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曲请君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龙居海
“良人”二字本是温柔腼腆之语,若是轻吐唇语,应是风情万种;奈何天偏不爱完美,桃子撕裂般的惧怕声如丝如缕缓缓拢入浅广耳中,心甚痛,宛有尖刀一刀刀在上面切痕,血流不止。
“啊―”浅柔葭的阻止化为了泡影,钳制她狂肆身躯的大汉好似是觉得她太烧神了,合计着用力将她费力扔远罢,忽就往后仰去的浅柔葭重而背倒在地,有小石子咯烙不比,她惊呼,手肘更是传来多来的痛感,她想怕是扭到了。
浅离尘和程枫虽然没有她这么狼狈,也不见得有多好,两个人都被更是有力,拥有矫健之姿的大汗擒拿得稳妥妥地,活像是一个长得一米九的人手里面提拉着一只乖巧的小猫,那猫儿却是时不时地要伸出自认为锋利的爪子去挠一挠人身,罢了才知这是鸡蛋碰石头的不自量力。
细察一秒的浅广不堪忍受,眼球涨鼓又紧锁,甩开拄拐老者的苍老一手便是起步飞一般地冲向桃子方位,口中大声大气地放出话来,“放开她!”
“哈―”闻浅广之话,又见他蓄势而来,几个高大汉子分工细作,两人继续捉拿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桃子,余下几人作势迎候着浅广;谁知,他们看上去牢固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简直是一盘散沙,一碰就破,浅广三下五除二地就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只听得哀嚎遍野。
“你们都是我村中人,我本不想动手,是你们逼我的。”浅广一身浩然正气地大摇大摆快走逼至桃子跟前,桃子已止了之前的惶惶之感,虽有胸脯频繁呼吸,但也好了不少,静静看之;浅广则是狼眼似地瞅去她身边抖腿的二人,发话道。
“那、那我们也不能放了她!”左侧的人再度用力抓捏桃子的肩手,疼得桃子眉目微蹙,倒抽一口凉气。
浅广一见,哪里还能心平气和地与他们说讲“道理”,动手几下下把他们打趴在地,罢了收手相拥紧张不已的桃子,熟悉的味道夹带几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窜入鼻尖,却让浅广无比心安,只是停留半刻,他便紧握她不放地转头看去。
许是他的动作太过炫酷,炫得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呆若木鸡般地看着他,被打的人在地面上挪动着累赘的皮肉,顾琳琅亦是略带几分欣赏地看向他,冰冷而道,“违反天神之意,你就不怕天神震怒?到时候,遭殃的岂止是你一户一村?”
“我不管,我只知她是我的妻!”浅广挥手而道,决然不已,他横眉冷对,发现自己被诓骗之际,他对这柳家村的村民便少了足多的热情。
浅广前语刚是落下,便有村人站出来大声回而斥责,句句窝心,“你怎么这么说呢!我们这么多人啊!太过分了!”
“就是啊!”余下太多人跟风迎合,好像桃子一事中他们就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们就是需要桃子负罪罢!
“看吧,你觉得你还走得了吗?”顾琳琅摊手撒袖,颇是讽刺地看向拉着脸的浅广,浅离尘、浅柔葭和程枫已经拖着青紫的身子到了他身后,顾琳琅便是平淡无气道,“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多远都可以,即使从此不再踏上这方寸之地都可以,只求你们放过她,放过我们!”浅广闻言看过一群面若冰霜的脸庞,可笑的是,今日这般的都是曾经觉得亲切之人,他道,像极了在恳请,着实卑微。
“这……”人们又在贴耳商榷,杂声在周遭混响,久后,拄拐老者出来看着顾琳琅,尊敬十足而问,“大巫祝,您看可以否?”
