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星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稻草天师
刘异脸色阴晴不定,半晌之后定定看着徐锐道:“万事小心!”
巳时三刻,雪停云散,在阳光的映衬下,整个岭东银装素裹。
吃过早饭,徐锐终于从客栈里走了出来,他没有带任何随从,只身一人走在街上,似是散步一般。
见他出门,对面茶水摊的中年掌柜连忙向几个兵卒告了个罪,借口出恭,不露声色地躲进了身后的小巷。
徐锐路过拐角的巷口,见有个乞丐蹲在路边瑟瑟发抖,面前支着一只破口的小碗,便把身上的几个铜子都扔了进去。
那乞丐微微一愣,连忙作揖称谢,嘴里不停地说着吉祥话。
徐锐心中冷笑,面上却毫无异色,也不理会乞丐,径直朝前走去。
那乞丐捧着铜子,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徐锐,等他稍稍走远,立刻向身后的巷子里跑去,竟是连碗都不要了。
这样的场景至少有四五处之多,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触角们都渐渐地伸了出来。
亲卫营中,常乐一路小跑,形色匆匆地赶到王满的房里,见房里没有外人,便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了起来。
“大人,徐锐出门了。”
“哦?可有人跟随?”
王满问到。
常乐摇头:“确认仅有他一人。”
“各营兵马可有异动?”
“没有听说,不过……”
见常乐犹豫,王满双眼微眯,问道:“不过什么,难道还有其他异常?”
常乐道:“早晨刘异去找过徐锐,去时心急火燎,回时心事重重,属下不知这算不算异常?”
王满眉头一皱,沉吟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不必担心,刘异必是已经发现那三千人马没能按时抵达,这才心急火燎地去找徐锐,没想到徐锐现在自身难保,哪还会为他出谋划策?他自然心事重重。”
常乐一愣:“大人如何这般肯定?”
王满哈哈大笑道:“今日早晨我刚刚收到上峰的密信,钟将军距离岭东已经不远,他要我们务必将北武卫拖在岭东两日,两日之后便能一举杀到,歼灭这支孤军!”
“真的?!”
常乐大喜道:“如此将军便可不必冒险赴约,徐锐纵使有天大的本事,只要咱们不加理会,他也无能为力!”
王满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原本我被徐锐用形势绑架,和他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眼下大军不日便到,我只要拖过两日便可高枕无忧,大可不用担心他再耍什么花样。
而且只要他能甩开锦衣卫单独赴约,我正好可以趁机将他除掉,一来激化北武卫将领和锦衣卫的矛盾,迫使北武卫大乱留在岭东,二来也是斩草除根,掩盖我私自启用徐锐的罪证!”
闻言,常乐合掌大赞:“大人妙计!徐锐小儿这次做梦也想不到,竟是他亲手为自己掘了坟墓!”
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县丞府中,负责监视徐锐的锦衣卫密探匆匆来报,说徐锐已经出门。
韩百行连忙问道:“他可是前往中军?”
密探摇头道:“徐锐并未前往中军,而是在城中乱转,好像……好像只是散心。”
“散心?!”
韩百行眉头一皱,突然一拍手掌道:“我明白了,这个时候他自身难保,哪有功夫散心?定是被我逼得急了,准备与其他暗棋联系商议应对之策,只要咱们将他盯紧,一定可以坐实他的身份!”
说着,韩百行又看了一眼身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李邝,咬了咬牙,低声下气道:“李邝,你轻功卓绝,在整个大魏也是排得上号的,此事还需你多出力。
这几日是愚兄鲁莽,害得你担惊受怕,愚兄给你陪个不是,眼下正是我锦衣卫的关键时刻,望你看在系出同门的份上,千万不要记恨愚兄。”
李邝叹了口气:“罢了,你我不过是政见不合,谈不上私怨,我李邝也不是这般心胸狭隘之人,事已至此,为了锦衣卫的大局,卑职一定尽力便是。”
韩百行大喜过望,朝那密探一挥手道:“立刻集合所有人手,盯紧徐锐,撒下大网,这一次我要将北武卫中的暗棋一网打尽,看刘异和那条阉狗还有何话说!”
