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星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稻草天师
徐锐也不说破,淡淡笑道:“无论如何,天启卫这副模样总归不行,修整是必须的,先回青田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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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星河 第二百七十六章:分兵突袭
南朝前线大营。
钟庆渊愣愣看着手里的伤亡统计,额头上的青筋微微颤动,帅案下十几位高级将领鸦雀无声,全都垂头闭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陵亲军历来都是不败之师,什么时候打过如此憋屈的仗?可偏偏就是这一千多天启卫不仅浪费了他们宝贵的十几日时间,而且山脚一战更是让他们损兵折将,苦不堪言。
这一战,光是前沿阵地的大爆炸和黎明时分的反击,就让南朝大军损失了整整三千人马,整场大战的伤亡更是史无前例地接近了七千,对于这种规模的战斗,战损简直高到吓人。
最关键的是,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竟然还没有打赢!
强烈的不甘和浓浓的屈辱感顷刻间占据了每一个人的内心,累积酝酿之后又变成了愤怒的猛兽,在大家心底疯狂咆哮。
“唰”的一声,帅帐的门帘被人用力掀起,刚刚巡完大营的卢东卿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他没有朝其他人看上一眼,径直走到一个浑身笼罩在黑斗篷的中年人身边,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瞒天!!怎么回事,你们暗棋不是已经找到天启卫的火炮阵地了吗,为什么被回回炮打掉的火炮会在决战之时突然出现?
还有,你不是说敌人已经分兵去守青田县城了么,为什么他们到了最后还有兵力反击?今日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将定要将你五马分尸!”
面对卢东卿近乎失态的怒火,众将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皮,却没有丝毫的惊讶,更没有人打算劝上几句。
前沿阵地爆炸之时,挤在阵地上的全是犀角军最精锐的骑兵,就这么一次爆炸几乎全灭,换了谁当主帅都得跳脚。
实际上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想做卢东卿现在正在做的事,尤其是坐在钟庆渊右边下首的寂灭军指挥使童扬。
他的回回炮阵地被突然出现的火炮打得全军覆没,黑旗军失利之后,从后山包抄的两千人马也立刻变成了孤军,在地雷和天启卫三连的围剿之下狼狈而归。
若论损失,寂灭军丝毫不比其他两军差上半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暗棋的错误情报。
黑斗篷被卢东卿扯得微微歪斜,从兜帽的阴影里露出半张阴冷的面容。
这个被称作瞒天的中年人丝毫没有慌张,他的右手突然一花,似是毒蛇一般缠上卢东卿的手腕,然后轻轻一震,卢东卿死死抓住的衣领立刻像是鲶鱼一般,从他手心里滑了出来。
卢东卿微微一惊,再想去抓他的时候,瞒天却已经不露痕迹地回到了座位之上,轻轻掸了掸身上本就没有的灰尘,重新坐了下来。
卢东卿已然踏入了一流高手的门槛,而瞒天竟然能这般亲描淡写地脱离他的控制,显然武功比他还要高出不少。
见瞒天如此做派,卢东卿登时大怒,右手立刻握在了刀柄之上。
“兀鹫的情报没有错!”
就在这时,瞒天终于开口了,和他的脸色一样,那声音又阴又冷,仿若刚从冬眠中苏醒的毒蛇。
“没有错?哼……”
卢东卿冷哼一声,就要再次质问,可还不等他开口,瞒天又道:“天启卫的火炮阵地你们不是派那些北朝炮灰确认过了么,难道与兀鹫的情报有任何出入?”
此言一出,卢东卿顿时呼吸一窒。
他说得没错,南朝大军之所以拖到昨晚才发动总攻,就是因为顾及徐锐的狡猾,深怕暗棋的情报再出什么问题,这才花了大量的时间,用无数人命确认了火炮阵地的位置。
可没想到最后还是着了徐锐的道,在亮出杀招的关键时刻被突如其来的火炮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致所有努力前功尽弃。
那个叫徐锐的家伙究竟是如何办到的?难不成他真的是神,还是真的能算无遗策?
以武陵亲军的骄傲怎么可能接受失败?所以出问题的一定是暗棋!
