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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狂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豆娘
小爪子把旁边琉璃桌上的毯子给扯了过来,盖在轻歌身上,虽然胸不大屁股不翘,可咱家的姑娘,不能被别人看了。
李富贵翻了翻白眼,这小狐狸,还成精了。
“我未婚妻的。”李富贵道。
轻歌吓得险些从榻子上摔了下来,她没有听错吧?李富贵带她去参加他未婚妻的婚礼。
再说了,他未婚妻成亲,新郎不应该是他吗?
“我未婚妻是降龙院长之女,婚约是两人父母订下的,她一直都看不起我,直到前年才把婚约解除,她今日大婚,邀请了我。”李富贵道。
“带我去,是什么意思?”轻歌不解。
话说回来,这李富贵和她还有几分相似。
当初夜轻歌和北月冥的婚约也是双方父母订下的,因夜轻歌是个废物,一直都被北月冥嫌弃。
“我既然去了,就得风风光光的去。”李富贵道:“降龙学院的那帮人都在看我笑话。”
轻歌垂眸,“你的意思是说,想让我以你未婚妻的身份前去降龙?”
闻言,小狐狸不干了,暴走了。
小狐狸愤怒的跳下榻子,用爪子把李富贵推出了门,而后愤怒的把门关上。
去你娘的未婚妻——
轻歌在榻子上大笑。
不过之后,轻歌还是同意了,她在富贵堂白吃白住这么些日子,按照一顿四十万灵气丹来计算,早就把她吃的倾家荡产了。
何况不就是装个未婚妻,她稍微乔装一下,降龙学院里,也没人会知道她是夜轻歌。
小狐狸依旧生气,憋着嘴不想看轻歌,哪怕知道是装的也不想看。
轻歌浅笑,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
下午,李富贵派人送来了一个药瓶,药瓶里装着墨色的丹药,丹药入口即化,轻歌吃了之后,披散在肩上的白发立即成了漆黑的颜色,浓过最深的夜色。
梳妆台前,轻歌端坐在椅上,望着铜镜之中的绝艳如花的容貌,她鼓捣着桌上的胭脂、红蔻,而后随便往脸上涂,将眉宇之间的血魔花遮去。
她正想将螺子黛拿起时候,动作却是陡然僵住,小狐狸跃上了妆台,快她一步拿起了螺子黛。
小爪子小心翼翼捧着螺子黛,踮起爪子,为她描眉。
轻歌怕他吃力,微微弯腰。
小狐狸的动作很柔和,一双异瞳,虔诚认真,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的少女。
他是妖域的王,他是她一个人的狐狸。
画完眉后,小狐狸将螺子黛嫌弃的丢掉,粉嫩的爪子上而今染了漆黑的颜色,“真是劣质,妖域凰归云画出的眉,那才叫好看。”
轻歌将双眼睁开,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双黛眉,细细长长的,如远山洪钟般,又如罥烟漂浮不定,虚无渺然,眼波流转间,自有万种的风情。
小狐狸画得很细心,也很用心。
“好了吗?马车已经备好了。”门外,响起了李富贵的声音。
轻歌起身,一把将小狐狸抱起,“走。”





第一狂妃 第382章 阁下长得太安全了
降龙学院院长之女出嫁,自然是喜庆的日子。
傍晚,富贵堂的马车才在降龙学院前停下,马车铂金,镶嵌着银边,琉璃宝石雕镂出的凤凰图案,悬挂四周,就连马车前的轻纱幔帐,也是用上好的彤云绸、蜀锦交织而成。
当马车停下时,身着白衣气质温雅玉树临风的男子走了下来,他转身,将轻纱幔帐掀起,头戴雪白斗笠身着流云霓裳的女子不紧不慢的走下。
女子将斗笠前覆眼的轻纱掀起,一张冶丽的脸,一双清寒的瞳——
两人并肩跨上百丈阶梯,朝降龙学院内走去,众人看着犹若神人般的男女,惊讶连连。
降龙是四星大陆排名仅次于迦蓝的学院,最近几年,逐渐得到发展,也慢慢强大了起来。
“李公子,你来了?”
