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华章

琴音和陈来在经营饭馆的业余时间，都全力投入到外语学习之中。他们看不懂外语书籍，每当有外国人到饭馆吃饭，他们都如获至宝，通过各种方式，抓紧时间请教外语。
这天晚上，有一个懂一些中文的外国人来到饭馆用餐。琴音招呼好客人之后，便凑过去与外国人攀谈起来。外车人向她竖起大拇指：“very good.”琴音捧个本子过去，让外国人写上刚才的外语very good，然后在旁边用汉语标注：“very good，胃里骨，非常好。”
外国人说：“please give me a cup of tea.”琴音也写了下来：tea ，读“梯”，意思是“茶”。please give me a cup of tea.读“玻璃急迷二卡哦梯”，意思是“请给我一杯茶。”
久而久之，琴音还真学会了一些外语。比如外国人来了，说到wate，她知道是水，说到eat，她知道是吃。
陈来告诉琴音说，现在省城里学外语的人还真不少，他的一些同学、朋友也在学，不但学生学、孩子学，而且像他这样的个体户也学，中年人也学。琴音听着，感觉自己更应该学好外语。
有一天，一名扎着麻花辫子、穿着像她一样衣服的女孩到饭馆吃饭，点了最便宜的饭菜。女孩同样是提着一个小包裹，像刚刚来到省城的样子，幽黑的脸上透露出农家的朴实。琴音见着这名女孩就像自己一样，大概也是来自山区农村，也是到省城来追求梦想的吧。琴音偷偷给女孩加了饭菜的分量。寻思着等女孩吃好了，再与她聊聊天。
谁知，等琴音忙完出来，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琴音情不自禁地跑出饭馆外，四处张望，也没有见到女孩的身影。这个见似故人一般的女孩子，在琴音面前只出现那么几分钟，却在她的心灵留下最为光辉的记忆，因为这女孩子像想像中的自己。
又是夜深人静时，琴音却忘不了女孩的样子。“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见何必曾相识？”琴音默默地念着这首古诗，心里惦念着女孩，在这诺大的省城，女孩跟自己当初来时一样，她能立足吗？能如愿找到她想找的工作吗？惦记着女孩，琴音的眼角竟然一时沾满了泪水。
琴音来到省城大半月时间，感觉人生一半在现实，一半在梦想。有些人，有些路，看起来很近，不远，比如自己曾经与外国人几乎贴着身子，很近，又比如自己坐一天的汽车便到了省城，不远，但人与人之间的灵魂距离，还有山里人融入到省城的距离，却是那么地遥远，如果缺少耐心，缺少运气，就会永远走不到头。琴音暗暗地庆幸自己是有运气的人，而那名匆匆而过的女孩呢？
琴音也不知道，自己平白无故地，为何会为一名陌生人而如此惦念。





追梦华章 第036章 最初的老板和工仔
琴音渐渐地明白了，陈来是省城里的“试水者”，也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老板。慢慢地，在一些食客的建议下，琴音也称陈来为“老板”。一开始陈来还不愿意，说这样的称呼把关系叫远了。但琴音每天都叫他作“陈老板”，不用几天，陈来也就习惯了。琴音便也叫习惯了。
那天快吃午饭的时候，陈来告诉琴音：“昨晚约好了一个老板，一会儿要来饭馆吃饭，你得接待好。”琴音心里想着，难道我平时接待客人没接待好吗？想着的时候随口便答应了。
吃午餐的客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陈来开始关注饭馆门外。他一边做着饭菜，一边不停地张望饭馆外面。往日这时候，差不多就是打烊的时候了，陈来突然招呼琴音过来，指着门外一名男人，与琴音小声耳语：“那位就是我跟你说的老板。你叫他黄老板。”
琴音顺着陈来指的方向望去，那个男人戴着草帽，穿着背心、拖鞋，还卷起裤筒。琴音说：“那跟我们那里的农民没啥区别呀。”陈来说：“不一样，他可是我们饭馆肉菜的供应者，一定要接待好。”
说着话，那男人已经走进饭馆来。琴音连忙叫着“黄老板”，过去擦桌子，倒茶水。男人与陈来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着大声说：“陈老板，你的工仔不错，人长得美丽，动作又勤快。”