卢东卿一咬牙,“仓啷”一声拔出了长刀,恶狠狠地朝瞒天逼去。
一众将领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而瞒天却只是冷笑一声,身子动也不动,抬起眼皮朝钟庆渊看去。
“住手!”
帅案后的钟庆渊终于开了口,吐出两个字之后便是一声长叹。
“战局受挫,说穿了都是我这个主帅的责任,兄长就不用这般维护我了。”
卢东卿身子一顿,豁然回首道:“决战的计策虽然是大帅定下的,但商议之时众将都已首肯,若不是暗棋情报不准,咱们早已全歼敌人,怎么能说是您的责任?”
众将连连点头,就连一言不发的寂灭军指挥使童扬也道:“这次突袭北国,并非我军作战不利,而是那个叫徐锐的小子接连弄出了什么神弩和火炮,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绝非将军之过!”
钟庆渊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胜即是胜,败即是败,我武陵亲军从来都只以结果论英雄,此次钟某头一次独自领兵便遭逢重大挫折,承蒙诸位不弃,对钟某一再维护,钟某感激不尽。
不过事已至此,钟某无法自欺欺人,也许从一开始钟某的战略便出现了偏差,所幸现在修正还来得及,这一战的主动权仍旧握在咱们手中,只要一鼓作气,咱们仍有机会一战灭掉北国!”
听他这般说来,众将都冷静下来,卢东卿收起长刀,狠狠刮了瞒天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问道:“大帅说此战战略不当,不知接下来要如何打算?”
钟庆渊道:“徐锐此人诡计多端,诡谲手牌层出不穷,所率不过区区千余人,却硬是凭借那些乱七八糟的武器,将咱们拖在西川十余日之久……”
说到这里,童扬点了点头,接口道:“大帅说得是,无论是连射弩、天启战车,还是威力巨大的火炮,都是我军闻所未闻之物,而且偏偏威力巨大,效果甚好,也怪不得我军如此吃力。
说起来也是本将失职,等此战结束之后,本将定当仔细研究这些武器和战法,下次若再遇上,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童将军不必自责,我等共勉便是。”
钟庆渊点了点头,继续道:“徐锐不过区区千人,如今更是已经被我军打残,躲在山林或城池之中,凭借火炮等物或许还有些棘手,但只要我军不去正面强攻,他便掀不起风浪。
而要想一战而下,灭掉北朝,我军便需要确保袭击的突然性,时间有限,我军耗不起,与其被徐锐这点人马拖在西川,不如尽快北上,直指敌巢。”
众将闻言微微点头,其实大家也都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一来徐锐因为流青山一战,已经成了武陵亲军之耻,众将都想除之而后快。
二来也是因为那一战,武陵亲军对徐锐也算刮目相看,将这么一个祸害留在后方,无论如何都不踏实,这才会被徐锐以区区千人拖住数日。
“大帅是要我军立刻越过天河关北上么?”
卢东卿沉声问到。
天河关与流青山一战的峡谷何其相似,作为亲眼目睹了那一战惨状的人,只要一想起徐锐手上的天雷,卢东卿便对天河关后的峡谷十分担忧。
钟庆渊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望向了瞒天。
“徐锐身边的那颗暗棋还不能用吗?”
瞒天摇了摇头:“兀鹫是棋主亲自关注的棋子,好不容易才混到了徐锐身边,此次送出火炮阵地的情报已经是在下自作主张,冒了天大的风险,若是再因此出了什么闪失,在下担当不起。”
钟庆渊一愣:“你说兀鹫是棋主亲自关注的棋子?据本帅所知,棋主虽是暗棋之首,却已经久未露面,暗棋眼下乃是由兵部侍郎薛启瑞所掌,为何还有棋主亲自关注的棋子一说?”
瞒天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解释道:“此事也不算机密,只是外人知之甚少,既然大帅问起来,那在下便解释一二。
暗棋从来都是由棋主掌管,只不过棋主受命王爷,去做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没有那么多时间掌控全局,所以才让薛侍郎作为王爷和暗棋的中间人,方便暗棋在王爷手中发挥作用。”
“更重要的事,难道与王爷此次的北齐之行有关?”
钟庆渊脱口问了一句。
武陵王此次莫名其妙地带着大军跑到东海之滨,正是所有亲信最大的疑惑,钟庆渊这一问立刻让所有将领竖起了耳朵。
瞒天摇了摇头:“大帅问得太多了些,别说在下不知道,就算知道,您觉得我敢说么?”
