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星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稻草天师
袁诗远毫无惧色,目光从虎视眈眈的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王懿的身上,冷笑道:“怎么,王将军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王懿转过身来,冷笑一声道:“袁书记,当年你不过是我帐下的一介小官,称你一声大人已是给足了脸面。
若是你以为在肖大帅身边混了几日,便能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对本帅指手画脚,那么本帅手下的将军们当然会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上下尊卑。
至于肖大帅的命令,本帅自然是不敢违抗的,只不过前方将官如何用兵要视战场情况而定,不用你这外行在此妄言。
这次本帅的话说得清楚,你可听得明白?”
没想到王懿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袁诗远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点了点头:“下官在王将军眼中自然不值一提,大帅的命令王将军也可自行拿捏,既然如此,下官便没有留下的意义,现在就回去复命,王将军好自为自!”
说完,袁诗远掉头欲走,一柄长刀立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堵住了他的脚步。
“怎么,下官何时成了王将军的阶下囚?”
袁诗远冷冷地望向王懿。
王懿背朝着他,轻轻挥了挥手,心腹顿时将刀一收,让开了去路。
袁诗远朝王懿拱了拱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望着他愤然的背影,左猛连忙走到王懿面前,低声道:“大帅,此人定然是告状去了,何不将他直接除掉,反正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敌人,中个冷箭也不算稀奇。”
王懿摇了摇头:“他只不过是条狗,何必跟他计较,再说本帅也不怕他去告状,早在咱们脱离防线的时候,本帅便已经同他肖进武撕破了脸皮,又何妨再多得罪一次?”
“这……”
听王懿这般说来,左猛却还是有些担心。
王懿却摆摆手道:“不说这个,倒是没想到徐锐除了火炮和手雷之外,就连战车都这般强悍,竟能逼着黑旗军绕道而行。
只不过黑旗军既然声名在外,又岂是这般好相与的,本帅料定这帮人拼起命来,绝不是区区数百天启卫能抵挡的,等他们两虎相争,本帅再去坐收渔翁之利,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王懿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帅,万一要是黑旗军没能突破天启卫的防线呢?”
脑袋好像缺根弦的左猛突然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王懿的笑声戛然而止,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恨恨道:“那便派你去帮他们一把!哼!”
说完,王懿转身朝军中走去,左猛则面色惨白,他知道王懿不是开玩笑,若黑旗军真的无法击破天启卫的防线,他便真的要“扮成贼人”对自己人举起屠刀了。
此事乃是大忌,只要他真的下手,这辈子便有了一个无法洗刷的污点,一旦事情败露,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山顶之上,曹思源气喘吁吁地冲到徐锐面前,急道:“大帅,不能再等了,黑旗军用战马开路,卸甲上山,就快突破雷区了。”
“这么快?”
徐锐微微一愣,连忙朝山下的战场望去。
林绍东道:“敌人的残部已经退回阵地,咱们方才把最后两个回回炮阵地打掉,现在他们已经成了没牙的老虎,不过若是一味防守却还是有一战之力。”
徐锐点了点头,又问:“大军没有派遣援军增援咱们吗?”
林绍东皱眉道:“派是派了,不过躲在山脚下,始终没有出战。”
“哦,是谁的人马?”
徐锐问到。
林绍东道:“看帅旗像是王懿的中军左卫。”
“王懿?”
徐锐一愣,随即笑道:“看来这小子是打定注意想阴咱们一把了。”
林绍东点了点头:“坐山观虎斗是少不了的,只不过他应该还没有在战场上坑杀友军的胆子吧?”
徐锐冷哼一声道:“战场上小看任何对手的下场都可能是死,所以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不过管他存着什么心思,从小到大从来只有我阴人,还没有让人阴过我,既然他起了歹心,就别怪我坑他!”
提到阴人,蔫坏的林绍东顿时来了兴趣:“大帅打算如何阴他们一把?”
徐锐淡淡道:“传令郭盛宝,让他停了炮,不打了,咱们该走了。”
“不打了?”
林绍东惊道:“南朝大军还有不少力量,若是没有炮火支援,咱们能毕其功于一役吗?”