陈来一边“哪里，哪里”地应着，一边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
男人高声说道：“我还有两个工仔，一会儿就来。”
陈来与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过一好一会儿功夫，男人说的工仔还没到。黄老板又返回门外去找人，紧接着外面进来两个青年男子，默不作声地坐到男人旁边的座位上。黄老板还给两名青年男子斟茶倒水。青年男子大大咧咧的，不小心茶水滴了一点到衣服上，黄老板急忙过去给他擦了又擦。
中午吃饭时间已经过去，饭馆里只剩下黄老板那三人的时候。黄老板不停地给两名青年男子夹菜，问寒问暖的。黄老板似乎与陈来心有灵犀，陈来刚刚空闲，便招呼陈来坐到自己旁边，又问道：“你的美女工仔呢？”陈来说：“她一会儿再吃。”黄老板说：“你这样可不行。”说着，招呼琴音过来一起吃饭。
琴音见陈来也示意她，便坐到桌子旁，吃起饭来，还听着老板俩的谈话。
陈来说：“哎呀，黄老板呀！谢谢你给了我肉菜的优惠价啊。你看我这小饭馆，要不是你关照着，迟早会关门不是？”
黄老板则接着陈来的话说：“陈老板，有我在，给你优惠价是肯定没有问题的。”然后压低声音说，“问题是，这政策应该不会有变化吧？”
“估计不会，只会越来越好，不会变。”陈来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黄老板说着，便举起杯子向陈来敬茶。
陈来说：“今天黄老板来了，怎么能喝茶呢？我这有好酒。”说着，便起身去厨房拿酒。还示意琴音将一大盘子已经炒好的猪什端到黄老板面前。黄老板起身，给每个人夹菜。
黄老板和陈来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承包、关照、关系、优惠等字眼和问题，有时还压低声音，若隐若现的，听得琴音都打盹。
饭菜吃完了，话也说完了。好不容易，黄老板要走了。出门前还不忘记问两名青年男子吃饱没有。出门时，还用嘲笑的口气说陈来：“你小子也不知道行了什么狗运，竟然请来这么漂亮能干的女工。哈哈”
趁着客去人静的时候，琴音又与陈来聊了起来。
陈来告诉琴音，这黄老板也是第一批“试水者”，承包了农副产品的经销，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便雇了两名工仔。
“什么是工仔？”琴音问。
陈来说：“像你，还有刚才那两名青年男子，给老板雇请来做工的人，就是工仔。”
“原来我也是工仔？”琴音明知故问。
“你不但是工仔，还是第一批工仔。”陈来说，“我和黄老板他们领了营业执照的，是第一批老板。你们帮忙第一批老板干活赚些的，当然也是第一批工仔。”
与陈来的聊天，让琴音明白了，现在这些所谓的老板，其实也很不容易。他们不但起早贪黑地干活，而且担心政策变化；他们不但请了雇工，而且担心雇工不尽力，千方百计地讨好雇工。
琴音作为最初的工仔，也是朴实无华的人。琴音感觉自己与陈来平等相处，既同情陈来的辛劳，又力所能及地帮忙更多的活，没有计较报酬，也没有计较明天。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这天，琴音起床的时候，总感觉隔壁的来来饭馆有异样，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异样。洗漱完毕，来到饭馆，才发现原来陈来还没有来。以往这时候应该是陈来在饭馆忙活的时候，而眼前却不见陈来的影子。
琴音又到隔壁陈来住的地方，叫唤，也没有人答应。琴音只得到隔壁喊来别的餐馆的男人，以为出现意外，破开木门进去。原来陈来还在睡觉，琴音感觉这不像陈来应该有的状态，便学着农村老人的做法，用手摸了摸陈来的额头，呀，好烫！
陈来发烧了，病了。
琴音按照隔壁餐馆男人的指点，给陈来涂风油精，敷上湿帕子。陈来慢慢回过神来，轻声说：“今天饭馆不开张了。”琴音扶着陈来喝水，陈来说：“我好累。你也趁机休息一天吧，免得累坏了。”琴音点点头。
但没过多久，黄老板就踩着自行车，搭了满满一箩筐的肉菜停放在饭馆门口：“陈老板呀！今天你怎么没有来要肉和菜？看你没来取，我就给你送来了。”黄老板放下那些肉菜，喊着还要到另外饭馆去，便匆匆忙忙骑车离开了。
陈来听见了黄老板的叫唤，轻轻地苦笑着：“饭馆没开张，今天这肉菜卖不出去，要亏本了。”
