时候,我曾经与雅光两人小酌楚国的翠竹,闲聊之时,雅光曾经透露,在楚国民间,若是家里面开了一坛陈年老酿,一般都是要先唱祝酒歌的。
这风俗由民间传入了王室宫廷,只不过这些贵族之人觉着祝酒歌未免太粗俗,不符合王族高贵又雍容的身份,于是便改成了奏一首好乐来迎酒。
“奴,奴从主君书房里面的书简上无意之间瞧来的。”我勉强地寻着借口解释道。
“哦?”百里肆睁着他那如同寒潭地双眸,死死地瞪着我道:“是什么书简,我怎不知我的书房之中,还有描写楚国饮酒风俗的书简来?”





九州列国传 第六十八章 楚客欲听瑶琴怨
我恨不得要起身冲到百里肆面前去锤他胸口,这小子现在还认为我此番的莽撞出头是要与他争酒喝,所以才故意在楚王面前来拆我的台。
“奴只是那么惊鸿一瞥,自然不会记得书简的名字,与所放的位置。”我面朝黄土,不露面上的不屑。
“所以,你可是要为孤与你家主君助兴?”楚王开口问道。
庆幸楚王被我的话引上了套,我连忙朝着他跪拜道“如若楚王不嫌,奴略懂琴乐,主君的车马之中也刚好有一把好琴,只不过,奴想求楚王一事。”
“但说无妨。”楚王转身坐回了木亭之中的石墩上。
“若是奴所奏的迎酒曲,能入得了楚王的耳,奴恳请楚王能主君碗中的酒赐给奴。”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够想到既不引起楚王猜疑,又能顺利地不让百里肆沾到那杯毒酒的最好的方法。
毕竟我的身上还有续命蝶的保护,吃一杯乌头酒倒也不再话下。
我吃下这乌头酒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可若是百里肆吃了,再有楚王的围追堵截,一定来不及服用解药,就会毒发身亡。
我现在只希望,早前素素姑娘所教我那一首简单又好听的曲子,可以征服楚王的耳朵。
“你这奴才讨酒的法子,孤倒还是头一次见。”楚*音听不出是愉悦还是懊恼,却让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并没有表现的很厌烦,就说明我的机会有一半了。
“就看在新鲜的份儿上,孤准了,丞相,找个手轻一点的人,去信北君的车上拿琴。”
随着楚王的答允,我微微抬起头,却又见楚王那如刀一般的眼神向我掠来,我急忙垂下了头,心惊胆战地看着地面,不做任何使他怀疑的举措。
那把号钟琴从百里肆的车马上拿下来的时候,我起身去接琴,因而趁机偷瞄那百里肆手上的小碗放到了何处。
但见那小碗平稳地放在了石桌上,我的心可算是归了位,义无反顾地抱着琴,行于距离木亭十步之远,寻了一处平整的地面,撩开袍子盘坐在地上,将琴放在两条腿上以保持平直。
右手拨弦,左手取音,勾挑轻缓,猱绰有力。这一曲袅袅倾泻而出,许是弹奏是我保持着高度的紧张,竟然一根弦都未弹错,甚至比平时练习时,弹奏的要好许多。
待曲停罢,木亭子之中仍旧寂静,我坐在地上不敢动,直至木亭子之中传来了一人的掌声。
我随即抬头望去,见楚王正在站起身往我这边走来。
我一惊,连忙抱琴起身,将半张脸隐藏在琴身后面,垂着眸子恭敬地俯着身子。
“你所奏的曲子倒是与楚地的不同,不似楚音厚重,却轻快悦耳,仿佛是眼前有着盛夏的景色一般,钟灵毓秀。”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近我。
而我的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他进一步,我便退一步。
“什么名字?”他忽而停住了脚步,开口问道。
我也随之停下了脚步,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胡乱地编着:“山有木。”
其实素素姑娘在教我这个曲子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这曲子的名字,我也没有问,因而楚王开口问曲子的名字时,我只能胡乱地编造一个给他,左右他也说他没听过此曲,名字对不对又有什么关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楚王淡淡地笑了笑,而后抬手命立于一旁的宫奴,将石桌上的那小碗酒端了过来。
“这是你要的翠竹液。”他拿起小碗,亲自将酒递给我。
我抬起头,望着他,依旧将半面隐在琴身之后,见我与他只有几步之遥,便抬起步子朝他走去。
恭敬地接过他手中的小碗,而后一饮而尽。
他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我将小碗中的酒饮尽,而后又伸手接下我手里的空碗。我抱琴向后退去,却猛地被他拉住了衣袂,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继而开口道:“信北君,你这侍从倒是有意思,既然你不愿留下来与我左右,不如将你身边的侍从留给我可否?”