身着鲜红喜袍的娇媚女子眼尖的发现了李富贵,转而走来,笑道。
女子身旁,站着个身材强壮同样穿着红袍的男人,与李富贵,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原来你就是颖儿口中的李富贵。”
红袍男人道:“都说富贵堂堂主逍遥自在,而今一见,还真是风度过人,颖儿以前多亏有你的照顾,不过以后我希望你们能够断绝来往,毕竟我才是她的男人。”
男人口中的颖儿,自然就是降龙学院的新娘,路颖儿。
“这位是?”路颖儿尴尬的笑了笑,看向轻歌。
轻歌干咳了声,脸不红心不跳,道:“我是富贵的未婚妻。”
轻歌很想翻白眼,富贵……
干脆叫二狗算了。
未婚妻——
路颖儿虚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道冷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而问道:“看姑娘气度风姿绝非寻常女子,不知姑娘的名字是?”
“王桂花。”胡诌之言,信口拈来。
噗——
虚无之境里,喝着断肠酒的姬月,险些一口酒给喷了出来。
王桂花,还真是好名字!
李富贵闻言,也是傻眼了,他倒是没想到轻歌这么配合他,连名字都想好了,瞧,李富贵跟王桂花,多配的名字。
路颖儿一愣,随即笑道:“姑娘名字真是好听。”
“自然好听。”
轻歌一脸傲娇,冷漠如霜,“我娘说了,我出生时,容貌出众,百里飘香,唯有桂花能衬托我的美,便取名桂花,路姑娘觉得我这名字与我绝色姿容,是不是很相配?”
路颖儿:“……”
捧着酒坛的姬月额上落下一排黑线,他自她出生时便一路相随,怎不知道桂花之事?
李富贵捂脸,带她来,会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
轻歌突地挽住李富贵的臂膀,眨了眨眼睛,“富贵哥哥,你一直跟我说路姑娘长相其丑无比,我怎么觉得还好?”
李富贵:“……”
富贵哥哥?什么鬼?而且他什么时候说了路颖儿其丑无比的话……
路颖儿脸色难看了几分,周围的其他人全都往这边看,身着红袍的男人见自己新婚妻子被人羞辱,恼怒不已,正要发火,却见面前的少女挑了挑眉,笑问路颖儿,“听闻路姑娘今日大婚,怎么就见姑娘一个人,新郎呢?新郎在哪里?”
轻歌转眸瞥了眼男人,突地发怒,“你这奴才,当的也太不够格了,路姑娘今日新婚,你竟然敢穿红色衣裳,还不赶快去把新郎叫来。”
“现在的奴才,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轻歌叹气。
众人瞠目结舌……
路颖儿黑着脸,道:“王姑娘,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夫,我未来的丈夫。”
“这位便是新郎?”
轻歌惊讶,恍然大悟,双手拱起,赔礼道歉,“失礼失礼,阁下长得太安全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奴才呢,原来是新郎官啊,新郎真是英俊潇洒,看这眼睛,小的跟黄豆一样,看这嘴,多厚实,看这皮肤,真是粗糙,还有这眉毛,跟被马啃了似得,和路姑娘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金童玉女,绝配绝配。”
明明是夸赞的话,可听起来却是异常刺耳,男人皱眉,路颖儿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李富贵站在一侧,看着少女神采飞扬唬住所有人,不由的勾唇一笑,再狂妄腹黑又如何,他喜欢。
他倒是没想到轻歌会为他出气,他带轻歌来,只是不想在世人面前失了面子而已。
不论怎么说,他都是个男人。
“谁敢在我降龙挑事。”
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在门口炸开,轻歌回身,却见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磅礴的走来。
为首的男人虽已年迈,走起来路来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威武霸气,身后跟着两三个老人,还有几个年轻人,走来时,似有万钧雷霆,凝聚风暴。
“这位就是降龙的院长。”李富贵道。
老人跨过门槛,看见李富贵,眸色阴沉了几分,“李公子,今日小女大婚,你来此是什么意思?”
李富贵目光黯淡了几分——
轻歌抿唇,看来路颖儿请李富贵来,降龙学院院长并不知道。
路颖儿故意奚落李富贵!
李富贵抬眸,想说什么,少女脚步移动,却是到了李富贵的面前,笑望老人,“老爷爷,我看你脑子进水了是吧?路姑娘大婚,我们来此当然是见证路姑娘的婚礼。”
“没教养的黄毛丫头。”老人脸色一沉,“李富贵,这野丫头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奶奶。”轻歌突地道,当真是语惊四座。
轻歌拉起李富贵的衣袖,转身便走,姿态潇洒,身姿绰约,端的是风流桀骜,跨过门槛时,少女脚步停了下来,回头朝路颖儿看去,“路姑娘,下次大婚的时候,记得再请我们小俩口来。”
众人:“……”
下次大婚?