琴音看着病兮兮的陈来，又望了望门口那一箩筐的肉菜，咬了咬牙，对陈来说：“今天让我来做一回老板吧。”陈来笑着点了点头。
琴音其实从未在饭馆炒过菜，她凭借平时的观察，哪些肉，搭配哪种菜，怎么炒，怎么放佐料，一切都学着陈来平时的样子，还有在家里时的记忆，做起了饭馆的买卖。
食客们看见是琴音煮饭、炒菜，难免评头品足一番，或者说味道变了，或者说菜咸了、淡了之类的。当然，还有的客人十分喜欢琴音做的饭菜，笑谈说：“老板娘做的饭菜就是好吃。”不管怎样，但总算维持了一天的买卖。
忙了一天下来，夜里打烊的时候，琴音做完了所有事务，准备休息的时候，才感受到腰酸腿疼，整个身子连站都站不稳。她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哇，做老板真不容易呀！辛苦！”
那边传来陈来的声音：“做老板、工仔都不容易！都辛苦！”




追梦华章 第037章 香港投资者
琴音一个人忙了大概四五天光景，每天起早贪黑，忙个不停，加上照顾生病的陈来，已经累得都有点儿憔悴了。好在只是四五天时间，陈来也逐渐恢复了健康，重新执掌饭馆的生意。
有人通知陈来，说他姐姐就要回来了，注意搞好卫生和饭菜，让香港投资者留个好印象。琴音盯着陈来：“啊？你姐姐是香港投资者？”陈来点了点头。琴音好奇地问道：“香港投资者是不是很有钱的？”陈来笑着说：“当然是很有钱的人了，要么怎么配得上投资人的称号呢？”“那你干嘛还干那么辛苦的个体呀？干嘛不跟你姐姐一起赚钱呀？”琴音一连发了好几个问题。陈来只是轻描淡写地应道：“见到我姐姐你就知道了。”
陈来的姐姐真的回来了。那天上午，天特别蓝，阳光明媚。一部小汽车停在饭馆门前，一个大概三十多数，穿着蓝色上衣，长长的喇叭裤子，长发披肩，戴着墨镜的女郎，款款走进饭馆。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随从。女郎那种昂首挺胸走路的姿势和风度，琴音从未见过。琴音心想，如果在老家这样走路，那是骄傲自满的表现，会被人取笑的。
女郎径直走向陈来，与陈来聊了一会，又向琴音走过来。她伸出右手，作出与琴音握手的姿势。琴音本来沉浸在女郎的新鲜风采里面，突然女郎要与她握手，她愣了一下，又马上反应过来，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女郎与琴音握着手，说道：“我叫陈倩，是陈来的姐姐，谢谢你这些天来照顾我的弟弟。”琴音微笑着说：“没事，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
吃午饭的时候，陈倩从车上取下一瓶酒，说是外国的红酒，让大家尝尝。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小杯深红色的酒。饭前，陈倩说，大家庆贺一下小聚会吧，于是全桌子的人，陈倩、陈来，还有两名随从，都起身干杯。琴音从温饱都还没有解决的小山村出来，显然还没有适应这样的场合，怔怔地看着他们。陈来拉了她的衣角，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你看我怎样做，跟着做就行了。”琴音羞涩点头，也站了起来，学着陈来的样子，与大家干杯。
边吃边聊的时候，琴音问陈倩：“你那么有钱，干嘛还让你弟弟自己开饭馆呀？”
陈倩说，我和陈来虽然是姐弟，但我嫁到香港，是做了别人的太太换来的企业经营权。要是我在企业里随便插进自己的亲戚，企业的其他人也不会答应的。企业要发展，人才要五湖四海。至于刚才的问题，陈倩答道：“我们城里人与你们农村不同，农村人还停留在家庭经济阶段，而我们城里人做经营可不是家庭经营哦。我们是各有各的天地，要是我带着弟弟经营企业，弟弟可成了苟活的人了。”
陈来也在旁边说道：“我是内地人，不懂香港企业的经营。自己开饭馆，属于自立。”说完笑了起来。
琴音吃了一口饭，心思又回到小山村。山里的人，确实像陈倩所说的那样，不管是田里的劳动，还是平时日常的生活，都是以家庭为小单位进行的。像陈倩所说的，姐弟俩各有各的天地的看法，深深地印进了琴音心里。女孩子就应该像陈倩那样，要有自己独立的事业，而不是依赖父母家人。