老者的问话像是一根刺卡在了顾琳琅喉咙处,吞也不是,吐又吐不出,梗在那里泛着不知名的痛,她目光投向神色中微微含有淡淡希冀的浅广,在雨丝的背景下一一描摹着他们一家站在一起的棱廓,几番如此后才罢道,“倒也是可以,只是她们绝不可再踏入半步,不可再与他们有何瓜葛,不然你们村可是无法摆脱连连厄运。”
拄拐老者恭敬认真地等候又听完了顾琳琅的话,终是点头转而对浅广,摆手摇脑,道,“那你们就此走吧!”
“!多谢。”浅广紧绷的脸才终得松弛几分,久违地流露出了几许笑意,虽然事至此步,也是得亏他们的逼迫,但也到底是让了一步,浅广还是口语二字道谢,罢了就相握桃子,与其相看,过而带着浅离尘、浅柔葭和程枫向村口走去。
“唉……”大胖伫立原地,一动不动,如同一块石头,远远目送浅家消失在雨雾中的几点背影,止不住地嗟叹。
丝丝小雨渐渐加快了落地的速度,不多时,雨丝抽为雨珠,豆大般地刷刷落下,天际时不时地扫过几许明亮的闪电,村人竞相往自己屋中赶去,本是热闹之地瞬间化为凄凉。
“爹,我们现在去哪里呢?”大雨倾注而下,给行在村外小道上的浅广他们增添了更多的困难,浅柔葭提着已湿透的裙摆,偶尔看看乌云笼罩的天空,当真是符合心境,她这样问着。
“得先找个避雨处,我记得前方有个废弃茅屋,我们快些走便是了。”浅广宽实的大手始终没有松开过桃子,他另一只手所握正是浅柔葭,听到浅柔葭现实的问题,他也一时感到无力,只得道。
“叔,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带。”程枫在浅柔葭身侧,大雨打湿了他一身,发丝粘在脸上,他也不觉得什么,只是想起日后的日子,怕是有点难过,不由得道。
“这外面又非荒野之地,只要有这个,什么都不是问题。”浅广握住桃子的手举起来指了指自己湿漉漉的脑袋,道。
“说的是!”程枫和听话一时的浅离尘当是时便笑语而答,倒非他们真的心宽如此,不过是想着让浅广减少些心理负担罢了。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15章 短暂的尘埃落定
“都是我,是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事……”气氛融洽了几时,一路而来都不曾启齿的桃子忽而没忍住地簌簌泣泪道,泪落沾地,混合哒哒落地而流的雨水去向低处坑洼。
“你说胡话呢,你是我的妻,葭儿和阿尘的亲娘啊!”浅广蓦然地就止住了前行脚步,几人相继停下,只见得浅广侧过身来,硬是掰过了桃子僵直向前的孱弱身体,雨下走了一时,他们都已披上了湿漉,浅广逼迫桃子与他对视,道,“既是我妻,孩他娘,何故说此乱话!下不为例。”
为什么浅广的事话那般强势不可置否,却用了他极尽的温柔,无人可以抗拒,桃子晶莹剔透的泪花满溢在眼眶中,脸上不知是挂着哭,还是笑的快乐,该是两两混杂,她无法言语,只得点点头以作最好的回应。
“那便好。”浅广久违地上扬了一个美妙的唇角弧度道,粗手轻轻替桃子拨弄了脸上黏搭的花白之发。
“啊切―”有风而来,他们湿透的衣衫没能随风扬起,可却更是冰凉刺骨,桃子忽就连打了两三个喷嚏。
“爹,我们快走吧,娘应是受冷了。”听得桃子这几个喷嚏,一家人都有些忙慌,浅离尘赶而道,神色也带了些急迫。
“好。”浅广自是应允浅离尘,他放眼看去桃子,本就穿得单薄的她已经冷得微微哆嗦;转对身后的浅柔葭,也不见得多么好,她对而笑之,却也是勉强的宽慰,浅广一时心生酸楚。
“叔,走吧。”程枫下颚仰天,无情的雨水丝毫不见减小的趋势,他也不禁善心催促了道。
浅广撇下心里的酸水,重握桃子和浅柔葭的手,并肩前走,浅离尘和程枫紧跟其后。
“嘀嘀哒哒―”如钻石般的雨珠拍在地上,草叶上的声音盖过了他们温情的言语,朦胧之中,他们继续顶风雨前进,只为寻得一个可以避难容纳她们的小茅屋。