其言下之意不就是诅咒人家新婚夫妇会被休掉……
“给老夫站住。”老人大怒。
唯一的女儿新婚之日遭此屈辱,怎能不怒?
轻歌撩了撩发,理也不理。
只是,少女体内第二十五条筋脉中的煞气,窜了出来,在空中舞动,旋即没入富有灵气的屋子里,煞气如同恶魔一般,红了眼的吞噬。
老人见轻歌并未停下脚步,怒不可遏,灵气在掌心之中凝聚。




第一狂妃 第383章 泱泱莽莽,谁主浮沉?
然而——
老人掌心之中的灵气尚未释放出,整个屋子,都坍塌了,屋子之中的酒桌椅子,灵气被煞气吞噬,化为齑粉,坍塌,人山人海。
登时一个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特别是路颖儿和她的新婚丈夫,茫然的站在一片废墟之中。
轻歌轻笑,攥紧了李富贵的衣袖,往外跑。
下百丈阶梯,流云霓裳似浮云万丈,层叠在一起,倒映出镜花水月,美艳不可方物。
西边的落日,东面的浮月,自残血里流淌而过的少女,一袭流云霓裳,唱一曲惊世。
李富贵的衣袖在少女手中,他跟在少女身后跑,下阶梯时看着少女的背影,看着黑发在余晖下逐渐变白,犹若霜雪落满头。
男人脸上浮现一抹笑——
带她来,果然是正确的。
人家好好的一场婚礼,而今乱成一团,想想就痛快。
两人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往青石镇行去。
这一趟降龙之行,轻歌很是舒畅,第二十五条筋脉,又疏通了一些。
轻歌寻思着,有时间,是不是要多来降龙学院几趟。
少女怀里,小狐狸恹恹的趴着。
轻歌把他提了起来,定睛看了看,“是不是生病了?”
小狐狸点了点头脑袋,灵魂传音道:“小月月生病了,要啵一下才会好。”
轻歌:“……”
轻歌下意识的把小狐狸往李富贵的脸上丢去,砸了李富贵一脸,小狐狸像是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蓦地跃回了轻歌的怀里,一副惊恐的样子,“天哪,好可怕。”
轻歌:“……”
李富贵脸庞抽搐了几下,虽然他听不懂小狐狸的话,但是小狐狸的眼神,让他感到一阵恶寒。
——
回到富贵堂后,已是深夜。
轻歌躺在浮云锦被里,借着月色,翻看了几页驯兽书,不知怎的,这驯兽书,她是越看越有味道。
被子里似有什么东西凸了起来,还在不断的往前滚动,直到入了轻歌的怀。
姬月蜷缩在轻歌双腿之间,打了个颤,“好冷哦。”
轻歌:“……”
吃豆腐还吃出了这么多花样。
轻歌将小狐狸丢了出去,小狐狸死尸似得躺了许久,再爬起来,跃上床,将两边绑好的轻纱放下,贼兮兮的看着轻歌,笑道:“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路颖儿今日大婚,李堂主心情不佳,不如你去安慰安慰他?”轻歌将书放下,挑眉。
小狐狸一个激灵,往轻歌怀里钻。
轻歌大笑,把驯兽书收起,躺下,抱着小狐狸安详入睡。
也不知道怎的,抱着这么毛茸茸的小肉团休眠,她竟是异常安定,平时都是浅眠。
多年的生来死去,让她睡时,都不会有任何的松懈,精神紧绷成一根弦,戒备如斯。
恍惚时,轻歌仿佛来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有枯藤,有老树,有昏鸦,还有小桥流水人家,似大师手下的绝世画作,每一笔,都堪称绝妙惊奇。
碧蓝的是天,洁白的是云,还有茵茵绿草和矗立在古老世纪的城堡,墙沿的裂缝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似是混沌初开,盘古之前,天地一体,寰宇之内,唯有这么一块世外仙境。
轻歌流连忘返,身着泼墨的长衫,行走在荒芜的沙漠里。
脚步蹒跚,每一步都用了毕生的力道,每一个呼吸都在生死徘徊。
古老城堡越来越近,她跨过沙漠,干涸不已,在湖边蹲下,喝着甘甜的水。
城堡的浮光大门打开,少女如山水画中的美人,走进了那遥远古老的城堡,城堡内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外面是鸟语花香,生机勃然,里边却是残尸断骸,鲜血在地上汇聚,湮没了轻歌脚下的银丝靴子,将靴子染成猩红的颜色。
鲜血还在不断的上涨,骷髅和森然的白骨堆积成山,似有厉鬼孤魂抱着自己遗骸,咆哮哭泣。
城堡顶端镂空,残破的灯摇摇欲坠,匍匐在血里的变异兽,淌着鲜血而来,将尸骸里残余的血肉,啃噬得一干二净。
血河流淌,天地荒凉,深海湮没高山,宇宙六合,九州八方,只剩她一人。
古老的声音,像是智者,站在天之尽头,浮世的彼岸,吟诵着世道轮回。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仰观吐曜,俯察含章,高卑定位,姑两仪生矣。”
“东神青龙,西神白虎,南神朱雀,北神玄武,姽婳神游,孑然死沉,”
“天下之势,合久分,分久合,泱泱莽莽,谁主浮沉?”
