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曲请君听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85章 顾氏姊妹的进击 1
“知晓的，侯爷慢走着，夜深路黑，诸多不便着。”洛子靖抬扭看去，别无他言，也就是侧而拜谢之语，刚毅一脸无色无澜。
“是。”其如此淡然无所谓，郭远竟是有些不放心了，转念复想此事确实也不值得多多坏了心境，便稳步离去，载着风月归城罢。
郭远离时掀开的门如今也只是得以虚掩，狂肆的风也只是小了几度，想方设法地从那露缝儿中穿透进风来，无声地吹动起洛子靖披散于背的墨发，又扬起他身侧的浅褐衣袂，摇动了那盏细微的灯火。
炯炯有神一双眸挑意地看去那摇摇颤颤的灯火，映入眼中颇有些刺眼，眨眼合闭之间隐是见得那白衣女子拨帘踏步而出……
由是不知几度来，那颀长高大的身姿终是起立来，托举着那盏孤灯走回屋去，再无追忆的荒颓，有的只是那独属于他族的凛冽，大抵是这个刚毅的男子将其都包裹了起来，不示露外矣。
堂屋内的灯火离去，陷入夜色的黑寂，而恰好应了柳忠屋中，老夫老妻自是听了洛子靖的话回屋来便诸自躺床，争自别头不视彼此，却又很是默契地辗转难眠。
灯火吹灭，二老便在这漫漫黑涯中想着私事许久许久，柳忠本以为自个只要闭上眼，一切俗世烦扰自会离他远去，怎是料得这不但毫无效益，反而是越来越叫他困扰。
身后的扶蕖时时拉扯被褥，动动身躯，似也很烦乱，一经发现，柳忠便干脆睁开了眼，犹豫再三地平躺了老瘦的身子，望着黑黑的空气，道，“我知道你还未睡呢，你说说这侯爷寻子靖是何事？莫不是子靖的爹娘唤他回了？”
“不知，或许是吧，也或许不是，不论是何种，我们都该坦而相对，且该祈祷皆为好事，非是那不吉之故。”扶蕖将着大半的脑袋包裹在了被褥中，连呼吸也在其中，唯有两个眼睛转看着黑夜，听得外头的柳忠道出心事，她便也得自在道，顿了一时半刻地，柳忠未应言，她便闭眼做困道，“良人，且是早早睡吧，明日还有事儿呢，且说那大巫祝就要带着巫祝来了，这几日可要好好蓄些精气神才是。”
“是也，睡吧。”黑暗中，一道喑哑带着黏重唾沫感的男音响起，恰到好处地做了一休止之音，此后屋室中再无杂音或是人音，渐渐地出了一声长叹，随后便余下了酣睡的小小呼噜声。
此日，天际晴朗，万里蓝天白云，看着就是养眼的，柳家村外那荒草路道上，两匹黄毛马背上诸是跨坐着两个身着红白衣裳的女子，一是风魅几多的顾琳琅；一是生着一张尖涩脸的细条女子，看其模样顶多也是二十出头罢了，这还且算得妙龄女子的人恰是顾琳琅的血亲小妹。
驾马前行，顾琳琅不似顾氏小妹一般地东张西望，想是初初而来，四周看看也是好着的，顾琳琅只偶尔地抬望去天穹，见得那蓝天白云之景，不禁感慨着，“小妹，可是看见了？这天公都是为着我们一行作美，好是大美之样。”
“见着了，女兄。”顾氏小妹转头，见得顾琳琅尚在仰颈相看，便是笑答，“女兄，其实我在原处挺好的，虽与女兄相隔颇远，却也立足也，何故是要唤我来此了？”
“呵，因着我着实看不惯那风轻羽，小妹怕还不知，风轻羽比我早来此许久，是又逢大巫祝年老，此处颇多事便是由她经营着，为此等我来时，世人皆知风轻羽，哪认顾琳琅？”顾琳琅皱起的眼睛忽而便闪过一记冷光，她低下了头，扭转看去顾氏小妹，瞧着那一副甚为不解的模样便是讽刺地勾笑，道，“这将其绊倒，我不会再去寻个他人来吧？自是想到了你，你我身为姊妹，自当会相而照看着，且说我与你那的大巫祝素来交好，置换也是便宜许多的。”