洛子靖揽抱风梨花回至柳家时,正是屋外风雨狂肆之际,可见得檐口那如瀑布飞流直下般的滂沱大雨。
“唉,怎么会这样呢。”柳忠和扶蕖随着洛子靖无法从容的步伐到了他的卧房,见得昏迷中的风梨花被洛子靖轻柔地放在了床上,一看到风梨花那惨白的脸色,就不免感概而道。
“莫说了,待风姑娘醒了再说其他吧。”柳忠亦是身心俱疲,本是好好的一场秋祭竟是这样落下了帷幕,还当真是世事无常,他略显无助道。扶蕖瘪瘪老嘴,也不再多说什么。
于洛子靖而言,他们无意的对白早已成了耳旁风,脑海里空白了一片,木讷地牵过被褥给风梨花盖过,这便如同个木头人似地就着坐在了床沿,一语不言,神情凝重。
屋室中清寂不已,柳忠和扶蕖没有闭门而出,忧心地坐在了案桌旁,与洛子靖一样静静等待风梨花的醒来那一刻。
“扣扣扣―”不知过了多时,外面的大风大雨不曾削减,沙沙哒哒听得人儿心中只觉闷慌;此刻堂屋处传来清晰有力的敲门声,尚有些急切。
年迈的柳忠经历了这一翻折腾,已然不想再动,可见洛子靖全身心都在风梨花身上,又见扶蕖已微微耷拉了眼皮,便是不容得他懒怠地撑手起身走去堂屋。
蹒跚慢步地走至堂屋,一阵大风便侵入老朽的身躯,让他清醒了许多,敞开的木门处的天际光亮无比,以此为背景而站的正是肥胖的大胖,他披蓑戴笠,口中大出白气,想是疾步跑来的。
“大胖,你怎么来了?”柳忠移动着小步子,着实是腿部无力,今日事儿多,见到从不登门的大胖到了自家,柳忠说不出的觉着不妙。
“是浅广叔他们出了事儿,”大胖的身上的肉块因为他的挪动而跟着抖动,看上去有些让人发紧,他走近了几步,小声报信道,仅是第一句开门见山的话出口,他便看到柳忠眉色紧彻了不少,便是赶紧一口说罢……
听完自个离去后的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柳忠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说不出是何滋味,心神无主地看着隐隐不安的大胖道,“多谢你来告知,你爹娘应该不知吧,快回去吧,我会相助他们的。”
“……好。”得此一言,大胖也算得上是放了心,不过想及自己偷着出来给人报信,他还真是有点虚着得快些回家去。
大胖道完便走了,柳忠自此才显露了心中的澎湃愤懑,插指在堂屋中来来回回地踱步而走,几不停歇,几盏茶的功夫后,他望了望洛子靖卧房处,没有什么声响,他便取了蓑笠夺门而出罢。
顾琳琅与着村村中几个大汉将风轻羽冒雨押回了城中公爷府。
在府门前与府中人士交待了几句,他们便手下不留情地将心神不俱的风轻羽带到了偏院柴房去,顾琳琅便领着弱冠男子进了府,绕而进到正院堂屋处,一位白发白须的瘦弱老者正坐于正上的案桌处静心品茶,“见过公爷。”
“事儿怎么样了?你可是给我要了半日休整。”被称为公爷的白发白须老者放下手中茶盏,抬起凹陷的老眼看去顾琳琅,又扫了眼大气不敢出的弱冠男子,问。
“已好了,多谢公爷。”顾琳琅简明扼要地道来一句结果,精明地不想也不会多说什么废话。
“那便好,莫要给我节外生枝了,想那郭远不会善罢甘休,你且快些完事,别怪我没提醒你夜长梦多。”公爷瘦削的脸颊轻颤地动着,看上去好像没有说过话,他道,“下去吧。”
“是,”顾琳琅脸上起了些眉飞色舞而来的红晕,怎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好是公爷让她退下。
从堂屋退出,顾琳琅便没了那般拘谨,一时得利的喜悦当即写在脸上,举手投足间都是满载的兴奋,时时注意到了身后还跟着弱冠男子,她道,“今日这样可还满意?”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16章 不可修改的嫁衣 1
“自是满意,小仇终是得报!”弱冠男子驼背而走,与顾琳琅一样,他此刻也是激动不已,难以描述心中的翻腾,只得是不住地感谢,“那日虽被他们打得厉害,可遇到大巫祝当真是有幸!”