“阴阳。”
“天地。”
“奇偶。”
“刚柔。”
“玄黄”
“乾坤。”
“春秋。”
“夜之使者,古来有往,生而不死,死而不生,或生或死,命有冥冥,阴司鬼魂,以血之祭,可逆天也——”
轻歌站在血河里,任由血河流淌至胸前,古老的声音犹如铺天盖地的刀剑,没有杀气,却让她如堕地狱。
她像是困兽,逃不得,挣扎无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这条征途上,垂死挣扎。
彼端,开了一个口子。
红袍如血的邪佞男子,从暗黑中走出,面前是荒芜,他眼神冷漠,看不见天地四方。
突地,四道铁链将他四肢贯穿,血肉撕裂的瞬间,轻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让她踹不过气来,无法呼吸。
姬月,是姬月!
她没了理智,癫狂若斯,逆着血流,往前狂奔,漆黑长衣,泼墨般,在血里晕染开。
月落,乌啼,寒霜。
江枫,渔火,愁眠。
古老的城堡,杀戮之始,男人骨骸断裂,桎梏其四肢的四道锁链朝尽头拉去,身体被分裂开,漫天的血雾纷然飘洒。
少女跌倒在血河之中,鲜血无情的将她淹没,她惊恐的爬起来,漫天血雾弥入她的眼中。
那是——
姬月的血。
脑子里的神经,像是被人用锋锐的刀刃,冷酷砍断。
轻歌疯狂的摇头,睚眦欲裂,怒目圆睁,煞气蔓延,城堡墙沿的裂缝迅速扩散,直到覆盖整个城堡。
“不!”
少女咆哮,歇斯底里。
刹那间,伫立在天地间的古老城堡碎成齑粉,血河流出,尸骸瘫倒,镂空的华丽之灯,摇摇晃晃几下,落在残血里。




第一狂妃 第384章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当城堡彻底倒塌的刹那,血河流进了少女的口鼻之中。
富贵堂。
华丽奢侈金碧辉煌的房间里,躺在和云床上的少女蓦地坐起,背上冷汗直流,将衣裳打湿,小狐狸趴在被子里,担心不已的看着她。
姬月从未见过这样的夜轻歌,黑白分明的眼里爬满了血丝,眸中蓄着惶恐,惊慌失措,似是将死之人,身上大汗淋漓,脸色白得毫无血色。
轻歌慌张四顾,当看见姬月时,像是在无光的黑暗之中找到一点希望,她将姬月狠狠搂在怀里,恨不得把小狐狸的骨髓给揉断。
小狐狸愣住,眨了两下眼睛,问,“怎么了?”
轻歌没有回答小狐狸的话,而是加重了力道。
她低下头,下巴抵在小狐狸圆滚滚的脑袋上,双手攥着小狐狸的鬃毛,语气仓促,“姬月!”
“恩?”小狐狸双眼柔和如水。
“一直在我身边,好吗?”