徐锐无所谓道:“谁知道呢,眼下敌人已经躲进了阵地,就算继续炮击意义也不大了,咱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事,锦上添花的事就交给两位大帅吧,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咱们呢。”
林绍东摇了摇头:“可是下山的路早已布上了地雷,咱们就算要走,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呀,难道要把火炮留在这里?”
徐锐白了林绍东一眼,气急败坏道:“你这败家子,那可是价值千金的东西,说丢就丢,你当我攒点家当就这么容易?”
林绍东挠了挠后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办法,无辜地望向徐锐。
曹思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探查地形的时候我便留了一条后路,等咱们一走,再布上几颗地雷,保管敌人追不上来!”
林绍东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道:“我明白了,炮声一停,正面战场便会发动强攻,黑旗军没了阻止炮击的迫切,反而急着回援正面,所以绝不会再以血肉之躯趟雷追击我军,而是……”
“而是会原路返回,把刚好堵在他们正面,对此一无所知的王懿打个措手不及,这便是大帅阴那王懿的一手!”
不等林绍东说完,曹思源便接过话头。
一口气讲完,三人对视一眼,顿时好似三只狼狈,头对头凑在一起偷偷地奸笑起来。
谋断星河 第三百四十三章:落幕
刘帅下令,冲破防线,后退者斩!”
传令的骑士沿着战线来回穿梭,将刘异最新的命令传到阵前。
早在黑旗军攻山的时候,刘异便已经集结好四万大军,只等山谷前线的炮声一停,便立刻下令全军攻山。
寂灭军在山谷防线建立起的九道屏障,原本只被肖进武击破了三道,但随后寂灭军主力遭遇火炮的毁灭性打击之后已经无力防守,自动放弃了四道防线。
而当刘异的四万大军与阵地上残存的其他士卒一起冲上去的时候,最后仅剩的两道防线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刘异的攻势又急又猛,趁寂灭军惊魂未定,很快便冲过第一道防线,但寂灭军也抓住时机稳住阵脚,在最后一道防线上与刘异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南朝大军自然也明白这条防线就是整场战役的胜负手,每个士卒都几乎被压榨出所有的气力与意志,尽管处在绝对劣势之下,却依旧打得十分顽强。
攻势受阻的刘异在不得已之下只好下达了全军不得后退的死命令,打算凭借这四万生力军,一鼓作气解决最后的敌人。
陈燕飞今年刚满二十岁,却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兵,自从十六岁当兵以来经历过大小战役七八场,在东南边军之中也算一号人物,只是因为他特殊的作战习惯,除了从战场上幸存下来,没有攒到什么战功,到了现在还是大头兵一个。
这次战役,他所在的百人队也被混编进北朝主力的队伍,参与了最后的总攻。
陈燕飞抓着一面小盾,跟在大部队的身后,顶着漫天箭雨朝寂灭军的最后一个高地发起冲锋。
“嗖嗖嗖”
耳际充斥着恐怖的破风声,身边不断有士卒倒下,从生到死的界限十分模糊,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这种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虽然经历得多了,但陈燕飞每一次冲锋仍旧会瑟瑟发抖。
进攻的号角已经吹过三遍,若是后退等着他的只有狰狞的刀斧手,就算害怕到浑身颤栗也必须硬着头皮往前冲,这便是战争,它的残酷无关乎胆量。
陈燕飞紧紧握着盾牌,尽量收缩全身,用小小的盾牌护住尽可能多的身体,有些地方实在无法顾及的,便会稍作取舍,只将不会致死的部位留在盾牌之外,哪怕会因此被盾牌遮挡视线也别无选择。
突然,他眼前出现一个黒影,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一头栽倒在地,原本密不透风的防御立刻中门大开。
陈燕飞大惊失色,连忙捡起摔落的盾牌,同时全身蜷缩起来,用盾牌挡住身体。
盾牌上传来“当当当”的几声脆响,凹凸不平的盾牌表面又多了三个可怕的凹槽,那是敌人的弓箭留下的痕迹。
陈燕飞长长地松了口气,又逃过一劫,总算活下来了……
这时他才有功夫去看看绊倒自己的罪魁祸首,不出意外,那是一具尸体,尸体的额头上插着一根利箭,应该是在他抬头看路的瞬间被这枚利箭要了性命。
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陈燕飞最好的“朋友”曹臻,一直以来他便是跟在曹臻屁股后头冲锋,两人一起打了七八场仗,他这一身保命的“功夫”都是在曹臻身上学的。
只可惜曹臻这次马失前蹄,今后只能自己独自奋战了。
“唉……”
陈燕飞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为痛失好友悲痛,耳边立刻传来一声怒吼:“快走!若再偷懒小心后面的刀斧手!”
