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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星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稻草天师
徐锐摇了摇头:“你说得没错,不过那已经是过去之事,现在这位娘子已经许了人家,你的债自然有她夫家偿还。
你要是再纠缠下去,那便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我让人打断你的狗腿还算轻的,就是拉你进猪笼,也由不得你喊冤!”
“什么?!”
刘大生闻言顿时惊怒交加:“放屁!有老爷我在,谁敢娶她?小子,你敢信口开河,小心老爷废了你的子孙根!”
“闭上你的狗嘴,老子娶她,你能拿老子怎样?!”
这次没等徐锐说话,梁同芳便从他身后挺身而出。
“你?!”
刘大生微微一愣。
梁同芳冷笑道:“就是我,老子刚刚派人去她家下聘,只要她婆婆一点头,她便是我老梁家的人,你再敢碰她一个指头,老子便拧断你的脖子!”
听到此话,刘大生终于变了脸色,两只小小的眼珠立刻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此人说话掷地有声,不似虚张声势,那少年更是胸有成竹,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人物,恐怕得用点手段了。
想到这里,他悄悄拍了拍身边的狗腿,冲他递了个眼色,那狗腿心领神会,往后退了两步,不露声色地钻出了人群。
肖进武看着这一幕本想说话,但他见徐锐竟目送那狗腿离开而无动于衷,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便又强忍下来,等待着徐锐的下文。
见狗腿钻出人群,刘大生心中大定,微微受挫的气焰重新燃起。
他冷笑一声道:“就算你现在下聘,在她婆婆答应之前绣娘也还是孀居妇人,老爷我现就用那笔债买她当丫头,只要签了卖身契,就是她婆婆也做不了他的主!”
说着,刘大生朝身边的几个狗腿一努嘴道:“给我把门砸开,让她签了卖身契!”
几个狗腿立刻一拥而上,开始用力去撞绣娘藏身的大门,抵着门的绣娘被隔门撞了出去,顿时惊叫起来,门闩发出一阵断裂之声,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找死!”
梁同芳双眼一眯,大喝一声,就要冲将上去动手。
徐锐连忙抱住他的后腰,急道:“将军不可,你们都是军中将领,一旦动手便中了幕后黑手的奸计了!”
梁同芳甩开徐锐,怒道:“此时不动手,绣娘就要糟了那王八蛋的毒手,老梁我决不能眼睁睁看这人渣得逞!”
“将军稍安勿躁,你信我啊!”
徐锐哪肯放手,刚被甩开立刻又死死拉住他的手臂。
刘大生冷冷看着徐锐和梁同芳纠缠,他不相信梁同芳敢动手,就算真的动手自己身边还有不少人,吃不了多大的亏,而等此事过后他就会去寻关系,狠狠惩治这些不开眼的穷丘八。
另外一边,刘异和曹公公眼见局势即将失去控制,心中也十分焦急,一方面刚刚徐锐已经跟他们说了情况,得知此事很有可能是针对北武卫的一场阴谋,二人都吓了一跳。
另一方面,刘异本人就是个大龄愤青,最见不得这种丑事,能忍到现在还没有一刀劈了刘大生已经是顾忌北武卫了,又哪有力场再去阻止梁同芳?
就在局面即将向最差的方向发展时,一个纤细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左右开弓,闪电般地击出两记手刀,正正砍在两个狗腿后颈,两个狗腿顿时双目一翻,晕了过去。
接着,她如鬼魅一般钻到刘大生身后,飞起一脚踹在第三个狗腿身上,那狗腿惨叫一声,飞出数米,砸塌了考烧饼的火炉,被火红的炭火烫得满地打滚。
此时,一众将领才看清突然出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影俾!
一众狗腿也看清了影俾的身影,顿时怪叫着围了上来,影俾面无表情,身子只是一闪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狗腿之中立刻响起一片哀嚎,只是眨眼的功夫,地上便躺了六七个大汉,全都口鼻溢血,昏死过去。
眼看形势突然急转直下,狗腿们瞬间便倒了大半,剩下的也都神色惊恐地四散逃窜,刘大生吓得面无人色,再看到那个杀神一般的清秀少年正朝他走来,更是心中大骇,一边后退,一边求饶。
“壮壮壮……壮士……有话好说……有话好……啊!!!”