众将顿时大失所望,钟庆渊苦笑着摇了摇头。
“的确是本帅问得欠妥,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他又对卢东卿道:“既然如此,大军北上刻不容缓,但徐锐就在天河关附近,全军通过如此狭长的山谷北上风险实在太大。
好在天河关虽然是西川的门户,但除了天河关外,北上的路还有好几条,只是都不好走,而且需要绕个大圈,十分影响行军速度,可即便如此也比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强。
本帅决定犀角、寂灭两军兵分四路,水陆并进,于五月十五日以前尽出西川。
犀角军沿赤川河一线,攻占龙门水寨,天阙三城,十日内控制广元府,并设立前进基地。
寂灭军走安龙山、洛枫岭一线,击破沿途十三城,于十七日到达广元府,与犀角军汇合,届时本帅会亲自率领黑旗军同诸将会师!”
“末将尊令!”
军令一下,众将纷纷抱拳拱手。
只有卢东卿和童扬二人皱起了眉头。
“就这样把徐锐扔在西川真的好么?”
“犀角、寂灭两军几乎走了所有前出西川的通道,难道大帅想要率领黑旗军通过天河关北上不成?”
二人几乎同时问出了关心的问题。
钟庆渊冷笑一声,眉宇之间那股杀伐之气再度充盈。
“没错,本帅正是要通过天河关北上,自然不能放着徐锐不管!”
众将都是一惊,童扬和卢东卿知道他在徐锐手上接连吃了大亏,恐怕心中十分不服才会出此下策,立刻便要出言相劝。
钟庆渊却早就猜到他们要说什么,摆摆手。
“山脚之战虽然规模不大,却十分惨烈,眼下徐锐残部急需修整,只有退回青田县城这一条路。
不瞒诸位,早在山脚大战之前,本帅便已命人突袭青田县城,并于今日黎明一战而定。
徐锐绝不会想到看似一切如常的青田县已经落入我手,只要他率领残部回到青田,哼哼,他的末日也就到了!”
说着,钟庆渊叹了口气:“若不是北上之策已经刻不容缓,若不是徐锐此人变数太大,大军完全可以等到将之解决之后直接从天河关北上。
不过此次大军虽然被迫分兵突袭,但本帅这最后一个杀手锏仍然足以致命,就看徐锐小儿有没有本事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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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星河 第二百七十七章:举国而动
长兴城,真武殿。
宏威皇帝望着插满红蓝两色小旗的沙盘面沉似水,身边一干军政大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脸色,没人说话,只有汪顺低着头站在他身边,还是一副死人脸的模样。
数日之前,肖进武的奏折送到京城,他推测北齐的南朝大军只是一个障眼法,至多不过起个策应的作用,武陵王真正的进攻方向应该是千里之外的西川。
肖进武擅自抛下防御北齐数十万南朝精锐的东南防线,擅自率领九万边军星夜兼程驰援西川,并请旨增派北国主力至西川与武陵王展开决战。
奏疏一到,立刻引起轩然大波,且不说武陵王是不是真的出现在西川,单就肖进武私自改变圣上首肯的作战计划,放弃东南防线,未经圣旨便擅自调动九万大军跨越数省这一项,就有可能要了他全家的性命。
此事往好了说是审时度势,用于担当,可万一他错了呢?整个国家、皇帝还有无数达官显贵的性命便会立刻暴露在北齐的数十万南朝精锐面前。
那数十万南朝精锐就好像一把剑,高高悬在皇帝和北国头顶,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让人不禁心中发寒。
究竟是当机立断,还是谋反大罪,肖进武的命运全在朝臣的口、笔,以及宏威皇帝的一念之间,然而谁都知道,地位越高的人,便越是惜命,越是猜忌,越是自私!