顾氏小妹侧耳倾听，总是将原委听得个分明，连连侧首点鄂道，“原是如此，难怪这些年每每与女兄相见，甚是不见女兄笑颜，不想是如此牵扯。”
“是也，日后你我一为大巫祝，一为巫祝，于此几是你我二人所控也！等及日后替代新人而至，我虽不复今日，你却安在，我便有所依靠，等及你由人所代时，我便已立足，彼时你我方不至于孤零受人所欺！”顾琳琅偏转平视前方，似是对日后的过活颇有憧憬道，连那不怎么称心而笑的唇瓣都忍不得勾来。
“是，女兄想得果是周到也。”顾氏小妹并无顾琳琅所想的多而周密，可谓是典型的只做眼前事，不思将来局，待是她听完了顾琳琅的一派说辞，连连感叹，罢了归于正题，“女兄，可我初次来此，对颇多人事都还不熟着。”
“这有何，今日带你所去的便是柳家村，我们这一行的起始，此处做得好了，还惧后路？”顾琳琅骑在马背上，特别的悠哉游哉，好不快活惬意，与着顾氏小妹后而生起的焦虑截然不同，她虚眼而续道，“行至柳家村，若有人命你做何，你便做就是，无需彷徨不定的，如此才可得人心，使你扎根于此。不过有一人，你记住了，莫要多与其有所瓜葛。”
“何人？”
顾琳琅的脸色呼叹变了变，微微的有些青，板着脸目，她的思绪回到了那日秋祭时的情景，紧了紧眸色，她道，“此人似是唤公子靖，男，上回我与他稍谈了几许，觉着此人非是常人，恐是上上人也！”
“可这不是一偏僻小村罢了！怎会有这般之人的？女兄可是确实了？”顾氏小妹在马背上挺直了背脊骨，登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接而将信将疑地问着。
“虽是一口之言，但我阅人之多，如若不是其身于上上，如何能这般说于我？况而见其面相，也觉非是等闲之辈！”顾琳琅看顾氏小妹那受得惊悚的模样，不禁翻了一记白眼，似在说你怎如此受不住风浪，过而道，“于你今日，你只做好分内事就可了，其他便莫要过于担忧，若是遇得此人，多加礼让便是了。”
“是，小妹知道了。”顾氏小妹低头而道。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86章 顾氏姊妹的进击 2
顾氏小妹与顾琳琅可是血脉相存，怎会不了解于她的心高气傲，如今听其竟是如此高捧一人，确实是稀罕中的奇葩，恰也给她足足的示语，她自不浪费。
就这，枯黄路道之上唯一的两点如花儿一般存在的鲜红便一路朝着柳家村的方位去罢。
于此，顾氏姊妹不急不忙，像着是在漫游一般地行路，柳家村村口却已早早地齐聚了村中过半的人，他们依按一家为单位所站，就着偏窄的泥路道而分成了两列，争先恐后地把眼睛投向通往城中的道上，最是前方正中所站的便是柳忠，在他周遭的地处可都摆布着村民所供的鸡蛋、鸭蛋、山中地道干菜等诸多民食。
熙熙攘攘所站立的人群中，容朔最是不似其他人般的期待，倒是皱眉足多地显示着焦愁，他抬来望望那没有金乌的天空，虽是不知是几时了，却也觉不早了，想想此刻浅广又该授浅离尘与程枫武来，他这心头就急不可待似地，整个人都烦躁了来，不免拉了拉前方容父的衣裳……
脑袋转一转，容朔看看周边都是那吹捧之意，自个若是临阵退缩，怕容父容母定然不愿的，便是依着编织了一个谎言来，他道，道，“爹，这巫祝几时来？我们都等这般久了！我这腹痛难忍，委实是不想等了，可否先回去？”