琴音悄悄地端详着陈倩的相貌，脸上的皮肤白得像画出来的样子，耳朵串着一颗金色的耳环，衣服前胸的领子开了个大口子，胸部的白色肌肤显露出来，与蓝色领子相互衬托，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无形中，让人对她产生更多的美丽观感。
陈倩对于国际国内形势似乎了如指掌，说起外国的、香港的、内地的许多事情，话语滔滔不绝：
80年代了，经济特区的迅速崛起主要得益于改革开放的政策，毗邻香港的优越经济地理区位。
“蛇口模式”短短半年已经在经济特区发芽了，经济特区的一些区域很快就要兴建金融、商业、旅游住宅设施提供给外商了，利用从中赚到的利润继续进行工业园区的基础建设。
经济特区制定了一系列吸引外资的优惠政策，包括企业经营自主权、税收、土地使用、外汇管理、产品销售、出入境管理等。通过来料加工、补偿贸易、合资经营、合作经营、独资经营和租赁的形式，吸引了大量外资，加速了经济特区的迅猛发展。
……
同桌子吃饭的其他人不断地点头称是。只有琴音心里还将陈倩的话与小山村和公社相比较，金融、商业、旅游、外商、工业园区、企业经营等等一连串的新名词，在山区的公社确实还是闻所未闻。琴音感到，故乡与省城、经济特区的直线距离也许就是那么三两百公里，而认识和观念的距离，那该是怎样的天渊之别呀。
陈来的话，将琴音的思绪又拉了回来。陈来说，姐姐你不是想物色一个不贪财、会外语的人吗？陈倩说，是的，你认识谁吗？陈来看了琴音一眼，陈倩也跟着将目光落在琴音身上。琴音不自在，连忙说，不是我，我说的是我前些日子认识的大学生杨韵。
陈倩介绍说，此次回省城来，是与弟弟小聚的，下一步要去经济特区考察，准备投资服装厂、手袋厂、手表厂、音像制品厂。这些厂要依靠内地的劳动力，生产的产品出口国外，条件成熟也销往内地。所以需要懂得外语、不贪财的人来创业。
琴音说：“杨韵就是一心想在外资企业找工作的。”
陈倩惊奇地说：“这说明杨韵这姑娘挺有眼光，现在经济特区的外资企业还不多，很快便会知道杨韵的下落的，到时候再把她挖过来。”
“嗯，到时让琴音也跟去经济特区考察，顺便找杨韵。”陈来说。
陈倩点头赞成。
吃完饭的时候，陈倩取来一个录音机，播放歌曲《我在香港遇见你》：“伴随着风，伴随着雨，偏偏在香港遇见你；我看着天，我看着地，偏偏此时你走进我的心里……”
琴音听着这从未听过、耳目一新的歌声，一股清闲的空气流进心田，心灵也变得清新起来。琴音记起自己在公社谱了几首曲子的往事，与陈倩带来的香港歌曲比较，还幼稚着呢。她默默地想，要是公社和小山村能有这样的歌曲，那将是多少人为之着迷的情景呀。想到这，琴音不禁“嘻嘻”地笑出声来。
陈倩问琴音：“好听吗？”
琴音连续答道：“好听，好听。”
“我看你挺懂音乐的，音像制品厂要投产了，你来帮忙干点活。”陈倩说。
琴音看了陈倩一眼，“你是说我吗？”
“不是说你还会说谁呢？”
“好啊，嘻嘻！”




追梦华章 第038章 省城开启的生活时尚
陈倩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到省城广州了。在广州长大的陈倩，记得小时候父母外出做事时，随便将家里的钥匙交给邻居，让邻居帮忙照看自己。而邻居也挺乐意帮忙。陈倩对自己成长的地方十分留恋，特意要在广州游玩一两天。陈来央求姐姐，说琴音这些天一个人承担了里里外外所有事情，也累坏了，让她跟你一起游玩吧。陈倩高兴地答应了。
琴音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农村人没有专门去游玩的。陈倩说，农村还在追求温饱，追求生存，那我更有必要带你见一下今天的省城广州了。琴音听了陈倩的话。就这样，一个是时髦的香港投资商人，一个是山区农村姑娘，她们并肩游玩广州城了。陈倩见琴音一副朴实无华手足无措的样子，主动挽起琴音的手，琴音就像一个朦胧出世的小女孩，跟着陈倩踏上了广州城初步苏醒而略显繁华的街道的脉博。
她们顺着大马路，拐进了另一条大马路。琴音告诉陈倩，自己初来广州的这些日子，担心迷路，不敢走得太远，只是在刚才那条大马路，有幸遇见了陈来。陈倩神秘地笑了笑：“你没有逛过广州城，可能还不知道广州悄悄地发生的变化吧？走，我带你见见大世面去。”琴音高兴地拉着陈倩的手，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儿，往前走去。
这条大马路，比琴音在汽车站附近游逛的大马路，显然靓丽很多。
