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曲请君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龙居海
“你日日吃得那般多,怎这脑袋就转不过?”浅柔葭闪呼闪呼着桃花眼,叫人好是心生怜意,浅广就欲作答,怎料已全数贯通的浅离尘在他未及开口前便垄断了道,“若非这般,我们不还为被动,何来后而的逐客之令!又何来那霍霍之势?”
虽然浅离尘的话多多伴有调趣与看不起的意思,但是好歹把自个的疑惑给完全地消解了,浅柔葭便也对其忽略不计,点点头道,“这样的呀。”
事已过,诸自安了心,浅离尘却抹了一把唇下的下巴,啧啧道,“可惜了那野鸭,费力捉来,却未能尝到一口也!”
“不吃也好,若前知了想吃会闹出这一番,你怎么说我也不去的。”程枫细眉微微的高挑,嘴角抽搐了一番道。
“嘿嘿嘿……”
浅离尘足可瘆人的笑声在堂屋内回涤荡,像是一圈又一圈的波浪,后而堂屋便安静了,这无言中,浅广甚为欣慰地扬起了唇角,十足的麻人着,而桃子则是一点一点地颤抖着双手给他置理着伤口,明亮的灯火曳曳摇姿,照耀着这一屋的温馨。
然而此刻,柳家村村内的柳忠家,扶蕖恰是从围案而坐的三人中起了身,趋步而来掌起了堂屋的灯亮,一时照得屋内透亮得很,罢了她便去了灶房生起烟火来。
老迈的柳忠平静着一张脸,着了一碗冷却的沸水入口,小小地咂咂嘴后冲着对案而坐的另一老妇人道,“时候不早了,这都是酉时三刻过许久了,妹妹且还归去吧,此事更要莫在提及了,便是循我所言告知他们便是。”
“兄长怎如此固执!唉、”被是柳忠亲和地唤上一声的老妇人身着着花色衣裳,在这农舍之家是少见的,虽已是这般老来,她却依旧花枝招展着,就连那寻常的动作也是几分妖娆,这听得柳忠又是一番推拒,她少不得低眉叹气,罢而看看柳忠那固执的脸色,也只起身来道,“罢了,若是兄长不应,任我如何说来也无用!不过我且还是劝劝兄长好生地考虑着,毕竟是难找的。”
“多谢,不需便是不需,妹妹且回吧,我便不送了。”老妇人自是日下之时而来便苦口婆心地相说,而柳忠的口吻却未变分毫,他毅然道。
“好,”老妇人深深怅惘一气道,抖得瘦弱的肩臂都耸了耸,随后便扭转了身躯朝堂屋门外而去。
老妇人未走多步,只恰好到了院中,便是闻见得木门开来的声响与那颀长不已的身影,止步望其挑抬着几捆干柴进来,她也只默然做叹,不复言语着与其擦过。
因着大多时候低头前行,洛子靖不曾多多注意身旁的路人,可这已是行至了自家院内,却觉有人与自己行着相反的方位,不禁止步抬头回望,稍还见得那花样绕走的身姿。
仅是凭这一眼,洛子靖便已认定此为女者,为此有着些微的疑惑,浓眉微有褶皱,稍许后,他便挑着干柴入了灶房去,一进门便是迎得扶蕖的关切之音,“子靖归来了,这有水,还温着呢。”
小心地使得柴火平稳落地,洛子靖方是一边整理拾掇,一边看去站于灶前而搅动稀米粥的扶蕖,道,“娘,我在院中看到一个女子,那是何人呀?”
扶蕖闻此,手中的铲子险些就掉入沸水之中,好是她得以稳住,转而看望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洛子靖,道,“你要想知晓,便喝口水来去问问良人吧,也好看看他愿意说否?”