“呵,我们只不过各取所需,我要风轻羽声名狼藉,你要那两个小子尝尝酸味,自是可以达成一致。”顾琳琅得意地扭身走在回旋的廊道中,有奴仆路过,她便紧闭不语,待是无人之隙方才道来,“你且回村吧,也没什么你的事儿了。”
“是。”淅淅沥沥从天而降的大雨随风时不时地要飘到一些到廊中落下二人身上,弱冠男子止步而道,拍了拍身上的珠雨便回身离去罢。
背其而漫步的顾琳琅脸上尽是洋洋之意,嘴角不由得她所控制地上扬,任谁看了也都知道她现在正是美滋滋着。
茫茫草原之上此时此景正是与柳家村截然相反,那正秋阳高挂,并非夏之毒辣,照常的如春天般的暖煦。
人多安静的首领帐院之中一处偏僻地上,有红衣身影绰绰而起,那殷红之间见得一束刺眼的光芒,随红节奏强烈地摆动,颇是有力。
麦齐雅持刀耍了好几个刀式,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罢了收好大刀,期待的小眼神看去一旁严肃而站的隆那都,唇瓣蠕动道,“师父,我长进如何了呢?”
“还挺大的,招式没忘,力道虽然还是小了些,不过对你已经很好了。”隆那都的初心是想要扁一扁目前自认为练得可以登上天的女子,可是这黑黑的眼瞳一被红姿闯入,耳朵受听着那欢乐的撒娇声,他便下不了狠口,只得改而鼓舞道。
“呵呵呵,我就说嘛!”得到隆那都的肯定,麦齐雅腼腆地羞红了半边脸颊,一直红到了戴着流苏耳坠的耳根子,看起来美极了。
“公主,”麦齐雅正是觉着欢乐,一道老迈的女音打破了她,听上去像是衣奴,她不情愿地跟声转过脸去,果是肥胖的著名上等衣奴,她烦眼着呢,“怎么了?有何事?”