我闻此忐忑不安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几经撕扯却见他仍旧是纹丝不动,我气不过,就一个猛力便将手里的号钟琴朝他丢了过去。
楚王单手稳健地接住了我丢过去的琴,而后轻轻扯着我的衣袂,使我犹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
他长臂一揽,将我拉过他身旁,夹在他的肩膀之下。
我惊呼,连忙用双手捂着胸口,尽量蜷着身子,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他识明了身份。
“云梦之地向来是多才俊,楚王何必要执着于一个粗陋的侍从?”百里肆抬步上前,朝我来,却被白尧挡在了半路。
“如信北君这样说,我王连个侍从都要不得了?”白尧轻挑眉梢,一副盛气凌人地模样。
“楚国刚刚得了息蔡二国,无论是息人的貌美,还是蔡人的婉柔都比在下这蠢奴好上百倍,我不知为何,楚王一定执着于一个奴。”百里肆闪身而过,饶过了白尧,继续朝着这边走来。
白尧见状竟出手与百里肆过起了招:“你这侍从模样细皮嫩肉的,如若我王倦烦了,亦可以送去家弟府上,这模样倒是能受家弟所喜。”
白尧所言不过是在激怒百里肆,以此来断定我的身份,究竟是不是个愚笨的侍从。可偏偏百里肆却上当了,为了一个侍从而与白尧动起了手。
放眼望去,这九州之上,唯有陈国的信北君这般小气,连个侍从都不肯相让于楚王,为了夺回侍从,还与楚国丞相白尧动了手。
我见那白尧的武功不比百里肆的差,因惧怕白尧失手伤了他,因而奋力地挣脱着楚王的钳制。
耳边传来一声“铮铮”的轰鸣声,我抬头望去却见楚王将那把号钟琴扔到了地上。
那是阿阳最喜欢的号钟,更是伯牙的遗世之琴。
就这样被他轻易的一摔,琴尾雕花全部裂开了。
我低下头,狠狠滴朝着他困在我腰间的手咬去。
想来我的撕咬就如同隔靴搔痒,对他来说,并无实质性的伤害。
嘴里涌上来一股腥咸的味道,我还以为是我将楚王的手给咬出了血,连忙松了口。
我低头向他的手上看去,可不知怎地眼前却出现了双影。
我又手脚并用地在他的腋下挣扎,可渐渐地却发现自己的手肘与小腿相继麻木,没了知觉。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着一定是那乌头起了作用。
我仰头望去,见到百里肆与白尧二人依旧是打的胶着不清,想来我要挣脱楚王必须要靠自己才行。
我抬起手,摸着头上的玉簪,这是娘亲留给我的这个唯一的东西,倒是派上了用场。
心底祈求着娘亲的护佑,而后将玉簪从头上拔了下来,狠狠地朝着楚王的大腿上刺去。
楚王吃痛放开了我,我连忙将带血的玉簪收进了袖袋,奋力地朝着百里肆跑去。
没了玉簪的支撑,我的头发四散开来,随着夏风盈盈飞舞。
乌头的毒在我身体内行之飞快,我才跑了两步,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
百里肆见我头发四散,满嘴是血,模样甚是狼狈,他终于不再恋战,拂袖朝我奔来。
我仰起头朝他伸出手,与他尽在咫尺之时,头上传来一股大力的撕扯,将我向后拽去。
我抬起手死死按着扯拽着我头发的手,仰头望去,但见到一脸肃森的楚王。他再次扯着我的手臂,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福祥公主,你当真觉得我不识得你吗?”他将我拉至他的身前,暴戾恣睢之态毕露。
我被他提离在半空,双手攥握着他的衣襟,与他面对面。