洛子靖眉色微讶,他就着粗制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密汗,过而走到木橱前倾倒一碗水来,咕噜咕噜喝上好几口,罢了道,“便是一人罢了,怎娘还非要我去问爹呢?怪哉着。”
“去吧。”
看扶蕖不为所动地依旧搅弄着锅中那快可盛舀的稀米粥,洛子靖圆乎圆乎的眸子微微上挤,滋滋牙,是已认为从扶蕖这儿问不出啥来,便无所他法地踏出了灶房,赶往堂屋去。
其实于洛子靖言,不过就是充当着一许好奇而问问,倘是扶蕖好好地回了一两言也就作罢了,偏是扶蕖抛出了如此一句诱拐人心的话,好是叫人心生疑端,恰是使得他非要搞弄清楚不可。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82章 此人就是探探路
由着这一遭,一下午为着砍柴忙活的洛子靖本已是心懒意慵了,却陡然地升腾起许多的气力,这迈去堂屋的步伐便也是深沉有力着,快而就到了堂屋。
踏过堂屋门槛,于盏盏灯光照应下,洛子靖偏头搜看去了案前的柳忠,他正伏案扶额,好似很是心烦意乱。
见此,洛子靖的眉头也少不了地随之相皱,在他的回忆中,除却了村中有何大事扰乱心弦,亦或是自家亲邻生出了何等事来求他相助时,这位年迈的老者是几乎不会像今日这般的,怎叫他不再于心头叹一声怪哉。
“爹?”洛子靖抬腿而向案桌,站于其处,低声而唤,“爹怎了?可有何忧愁之事?莫不是与适才出离的那人有所干系?”
与着花衣老妇人说聊了近是小个半日,这老妇人刚是一走,身心俱疲的柳忠便自个想要清净一许,熟透于心的声响使他回神,抬而望去那高长的身姿,几度说不出话来,后而憋出一句,“先坐来吧。”
“是。”瞧着柳忠那欲说还休的模样,洛子靖心中是说不出地升腾起莫名的不妙感,深邃的眼眸出露着揣度,他点头而应,拈洒粗而浅褐的裳布来于柳忠对边落地,所触之处尚有那老妇人的余温,可想而知其是在此待了有多久。
洛子靖齐而坐下,柳忠的脖颈方才不觉会有多累,只是还需要他稍稍二三十度的抬看,在这期间,他将其轮廓面貌一一描摹、熟记于心,倒是与着几年前做了比,惊叹着刚毅也,罢了才平淡如水道,“并无何事,不过是有人见你已将至弱冠之岁,却无妻室,便是今日日下时来此与我说起了你这婚事,也算得是做个搭桥牵线的人为一小女来探探路。”
“!”因着柳忠那烧人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左右上下的打转,洛子靖是已有所觉察着会与自个有关,但是柳忠一一说来的时候,他还是大吃一惊来放大了眼际,嚼味儿好久,道,“婚事?那不知爹是如何回应的?”
柳忠脸颊上忽然染上五分的愁然之色,扶蕖已端持着好了的稀米粥而来,只做一步停留后便走了,见其消失的身影,柳忠后道,“你若为我亲子,这自是要多多留意,以好日后做个较拟,然而你非我血脉传续之人,总也只是义子,我这何能自作主张,何况于你之身位,怕是这寻常之女非可相匹也,故而我是怎也未应,随而打发了那人。”
“爹爹做得很是矣,足是让我放心的。”几息之时,洛子靖的心可是随着柳忠所道出的每一字而跳动,待话毕,他的心也安定了来,再无大的波动,想及踏屋所见,他复道,“既是这般,爹何故还哀愁烦躁着。”
“唉,连是村中之人都晓你该是婚配个妻室,子靖之亲父亲母又何尝不能思之?若是这般而想,子靖归途之日也不远了,爹这心头也就……”柳忠长叹一声,颇是好些独属于老者的喑哑,几分的无可奈何,他别低了头道,话及终结却哑然着,唯有心中的不舍与心酸深深荼毒自个。
洛子靖看得柳忠抬手抹了抹老皱的脸,好像是在擦拭脸上的灰尘,刹那觉着喉咙有梗难咽,“爹,即便我归去了,断然不会忘却您和娘的,亦不会忘了这些年岁,忘了这片予我过活多年的地处!”
