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星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稻草天师
听着张佐烽惊愕的自言自语,曹思源顿时想起侦察连的那场丛林战,苦笑道:“后面来的是寂灭军,他们掌握了一些排雷技术。”
“什么?”
张佐烽心中大惊,若不是从后方偷袭的寂灭军技术不过关,最终还是踩到了地雷,他们便是从后面直接摸到阵地上都没人知道。
不过现在就算知道了也是于事无补,天启卫经过了一整晚的恶战,已然没有余力面对两面夹击。
张佐烽长叹一声:“武陵亲军果然厉害,先是消耗了咱们一整夜,最后才祭出黑旗军和寂灭军两面夹击这个杀招,我军到底还是人少,力有不逮啊……”
说着,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谋断星河 第二百七十四章:最后的审判
黎明,天边的第一缕陈曦终于驱散了黑暗,老树丘陵的阵地上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
熊熊的火焰和滚滚的浓烟包裹着破碎的前沿阵地,而后方阵地这最后一道防线,也已经被回回炮投掷出来的巨石砸得千疮百孔。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够通过浓烟的缝隙清晰地看见那股恐怖的钢铁洪流。
黑旗军,这支令天下闻风丧胆的第一强军,无论在什么时候看见他,都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对于敌人来说,它便是死亡和战败的代名词。
“都说武陵亲军强悍无双,其实对方的指挥官才是最恐怖的存在,我军基本上已经丧失了战斗力,而对方却没有丝毫大意,一前一后两支杀手锏绝不留手,真是杀鸡用牛刀啊。”
张佐烽从阵地上收回目光,苦笑着说了一句。
仍然趴在阵地上往外观察的曹思源一拳砸在土包上,恶狠狠道:“眼下视线已经清晰,若是炮兵阵地还在,只要几轮齐射,立刻就能让你说的这支无双强军灰飞烟灭!”
张佐烽叹了口气:“这正是对方指挥官的厉害之处,他们在阵地前拖了这么久,逼死了无数炮灰,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记下炮兵阵地的位置,然后在第一轮袭击中将它摧毁。
他们的计策朴实无华,看上去是最笨的办法,但偏偏就能达到效果,当真是大巧若拙,寻常之处见真章啊。
说起来,我若是南朝大军的指挥官,最多想到借着夜色规避炮火的袭击,却不会这般处心积虑地干掉我军的炮兵阵地,也许这便是我与名将之间的差距吧。”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阵地上的士卒,回到后方阵地的人只剩下一半,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都受了伤,有些人甚至被担架抬到后方简略地包扎过伤口之后便又一次参战。
即便有些人运气不错,经历一整晚的恶战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可他们的体力也已经严重透支,只等黑旗军冲到这里,便是天启卫全线崩溃之时。
“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张佐烽暗叹一声,拔出弯刀,对曹思源说道:“我带人守住阵地,你快去找大人,带着他退进后山去,只是几个人的话兴许还能逃掉,我一定为你们争取时间。”
曹思源站起身来,目光之中全是担忧之色:“即便能逃得掉,以大人此时的身体,在深山之中又能坚持多长时间?”
他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张佐烽的肩膀道:“你是条汉子,虽然相处日短,但若有来生曹某人愿与你结为异性兄弟!”
说完,曹思源也拔出弯刀,朝帅帐的方向走去。
“照顾好大人!”
张佐烽突然朝曹思源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仿佛临终时的最后托付。
曹思源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我会的!”
他轻声呢喃了一句,脚下的步子骤然加快,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徐锐所在的帅帐。
“轰隆轰隆……”
黑旗军渐渐加速,距离老树丘陵只剩一里,通常这个时候火炮阵地已经开始准备射击,可此时天启卫不仅失去了火炮,而且已经弹尽粮绝。
“兄弟们,来吧,和这群南朝狗拼了!”
由于辎重连已经全员上了阵地,储存在帅帐附近的弩箭无法搬运到阵地上,连射弩已经没了作用,张佐烽只得举起弯刀,振臂高呼。
筋疲力尽,浑身是伤的士卒们学着他的模样,默默拔出了弯刀,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喝。
而大喝的声音从零零散散变成整整齐齐只用了短短的几息而已。
“大魏威武!我军威武!”