密探立刻领命而去,韩百行哈哈大笑,李邝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脸上闪过微不可查的讥讽之色。
谋断星河 第五十一章:血偿的债(一)
锦衣卫和东厂都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特务机构,原本出现于明朝初期,由明太祖朱元璋和明成祖朱棣一手创立。
徐锐在查阅《各国杂录》时,发现一手创立大汉王朝的开国皇帝朱震极有可能也是个穿越者,他几乎全盘复制了明朝的绝大部分制度,其中就包括了锦衣卫和东厂这两个特务机构。
之后大汉王朝分崩离析,新出现的各个小国为保统治,也纷纷沿袭了特务机构的传统,只是名称不尽相同,例如南朝的暗棋便是其中之一,甚至比原来的锦衣卫和东厂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唯独傲立北方的大魏国一直自诩大汉正宗,全面承袭汉制,这两个机构与大汉,或者说明朝差别不大。
当皇帝倚重太监时,东厂压过锦衣卫,当皇帝排斥太监时,锦衣卫压过东厂,他们便是皇帝手里的刀,为了权谋需要,反反复复,不断争斗。
但无论如何争斗,有一点不会改变,那便是皇帝为了控制军队,将明面上的监军之权给了内廷十二监,又派锦衣卫暗中潜伏,卧底军中,利用两个机构的矛盾,双管齐下,确保军队不会变成铁板一块,被某个将领全面控制,威胁皇权。
当然,大魏军队何其庞大,锦衣卫再厉害,在军中的卧底也仍然有限,就好比北武卫五万大军,真正的锦衣卫也不倒百人。
其中的一小部分已在之前的几场大战中伤亡,剩下的人中还有一部分保密级别很高,就连韩百行也不知其身份,他真正能控制的也就三十来人。
眼下,韩百行决定放手一搏,这三十来人立刻集合起来,悄悄出动,准备为徐锐布下一张天罗地网。
徐锐走在长街之上,优哉游哉,不知欲往何处。
几十米外,化妆成巡城士卒的韩百行带着李邝和一干密探远远坠着,死死盯住他的一举一动,深怕漏掉任何细节。
“他已经在街上饶了三圈了……”
密探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压低声音对韩百行说到。
韩百行不疑反喜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越是这般乱绕,越说明他欲行不轨之事,大家打起精神,成败在此一举!”
众人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不知不觉,徐锐走到岭东城中心处,刚好是贯穿东西南北的两条大街交汇之地。
这里交通最为繁忙,虽说由于北武卫的禁令,百姓如无必要都不敢出门,可就只是五万大军的来往运输也让这里变得十分热闹。
徐锐刚刚走到街口,西面突然出现一溜长长的车队,前方的士卒快马扬鞭,大声呼和着让路,徐锐连忙闪朝北侧,不料在他身后又出现一个车队,排头的士卒同样大声呼和。
两支车队撞在一起,互不相让,领头的军官级别差不太多,再加上连日来的憋屈,士卒们都有些暴躁,为了谁先通过街口这件小事,两拨人竟围在一起吵了起来,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远远看去,徐锐被他们包在中间,若隐若现,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跟在身后的锦衣卫们顿时大急,韩百行拍了拍身边的密探,问道:“前面怎么回事?”
密探眯着眼睛打量一番,说道:“好像是前锋营和健峰营的运粮车队撞到了一起,互不相让,吵了起来。”
韩百行怒道:“都是大魏士卒,当街争吵成何体统?他们的长官呢?”
密探道:“刘异将军召集众将议事,各营主官都去了。”
“什么?”
韩百行牙关紧咬:“议事,议事,成天议的什么鸟事!”
他略一沉吟,对那密谈说道:“你去亮明身份,让他们各自散开,其余人给我盯住徐锐,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密探应了一声,连忙拔出腰牌小跑过去。
李邝冷眼看着前方的争吵,目中闪过一缕若有所思之色。
在锦衣卫的调停之下,这场不大不小的冲突立刻平息,健峰营的车队先到先行,由西往东,前锋营的车队由北向南,稍后再行。
一翻混乱之后,韩百行的注意力稍稍有些不集中,突然发现徐锐竟从自己视线里消失不见,当即大惊,问左右道:“徐锐呢?!”