“好、好、好。”柳忠不知道该是说何,也或许是情绪过于激昂而难以自抑,只可连声不断地点头道着好。
对坐的洛子靖不知几时也低沉了一心,浓眉小蹙,额鬓的两搓发丝垂落而下,一如他此刻掉落不升的心,“归去?这么些年了,父王之旨皆是未来,这何时到尽也不是个定数,且说我深深系着一片情意于此,离走时又可能安然……”
夜深,深秋意,可是冷着,城中侯府内,郭远在自个的床榻上浑身都夹裹着重重被褥而睡得熟透,那窜天的呼噜声在他内室荡漾无比,每每吸气闻得的淡淡安眠助睡药香让他越发难以自拔,想若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定然是叫不醒他的。
“扣扣扣―”尚醉于梦中的郭远正是美乐何极,怎想暴然地就有敲门声响起,急促又急促,一次比一次来得猛烈,任他如何深处梦境也翻转了几下身子,颤了颤紧闭的眼眸,“扣扣扣―”
那敲门声就如阎罗王的催促更音,一点也没断歇的意思,郭远的梦境就此打破,蓦然地睁开了眼来,烦躁使他皱眉,扣扣的声响再度传来,烦躁一时不再,因着他知若非一等一的大事,这府中之人定不会深夜而扰,如此一想,他哪还顾及自己没有睡醒,麻溜地翻身起床都来不及……
几下下就穿好衣物,郭远顾不得给自个的眼眶擦擦,那还挂着点点眼屎的迹象嘞,遂而就大步地到了门前,解了门栓方有三分轻快,便一手开门,一手打着呵欠。
“!”怎是料,下一幕所见惊得他毫无睡意不说,顺带给他提了提神,只见那男管事竟是举持了一根粗木棒,正对着郭远的头部,若是打落而来定是恰好砸中郭远矣。
“你!这是做何呀!胆儿大了呀!”郭远登时被惊吓得指其大骂道。
“侯、侯爷息怒,小奴是认为侯爷熟睡未醒,可着实是急着,便想用此打破了门来!”男管事脸上并无何种惧色,反而是多加地着急上眉梢道,说着他便丢弃了那木棒,随后从袖中取出了一白色布块伏头低腰呈于郭远跟前,道,“侯爷,这是从国都而来的,加急而至,途中累死了四匹马,一人因连夜赶路而与鬼门关擦过,终而至此命侯爷急而送至公子手中。”
郭远仅仅是听着男管事所言,这心尖就是跟着颤了颤,想是极为重要的才会如此劳累,他沉默地一把接过白色布帕,皱眉道,“速去备马!”
“是!”
男管事卑而退下,消失在夜色中,而郭远亦是抬而看了看悬于高空的月亮,一阵风于此袭来,他耸了耸穿得不多的身子,过而回屋取了一披衣披于肩上后方才一边搁置白色布帕于袖中,一边大步不敢懈怠地朝府外而去。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83章 快马加鞭的物件
府外,男管事所行之令倒也办得利落无比,还未等郭远出到府门前,那棕黄的高头大马便已牵拉在彼处了,且看那棕黄马匹应该不似郭远这几分倦怠的意思,反而是精力充沛地蹬了蹬蹄子,想是男管事故意挑选这一匹来。
“侯爷,”
事及国都,郭远一分一秒都是不敢有所延误,麻利地从男管事手中接扯过了棕黄马匹,他便飞身上马,勒紧了缰绳,板着一张脸驱使道,“驾―”
郭远这一记可是来得不轻,连着这不知人情世故的马也感觉出了他的匆慌,这正比寻常快了许多地疾骋在城中道路上。