当晚,宏威皇帝紧急召见左大都督洪广利、总理王大臣宝亲王、内阁首辅黄庭之、右大都督刘异,以及六部尚书、京师十二卫指挥使等一干重臣,密谈了整整一夜。
然而,密谈方一结束宏威皇帝便把自己关在了南书房,几日不曾上朝,朝堂之上立刻众说纷纭,流言四起。
更奇怪的是,当晚参与密谈的列位大人竟然全都对密谈内容,以及眼下的局势讳莫如深,仿佛帝国的最高决策层突然全部哑了。
不过有心人发现,虽然皇帝和列位大人没有说话,但内阁、六部和京师十二卫却在秘密调动,似乎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这一下,原本就人心惶惶的朝堂之上更是众说纷纭。
而就在这个时候,宏威皇帝突然出关,召集大起,但地点却改在了真武殿。
真武殿乃是商议军国大事之地,每逢大战之时才会开启,大起选在真武殿释放了强烈的信号,一股浓浓的战争疑云立刻将繁荣的长兴城彻底笼罩。
更气氛凝重的是,一众官员走进真武大殿的时候才发现宏威皇帝早就到了,就在站沙盘边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小旗,神情十分凝重。
官员们不敢打扰,连忙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这位帝国的首脑开口说话。
“身在北齐的南朝主力有动静吗?”
良久,宏威皇帝终于从沙盘之上收回了目光,低沉地问了一句。
兵部右侍郎秦臻出班道:“启禀圣上,南线主帅肖进武西进之后,兵部左侍郎胡悦继续坐镇东南大营,监视南在北齐的南朝大军,到目前为止,敌人的数十万精锐仍旧停留在东海之滨,没有动过。”
听到这句话,宏威皇帝的脸色稍稍松弛了几分,缓缓迈开脚步,从沙盘前回到了龙案后,一屁股坐了回去。
“好了,事情你们都知道了,议一议吧。”
他的右手杵在龙椅的扶手上,费劲地撑起脑袋,晦暗不明地说。
闻得此言,吏部尚书汤怀信立刻准备出班启奏,他怀中揣着一封奏折,正是弹劾肖进武六条谋反大罪的指控书。
这几日他为了这封奏疏费尽了心力,除了罗织罪名之外,里面的每一个词,每一点细节都是经过了仔细推敲的,一旦真的抛出来,他有八成把握能把肖进武扳倒。
肖进武手握重兵,与文官集团虽谈不上对立,但也绝不是一路人,更何况他是洪广利的关门弟子,自然也就是坚定的太子党。
站在辽王一边的汤怀信怎么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想到这里,汤怀信再也等不及,深吸一口气,掏出那封奏疏就要出班。
可他脚下刚刚一动,却马上被人拉住了衣袖,回头一看,竟是户部尚书杜若脸色阴沉地摇了摇头。
汤怀信一愣,正要问个明白,却听杜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肖进武已经交出了把柄,但现在国难当头,不是拿下他的时候!”
说着,他朝坐在文臣上首的内阁首辅黄庭之努了努嘴。
汤怀信扭头一看,只见黄庭之双目紧闭,神态放松,好似睡着了一般,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迹象。
汤怀信心中一紧,连忙把刚刚迈出半步的脚缩了回来,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既然文官魁首没有发话,他便立刻打消了第一个出头的念头。
“怎么,没人说话?”
宏威皇帝坐在龙椅上冷冷地问了一句,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
一众官吏相互打着眼色,显然想说话的人很多,但是各家势利的头头别说明示,就连个像样的暗示都没有,情况不明之下,谁呀不想当第一只出头鸟。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七品小官突然站了出来。
“臣督察御史张辉有本起凑!启禀圣上,兵部尚书兼南线边军大帅肖进武擅离职守,私自调动九万大军穿州过省,弃国家安危于不顾,实乃误国误民,欺君罔上,臣弹劾他十二项大罪,请圣上……”
“啪!”
张辉的话还没说完,一支瓷杯便从龙案后飞了出来,正好落在他脚下摔得粉碎。
他一抬头,只见宏威皇帝宛如下山的猛虎,正一脸阴沉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他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其余百官也都惊恐地望向皇帝。
宏威皇帝身子微微前倾,冷笑道:“朕就知道,一叫大起就是弹劾!虽说人是多了,注意却少了。”
说着,宏威皇帝阴鸷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颤抖的张辉身上:“张辉,朕没记错的话,你是宏威十二年的探花吧?”
“圣上博闻强记,臣的确是宏威十二年的探花。”
张辉连忙点头,诚惶诚恐地回答。
“知道朕为什么调你进都察院吗?”