张佐烽望着仅存的数百将士同声共气,视线稍稍有些模糊,高呼道:“死战!”
“死战!”
“死战!”
悲壮而坚定的声音立刻响彻四野。
此时,黑旗军已经冲到山脚,和其他骑兵不同,浑身重甲的黑旗军没有下马步战,而是骑着马直接冲上了丘陵。
他们胯下的罗恒马兼具爆发力与耐力,力量更是扑通战马的数倍以上,再加上黑旗军士卒高超的马技,竟能让他们以骑兵的姿态去打山地战。
又是意料之外的困难,仿佛只要面对这支军队,便会有数不清的惊愕,张佐烽此事已经习惯了。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反正已经逃不过战败的结局,那又有什么关系?
“全军准备!”
张佐烽身后的传令兵立刻吹起号角,所有战士们都做好了打最后一场大战的准备。
“轰!!!”
就在这时,山顶上突然发出一阵巨响,一条条火舌喷涌而出,眨眼之间山脚下的黑旗军阵线上冒出一团团烈焰。
“火炮?!”
张佐烽大惊,霍然回头望去,只见山顶上的老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砍去,一门门火炮露出峥嵘,不断地喷吐着恐怖的火舌。
由于是从上而下的轰击,无论是山炮还是榴弹炮都可以直接平射,甚至不用复位和瞄准,射击速度至少翻了一倍。
而数千黑旗军正好拥挤在最为狭窄的山口,不但避无可避,而且往往一炮下去就会被炸死一片,伤亡比平常提升了何止一两倍!
“怎么会……怎么会?传令官,咱们的炮兵不是被敌人打掉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山顶?”
原本以为是必死之局,没想到居然瞬间峰回路转,张佐烽惊喜交加,同时心里也升起了浓浓的不解。
传令官来到张佐烽身后,同样一脸蒙圈:“先前末将曾亲自去炮兵阵地查验,那里已是一片火海,的确什么都没了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张佐烽突然想到了什么,竟是差点高兴得跳了起来。
“张将军!”
林绍东一边高喊着张佐烽,一边从山壁上跳了下来,身上的迷彩服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也全然不顾。
张佐烽一见是他,顿时惊道:“林绍东!你不是领着三连驻守青田县去了么,为何会身在此处?难道青田也陷落了?”
林绍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气喘吁吁地冲到张佐烽面前道:“大人,大人说你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最后一战便由,由他老人家指挥吧!”
“什么,大帅的身体已经能亲自指挥战斗了?”
说着,张佐烽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道:“难道你和三连压根就没有去青田,正面的地雷也是大帅让你埋的?”
林绍东点了点头:“正是,三连去青田不过是个障眼法,大帅早已料到敌人会优先打击炮兵阵地,在大战开始前便命令炮兵转移到了山顶,并在那里开辟了新的阵地。
经过整整一夜赶工,眼下山顶的炮兵阵地已经修筑完毕,所有火炮可以全力开火了,这便是大人的杀招,时间刚刚好,大人之计果然分秒不差!”