身边的密探连忙指着健峰营车队后面一个身影说道:“白色大氅,他在那里!”
今日有雪,徐锐出门时未着军装,而是套了一件白色大氅,十分显眼。
韩百行定睛一看,果然有个人套着白色大氅,发髻身形与徐锐分毫不差,心中立时大定,朝众人挥了挥手道:“走,跟上去!”
众人连忙跟在他的身后,继续坠着徐锐而去。
李邝略一犹豫,没有随队伍继续行动,而是趁无人注意悄悄溜出队伍,跟着前锋营的车队往南走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前锋营的车队里有个小兵已经不是先前的模样,他低着头,赶着马,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双目冰冷凛冽,不是徐锐又会是谁?
两支车队错身而过,渐行渐远,白色大氅跟着健峰营的队伍走了一阵,又转向北,韩百行不敢怠慢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就这样,这奇怪的一行人开始在岭东城里兜圈子,直到他们第三次路过同一条街口,韩百行才渐渐察觉不妥。
“大人,那小子一直在到处乱绕,看着不像是有什么图谋,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一个密探凑近韩百行,小声地问到。
韩百行眉头紧皱,心中越发不安,正想说话之时,回头一看,竟不见李邝人影,连忙问道:“李邝人呢?”
左右这才发现李邝已经消失不见,都茫然地摇头。
韩百行又惊又怒:“李邝小儿,口口声声不计前嫌,关键时刻却给我上眼药,等老子解决此事一定叫你吃尽苦头!”
说着,他压下心中怒火,对那密探道:“你追上去,看看那人究竟是不是徐锐!”
密探微微抱拳,立刻闪出队伍,快步朝前面的“徐锐”跑去。
起先他还做些伪装,以免被人看破身份,直到绕到正面,看清那白色大氅之下竟是一套军装,顿时一惊。
再看那人面孔,虽和徐锐一般年少,但五官却大为不同,分明就是另一个人。
密探情知上当,立刻拔出腰刀朝那人走去,大声喝道:“你是何人?!”
三狗微微一愣,朝他抱拳道:“卑职前锋营三狗,不知大人拦住卑职所谓何事?”
“前锋营三狗?!”
密探闻言,脸色瞬间苍白。
远处的韩百行看到这一幕,哪还不知出了大事,也顾不得继续伪装,立刻带着人冲了上去,看到三狗的面孔心中顿时一凉。
“你不是徐锐,徐锐人呢?”
韩百行咬牙喝问。
三狗朝他拱了拱手,正准备说话,却突然见到一个人影从远处飞来。
对,就是在飞!
那人站在积满白雪的屋顶上,足尖轻轻一点,身体立刻如落叶一般飘飞数丈,恰好落在对面街的二楼窗沿。
只见他一脚踩住窗沿,借着下坠的惯性反身一弹,身子再度高高跃起,好似风中飘雪随风而去,转眼便跨过十几丈的距离,到了众人眼前。
整个过程不但无声无息,甚至就连窗沿上的白雪都没被踏扁,三狗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想起了昨夜碰到的那个女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邝,见他姗姗来迟,韩百行正要发作,却被李邝先一步打断。
“快走,徐锐混在前锋营的队伍里,已经出了南城!”
“什么?!”
韩百行大惊失色,再顾不得与李邝的恩怨,指着三狗朗声说道:“把他抓起来,通知所有人,立刻赶往南城!”
三狗毫无反抗,只是仔细打量了李邝几眼,心道:“锐哥让我卖个破绽,告诉他们他已出了南城,没想到此人倒替自己说了,难道他也是锐哥的人?啧啧,这等超绝的轻功,整个大魏怕也没几个吧?锐哥身边真是奇人辈出,深不可测啊……”
一干锦衣卫哪知他心中所想,分出两人将他带走,其余众人除了前去通知待命同僚的几人之外,都跟着韩百行匆匆赶往南城。
而此时的徐锐已经脱离了队伍,独自一人出了南城,来到一片树林之前。
寒风萧瑟,吹落了嫩绿的枝叶,只剩下张牙舞爪的干枯树杈,再配上皑皑白雪,显得更加凄凉。
王满一身粗布棉衣,一人一刀傲立雪中,虽是一动不动,却掩饰不住身上的凌厉之气,仿佛一柄利剑将这副凄凉画卷斩成两段,让人重回现实。
其实徐锐一直没有想明白,王满丰神俊朗,武功卓绝,怎么会被暗棋派来当卧底?