容父虽然不似其他人一般欢欣鼓舞地，却也是稍稍地耸着肩臂，把手叉窝在左右衣袖中，脑袋更是偏向通城之路，聚精会神地望着，身后有接触而来，他也便赶紧地扭过头，见容朔拧紧了一张脸，弓背捂腹，很是不得消解的样子，顿时让他心急地问着，“怎了？怎会腹痛？那、那你可再坚持一会儿，等及巫祝来了，也好让她看看？”
“不、”乍听得容父说请让巫祝为自己看疾，容朔不慌也是假的，倒也之有所尺寸，只一刻便是恢复如常，故作疼痛难忍道，“不必了，巫祝初来，不好以麻烦。”
“可你如此也不是法子，这腹痛可不是玩笑的呀。”容朔像个小孩子似地有病不诊，容父即刻便横起了一脸，好似也很任性地道。
这一下，容朔可当真有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心得体会，默默在心底为自己哀嚎一声，脑袋中忽然灵光一现，他稍稍抬起本无事的腰背，小声道，“爹，我、我就是想如厕了，不如我去那偏地解了？”
容朔这一鬼主意道来，容父倒是先觉耳根子发烫了，可见容朔痛得厉害，又看周遭的人户都非是村口几家，便也只得应承，“那、你去吧，莫叫人看见了，会被人笑话的。”
“好，”容朔可谓是把这出戏演得那是活灵活现，容父压根就未发现出点破绽，反而是入了圈套，这容朔一逮住机会，自不多留，当是时就朝着村外那荒芜之地而去，依旧是弓背捂腹，好似是多么严重。
容父紧紧瞅视着，直到容朔左顾右盼地钻进了草丛中，不见得人影儿来才转回了头，不复多想；而他未见草丛的草顶正掀起一股子浪，非是风吹，乃是人为，是容朔于其中弓匐而走。
于容父不远所站的便是洛子靖与扶蕖，扶蕖身为一个妇人，在这喧闹的地处自也可安静，埋头不多语，倒是洛子靖一直在张望着，深邃的眼睛嘘眯而来，如是在追寻猎物一般，良久已过，他的眼珠尚还未定，想是未有发现自己想要搜罗的人，他抿了抿唇，俯身对扶蕖低语道，“娘，那日爹不是道有人要与浅广叔争夺那片田土吗？终是道着由今日而来的巫祝所定，可这巫祝将来了，我怎未见得那人？”
“！”扶蕖脑里瞬间就抬颈来，是由着洛子靖一言而戳醒，若非是其说及于此，她都已忘得干干净净了，倒不是她不上心，只是年岁终究不饶人的，她道，“不知呀，我亦未多注意呢，想想来，那田土该是小阿广他们过活的希望，可是不能将此分与他人了。”
“是也，”洛子靖点头以示赞许，眼珠子仍旧地于众人面上打圈停留，他不是个脸盲，自是见过一面的人大抵会有些印象的，然而这几番看探来都未曾见到那隐隐熟悉的面孔，不禁觉着怪哉。
“大巫祝来了！”正逢烦扰，一道破天吼的嗓音便是贯穿了周遭的气流，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引得众村人侧看瞩目罢……稍近的距离处，两点红色显眼着，众人见此，连着手上也跟着拍起了巴掌，身子不论是男女老少，也随之舞动了来，一时间便让大半的人都亢奋着来。
众人眼神汇聚之地，顾琳琅与顾氏小妹且还各自乘着黄毛大马，两人远远地就望见了柳家村村口那万人空巷的景象，这也是不慌着，轻轻踢着马肚前行，顾琳琅斜歪了嘴唇，打趣笑道，“他们这是在喜迎我们呢，这以前风轻羽在时，我可从未受过这般待遇？莫说是这般多的人，连是一人亦是奢求。”
“女兄，日后便不会了。”其言听来委实有些心酸，顾小妹不善于安慰，只木木板板地道出这么一句。
“自是！”骄傲地昂首，出露那无所何种赘肉的侧颜与下颚，那从牙缝中爆出二字来后，顾琳琅便加快了速度，好似前方有多么的美好等着她，使得她如此不可等待，顾氏小妹只随从着。
“大巫祝、巫祝。”柳忠于前立候，自顾琳琅与顾氏小妹的马匹前蹄一至，他便屈背行礼着，淡而不缺。