正说着,山顶的火炮突然停止射击,从另一侧的山谷之中突然涌出数十辆天启战车,原来徐锐早已将所有的天启战车提前藏在了山谷之中,此时一涌而出,反而将已经冲上山坡的黑旗军围在其中。
老树丘陵早已被接连的烈火、爆炸和巨石砸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天启战车也不上山,而是排成一字长蛇阵,用加特林连射弩扫射。
天启战车装备的加特林连射弩能够接连不断地射出四百支弩箭,由于弩箭太多,重新装填需要小半个时辰,所以每辆天启战车上都会带着两个装填完毕的备用弩床。
原装弩床的备弹射完后就直接更换弩床,这样便可以将天启战车的载弹量增加到一千两百发,避免在战场上浪费大量时间装填弩箭,而降低作战效率。
除此之外,连射弩床尺寸较大,虽然是连发,但威力和射程都堪比单发的追月连射弩。
几十辆天启战车一起朝挤作一团的黑旗军扫射,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用机枪打羊群的既视感。
就算黑旗军人马均身着重甲,可在两百米的范围内,面对威力比三石强弓还要凶猛数倍的弩箭,重甲能起到的作用大打折扣,黑旗军几乎立刻就出现了快速减员的情况。
而停止射击的火炮也没闲着,经过一整晚的观察,炮兵连早已找到了藏在远处的南朝回回炮阵地,在用炮火阻断了黑旗军的攻势之后,立刻调转炮口,瞄准了南朝的远程杀器。
虽然徐锐命令炮兵先对山脚下的黑旗军进行了几轮齐射,浪费了一些时间,但当火炮重新校准完毕,瞄向远处的回回炮阵地时,对方仍旧没有完成射击准备。
回回炮虽然也带个炮字,但毕竟是简单机械,说穿了就是复杂一些的投石车,说破大天也没有突破冷兵器的界限。
无论是威力、精度、射程、运输难度、调节时间还是射击速度,各方面都根本无法与徐锐制造的火炮相提并论,这就是徐锐敢放着回回炮不管,先打黑旗军的原因。
当炮兵连的第一轮反击落到回回炮阵地上的时候,等待发射的石料和油桶甚至还没有运到回回炮上。
一阵恐怖的火云夹杂着大量浓烟从回回炮阵地上升腾而起,没有预防殉爆措施的火油桶立刻被爆炸点燃,回回炮阵地在又一轮的爆炸之中化为一片火海。
那些没有被炮弹直接击中的回回炮仍旧躲不过毁灭的命运,烈焰成了他们最后的乐章。
然而徐锐并没有放过敌人的打算,仿佛是在宣泄心中的憋屈,炮弹依旧如雨点一般落下,被回回炮按着脑袋砸了一整晚之后,炮兵连终于将所有的怒气全部加倍奉还。
张佐烽愣愣望着远处的火海,呢喃道:“我明白了,大人这一整晚都在等,南朝大军想黏住我们,大人何尝不是想黏住南朝大军?天启卫只要抗住南朝大军的猛攻,撑到天亮,战局就会立刻逆转!”
林绍东点了点头:“所以大人没有把计划全部说出来,除了保密之外,他还希望大家都心存破釜沉舟的信念,否则士卒们一旦知道还有退路便会心生侥幸,到那时反而很难抗住南朝大军的进攻。”
张佐烽叹了口气:“大人用兵真是出神入化,不仅完美掌控了敌我双方的心理,就连周遭的每一个细节都计算到了……”
说着,他摇了摇头,心中忽然升起一抹庆幸,能跟着徐锐这样的将领,何愁不会进步?
“手雷呢,这里还有多少手雷?”
张佐烽朗声道:“把所有手雷和弩箭都击中起来,现在轮到咱们痛打落水狗了,用手雷和弩箭开路,配合山脚下的天启战车两面夹击,这次要把冲过来的黑旗军全部留下,彻底打疼他们!”
就这样,张佐烽下了这场战斗的最后一个命令,同时也对黑旗军下达了最后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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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星河 第二百七十五章:战之以巧
在天启战车的重火力覆盖之下,即便强悍如黑旗军也无法继续仰攻天启卫的后方阵地,更别说是山顶阵地的炮兵连。
而当张佐烽组织后方阵地的天启卫残部开始两面夹击时,孤军深入的黑旗军处境便开始越发艰难起来。
在手雷和连射弩的交替覆盖之下,这支大约两千多人的黑旗军进退维谷,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挨打。
更加尴尬的是,正在山顶怒吼的炮兵连彻底打掉了回回炮阵地之后,便将南朝大军能够派出来的所有增员通道全部切断。
要想救出这支黑旗军,南朝大军只能派遣更多的骑兵顶着炮火强行冲过大约两里地,并彻底消灭包围黑旗军的数十辆天启战车。
这么做能不能救出黑旗军不知道,损失必定十分惨重。
于是几里外,躲在丘陵背后的南朝大营一片死寂,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千多黑旗军独自挣扎。
若换了其他任何一只军队,遭受近乎饱和强度的火力打击之后,恐怕早就溃不成军,可他们是天下无敌的黑旗军,所以即便是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下,仍旧坚持反击。
早在天启战车完成合围的时候,他们便放弃了继续仰攻后方阵地的计划,军阵之中呼哨四起,黑压压的骑兵迅速调转马头,从山脚往下冲去。
然而由于采取了加特林式设计,天启战车的连射弩床不仅威力大,载弹多,而且射速十分惊人,迎着暴雨一般的弩箭突围谈何容易?