以他的认知,情报人员,特别是卧底敌营的特工一定会选那种长相中庸的人,放在人堆里也不会让你有多看一眼的欲望。
而一旦卧底特征太过明显,就容易引人注目,暴露的风险会成倍增加,007那种帅哥特工注定只能是个故事。
“你来了?”
见徐锐缓缓走到面前,王满率先开口到。
徐锐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没想到王满突然把头扭朝一边,打量着眼前的雪景心生感慨。
“倒是选了个好地方,战地之上能够赏此美景也算难得。”
徐锐微微一愣:“王将军好兴致,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王将军心中有景才会觉得这满眼的苍凉美不胜收。”
王满哈哈大笑:“徐佐领还是这般胸有韬略,可惜了,若是你我齐心合力,有你的智谋加上我的武艺,一定能开创一翻大事业。”
徐锐笑道:“可惜二字从何说起?眼下不就是齐心合力的时候么?”
王满眼中异色一闪而逝,笑容依旧。
“说得好,现在正是齐心合力的时候,王某当真期待不已。”
徐锐细细打量着王满,脸上毫无异色,心中却是微微一沉。
王满不疾不徐地欣赏雪景,说明他并不着急,而且能将这满地苍凉看成美景,更说明他心情很好。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还在为焦头烂额的局面操心不已,一上来就该直奔主题,问自己计将安出才对。
他的反应太怪了,实在太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从王满话中的小细节里,徐锐已经嗅到了浓浓的危机。
他明白,经过一晚的等待事情恐怕又出了变化,若不能立刻弄清楚,别说接下来的计策,就是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谋断星河 第五十二章:血偿的债(二)
徐锐立刻冷静下来,细细整理起思路。
能让王满心情大好,并且不再为眼下的糟糕局面着急的事情不多,但每一件对徐锐来说都是晴天霹雳。
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徐锐开始往最坏的地方去想,然后将不太符合的事件一一排除。
“徐佐领脸色不太好啊,难道是穿的太单薄了?”
“嗯?什么?”
王满突然问了一句,徐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失态,这几日危局接踵而至,又经过大起大落的情绪蹂躏,让他倍感疲惫,难免会露出破绽。
可这个时候露出破绽是极度危险的事,他就像在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便要粉身碎骨。
还好王满似乎没有察觉,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大雪突降,徐佐领要注意添衣,你虽年轻,可病来如山倒,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妙了,你说是吗?”
徐锐笑道:“王将军说得正是,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这场突降的大雪正好预示天佑我朝。”
王满一愣,冷冽的目光终于从雪景上收了回来,盯着徐锐道:“倒是忘了徐佐领能通阴阳,不知你从这雪景之中看出了什么吉兆?”
徐锐深吸口气,心道:“事已至此,决不能心存侥幸,只有冒险一试了!”
面上却是笑道:“都是以讹传讹,徐某哪有那种本事?不过,我南朝大军不日便到,北武卫倾覆只在旦夕之间,你我的难题就要迎刃而解,王将军说是不是啊?”
王满脸色一变,惊呼道:“你怎知此事,难道你和别人还有联系?!”
话一出口,王满立刻察觉不妥,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挽回,便索性不再掩藏,死死盯住徐锐,等着他的回答。
徐锐心中一沉,看来自己猜得没错,南朝大军果然要提前发难,北武卫危险了,得尽快通知刘异,命令大军立刻开拔。
他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计划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所谓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何况现在就算他想走王满也不会答应,自从说了那句试探之言,王满眼眸中的杀意便赤裸逼人,毫不掩饰。
“他想杀我!”
一瞬间,徐锐已经想得通透,南朝大军提前抵达的消息就像一柄小锤,击碎了脆弱的平衡,王满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甚至一早就打定主意要除掉自己。
该怎么办?