影俾鬼魅般地闪到刘大生面前,毫不留情地伸出一脚,狠狠踢在他两腿之间,接着回手一记耳光,将他狠狠扇飞出去。
做完这一切,她朝徐锐看了一眼,见徐锐微微点头,便向前迈了一步,身子骤然升高一丈,从人群头顶飞了出去。
直到此时,围观众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人群之中一片哗然。
刘大生脸颊红肿,捂着下体疼得冷汗直流,偏偏影俾下手极有分寸,故意不让他昏迷,可怕的疼痛如潮水一半冲上脑门,整个下半身都在抽搐。
“你……你们无故殴打……殴打百姓,我要去官府……去官府告你们!”
刘大生躺在地上,冲着大笑的将领们恶狠狠地放着狠话。
徐锐笑道:“奇怪了,你多行不义,路过的游侠看不过眼揍你一顿,关我们何事?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告,你也得去他吧?怎么你见了我们像是饿狼,见了狠人却成了癞皮狗?”
徐锐学着他的语气说话,围观的百姓和众将们顿时大声哄笑。
正如徐锐所说,天道昭昭,刘大生多行不义不得人心,众人心里都憋着气,只是碍于他有财有势才不敢出头,影俾三下五除二地收拾了他们一翻,着实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
“让开让开,是谁在此地惹事?!”
就在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领着一队守备从人群外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先前悄悄溜走的那个狗腿就跟在他们身后躲躲闪闪。
围观的人群见守备军出动,顿时大惊,一哄而散,将原本被围在正中的刘大生露了出来。
徐锐双目微眯,心道这些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看来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只不过我这一手滴水不漏,你们又有什么文章可做?
“童大人您终于到了,这些丘八无故打伤草民,还请您为草民做主啊!”
刘大生一见那军官顿时松了口气,忍住下体的剧痛跪在地上,一把抱住那军官的小腿哭诉起来。
原本这南关镇只是一个小镇,并无资格驻军,但因为此地乃是京师大兴的门户,才有一支五百多人的守备军驻扎于此。
那个所谓的童大人便是此地守备军的头头,七品的把总,和县太爷品序相同,在绣娘这等小民看来已经是顶了天的存在。
一见刘大生凄惨的模样,童大人顿时大惊。
“刘大官人,是谁把你弄成了这副模样?”
刘大生艰难地朝徐锐几人一指,声泪俱下道:“是他们!求童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童大人瞟了几人一眼,见他们穿的只是普通士卒的衣甲,顿时冷笑道:“刘大官人放心,这帮兵痞无法无天,今日定要还你一个公道!”
说着,童大人一努嘴,手下的守备军立刻一拥而上,将徐锐几人团团围住。
“哪来的野兵痞也敢在老子的地头撒野?知道他是谁吗?你们竟敢当街行凶,简直目无军纪,来啊,给我把他们都绑了,有敢反抗者军法从事!”
“是”
见守备军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为刘大生出头,几位将军顿时大怒,徐锐却抢在刘异开口前大笑道:“这位大人,刘大生当街逼迫两家妇女,被路过游侠击伤,与我等何干?军法当前,我劝你还是多做调查,以免自误。”
童大人冷笑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兵也敢跟本将军谈军法?告诉你,老子说的话便是军法,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徐锐耸耸肩,坏笑着对刘异道:“你看,军法是人家定的,我没辙了。”
“住手!”
刘异终于忍耐不住,怒喝一声:“你身为驻军主将,为何不曾调查便草率行事?!”
“哟呵?”
童大人冷笑道:“本将军如何行事还用你教?快点乖乖跟我回去,再说废话小心本将军治你哗变之罪!”
刘异怒极反笑:“想治老夫的罪,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就算把鞭子递到你手上,你敢动手么?”
刘异久经沙场,又是军中大将,说话自然带着一股凛冽之气,绝非那些地方守备可比。
童大人一听此话,立刻怯了三分,再看这几人虽然都穿着大头兵的衣甲,但浑身尽是肃杀之气,除了徐锐和曹公公之外,无不是眼神俾睨,满脸不屑,心中略有些不安。
“你们是哪个营的兵?”