弯月悬照,为着郭远在夜色中前寻做探明灯,也是他此时唯一的伴侣,心中是很焦灼着,城中的道路也就那么一些,耽搁时候不多,唯是出城门时有所贻误,毕竟是这般快至子时了。
自城门开出了一个容得下他通过的缝隙,郭远便乘马而过,撒拉地就是起了一阵风,可足矣将守城门侍的脸皮给刮出了一层皮来。
出罢城门,前方道路不论狭窄宽敞,不论有无火把灯盏照耀,皆是畅通无阻的,于郭远而言,自是省了不少心,他只需按着心中的印象而驾马而去。
因而,在这格外寂静的路道上,何物也无有,偏是有奇异的大风皱起使得两旁的荒草沙沙作响又倒向一边,郭远就这么一路赶至柳家村内,倒是累不着他,就是有那么一点冷,即便已经在外披上了披衣,可还是冷得他打颤,等到在众多犬吠声中抵至柳家门外时候,他已渐渐合不拢牙关了。
因着郭远这夜行人的路过,柳家村好些村户都为着其自家的狗叫声惊醒而有人起床掌灯,使得屋中多少都带着些明亮,可或许是因着那是别人家,与着自个无碍的干系,柳家还是一派与夜色相融的模样,连着大概的轮廓都显得模糊了些。
“咚咚咚―”郭远当即下了马,捉襟见肘地又想要去敲门,又想把马匹先栓好了,这便是两手栓马,一脚踢蹬着门扉,动静倒是不小着。
不知是否真的都已入睡,这一番来,没有丝毫的变色,郭远纳闷了,转而想想自个都是被瞧了足久才醒的,毕竟是秋夜,裹着被子对舒服呀,何人不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呢?于是他便复着手大力敲着,那手关节可是一个疼!这便罢了,他口中还不忘呼道,“有人否?开开门!有人否呀!”
郭远高声呼唤,就他这如雷的声腔是比自个的手要有效果得多,且不说这音腔有多大,就说那所传播的效果是较好的。
柳家各屋内安躺于床榻上熟睡的人皆是因着郭远这快要破嗓的声音给从睡梦中拉醒,纷纷着急地爬了起来,就着简简单单地穿上了自个的衣裳,随而掌灯开了屋门向前院内去。
“爹娘(子靖!)”诸自从自己的屋室内掌灯出来,几人的目的恰都是前院,便是必过了那堂屋,于屋中相碰,几人皆是一惊一乍的模样,灯火照耀了他们木讷的脸庞几许,好是郭远急促的呼声再度将他们点醒,看及柳忠和扶蕖身着单薄,怕是未必能久经外头的凉意,洛子靖便行而道,“爹娘,你们便在次候着吧,我去看看是何人。”
“好。”外面的天气是如何的,自身的老骨头又是如何的,柳忠和扶蕖那可是清楚得很,也就不加以阻拦着,只看着洛子靖出去的背影,老夫老妻地相携去了案前坐下,就着将灯放置在了案上。
“有人否?”郭远像是在请求的叫卖一般地,喊得可是卖劲儿,这会儿嗓子快是濒临哑声之地步了却依旧不敢断歇,只是多少是有些失望落寞的,这只见他伏在木门上,好似以此做了个靠山,也好不使自个无力地跌倒了来。
“咯吱―”对此毫不知情的洛子靖快步穿过了前院便一手解了门栓,随后便用力一拉了来,这一拉使得郭远前无靠垫似地,好是一个踉跄于他,幸而终是得以稳住了来,便是那心头可跳得快了。
“侯爷?”趁着这间隙,洛子靖手中的灯由得他扶高了来,将得郭远熟悉的面庞照映得通亮无比,他只一看便耸起了眉头,该是有多么杂疑,“侯爷这么晚了,怎会来此?”