最开始的几次冲锋受制于地形的影响,骑兵速度无法快速提升,被连射弩迎头痛击,损失惨重。
除了被当场射死的骑兵之外,不少骑兵的重甲被半米多长的弩箭射穿,箭头和箭杆连同破碎的铠甲碎片一起深深嵌在骑兵的身体里无法拔出,导致流血过多而休克,甚至死亡。
就这样,黑旗军引以为傲的重甲,在天启战车面前反而变成了一张可怕的催命符。
尝试几轮无法强行突围之后,黑旗军立刻转变思路,开始用弓箭还击。
然而身着重甲的黑旗军原本就不擅长弓箭,在阵型散乱,地形复杂的情况下,射出的大部分弓箭都偏离了目标。
再加上天启战车装备了薄钢板制成的装甲,不仅是车厢内的射手和装弹手,就连拉车的四匹战马都防护得严严实实,即便偶尔有几支弓箭命中目标,也只是“叮”的一声,被钢板弹飞而已,连划痕都很难留下。
终于,在经历了火炮饱和轰击,近一柱香的连射弩床火力覆盖,以及从头顶源源不断扔下来的手雷洗礼之后,强悍如黑旗军也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在全军覆没的威胁之下,黑色洪流仿佛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开始了最后的反扑。
他们放弃了严整的阵型,放弃了统一的战术,放弃了来去如风的速度,放弃了进攻的宗旨,甚至放弃了尊严,仿佛撬开岩石时四散奔逃的虫豸,化整为零,疯狂地从山脚下冲了出来。
此时此刻,原本的钢铁洪流变成了泼出去的水,各自为战,各安天命。
但正是这样与大溃败无异的战术却起到了作用。
天启卫的人数实在太少,而为了留出人力防守阵地,原本该是步车协同作战的包围圈,只剩下几十辆孤零零的天启战车。
当黑旗军捏成一个拳头的时候,强劲的火力覆盖可以将它们的反击毫不费力地打回去,但当这两千多骑兵一盘散沙疯狂逃命的时候,火力覆盖的范围便不足以将这些困兽一网打尽。
在留下约莫一千多具尸体之后,黑旗军的散兵游勇们终于冲出了天启战车的包围圈,并利用速度优势,迅速拉开距离,朝南朝大营退却。
可他们的噩梦还没结束,天启战车虽然追不上他们,但飞舞的炮弹却可以。
在通过中心区域的时候,山顶的炮兵阵地用最快的射速全力轰击,最终黑旗军又留下了数百具残全不全的尸体之后,才算脱离虎口。
这一战,两千多黑旗军里能逃出去的仅有不到三分之一,这绝对是继流青山一战之后,黑旗军败得最惨的一次。
而随着黑旗军的退却,南朝大营终于安静下来,这场持续了一整晚的阵地攻防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太阳挂在天上,照耀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满目疮痍的大地,徐锐在影婢的搀扶下冷冷望着脚下的一切。
这一刻,他又想起了杨渭元,想起了三狗,以及无数没能随着北武卫回到北国的将士。
我说过,总有一日我要黑旗军血债血偿,如今我总算也有了把他们当狗打的资本,看着吧,今日之战只是开始,你们早晚会被我打得一个不剩!
徐锐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默念一句,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不知道杨渭元会不会在那里的某个地方看着自己,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今天的胜利而欣慰?
“大人……”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徐锐的思绪,不知什么时候,天启卫还活着的主要将领都已经默默站在了他的身后。
除了将领们,还有青田县令韩琦,以及已经哭红了眼睛的安歌。
安歌刚刚在阵地上找了一圈,但因为前沿阵地已经被张佐烽炸成了废墟,安歌不可能找得到唐鑫的尸体。
他只得拿出一件唐鑫穿过的衣服放在高处,然后流着眼泪,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对这个年轻人的最后祭奠。
他和唐鑫认识的时间不长,了解也算不上深,但这一路上的并肩作战早已让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这便是最纯粹也最牢固的战友之情。
大战之前,他们还约好等战争结束之后去问天阁饮酒狂欢,谁能想到仅仅一夜,二人便天人永隔。
战争,从来都是如此残酷。
徐锐回过身,脸上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亲眼目睹无数人死在自己面前,和从电脑屏幕上看阵亡数字绝对是两个概念。
可以说经历过泾阳之战和这次西川突袭的洗礼之后,徐锐才真正算是变得成熟。
“我军伤亡如何?”