不久，她们来到了一个高悬着“高第街”牌坊的街道。琴音惊奇地说道：“高第街这名称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说过。”陈倩笑道，“所谓高第，应该是古代状元及第的意思，形容很有文化吧。”话音刚落，琴音便惊奇地叫起来：“倩姐姐，你看前面竟然有一有发廊，挂的牌子叫什么罗维丽沙发廊。”“嘻嘻，这家发廊我知道，去年刚刚开的。”
陈倩得意地说，全国人民可能都还没有留意和在意的时候，我们广州城已经悄悄地开始了美发业。现在广州的很多人，已经开始做“奔头”“爆炸头”“蘑菇头”，还有“秀枝头”。从一开始的飞发、做头，很快便开始美发了。
琴音听得入迷：“那我将来也做个好看的头发，剪掉我的麻花辫子。”
“那是当然的，我敢断言，不用很久，美发业就会风靡全国。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学习美发呀。”陈倩说。
“我还真舍不得我的麻花辫子呢。”琴音故意感叹道。
陈倩也调皮地说琴音：“到时候，大家都做好看的发型，留着你一个人做古董。”
“嘻嘻。”琴音笑着。
继续向前走，没多久，陈倩突然停住脚步。琴音见陈倩停在原地，便朝陈倩瞅了一眼，发现陈倩正在仰头看着一家商店的招牌。琴音顺着陈倩的目光看去，“广州友谊商店”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琴音问：“这家商店有什么特别吗？”
“有啊，我在香港便听说，这家商店仿照香港，引进了许多你们还不曾见过的东西。带你去看看。”
“是吗？好啊。”
她们走进了广州友谊商店，琴音发现一些标着外语字母的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也不好意思问。总之，商店里很多琴音未曾见过的所谓“商品”，那肯定不是公社那些供销社卖的东西所能比拟的。
陈倩带着琴音径直来到一个柜台前，陈倩告诉琴音说：“这就是这家商店仿照香港的商场，设置的化妆品柜台。呵呵。别的地方肯定还没有呢。”
“化妆品？是不是唱戏的演员涂抹的粉脂粉沫之类的呀？”琴音问出口了，突然觉得自己天真，不自觉地用手盖住嘴巴。
“是，但也不是。”陈倩说，“现在的广州呀，除了本土生产的粉脂粉膏，还有许多外国品牌的高级化妆品。”
陈倩见琴音似懂非懂的样子，又补充说：“有了这些化妆品，将来你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琴音呵呵地乐起来：“好呀，迷死那些人。”
从广州友谊商店出来，琴音虽然牵着陈倩的手，但心里早就开始开小差了。她暗暗地想：广州的这些化妆品呀，美发呀，都能让女孩子变得更加漂亮，更加与众不同，要是自己学起广州人，做了美丽的发型，还有涂上淡淡的化妆品，回到公社的话，那么陈前、李非他们，还有村里的所有人，还有那些说闲话的人，会不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呢？想起来也觉得很美丽很向往呀。嘻嘻
“前面是重点。”陈倩的话，打断了琴音的小心思。
前面是些什么呢？琴音看去，“时装店”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
时装？琴音感觉，在广州的许多地方都出现了一些令她猝不及防的新名词。走近了，看到的是五颜六色的服装。琴音说：“时装店，也就是服装店吧。”
陈倩还是一副神秘的样子，还是那句话：“是，但也不是。”然后便拉起琴音的手，“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一边走，陈倩一边介绍着广州服装的变化：改革开放了，许多香港澳门的服装厂开始进入广州，广州人爱美，很快便接受了那些款式多样、色泽鲜艳的各式服装。
“我也喜欢美呀。”琴音说。
“这就对了，用不了多久呀，广州的这些美丽的生活时尚就会传送到你的家乡，输送到全国各地的。”陈倩说，“我刚才说这里是重点，就因为我还想投资服装加工厂。”
“哇！你们可真是引领潮流的人呀。”琴音惊叹地说道。
她们走进了一排排的服装柜台，前面是“广州服饰”几个玻璃大字，再往前走，各种各样的服装赫然展示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