童大人放缓了语气试探地问。
刘异冷哼一声,随手抛出一块腰牌。
童大人接住腰牌扫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双腿一弯跪了下来。
“卑职童茂才见过侍郎大人,卑职有眼无珠冒犯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侍郎大人?!”
刘大生哑然地望向童茂才。
童茂才低着头,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姓刘的,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兵部侍郎刘大人,老子这次被你害惨了!”
“什么?!”
刘大生终于明白自己这次是踢道了铁板,顿时如遭雷殛,浑身汗如雨下。
呆立片刻,他再也顾不得下体的剧痛,连忙伏在地上磕头请罪。
“小人不知是大人一行,小的该死,求大人绕小的一命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刘异冷哼一声,毫不理会求饶的刘大生,只对童茂才道:“此人当街霸占良家妇女,被路过游侠击伤,附近百姓皆可作证,你且将他收押,待本官将此事上报兵部再做处理!”
“遵命,卑职这就抓了恶人,等候大人发落!”
一听刘异没有处理自己的意思,童茂才顿时大喜过望,一挥手,守备军一拥而上,将犹自求饶的刘大生拖了下去。
“将军,饶命啊,小的兄长是黄大人家的管事,将军,饶命啊!”
刘大生一路哭嚎,甚至不惜当街报上自己的后台,却没有一个人再去理会他说的话。
徐锐松了口气,拍了拍梁同芳的肩膀道:“好了,事情解决了,不过为防事后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你得赶紧准备准备,去把你的美人娶回家,有刘大生这么一头饿狼盯着,再加上你有官身,她婆婆应该很快就会同意。”
听徐锐说起此事,梁同芳老脸一红,连忙扯开话题。
“小侯爷,就这样把刘大生交给守备军也太便宜他了,若他真是内阁首辅黄庭之的人,说不定过不了今晚便能大摇大摆地回家,继续为祸乡里。”
徐锐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你放心吧,他恐怕没几天好活了。”
梁同芳一愣:“小侯爷为何如此肯定?”
徐锐笑而不语,摆摆手朝茶摊走去。
梁同芳挠了挠头皮,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机锋,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对街二楼,紧闭的窗户开了一条细缝,一双兀鹫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刚刚发生的这一切,窗户的位置角度极好,从这里望出去不会漏掉任何细节。
“好了,咱们已经被人家看破了手脚,停了这场闹剧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房里传来,那双眼睛瞳孔一缩。
“老爷……”
不等他转身,声音继续说道:“这次是咱们忘了身份,本是堂堂正正的人便该做堂堂正正的事,让黄庭之把他家那个狗奴才处理掉吧,这个刘大生也别从牢里出来了。”
眼睛的主人诚惶诚恐,连忙跪了下来。
“老爷,奴婢明白了……”





谋断星河 第七十八章:大人物
“我说,你不去找你的美人,跟着我干什么?”
见梁同芳一路跟着自己,徐锐打趣地问。
梁同芳微微一愣,他倒是个爽朗的人,听徐锐如此说便也不再扭捏,朝徐锐微微拱手,便兴高采烈地去敲绣娘的门,那又急又喜的模样惹得众将哄堂大笑。
“众将回营!”
众人原本乃是出营散心,没想到却被刘大生扫了性质,再加上徐锐断定此事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刘异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麻烦,便一挥手吆喝众人返回。
徐锐摇了摇头,从人堆里闪了出来,拦住刘异道:“将军且慢,不妨再在茶摊小坐片刻。”
刘异一愣,沉声道:“小子,现在不是偷懒的时候,如今朝堂风起云涌,北武卫前途未卜,决不能再惹出什么乱子,否则刚刚那个把总,老夫绝饶不了他。”
一旁的肖进武看徐锐嘴角挂着招牌式的贼笑,眉头一皱,问道:“徐佐领,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此言一出,众将又是一愣,都望向了徐锐。
徐锐贼笑道:“是看出了点门道,不过不敢确定,只要在茶摊上稍等片刻便能见分晓。”
刘异对徐锐喜欢卖关子的恶习已经习以为常,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知道现在问也问不出个门道,便咬了咬牙道:“好吧,那便再等片刻!”