徐锐淡淡地问,仿佛真的不带一点感情。
林绍东道:“阵亡四百六十一人,重伤三十三人,轻伤四百零八人,连上所有伤员,以及辎重连、军官、参谋在内,还有战斗能力的人差不多也就两个连左右。
另外这几日的战斗消耗了大约一万多发炮弹,弩箭和药品也已经消耗过半,加上伤员的拖累,天启卫基本上已经丧失了打硬仗的能力。”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如此精细的统计,林绍东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不再是那个只会卖弄晓聪的少年书生了。
徐锐拍了拍他的肩膀,对那些可怕的数字视而不见。
“地图!”
他轻声吩咐了一句,张佐烽立刻将一张精细的地图铺在了地上。
徐锐在影婢和曹思源的搀扶下慢慢坐了下来,其他人立刻顺着他的左右两边,绕着地图围成了一个圈。
“南朝大军已经彻底控制了西川,对咱们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都说说吧,下一步怎么办?”
徐锐亲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众人立刻盯着地图,面露沉思之色。
张佐烽似是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第一个张口道:“我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应该迅速修整,补充辎重,然后想别的办法拖住南朝大军的脚步。”
“不可!”
他的话才一出口,曹思源便立刻开口反对。
“我军已经拖了南朝大军十数日之久,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眼下弹尽粮绝,置之死地,该想办法保存有生力量才是,最好再也不要去碰南朝大军。”
曹思源到底是在江湖待得久了,对皇帝老儿本就没什么好观感,思维模式难免停留在护好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的范围内,坚决反对白白牺牲天启卫最后的根基,去为皇帝争取时间。
或许是顾及曹思源的面子,张佐烽眉头一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当众反驳。
徐锐自然看得出他的不满,受肖进武的熏陶,张佐烽持身很正,满脑子都是忠君爱国的大无畏精神,倒是与**扎堆的其他军官有些格格不入。
在场之人,除了韩琦面无表情,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之外,其余的大部分人大约都倾向曹思源的看法。
“绍东,你觉得呢?”
徐锐没有表态,而是向林绍东问到。
为了鼓励下属多说话,徐锐在天启卫往往是最后一个表态的,这已经渐渐形成了一种习惯。
林绍东虽然只是个参谋,却没有丝毫怯场,沉吟片刻道:“二位将军说得都有道理,南朝入侵事关存亡,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要咱们一息尚存,便必须阻挡南朝大军的脚步,不过……”
说着,林绍东话锋一转道:“以天启卫眼下的情况,根本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别说阻挡南朝大军,就是生存下去都是一件难事。
所以我认为应该尽快转移到青田县修整,然后避开正面战场,向西川南部转移,改正面迎战为游击作战,尽量破坏南朝大军的后方补给线,这样同样可以牵制南朝大军。”
林绍东一边说,一变用指头在地图上划拉着,竟是三两下便标出了几个适合游击位置。
这几个地方都是重要的交通要地,若真的在那闹个底朝天,即使十几万南朝大军前出西川,日子也定然不会好过。
“我同意林参谋的计策。”
一直面无表情的韩琦突然说了一句,简明扼要地表明了态度。
众人立刻朝徐锐望去,眼下三种意见都已出炉,只等徐锐最后拍板了。
徐锐扫了众人一眼,点了点头,沉声道:“你们的意见都不错,只不过眼下战场主动权不在咱们这边,无论做什么,都得看看南朝的眼色,他们会放咱们走么?”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下来。
徐锐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堆积成山的尸体上,目光突然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微笑。
“本帅以为,为今之计咱们得战之以巧,方能度过难关。”
“战之以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时间竟都不知道究竟何为战之以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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