“公主,您的嫁衣已经赶制好了,首领令我前来寻您去试一试,若有不合之处,方是再改修。”衣奴可不是石头傻子,人情世故总是会的吧,冷暖皆可自知,受过麦齐雅那个虽然极致隐忍,却依旧暴露而出的不耐烦眼神,她便是松软了不少语气道,“还请公主进帐换衣。”
“知道了。”麦齐雅并不感到意外,扒着指头算算日子,她的未来夫主确实该是到了觞朝,如此,归来之日便是指日可待,她的父王自是要将些许盘算好呢;麦齐雅把大刀递给了随来的侍卫,罢了便拖着一身回去帐内。
“师父随我去帐外等我呢,我可不想等会儿四处寻你。”走了没几步,麦齐雅忽然又打住回头看去隆那都,叮嘱道。
“听公主的。”隆那都身侧的手不知不觉已被他握得紧紧的,若是给他一块木板,定能被他一击而破,待是看到麦齐雅走远了,他才脸色铁青地按着她的路线跟上去。
麦齐雅回到多了好几个女奴的帐内内室时,精锐的眼光立即便是锁定了案桌上那崭新折叠好的衣冠,红得像极了一滩血,却又比那死气沉沉的血色更为明亮,诱惑着众多女子穿上它,最后或入天堂,或入地狱,乃是两个极端。
“公主,我给您宽衣换上吧。”麦齐雅的贴身女奴小心谨慎地走到她身前,请示道。
“嗯。”对火红嫁衣内心的挣扎抗拒足多,然而麦齐雅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像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余下的几人已经退出了内室,掩好了帘幕,麦齐雅则径自地任由女奴给她松解身上的衣物……
女子一生一次的红衣被规规整整地穿戴上身那一刻,麦齐雅的心也沉寂了。
女奴见她脸上没有何种喜色,断不敢妄加揣测,只是仔细打量了她,素日里便是喜欢红衣着身的她如今穿上这更为奢华规整的嫁衣,更显得端淑有礼;
嫁衣的做式想是衣奴多定,恰到好处地突显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颇是引男子垂涎三尺;
若是配上流苏珠冠,掩其半面姿容,若隐若现之感便是直扑而来。
“公主,可着实美丽,就是不知您觉着合身吗?”女奴一番看量,为的不就是来一句这样的总结吗?既是替衣奴问了话,又能分解分解麦齐雅冷硬的态度。
“我想改,可是改不了呢。”麦齐雅秉手趋步到桌镜前,透过昏昏沉沉的镜面大致描摹出了自己的样儿,双目终究无神,却是始终定在了那镜面,她道。
“怎会呢,公主想改便让衣奴改即可。”女奴定是个单纯之人,麦齐雅说一她便觉得是一,一点也没有多想之意,故而分外疑惑道。
“你可是有趣,”女奴傻乎乎地虽然不解她意,可居然是成功地让麦齐雅露出了笑脸,她道,“让衣奴走了吧,这衣裳很合身,另……把我师父请进前堂。”
“是。”女奴浑然不觉自己是有多天真,反是越加不解,不过也说做不了什么,只得领命退出了。
隆那都在帐外等候了许久,时不时地与那些个侍卫说个一言两语,以此排遣心中的闷闷不乐。
“公主请武士进前堂。”女奴偏过头来拨开帐幕,送走了衣奴几人,罢了对一旁立站的隆那都道。
心中微然起伏几许,隆那都暗藏于心,跨步进帐,后脚刚到前堂,便见到帘幕处站着嫁衣覆身的麦齐雅,当真是沉鱼落雁之姿。
“师父觉着如何?”见到隆那都定怔怔地看着自己好久都没有移开过视线,麦齐雅心里是偷着乐了一小会儿,她端步走来问着。
“公主本就是天然尤物,衣裳不过是衬托,自是美。”麦齐雅的话传进耳朵里,隆那都刚才是别过了脸,红了一许,他不自在道。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17章 不可修改的嫁衣 2
“当真?”男子对女子容貌的赞赏总让女子不知所措,麦齐雅并不例外,歪着细长颈看隆那都,只得一个侧颜,她还是高兴呢,反问而道。
“不敢说谎。”隆那都知道麦齐雅没有真的不相信,只是想再确认而已,他更是如实相说,但却始终没有转头面向她。
“我有些渴了,去取些热水来。”面对隆那都这样“敷衍”的回语以及“无视”,麦齐雅整好的心境都碎成了渣渣,不起意地塌陷了窄肩,走到旁处的案桌,见得茶水,忽而对随从在侧听候吩咐的女奴道。
“可公主,这里还有呢。”女奴实在得不能再实在,瞧了瞧案桌上大量的水,要是不要了,岂不可惜,于是小声道。
“这儿的凉了,我要热水,去取吧。”麦齐雅真是有些忍俊不禁,罢了又觉得多了许多烦躁,摆手道,“快去吧,多备些,师父还在这里呢。”
“是。”女奴这才端拿水罐走去罢。
几乎是在女奴踏出帐门那一刻,麦齐雅同时扭过身来相对面无表情的隆那都,帐内唯剩他们二人,也不知为何,竟然无言可说。
“之前适才的女奴说这衣裳若是不合身可让衣奴改修,我却道无法更改……”两相沉默了一时半久,连空气都觉得压抑,麦齐雅方是卸下肩上看不见的包袱,道,“人人都说这嫁衣可改,师父又如何觉着呢?”