宏威皇帝眯着眼睛问。
张辉摇了摇头:“臣……臣不知……”
宏威皇帝冷冷道:“你嫉恶如仇本是好事,但凡事都得分个轻重缓急,否则便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朕就是想让你在都察院好好学学,什么时候该关注什么问题!
眼下南朝大军虎视眈眈,若肖进武所言非虚,武陵老儿随时都可能跨过西川,直奔京城,亡国就在眼前,你却还揪着教条不放,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说到最后几个字,宏威皇帝把龙案拍得“啪啪”作响,一众朝臣的身子便随着这“啪啪声”猛地跳动起来。
“臣愚钝,臣有负圣恩……”
张辉心中恐惧,连连磕头。
宏威皇帝摆摆手道:“看来你着实未能领会圣意,既然都察院教不会你,那你便到军中去学,什么时候能分清轻重缓急,什么时候再回来!
传旨!督察御史张辉轻重不分,深负朕望,即刻调任东南边军大营正八品随军书记,以明事理!”
“臣……臣谢主隆恩……”
就这样被踢出了京城,张辉顿时面如死灰,差点双眼一黑晕了过去,好不容易才强撑着谢了恩,立刻就有两个御林军走了过来,架着他的双臂,将他拖出了大殿。
真武殿上鸦雀无声,黄庭之朝自己对面而坐的老对手宝亲王瞟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宝亲王抬起头朝他笑了笑,黄庭之微微点头算是回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继续假寐。
此时,汤怀信已是满身冷汗,想起方才的事就是一阵后怕,他终于明白宏威皇帝为何要叫大起了。
原来皇帝从未怀疑过肖进武的用心,他把自己关了整整两天,不是思考如何处置肖进武,而是准备打一场决战。
为了这场决战,皇帝必须暂时压下所有反对的声音,而今天的大起就是要杀鸡儆猴,让那些想要唱反调的人闭嘴。
汤怀信注意到处置张辉之后,皇帝的眼神分明有些意犹未尽,显然是嫌张辉的官职太小,担心一个小小的张辉不足以当好那只敬猴的鸡。
方才若不是杜若拦了自己一下,自己一旦出班弹劾肖进武,恐怕十有八九就要变成宏威皇帝最满意的那只鸡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
宏威皇帝扫了众臣一眼,见没人再敢开口,冷笑道:“既然你们都不敢讲话,那就让敢讲话的人来说!”
话音刚落,五军都督府右大都督刘异立刻出班道:“启禀圣上,京师十二卫已经集结完毕,随军粮草、军械一应俱全,臣请圣上下旨,令京师十二火速卫驰援西川,与武陵王展开决战!”
“好!”
话音未落,宏威皇帝便拍案而起,大喝道:“这才是我堂堂大魏应有之气魄!这一次,朕要举国而动,与武陵老儿彻底分出个高低!”
这一句话好似山呼海啸,萦绕大殿久久不去,众人心中皆是一震。
然而在百官最靠前的某个位置,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宏威皇帝,心里冷笑连连。
“真是唱得一出好双簧,就是不知道几个月以后你还能不能有这豪情壮志,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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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星河 第二百七十八章:大军出征
大起时,趁着杀鸡儆猴的余威,在别有用心的人跳出来之前,宏威皇帝立刻颁下诏书,京师十二卫倾巢出动,任命肖进武为前线主帅全面主持此次大战。
刘异接替肖进武,赴东南六省接任南线边军主帅之职,负责监视和抵抗仍在北齐的数十万南朝精锐。
由于肖进武走的时候把能抽调出来的边军全部带走,东南战线上除了一线边军之外,已经没有能够机动的力量。
宏威皇帝特命御马监掌印太监王顺德为监军,将左右龙骧卫两支天子亲军的指挥权交给了刘异,并从中原抽调了五万地方驻军,划归刘异指挥。
然而朝堂之上虽然豪情壮志,但宏威皇帝当然明白这次的大战乃是国运之战,一旦战事不利,泱泱北国轻则国力大损,重则就此亡国。
自从武陵往横空出世,十余年间南北大战虽不算频繁,但北国却从无胜迹,反倒损兵折将,吃亏不断。
武陵王这个名字就好像笼罩在北国头上的梦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宏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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