马下的人是何人，顾琳琅知晓得清楚，追思往日，他们见得很少，因着在柳忠的领带之下，这柳家村更是心偏风轻羽，何曾对她顾琳琅多看几眼，多尊几分，早是将她忘得九霄云外罢了，由此一忆，顾琳琅好端端的脸上又是生出几多不甘与黑迹线，她淡淡应了一声，随而跃身下了马，顾氏小妹照而行之。
“既是都来此了，那我也好一并亲说！”顾琳琅扫眼看过每一张尊敬的面容，扬唇勾眼，秉手拂袖道，“我这大巫祝，诸位想也知晓，记在心中了！便不多说了，我旁站的便是你等日后所尊的顾巫祝！可知？”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87章 抢夺田土的男人 1
顾琳琅挺胸如糙汉，气如吞吐云雾，口爆珍珠似地，字字句句都是掷地有声，那是少幼者听罢而免不得单颤一许的；众村人听得前语，只要是脑袋瓜灵活半多的便会晓得她这话到底何意，此等反逆的抛砖引玉，何人该悖逆？只齐齐地低首呼之，“顾巫祝。”
“希望我是让你们满意的，我虽初来于此，可于巫祝之事，早早掌控，期许能得诸人认可。”顾氏小妹许是不似顾琳琅一般凭借自个位居大巫祝之便傲然于物，也或许她明哲保身，不敢抢了顾琳琅的风头，说起话来始终是要腼腆些许的，多了份和气，她道，“是后不过期久便至年祭、春祭，彼时我、与大巫祝就可让你们知道了，也算得是校验？对否？”
其言虽然说是平易近人，不过从她口中道出来了，诸人却径自地低头缄默，不知是否疑心重重，亦或是借着顾琳琅地傲气，他们断不妄加多言，一时间的无人应答令得顾氏小妹颇有些难以自处，好是跟前的柳忠见状而道，“我们不敢，巫祝有心便好的，平日不拒我们于府外，可踏足而来便甚好的。”
“自是也，我定不会的。”不易有个人回允，话也不差，虽说听进耳朵还多少有着些微的讽刺，倒也顺着，顾氏小妹自不扇打，要知这若去了，那自个的脸面也没搁处了。
顾琳琅在一旁挺着个高个子，一身的冰霜，让人靠近不得，对于顾氏小妹的尴尬，她也是看在眼里，烂在心底，不闻不问矣，直是柳忠解了围，她方掀了眼皮子，道，“好了，带我们去村内转转，顺而让顾巫祝与你说上几多关乎年祭的事，毕竟是人已不同，诸多怕也有所改换。”
“随我来吧，”柳忠年老不岔，可他的眼力见儿不仅未曾伴随年岁的增长而降低，还越发的厚实，譬如适才，譬如现而自然地退去几步道。
对此，顾琳琅倒是颇为满足，脚还没踏出去，那空子就已腾出，自是令她扬眉着的，冲着一旁半点架子未持的顾氏小妹道着，“且去看看吧，这风轻羽在时，不论何种祭祀，好似便是由着他所领带备置的祭台与诸多之物，你且要记着他呀。”
“是。”二人随走在柳忠后方，自是并肩前行，可顾氏小妹在顾琳琅跟前总是矮了一截的感觉，不是她真的很矮，而是她甘愿默默地低低颈，后方跟来的众多村人也只当她确实矮了些。
“大巫祝！巫祝呀！”一派长龙之相的足多人顺顺序序地朝往着村内而去，不及那语笑颜开，不似那欢歌乐舞，也没有说说笑笑的亲和感，却也是难得的平静，尽管各有心思矣，然而这一行人尚未走出十步，一道横空而出的男声便直接了当地把这一切打破……
男声着实是突兀无比的，众多之人抬首瞪大了眼睛循着声腔看往通村的路道，只见得那窄小的泥路上，一灰衣粗布加身的中年男人奔着跑着挥舞着右臂而来。
“大巫祝！巫祝！”来人一头垢乱，好似是没有梳头的，其脸色也差得很，眼中尚是带有血丝，应该许久没有合眼着的说，只看他几度跌撞踉跄地跑来，险些没能及时止步抱得美人入怀，待得他稳住了向前而倾的身子，他方哈喘着大气，道，“巫祝呀，我等你好几日了，总把您盼来了。”