说完,他一招手,一众将领又重新坐回了茶摊之上。
被守备军这么一闹,热闹的集市上顿时冷清了不少,茶摊的掌柜和伙计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好在刚上的茶水还热着,够众人再喝一阵。
然而,众人刚刚为空杯斟满茶水,便见对街缓缓走来一个老人,在空旷的集市上显得十分刺眼。
那老人貌似七十上下,枯瘦如柴,满脸皱纹,眼窝深陷,仿佛夜枭一般。
他身着一件锦绣长袍,看上去富贵逼人,但走路的姿势却小步徐徐,似是如履薄冰,与行头打扮截然相反,感觉有些怪异。
曹公公端着茶碗正要喝茶,一见此人顿时一惊,手中的茶碗骤然滑落,茶水洒得满桌都是。
刘异和肖进武也是瞳孔一缩,浑身僵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他将领莫名其妙,但见三人如此,也不禁拘束起来。
徐锐心中一沉,暗道自己猜测得果然没错,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那老人穿过集市,丝毫不理众人,只是径直走到徐锐面前抱拳下拜。
“这位小兄弟,我家老爷刚刚目睹刘大生欺压乡里,鱼肉百姓之事,对小兄弟智勇双全,滴水不漏地解决此事十分钦佩,想与小兄弟畅谈一翻,不知能否移步?”
徐锐连忙起身还了一礼道:“多谢老人家抬爱,智勇双全的是那位路过的游侠,小子不过是见事有不平,仗义执言而已。”
他不知这位老人的底细,自然不敢松口承认,老人也不多做纠缠,只是再度深深下拜,邀请徐锐去对街见见他的老爷。
徐锐回头,只见曹公公耷拉着脑袋不敢抬眼,刘异倒是想要说话,却被肖进武死死按住大腿,欲言又止。
肖进武倒是一个劲朝徐锐挤眉弄眼,可配上他那一脸络腮胡,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徐锐在心中叹了口气,暗道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便哈哈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既然你家老爷盛情难却,小子哪敢不从?”
闻言,老人依旧是一副死人脸,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是躬身让开前路道:“如此甚好,小兄弟这边请!”
徐锐也不扭捏,迈开步子当先朝对街走去,那老人连忙快走几步,绕到他的身前为他引路。
二人一走,曹公公顿时如僵尸回魂醒过神来,一脸惨白道:“坏了,坏了,他竟在此,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刘异一拍桌子,指着肖进武懊恼道:“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他,刚才你为何拦我?徐锐这个愣头青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万一说错一句话便要坏了大事!”
肖进武面色阴沉道:“既然他来了,便是已经把事挑明,刚刚咱们若多一句嘴,那才是坏了大事。”
“哎!”
刘异哪会不知肖进武说得极是,可他实在担心徐锐的安危。
要说这大兴城里能让徐锐那个混世魔王吃瘪倒霉的人绝对一个巴掌数得过来,而正好来的那位和等着见他的那位都在其中,让他如何不急?
一众将领面面相觑,不知这三位大人为何反应如此之大,肖进武却是叹了口气道:“你们也别太担心,以徐锐的才智未必看不出其中的门道,我相信他不会有事。”
曹公公苦笑道:“我就是怕他看出了门道,这小子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又胆大包天,谁知道他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恰好那位又是极不喜欢幺蛾子的人,这一局着实凶险万分呐!”
肖进武摇头道:“凶险的确不假,但二位大人别忘了,徐锐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佐领,可那位却指名道姓要见他,而且是以这种方式,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么?”
刘异和曹公公微微一愣,曹公公立刻反应过来,惊讶道:“你是说……”
肖进武点头道:“今日之事便是那人对徐锐的试探,也就是说,徐锐这小子已经入了他的法眼!”
“什么?!”
刘异与曹公公同时一惊,脸上似惊似喜,复杂之极。
徐锐随着老人来到对街的一间酒楼,掌柜跑堂都在,只是食客都被守备军给吓跑了,偌大的酒楼冷冷清清。
“老人家,你家老爷究竟是谁?”