这声怒吼犹如虎啸,即使是在喊杀震天的战场上也清晰无比。
陈燕飞从盾牌的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能这样吼他的只有伍长。
伍长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怒吼之后一把拉起他的手腕,拖着他往前冲。
体态的剧烈变化令陈燕飞立刻失去了盾牌的庇护,他心中大骇,连忙甩开伍长的手,重新恢复到双手持盾的姿态,跟着伍长继续往前冲。
耳边的破风声渐渐减弱,前方传来了更为恐怖的厮杀声,陈燕飞知道两军已经接战,开始了最为残酷的肉搏厮杀。
对于一心保命的陈燕飞来说,这才是关键时刻。
那恐怖的厮杀声似是最恶毒的瘟疫,迅速在四周蔓延,很快陈燕飞身边已经到处都充斥着这样的声音。
“啊!”
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个牛高马大的战友被南朝士卒用长枪捅穿了大腿,痛苦地倒在地上,长枪折断之后,带着枪头的半截仍旧插在他的腿上,鲜血淋漓的场面异常血腥。
而捅翻他的南朝士卒还不打算放过他,只见那南朝士卒迅速扔下手里的半截枪杆,饿狼一般抄起腰刀朝他砍来,他连忙举起长刀死死抵住,二人陷入了恐怖的僵持。
“大飞!”
伍长一脚踢开眼前的敌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怒吼一声,可是被他踢开的敌人立马又冲了上来,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对陈燕飞大喊:“去救他,快!”
陈燕飞从盾牌后伸出半个脑袋,看了一眼前面的战况,然后小心翼翼地拔出腰刀,绕过左右的乱战,偷偷接近被砍翻的大飞。
被这么一耽搁,大飞浑身力竭,被那个南朝士卒已经骑在了身上,陈燕飞正好在两人身后,看不见大飞的情况,不过距离已经足够他完美地发动突袭。
“啊!”
陈燕飞低吼一声,捉着腰刀飞身而上,手起刀落,腰刀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弧线,死死压在大飞身上的南朝士卒浑身一僵,头颅便如同熟透的地瓜一般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陈燕飞应该割下敌人的左耳,装进自己腰上的功勋袋里,作为斩杀敌人的凭证,以便战后计功。
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连忙躲到了角落,等确认自己没有危险之后才又重新凑了上去。
“大飞,大飞!”
陈燕飞低声唤了几句,却见大飞怒目圆睁,口鼻溢血,胸前还插着一柄腰刀,早已经断气。
就因为他方才多绕了几步路,最后虽然杀了敌人,却终究没有救下大飞。
陈燕飞叹了口气,却并不内疚,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保全自己才是他的第一目标,不管需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随手一刀,将一个刚好倒在自己身边的敌人宰掉,然后依旧没有去“割耳朵”,只是默默地准备回到伍长那里。
可战场就好像一个流动的泥潭,等他回去的时候,伍长早就不知道被战斗推向了哪里。
他佝偻着身子,像是一只不起眼的虾米,在汹涌的战场上到处游弋。
终于,在补刀完第三个倒在他身边的南朝倒霉鬼之后,他终于有那么一丝空隙,可以为自己割下此战的第一只耳朵,可他才刚刚抬手,目光却落在了身旁的一具尸体上。
伍长就静静地躺在地上,他的盾牌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手里的腰刀还插在旁边的另一具南朝士卒的尸体上,而自己的背心处则被一柄长枪捅穿。
陈燕飞撇了撇嘴,放弃了为自己割下一只耳朵的机会,选择默默地将伍长的眼睛合上。
为此他错过了能安全“割耳朵”的时机,可他没有丝毫留恋,重新变成一只不起眼的“虾米”,躲在热闹的战场之中。
时间好像变得十分漫长,每一秒钟都如同整整一年。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在陈燕飞捡漏杀掉第五个敌人的时候,他已经有些脱力,靠在一块巨石角上艰难地喘息。
“去死!”
