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艺语亦暖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煜槿潇
当一个人的眼神比空洞还要空洞,从中看不到任何想要生的希望,行尸走肉的生活在这座城市里,那么这个人就真当死了一般,而路晨阳的死也将艺言的灵魂带走了。
一言艺语亦暖阳 第66章 任性一次吧
第六十六章
如同艺言也死了一般。不过幸好她熬过来了。
只是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敢爱敢恨,有时候还会在路晨阳面前横行霸道的艺言了。那个她就像是消失一般,一个人的离开改变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可当刚刚秦栩看到了艺言背影的绝然,那么果断,不容置喙的样子。是的,她没有看错,久违依旧的绝然。
激动片刻,秦栩很快就平静下来。如果路晨阳是支撑艺言活下来的理由,那么spirit就是艺言的动力,至少现在是这样。
艺言不说,秦栩也没问,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秦栩会听;她不想说的时候秦栩会等着,等到艺言愿意开口为止。
能守护彼此孤独的永远是最好的朋友,犹如她们一般。
次日,秦栩吃完早饭很早就上班了。当日光照射进来的时候艺言就醒了,她躺了很久直到听到玄关关闭的声音她才缓缓坐起来。艺言在秦栩做饭的时候她就就没有困意了。只是她不想起来,艺言在害怕,怕看到秦栩探究的目光。
“就让我,这样任性一次吧。”艺言清缓缓地自言自语道。
她无法解释为什么离开灵魂,更无法解释她为什么那么坚决的放弃spirit。她的品牌,她的spirit,就这样在外人看来那么轻松就放下了,艺言揉了揉眉心这才起身。不管是人还是物,无论是感情还是无法割舍的东西,有些是一定留下的,有些不同路的那就当断则断。
当断则断,不断其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诚然,就是这个道理,艺言叠好被子,然后拉开窗帘,大片大片的阳光洒进来,阳光有些刺眼,艺言下意识眯起眼睛,停了片刻她拉开门。
木木欢快地摇着尾巴,它尾巴很软,蓬松的毛也很柔软,艺言蹲下身抱起木木。木木还是一如既往的很粘她,只要早上起来,不是在被子里看到它就会在打开门的第一时间发现它。
艺言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撕开包裹着火腿肠的包装袋喂给木木。一直以来,不曾离开的除了秦栩就只剩下木木了。
她身边有过很多人,也有过很多朋友,在某一段路上一起走过,可当时间飞逝,不知何时就分道扬镳了,曾经拥有他们的美好时光都成了过去式。
艺言安静的吃完早饭,有一瞬间想过,可不可以不要出现在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充满了有路晨阳的记忆,有她大学时候的胡作非为,有她三年拼搏的青春,这里是个悲伤的城市,每一处都有关于她的回忆。
当回忆漫上心头,当悲伤逆流成河,当曾经沧海桑田,我们还剩下什么?抱着一座空城当作自己的牢笼,心甘情愿的画地为牢,困顿其中。
吃过早餐,艺言收拾了几件衣服,此时此刻,她只想离开这座城市。
这些年艺言过的太紧凑,每一分每一秒都未曾闲下来,这三年,1095天,还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无所事事过。
一言艺语亦暖阳 第67章 回家(一)
第六十七章
艺言洗好碗,收拾好家里的一切。她没有跟任何人说,仅仅是留了张字条给秦栩。
一个行李,一个背包,一座伤城,一段回忆,跨出牢笼,仿佛放飞了时光,艺言想离开一会,几天就好。
艺言坐在大巴上便闭上眼睛,现下,只想走出这个城市,哪怕几天也好。这么多年她的节奏太快了,是时候放慢些脚步。
当一个人劳累奔波于这个世界某一个角落,当累到只愿意选择逃避的时候,只愿找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一枝之栖便好,就那样安安静静待着。整顿好心情再次穿梭于这个城市里,才能应对自如。
所有过往的风景都在艺言的眼里如数倒退,从开始进入灵魂,到现在离开灵魂,每一个画面都在她心里闪过。当艺言睁开眼时,大巴已经启动一段时间了,窗外应接不暇的景色犹如幻灯片在她眼前放映。