小狐狸抬眸,少女双眼紧闭,似是在害怕什么,双肩不停抖动。
他不知她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可他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他。
小狐狸的眼里盛满了浓浓的笑意,他自轻歌脖子处,费力的把脑袋钻了出来,笑道:“好。”
生也好,死也罢,不离,不弃。
有她的地方,便是他的最终归宿,那个地方,叫做家。
寒风袭来,窗口摆动,一道魑魅身影稍纵即逝。
轻歌凝眸,窜出了窗,小狐狸爪子紧抓着轻歌肩上的衣裳。
轻歌紧随着前面犹若幽灵般的身影,在浓郁的夜色里游弋而过,自沼泽地里一跃而过,直到到了一片灼灼桃树林,那道身影停了下来。
荼白的背影,有几分熟悉之感。
似斑驳的玉,碎了一地。
白月光下,男子脚步沉重,软靴在泥地里移动,他一寸寸的转过身,面向轻歌。
白皙的皮肤,如画的眉目,削薄的唇紧抿着,特别是那一双眼眸,若碧波婉转,忧郁含情,眼睑下的泪痣,似过奈何桥时留下的前生心劫。
一刹那,这漫天的星辰和白月流光,都成了他的陪衬。
东陵太子,东陵鳕!
轻歌眸光轻漾,东陵国社稷崩断,九子夺嫡,风雨江山,东陵鳕身为未来的储君,不在东陵帝都之城披荆斩棘走向九重宝塔,来青石镇作何?
“我想来看看你。”
男子声音清和,芙蓉泣露,玉石碎裂。
轻歌红唇轻启,言语到了咽喉,却是哽住。
小狐狸沉默的趴在轻歌肩头,一言不发,异瞳里,却是蓄满了敌意。
醋味,在深夜里溢开——
脚步迈动,身材颀长的男子,朝轻歌走去,站在轻歌面前,近在咫尺,男子突地伸出手,想要环住轻歌,轻歌肩上的小狐狸,却是张牙舞爪。
东陵鳕与小狐狸瞪着眼,良久,轻柔一笑,将手放下。
“东陵情势危急,为何来青石镇?”轻歌蹙眉,道。
她与东陵鳕有几分交情,东陵鳕也曾救她于危难,那样的情谊,她忘不掉。
“我父皇要死了。”
东陵鳕尽量将眼睛睁大,可眸色里,罩着一层迷雾,迷雾凝聚,化为晶莹的泪水流了整张脸。
轻歌看着孤独无助的男人,指尖发凉,身体震悚,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是被人害死。”
东陵鳕抬起手,修长的手,捂着妖孽俊美的脸,泪水从指缝里蔓延出来。
轻歌站在一旁,一人一狐,心情沉然。
“你知道吗,我曾最钦佩的皇兄,竟然要我不得好死,所有的亲人,一夕之间,面目狰狞,全都拿着刀刃指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了。”
东陵鳕双腿发软,无力的倒在地上,双手掩着脸,那双忧郁的眸里,此刻尽是哀伤。
“我知道。”
轻歌站在他身旁,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这三个字。
“我不想当什么皇上,我不想要什么江山……”
男子将手移开,脸色苍白,脆弱的似乎不堪一击,随时跌入深渊。
他的双眸里倒映出白月光的圣洁,注视着轻歌的目光里,满是寂然和孤独,“可我是东陵的太子,我是未来的储君,我的父皇对我承载着厚望,我必须手刃手足,独自一人坐上龙椅。”
轻歌蹲下来,将手伸出,心神微动,虚无之境里的一坛断肠酒,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里。
“墨邪酿的断肠酒,要不要来一口。”轻歌道。
“好。”
东陵鳕虚弱一笑,满心的悲戚。
他接过酒坛,将封口打开,张着嘴,酒坛里的断肠酒,倒了他一脸,少量的酒水,溢入里嘴里。
像是在浑水里淌过,青丝全湿,轮廓在阴影里逐渐绝望。
东陵鳕把酒坛朝一颗桃树上砸去,酒坛子碎裂的声音,在夜里尤为刺耳。
他喘着气,爬了起来,荼白的袍子上沾了几片嫣然桃花。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东陵鳕脸上全是水,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酒水,他就那样站在轻歌面前,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孤魂,又像是冷傲的王者。
轻歌的心,仿佛被人揪着,很疼。
小狐狸出奇的没有闹腾,安静异常,眸色阴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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