这时,巨石旁突然跃出一个黒影,似是毒蛇一般狠狠朝他扑来。
陈燕飞措手不及,被那黒影一下扑倒,但他丝毫不见惊慌,在倒下的瞬间立刻扔掉手里的腰刀,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反身狠狠刺向黒影。
“噗嗤”一声,匕首准确地避开坚硬的甲胄,刺进防御最为薄弱的后颈。
那黑影惨叫一声,瘫在了他的身上。
陈燕飞用尽全身力气将黒影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艰难地站起身来。
原来那黒影正是一个受伤的南朝士卒,不知道被谁斩断了一只手,正躲在巨石下包扎伤口,没想到与陈燕飞突然相遇,无奈之下只得先发制人,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此时那南朝士卒还未死,却也到了弥留之际,如同濒死的鱼,瞪着一双失去焦距的眼睛,无助地吐着血沫。
陈燕飞面无表情地拾起腰刀结束了他的痛苦,然后四顾一周,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终于替自己割下了这场大战的第一只耳朵。
刚刚把耳朵装进功勋袋,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陈燕飞扭过头,迎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向山顶望去,只见那里早已经没了敌人的踪影,密密麻麻的全是雀跃的战友,而欢呼正是从那发出来的,瞬间传遍全军。
“终于打赢了吗?又活下来了,真不容易啊……”
陈燕飞呢喃一句,那股危机感一退,浑身的力气立刻就好像被抽得干干净净,虚脱地躺在地上,直愣愣地望着周围的人群。
人群之中已经没了那些熟悉的身影,或许此战之后他又会迎来新的战友,只是他们又能活多久呢?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样的经历已经太多太多,陈燕飞都觉得有些麻木了。
随着山谷防线终于被北朝攻破,夜色也渐渐降临,这场持续时间极短,却无比激烈的战役终于结束。
此战北朝战损超过二十万人,可谓代价极大,却也将寂灭与黑旗两军打残,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结束了武陵亲军的不败神话,更是完全粉碎了钟庆渊一战灭掉北国的妄想。
北朝将帅在极为艰难的情况下最终实现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将军们的功绩总是金光闪闪,不可一世。
可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洒在大地上的时候,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只有欢呼与鲜血,没人知道大军凯旋时,有多少妻子和母亲会哭瞎双眼,一夜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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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星河 第三百四十四章:倒霉的王懿
时间往前倒转半个时辰,彼时黑旗军正在攻山,天启卫的炮声草草结束,一山之隔的刘异大军已经向最后的山谷防线发起了总攻,喊杀声震天,就连山这边的中军左卫都听得清清楚楚。
接连经历了几场败仗,尤其是最后一次被黑旗军无情地击溃,强悍的中军左卫只剩下五千多人,不及全胜时期的十分之一。
就是这剩下的五千多人,其实也早就被打掉了锐气,还能集合起来完全是因为王懿手段过人,换个主帅恐怕就算没有全军覆没,也要因为士卒逃逸而做个光杆司令。
从这一点上来看,王懿拒绝出战也不能说是毫无根据。
此时,王懿就站在中军左卫之中,远远望着前方的黑旗军攻山。
不得不承认,徐锐在修建防御工事上很有一套,所有的阵地都躲藏在最不易被察觉的角落,从外面丝毫看不出端倪。
若不是炮声响起,恐怕交战双方直到打完都不会发现这座不起眼的山头上竟藏着数十门可怕的火炮。
而那三千多黑旗军何等汹涌,在山脚下时还是显眼的黑色洪流,可一旦进了山却瞬间被密林淹没,连个影子都没有,也不知道上面究竟打得怎么样了。
没有人比刚刚惨败的王懿更清楚黑旗军的恐怖,他原本以为徐锐的天启卫不过寥寥数百人,定会在黑旗军的第一轮冲击之下土崩瓦解。
可没想到战场形势刚好反了过来,强悍的黑旗军竟被那些不起眼的天启战车打得屁滚尿流,到最后宁愿选择用血肉之躯硬趟雷区。
难道天启战车的防线比雷区更恐怖,更难逾越吗?