望着他那双嗜血的双眼,我头脑之中的记忆之门终于被打了开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当年在终首山时,我为了得到救骨碌的龙心草,而被我所救的那位少年郎。
岁月让他收起了年轻时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刚毅的轮廓,沉稳而城府极深的眼神。仍旧是狭长的双眸,薄凉的唇角,以往的血腥味似乎都被完好的隐藏了起来。就如同杀人不见血的利刃一般,谈笑间便可让人灰飞烟灭。
其实我早该认出他的,他那双肃森的面容,诡谲的笑容,和狭长又嗜血的双眼。
原来我所救的那个少年郎是楚王,那个横霸九州的芈昭,踏平了姜国的楚王,刺碎了息国与蔡国江山的楚王。
我真是后悔,当初若是知道他是楚王,我便不会救他,就让他因噩梦缠身而死去。
我看着他,一再地压制着胸口就要喷涌而出的鲜血,可越是强烈的压制,越是胸口疼痛的厉害。
“你的妹妹桃花夫人如今正在孤东楚的王宫之中,不如你随孤一同回到东楚,使孤坐享齐人之福,孤便放了陈国可好?”他眯着细长的双眼,玩味地笑道。
我毫无所动,平静地看着他的双眸,却还是将强压不住的血,喷了出来。
因着与他相隔的近,所以我这一口血不正不歪地喷在了他的脸上。
他嘴角仰着一丝得意的笑容,而后松开了钳制我的手。
我浑身无力,仰着头跌落在了地上,看着夏日里的湛蓝晴空,缓缓地失去了知觉。
在梦中,我遇见了小白,我依旧与他隔水相望,我朝他大喊,他却只是在朝着我笑。
我难过地坐在水边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却见水中的倒影之中,有娘亲的影子。
我俯下身去,看着水中娘亲的倒影,她正笑着喊我绥绥。我朝着倒影伸出手,却将水面打乱,恢复平静之后,却不见了娘亲的身影。
我猛地回过头去,四处寻着娘亲影子,可眼前却仍旧是一片白茫茫的浓雾,未有见到任何人。
我再次俯身向水中望去,却意外地见到了楚王那暴戾又诡谲的面容。
我惊叫着向后倒去,这一倒便让中了乌头的毒,正在昏睡中的我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我睁开双眼,望着头顶上在熟悉不过的水色床幔,才想动一动手指,却觉着手上似是有一股力量在牵扯着。
我侧过头望去,但见床边伏着一个姑娘。
我张了张嘴,却觉着口干,缓缓地吞咽了少许津液,才面前地能哼哼出声响。
我卯足力气,缓缓地坐起了身,想确定趴在我手边的姑娘到底是不是芊芊。
才要缓缓地去看她的脸,却被门口传来的一声惊呼使我吓的僵住了身。
我抬头望去,却见到卧房的珊瑚珠串帘子外正站着身着翠衣的芊芊。她双眸含泪,眼中雀跃,见我醒来,双手捂着嘴唇,甚至将木盘连着肉糜粥一起丢在了地上。
几日不知肉味的我,闻着屋子里飘满了肉香的味道,不禁吧唧着嘴心疼道:“可惜了这碗肉糜粥了。”
芊芊急速地跑了过来,坐在床边与我抱了个满怀。
“谢天谢地,可算是醒过来了。”她的话语充满了对天地的感激之意。
是感谢幽冥之神后土将我的魂放归肉身,亦是感激九阴吹走了我头上的玄冥。
我趴在芊芊的瘦削的肩膀上,虽然身上已是浑然无力,但心中却不知怎地,仿佛凝聚了一股暖流,蔓延至全身上下。
我勾着嘴角笑了起来,又瞧见那个趴在我床边的姑娘也渐渐转醒。
我好奇地侧脸望去,却见到那人正是素素姑娘。
她坐起了身,空洞又无神的眼睛朝着我看了过来:“可是公主醒了?”
芊芊放开了我,转过头对素素道:“是的,我就说公主吉人天相,肯定会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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