男人很是热忱款款的模样，这眼泪虚子都是要蹦出来的，可许是因此，他竟大胆而为地想要伸出手去握抱顾氏小妹的手腕，好不是没个身份认知的蠢才！
顾氏小妹自是躲退了一步，于情于理，她都不惧怕，委实地被这男人吓了一跳，她抽了抽嘴角之际，道，“等我？可有何事需我？”
“是也！那是太需了！”男人一听，那便愈发的浮夸上身，瞪得像是鸡蛋一般的眼睛，一跺脚，一拍掌，一张口闭口，那是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的。
柳忠眨合着老花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男人的面貌认得清了，当时便瘪了瘪干嘴，转而对道，“巫祝，他来想是为了田土之事，本想与您后说的，他既来了，那便就地了了也好，也省去了一桩事儿。”
柳忠好言好气地道出了个轮廓，顾氏小妹自要接而询问个清楚，这就要和声而问，怎是料不得那男人又是一跺脚，好似百般焦急，偏是此处又无人阻拦，这叫人看了着实不爽，他却毫不在乎，反而是大力挥手，抿着眼睛摇头道，“诶呀！柳忠阿爷耶，莫说莫说了，那田土我还不要了！”
“你怎又不要了？当日不是死乞白赖地都想要着的否？”柳忠一个大老实人，可是习惯了说一便是一，不喜这变换来去的人，这会儿就因此皱起了眉头，道。
“诶呀，柳忠阿爷耶，那是当日不晓得那厉害哟，你们是不知呀，我那日便去那田土走了一遭，心想着明年该是我的了吧！料不得我这就摊上了邪气！”男人一听，脸色未有分变几丝，倒是夸张不减，那后悔莫及的样子做得十分真切，任是何人看了也觉着有五分的真。
“！”邪气二字从着男人口中道出，后方紧跟而听的村人那是相伴着纷纷扰扰地后退了不止一大步，皆还以着小碎步而退，犹如前方有洪水猛兽，若说例外的便是容父容母与洛子靖还有扶蕖了，四人如林木一般伫立于那儿，因着众人如潮水般的退去，他们便从不打眼变成了分外起眼。
柳忠一听，那本就皱纹满满的干脸上便又是挤出了几许肉肉裂痕，他艰难地抬起干瘦的腿来朝着男人就是一踢，道，“你在胡扯鬼扯何种？这大白日的，也不怕闪了你的舌根子！”
“怕何？我道的实话！”男人哪如柳忠地慢动作，还未等柳忠的腿踢来，他就已闪躲了足多，让得柳忠落了个大空而险些摔倒，男人非但未出手相扶，反而掀挥了手来，转对着顾氏姊妹道，“大巫祝，巫祝，我去的田土便是那浅家做的，我们都知那浅氏妇人外带污秽之气而来，使我们村遭天神谴责，不想他们做的田土也……唉！”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88章 抢夺田土的男人 2
“你―怎可胡诌八道的？”柳忠一听，那意思可是明白得很，他一个老头子怎会听不出，当即就觉心中梗塞得厉害，指手道来，欲道多数，那抬起的干瘪无肉的手臂却由着顾氏小妹给掩了下来，顾氏小妹都已出手，他自不好过多说何，只静而相待。
唯是有后方立站的洛子靖握了握身侧的手，两两拳头备好，精光微闪于眼，他看着男人而心中嗤笑，“欲擒故纵？呵！”
因有顾琳琅在旁，顾氏小妹为着确保自个不受其排挤，且还留意地看了一眼她，却见她低首抚袖，好似这种种于她都是不相干的，顾氏小妹便瘪瘪嘴而转回头，刚是要启唇而语，顾琳琅的妖魅的音腔便轻轻响起，“初次来，恰是有事，你且好生掂量，我便闻看就好了，若有不妥再论。”