上楼之前,徐锐笑眯眯地问道。
老二人规规矩矩地走在徐锐前面,头也不回道:“老爷就在楼上包厢,小兄弟何不亲自问他?”
见他寡淡,徐锐撇撇嘴,不再细问,跟着他来到二楼包厢。
包厢门口空无一人,可不知为什么徐锐却隐隐感觉杀机四伏,他敢肯定,若有人想强行冲进包厢,立刻就会被不知躲在哪里的死士击毙。
老人在包厢门口站定,轻轻敲了敲门道:“老爷,小兄弟来了。”
“请他进来。”
门里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老人微微点头,轻轻推开了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锐深深看了他一眼,抬脚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并没什么特殊,除了香薰的味道格外好闻之外,便只有一桌四椅,一位年近五旬的中年人坐在桌前,正闲庭信步地冲着一壶清茶。
中年人身着一袭素衣,面目方方正正,浓眉大眼,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大气,虽然已经有了些许老态,但依稀还能看出几分俊朗,年轻时必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见徐锐进门,中年人也不起身,只是指着桌边的椅子笑道:“小兄弟请坐。”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淡淡威严,那是久居高位养成的气势,不知不觉就会显露出来。
徐锐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到中年人对面,拱拱手道:“不知这位大叔如何称呼?”
“大叔?”
中年人微微一愣,抬头去看老人。
老人跟着徐锐进了屋,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见中年人望来便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
中年人收回目光,笑道:“在下是做生意的,按年纪小兄弟称呼在下大叔也无不可。”
“做生意?”
徐锐笑道:“大叔的生意一定做得很大,在整个北朝也是数一数二吧?”
中年人笑道:“何以见得?”
徐锐道:“做生意讲究一个信字,为了取信于人往往需要大摆排场,以显示财力。
大叔你一身素服,从头到脚没有一件值钱的物件,便说明您的地位已经高到返璞归真,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来取信于人,如此还不是数一数二?”
徐锐说得其实是一种心态,所谓商场如战场,鱼龙混杂,尔虞我诈,充斥着骗子和居心叵测之辈。
打肿脸充胖子也不完全是坏事,很多商人为人低调,开豪车,穿名牌其实未必全是为了享受,而是想通过这些外在之物宣示实力和地位,这样更容易获得伙伴的信任,得到机会。
只有那些已经有了一定地位,甚至已经站在金字塔尖的人才不需要这些外在的东西装点门面。
中年人微微一愣,笑道:“小兄弟的见解倒是有趣,不过细细想来也有几分道理。”
见他默认,徐锐摆摆手道:“都是平时闲来无事瞎琢磨,让大叔见笑了,不知大叔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中年人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将一杯推到徐锐面前,笑道:“若没看错的话,小兄弟一行应该都是军中将领吧?小兄弟小小年纪便能身居高位,真是羡煞旁人啊。”
徐锐抬起茶杯一饮而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大叔慧眼如炬,小子身边那几位的确都是军中将领,不过小子只是个佐领,比大头兵好不了多少。”
中年人摇头道:“小兄弟过谦了,我看你们一行虽然就你年纪最小,但众人无不环伺你之左右,唯你马首是瞻,你若只是个佐领,他们何至如此啊?”
说这话的时候,中年人虽然笑容依旧,但徐锐却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寒意,似乎只要回答得不好,就会引来大祸。
一开场就来这一套?
徐锐在心里腹诽一句,面上却毫无异色,大咧咧地笑着说:“大叔多虑了,在场之人即是小子的上官,又是小子的长辈,哪有什么马首是瞻?
要说大家尊重小子的意见那倒不假,不过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尊重,他们只是觉得小子比众人都聪明些,这才把小子的话当做参考而已。”
军队乃是国之重器,将领们除了皇帝之外绝不可能对任何人马首是瞻,徐锐当然不会犯这样的政治错误,是以前半句话便将中年人挖下的坑堵死。
在这之后他又话锋一转,当仁不让地告诉他自己就是比所有人都聪明,所以大家才会听自己的,算是对中年人挖坑的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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