王懿虽然旁观了整场战斗,但他不是黑旗军的统帅,无缘知晓其中的挣扎,只不过他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黑旗军的将领绝不会是庸才,既然出此下策,恐怕也是被徐锐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徐锐在战场上果真这般强悍么?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于军阵一道,王懿的才华足以自傲,可越是这样,他便越能感受到自己与徐锐的差距,面上的脸色也就越来越冷。
忽然想起自己读过的三国演义,当年的周瑜和诸葛亮是不是也曾面对相同的境遇?
一句“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道尽了多少心酸?
看来只有让徐锐去死我才会有出头之日,当年的周瑜就是输在了心慈手软之上,而我还有机会翻盘!
“我绝不会走周瑜的老路!”
王懿在心里狠狠地低吼了一句,恶念无法抑制地从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
“咦,炮声停下很长时间了,上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一个心腹的狐疑之声将王懿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他眉头一皱,目光在山上来回地扫了几下,却还是没有发现半点端倪。
“好像爆炸的声音也没了吧?”
王懿问左右到。
左猛点了点头:“已经停了有一段时间了。”
王懿双目一凝,沉吟了片刻说道:“难道是打到同归于尽了?派前锋营上去看看,小心一些,其他人做好准备,一旦发现他们两败俱伤,立刻便发动总攻!”
说着,他朝左猛看了一眼,左猛顿时心中一寒。
左猛当让知道王懿的意思,那是告诉他,若黑旗军没有做掉天启卫,便要他去补上最后一刀。
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但左猛没有选择,回想起过去被徐锐羞辱的一幕,他咬了咬牙,重重地点头。
见他答应,王懿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王懿的压力也很大,为了凭借一己之力扭转战局,博一场大功勋,他已经接连犯下兵家大忌,甚至不惜陷肖进武于危难。
肖进武不是白痴,即使一开始不清楚他的小动作,此刻恐怕也早就洞若观火,两人现在成了死仇,可王懿却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命运在等他。
然而黑旗军攻山却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徐锐的天启卫能拖垮黑旗军,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不仅能借黑旗军的手除掉徐锐,而且若能趁机解决掉黑旗军,那么正面击败黑旗军的传奇便不会再让徐锐独享。
再加上之前他擅自脱离战场之后也用极大的代价阻挡住黑旗军一段时间,避免了大军倾覆的危机,功过相抵之下,辽王若肯为他美言几句,不被治罪的希望仍然不小。
只要他不被治罪,就算身上有些污点,在失去徐锐的情况下他便是板上钉钉的北朝新生代将领中的第一人,宏威皇帝想要江山稳固便会真正重用于他,日后的前途便再也不用再愁。
所以,这一战徐锐必须死,他也必须打赢。
王懿的将令下达之后,迟缓的中军左卫终于开始行动,渐渐将防御阵型换成了进攻阵型,慢慢接近山腰。
可就在这时,大地的震动又开始了,那是专属于黑旗军重甲冲锋的可怕信号。
“大帅你看!”
一个心腹突然指着山腰上的密林惊恐地大喊了一声。
王懿立刻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山林之中突然跃出一道恐怖的黑色洪流,犹如海啸一般排山倒海地朝自己扑来。
“怎么可能,黑旗军不是忙着攻山吗,怎么会转过头来猛攻咱们?!”
左猛看清眼前的局面当即大惊失色。
王懿也是瞳孔一缩,脸色大变,高声道:“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传令全军,攻过去,狭路相逢勇者胜,想要争取一线生机,就得打赢这一战!”
阵型变换之时大军最为脆弱,而攻击阵型基本不会考虑防守,再加上他们全是步兵,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逃走根本不可能,唯一的生机便是像他说得那样,正面打赢黑旗军。
可是三千心急如焚的重甲骑兵对上五千军心涣散的步兵,更何况对方还是从高处猛冲下来,冲击力增加了可不止一星半点,结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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