“哈―公子还说,便是来给公子送物件的。”自己是稳住了颤颤抖抖几分的身形,郭远便高耸两肩,夹着脑袋来吹气在两手上,待是搓了搓了这冷得渐渐僵硬通红的手来,他一边从袖中取出了白色布块,一边道着,“怕是很要紧的,自国都而来,听得是用废了四马,想足是急着的,我哪还敢耽误,连夜也需送来的。”
“国都而来的,那便应是父王所送的……”洛子靖一头听着郭远细如流水的阐述,一头思着,手中还一把接过了白色布帕,复看去郭远那冷得像只哈巴狗的模样,颇是想笑,却做强忍道,“侯爷要不随我进屋去坐坐?我在此也见不得何种。”
“好呀,便是等着公子此话了。”郭远可是披月赶来,可是一路地带风又迎风前行,莫说他身子冷凉,就那微微老皱的脸皮都叫皲裂的疼感,这会儿是巴不得可以进屋避避风寒感。
“嗯,”洛子靖未再迟误,掌灯转身来,便阔步带头去往堂屋,郭远掩了门扉就急急跟上。
堂屋内的老夫老妻还在探望着门槛处,还生怕着是何等大事,怎都是未想到随洛子靖急急跳蹿而进的会是郭远,这吓得二人赶而起身行礼,未有半分慢怠,“见过侯爷。”
郭远踏进堂屋便觉身子终于迎来了一股子热气,那是一个舒服呀,便是比何人都着急地关好了门,转身便是受了两位老者的礼,他自是潇洒地挥手道,“啊哈哈,不需多礼,不需不需。”
洛子靖随意行至了案前的一方,待得放搁了手中一盏灯来,便是全心全意地在了手中那白色布帕上,却未急着翻掀开,而是看去了柳忠与扶蕖,瞧他们的鼻尖都已红透了,不禁道,“爹,娘,侯爷此番是来寻我的,您们便回屋歇下吧,已是很晚了,又凉着呢。”
“好。”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84章 不知人离走甚远
不得不说,洛子靖这话听来倒是有些支派柳忠和扶蕖离开,然而细细品嚼,再察那老夫老妻已有些夜冷侵身的症状,便又觉他着实是体贴入微的。
柳忠和扶蕖倒是未想及何种,两相搀扶地便朝离,洛子靖辗转回望那佝偻的背影,总听得他们呢喃着何种,似是足足的悲凉。
柳忠和扶蕖都已没有影子了,洛子靖方才回身来,郭远不知是几时已经来到案桌前坐下,似是想要借着灯火来暖暖手,他这才借着光亮翻开了那块白布块,那柔滑的质感有一许地叫他不适应,大抵是过久未有触摸到如此上乘的布匹了,他这么想,竟是觉得心酸几分。
摇摇头来,洛子靖终是见得那被重重包裹在白布里的两竹块,上面皆是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刻写着何种,他便皱眉地坐下,举臂将其中一竹块搁放在了灯火照耀之地,如此才看得清上头所刻内容,于其心底默默读着,“吾儿子靖,自一朝命诏,父子相隔千里已有多载,孰是不知吾儿安好矣,深深挂念,苦苦念思却难拖,每每闲来便是痛思不也。许吾儿已身顶天立地男子,奈何身为人父,却未可见此,愧哉,然好是苦思将尽,待吾儿弱冠之年便是吾儿起程归来之日矣!吾期矣盼矣。父亲刻。”
竹块所刻已是阅完,洛子靖却迟迟未换竹块,只痴痴傻傻似地望其不动,深邃的眼眸中不知何时已掺杂了几点闪莹,恐是读之便心之所连,他看那规规矩矩的竹块本是刻写不得如此多,非是洛鸿禹刻意调谐自个的刻度矣,此间种种和着那所刻之字皆是敲扣着他心中的柔软处,难为他心心隐藏挂念。
另一旁坐下的郭远虽然是一直都在烘暖着自个的凉手,眼睛却也未离开过洛子靖的脸颊,毕竟还是要察言观色来着,这见其险要落眶的珠莹与那紧紧抿而隐匿不扬的唇角,他大概是摸透了五分,不做多扰多时后才道,“这、公子且看看余下的。”
“!”或许是多年来的想念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实质的回应,洛子靖沉浸其中老久,倘无郭远在旁指示,他还真是要把另一竹块忘却矣,这会儿便松下了手臂来绕绕竹块,取得那另一竹块,置于灯火下看之:“靖儿,孤此番是命你矣,昭寒今日脱城而出,于周遭寻视多久也未寻得,孤诏大巫祝占卜,得知她一路南下矣,想来是寻你来了,若她当来,你便好生地把她给我派遣着将她送回国都,且是越快越好矣,此方还有事等她矣!”