徐锐脑中千回百转,面上却是毫不停顿,微微一笑。
“你我皆是暗棋,难道就许王将军与上峰联络,不许徐锐进言几句?”
王满一惊:“你与上峰还有联络的渠道?这不可能,此前说得明白,你只与我联络,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
见他狐疑,徐锐冷笑道:“王将军怎的这般天真?我等行的乃是机密之事,王爷怎会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实话跟你说,我不但与上峰还有联络,而且已将你我会面之事会同我的计策一并上报,若是我等行事之时出了什么意外,也好让后来之人容易接手。”
“什么?!”
王满双目一瞪,心中大震。
如果徐锐真的将会面之事上报,那么他杀掉徐锐的计划就会凭空多出许多危险,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徐锐究竟说了什么,说了多少,会不会将他擅自启用徐锐的事情抖落出去?
因为心中有鬼,一时之间王满心乱如麻,方寸有失。
徐锐面带冷笑,强自镇定,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王满乃是一流高手,若是他不管不顾直接袭杀自己,徐锐再有能耐也无计可施,能不能躲过一劫,完成计划,就看这一关了。
等等!
正惶恐不已的时候,王满突然一愣。
徐锐此人狡猾多变,自己刺杀杨渭元的计策早有上报,只是省去了陷害徐锐的环节,若他真的与上峰还有联系,一定早就收到风声,又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再者,暗棋从来讲究信息对称,自己作为暗棋埋在北武卫的坐镇指挥,绝不可能不清楚他与上峰有无联络。
想到这里,王满疑心大起,再看徐锐,只见他冷笑连连,好似胸有成竹,却少了几分气定神闲之意,心中顿时大定。
他在虚张声势!
王满不得不佩服徐锐的急智,短短刹那他便抓住了重点,差点将自己骗过,可也正是这番急智暴露了他的担忧,让自己识破真相。
“哦,原来如此,既然徐佐领也在与上峰联络,那便一定知道钟大人要我等多拖北武卫一日的命令,王某现在倒很想听听你对此有何良策?”
王满平静下来,不露声色地问。
一听此言,徐锐却是心中一沉。
坏了!他已恢复平静,终究还是没能骗过他。
徐锐知道自己这番说辞只要等静下来便能轻易识破,他赌的便是王满一叶障目,可惜对手没有中计。
徐锐心中立刻提起十二分小心,别看王满现在好像和颜悦色,但随时翻脸出手,自己的小命实际上已经被他攥在了手心里。
徐锐眉头一皱,右手悄悄向后腰模去。
王满冷冷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左手拇指轻轻抵在刀柄之上,只要用力一弹,长刀就会立刻出鞘,不需眨眼的功夫便会令徐锐人头落地。
徐锐后背冷汗直流,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可面对王满这样一个一流高手,他却没有任何把握。
王满心中冷笑连连,猫捉老鼠的戏虐之意渐渐涌起,这几日徐锐给他带来了莫大压力,今日便要好好出口恶气,以泄心头之恨。
就在二人对峙的关键时刻,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二人同时一惊,扭头望去,便见有二三十骑出了南城,直奔树林而来。
“王满,你竟背叛暗棋,将你我见面之事泄露出去!”
见锦衣卫终于杀到,徐锐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是立刻反咬一口。
意外之下,王满的反应自然比他慢了半拍,被徐锐高声呵斥,脑中突然一乱,刹那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过王满究竟老到,混乱仅仅只是一瞬,过后便立刻就想明白前因后果,二人见面何其隐秘,若不是自己走漏消息,那便一定是徐锐的手段,这小子果然意图不轨!
王满冷笑一声,左手拇指微微用力,冷冽的长刀顿时“仓啷”一声飞出刀鞘,出刀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只是眨眼的功夫,刀光便已逼人。
接着,他右手一探,稳稳接住长刀,眼看就要手起刀落,一举斩去徐锐人头。
可就在他握住长刀的一瞬,一道白雾突然从徐锐手中撒出,王满恰好一手拿刀,一手握鞘,蓄势待发,避之不及,被撒了个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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