“衣裳不合身都能改,公主若真觉现在这一身不太合适,即刻召回衣奴便是了。”隆那都听着麦齐雅的话是怎么听也觉得话里有话,并非单单的表面意,可他又嫌猜测太过疲累,倒不如想得简单些,故而只取了表层意的他如此道,罢了却在呐喊后悔,因为周遭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就要波及至他了……
“师父说得不差,衣裳不合,改就是了,可是人呢?还能改吗?故是我说这衣裳到底是难以改动。”麦齐雅心中憋着一口气,难以发出,爆发出来怕伤及无辜,甚至会反噬自己;就此吞咽,难过的又是自己,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当真是痛苦!她尽量平和了自己的心态,对着隆那都婉婉而笑,道,我这样说,师父可是明白了?
“公主……”隆那都要是连这么敞开肚皮说出的话都不能理解,那他的智商该是负的了,然而他能如何去说呢,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忧还是喜,一如当日得知此桩婚事之际。
“真正合身的嫁衣是穿给悦己之人的,可我并不觉得肃野烈是那个人。”隆那都陷入自我的默然,麦齐雅却是像沉沦在了自我言述中,罢了正视着眼前威武的男子,窥探他的眼睛,对他一字一句诚诚恳恳道来,“于我,那人早就出现了。”
“!”隆那都无法从麦齐雅的凝视中走出,然而她的话宛如是一朵筋斗云,让他凭借于此而直冲九霄,飘飘然大抵这样;但是理智却又将他打下十八层地狱,难以翻身……
唇瓣几经动辄,欲说又止,往复循环,最终还是低下了脖颈,沉下了头,无措无力道,“公主,我该走了,孤男寡女,对公主不好的。”
麦齐雅眼中闪翼的光辉随着隆那都的这句话而渐渐被暗黑淹没,最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无一星半点的光感,因为期待而上扬的唇角也一点点恢复平常,秀眉悄然地拧在了一起,那失落掺杂着无尽的失望尽然写在了她的愁容中。
隆那都不敢直起身板去看,怕是剜心的疼,于是选择了自我保护地转身。
麦齐雅尚是沉浸在悲凉中,隆那都逃避欲走的动作落入她眼,心底掀起从未有过的大波浪,拍打着她,发出吼吼的声音,仅是一秒的纠结,她便再不忌讳任何顾暇地跨步上前展臂收手揽住了他……紧紧地,不放手。
这从背后来的一气呵成的动作顿时震得隆那都心神破碎,腰腹越来越箍紧的手臂就像是是卡在脖子上的白绫,几乎让他窒息;
他能够反应到自己宽实的背部埋靠着一个小脑袋,她的毡帽咯得他有些疼,他听见细细碎碎的呜咽恳求声,“师父,带我走吧,带我离开这里,我不嫁给肃野烈,只要师父带我走,我们去哪里都不是问题……我就想跟着师父……”
麦齐雅鼓足了勇气说完埋藏已久的心里话,抽噎不止,她不知隆那都会如何回复……
她的话一遍响过一遍地在隆那都空白的大脑中回荡,怎么也无法消散,反是愈加强烈,他的心绪就要高涨到不可控制,又惊又喜的面色慢慢呈现出为难之色,久久的思想挣扎伴着麦齐雅收紧的臂力中一点点淡化开。
“……”后仰脖颈而费劲地深呼吸一口气后,隆那都伸出手来搭在了麦齐雅纤纤细指之上,一点点地掰开了她扣在一起的十指,心有不忍,话却伤人道,“公主还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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