洛子靖看罢,之前所聚集的感动可谓是消失得不见踪迹不说,反而舔了不少的不可置信与忧愁感,瞧他紧紧皱起的眉目,把他弄得老成了许多,他似是无力一般地垮下手臂来落在案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依然无所感觉,只轻轻呢喃,“南下,寒儿?她怎敢也?”
“公子,怎了?您这……”郭远搁手于案,看洛子靖变幻多姿的神色也是极为想不通,伏额抠抠后脑勺,抬颈问。
“无何,都是些家中内事,不值一提,也暂而无所担心的。”意料之外是意料之外,不过还是要接受,洛子靖复是察看几番那竹块,怕是自己看岔了何种,终而将其收卷在白布内,搁进了自个袖中,淡淡相道。
郭远摸了摸自个的花白眉须,虽是不长,却也让他惬意着,挑了挑眼眉,心里对那句不值一提很是想笑,于他而言自是觉得非是如此,而是不能提,他自不会不识趣地去久问,“听公子如此说,臣也放心了,就怕公子口中的家事与着朝事相连矣!”
“非也,”
看洛子靖云淡风轻而无所压重之力不似是假装而来的,再想若真的有何大事,他哪里还能这般泰然对坐,郭远点点头,便是撑手起站了来,揖礼道,“如此甚好,公子,这物件已抵至,臣也该回府睡觉了,哈―”罢了,郭远一个哈欠便是打来了,弄得他眼泪点点的,令他愈发想念他的那张床了。
“多谢侯爷了,不过……”洛子靖就坐不起,便只得抬起头仰视之,此刻已无先前那半分的慨然之样,却又显得几分迟疑。
其话语是这般的断断续续,让得郭远欲走不可,立于原地等候许久也未听得洛子靖下一个字,他窥视而去亦为见得分明,只可干咳几声稍解尴尬而寻问,“公子?怎了?可还有事?”
洛子靖深不可探的眸子倏然难得地眨了眨,似是有意闪躲避讳,隔了半盏茶,他的喉结才滚动一下而道,“无所何种,便是想问问风姑娘可还在府中?她可还好?”
“公子是道梨花吧,唉……”风姑娘三字入耳,郭远便是懂得通彻了来,齿语间就忆得了当日风梨花离开时的决然,还记得他询问是否要告知洛子靖,如今洛子靖问来,竟是要他也随之凄凉了三分,叹了叹继而道,“梨花于前几日便是离府了,去了何方何处,臣也不知,应足远的,因着她是叫我备了马来的。”
洛子靖可说是满心地期许倾心相听,怎奈郭远一字一句都是冷水从他脑袋上瓢泼而下,终至其语落,洛子靖彻底冰凉,是时便不可遏制地雄姿而站,立对着郭远,蹙眉不信几分地问着,“前几日便走了,我怎不知!”
“唉,这说来也是天意吧,还记公子当日来府问着梨花安好否,便是公子离府归来不久时,梨花便寻到臣,道她占卦,自个该是离此了,臣自不阻拦的。”郭远复叹,连叹三声,礼道,“臣又问可要告知公子,毕竟是念着风巫祝一事,好是有公子相助,可梨花亦道不需,臣也便未有遣人告知于公子。”
“是这样,”洛子靖听得郭远之言,虽已是大致地全数而道,然他不知风梨花当日也曾有过犹豫,为此,他只觉浑身都少了足多的气力,叫他难以相站,不知觉间扶案瘫坐了来。
“公子莫要多想了,夜已深,且是歇上余时才是上好的,臣归了。”郭远退而几步,看洛子靖那失魂样,心里是明敞着七分,耷拉了一脸抿唇而退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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