“是。”顾琳琅一句话既是给了顾氏小妹足多的底气，且又打消了她在心中给自个贴上的标签不说，更是于不知觉间摆了一回架子，好是神不知鬼不觉。
怜恤顾氏小妹只觉其一，不知其二，兴许她认为确该如此，便无所忸怩地看去男人，笑道，“依循你所言，莫不是道那……”
话及一少许，顾氏小妹一小刻忘却了何以名称，幸而是及时回想来，她继续道，“你莫不是道浅家妇人身上所带的污秽之气留存他家的田土之中，遂间而地转渡于汝身来？”
“是也。”
“那，你说等我几日，也便是请我为你除除那污秽之气？也免得这般多的村人跟着你受累。”顾氏小妹见男人抹抹身子，好像身上不舒服着，似有万千虫子在啃噬一般，她皱起了一方眼睑道。
男子当即摇晃着脑袋，那黑黑的头发配上这一派，令得人的眼中皆然都是黑黑一团，好是有些恶心的，男人自不为以意，只连连叹道，“非也非也，我已用家传的些许土方了，许因我身子尤为不一般，竟是给除了，虽说有几日没睡好，却也无碍了。”
面前的男人善于浮夸，顾氏小妹颇有些倒胃口，不再多加相看于他，只竖着耳朵相听，这就疑惑了，侧颜相对而蹙眼道，“是这样，那你祖上倒是高明，只是既如此了了，何故还来此处？”
“唉，我这不想着巫祝与大巫祝皆在，也好最后给我身上这邪气终而一击，算得是沾沾巫祝的神光，且说这多人在此，我赶来说上一通，以此给诸位个诫示也好！”男人向后仰着粗实的身躯，着手捋了捋自个宽厚的胸脯，道，“另，也是想说呀，那田土既然存有污秽之气，且说浅家人又是被赶出了村，那便将田土空置着吧！这村内也是无人可消受呀！是吧？诸位？”
男人说得一套一套的，几是把自己都给赌了进去，这说罢还把问抛给了诸多本无心理睬于此的村人，顺而一个眼神递给了听得津津有味的容父与容母，似在叫唤他们配合。
容父容母那浑身一个激灵，俩人自见男人跑来便是做足了心里准备，虽说日前就已思量好该是如何相应，这真的上了场又开始胆怯，磨磨蹭蹭不知是否该也，倒是后方的无名村人皆是举手相应，“是也！是也！”
前方与后方就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后方众多那是人声喧扰嘈杂，众志成城之感，前方虽是只几人，却连一点蚊子般的小碎声音亦未显现。
顾氏小妹听得心神些微的累，跟着男人的话思来想去好一时候，罢了才讥笑道，“既这般，那也无事的了。”
顾氏小妹原以为男人这一出戏就此落幕，应是无何唱腔的了，难料人心难测，她笑说的话不过刚是落下，男人便弓肩捋灰袖道，“何以无事？这事可还多着矣，巫祝大抵是身居巫祝之位，对我等之事颇有不知。”
男人这话不一次道完的，柳忠很是恼火，就他抠破了脑袋也想不通男人到底是用意为何，只得木木呆呆地凭他分说，倒是顾氏小妹多了些玩趣的意味感，别头道，“哦？且说来听断。”
“这田土因着邪气，一旦有所搁置，那我村所收之物也就少了，可上呈城中之物不会削减，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更累？年年所剩也便愈少。且说那浅家人虽是由得我等赶走，却非流亡呀，如此闲置了田土，委实不佳着。”男人一副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博学模样，挺直了背梁，便又是如说书人一般地拍手而道，一拍一合中契合着他的每一句，颇是富有音律感，不似快板，却甚于快板给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