艺言仿佛看到了时光倒退,源源不断的景色编织了一个巨大的时间网,艺言身在其中,甘之如饴。
大巴从热闹喧嚣的城市开到四野阒然的乡村,越开越偏,车上只剩下艺言一个人时,她才拉着行李下车。大巴关上门后,喷着灰黑色的尾气渐行渐远。
艺言拖着她的行李箱,收回视线后,转身朝羊肠小径走去。这条路她再熟悉不过了,就算很多年都未曾回来过,但已经成为她永远的记忆,只要踏入这条小径,所有的熟悉感都迎面而来。
这个地方是属于她小时候的,在没遇到路晨阳之前生活过的地方。
这些年,城市里的房子从四面围墙变成了高楼大厦,从沙砾铺成宽阔的柏油马路,这个城市随着时间迁移而千变万化着。但这个小村子依旧如同十年前那般,鲜花盛开,炊烟袅袅。
艺言回家了,回到十年前那个地方,这个陌生但又熟悉的小世界里。
艺言往最偏僻的地方走去,行李箱的车轮在这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左右摇晃,发出沉闷的声音。她所路过的所有房子都是土坯房,最好的还是用砖头摞成水泥涂上的房子。
牛羊的粪便充斥在空气当中,在这样落后的地方却是艺言的家乡。艺言继续拉着她的箱子,在外人的探究下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木门里有一位妇女体态略微臃肿,她连弯腰都显得那么吃力,妇女是背对着艺言的,所以自然没看到站在门口的艺言。
她的手里不停地添加柴火,枯槁的柴火在火堆里发出炸裂的声音,孤独而又没落。就像坐在那里的妇女,满脸皱纹,寂寞的样子。
母亲老了而艺言长大了,艺母的样子一如以前,只是岁月增添了皱纹。
艺言翁动着唇部,轻轻的叫了声妈,艺言好像怕吓到眼前的那个赢弱的妇女,她的声音极轻,轻飘飘的消失在空气中。
妇女转动着骨瘦如材的身体回头,她起先是一愣既而又忍不住激动起来:“言言?是言言回来了吗?”
一言艺语亦暖阳 第68章 回家(二)
第六十八章
艺言放下行李,她轻轻道:“妈,我回家了。”回到你的身边了。
响晴的天空偶尔有几只大雁飞过,停留在房顶片刻就飞走了。远离了大城市的快节奏,放下所有的负担,至少艺言在今天放下了一切。
中年妇女手中的柴木掉在地上面,看清真的是艺言回来了,她在围裙上擦了擦被柴火弄脏的手,有些步履蹒跚的走到艺言面前。艺言突然有些想哭,没有缘由,就是看到母亲的那一刻那么强烈的想要大哭一场。
在得知白果利用她的时候她没哭,在得知敬爱的上司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她也没哭,当她用三年的时间呕心沥血建立的spirit失去时她依旧没哭。艺言平静的如同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死一般的漠然。
她以为她不会哭了,这么多年所有的委屈她都可以承受,她以为至此经年再也学不会落泪。再差也不过就是被所谓的朋友欺骗,丢了工作。不过就是没有了路,没有了退路也没有往前走的路。
可当母亲转身的那一刻,艺言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鼻尖酸酸的,滚烫的液体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只要轻轻一眨,莹莹的液体就会就会滚动下来。
艺言可以清风云淡地对秦栩说无所谓,可以横眉冷眼地呵斥白果,更可以有孤注一掷的决心面对姜语哲。可当看到母亲,她所有的坚强轰然崩塌。她再也无法假装,假装那么无所谓,假装百毒不侵的模样。
这样的她,这么平静自如的样子,连自己都被骗过去了。艺言咬着牙睁大眼睛,始终不让眼泪流出来,她哭了母亲会乱想,会心疼,而她不舍得看到母亲心疼,所以艺言必须忍住。
“你这孩子,咋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肯定是被领导教训了才回来。你个傻孩子呀,跟你爸一样倔,认准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领导说你错了你就听着,你这个样子想不上班就不上班了,领导要怎么想。”艺母上来就奚落艺言,她拿起艺言身边的那个行李箱,用力拎起来放在青石板上。
艺母接着道:“再不收收锋芒迟早是要被开除的,你快回去,有什么错去找领导道歉。”
“妈……”艺言无奈的打断艺母的话。
她牵起艺母满手皱纹的手,艺母的手很硬实,有很多老茧,干了一辈子的粗活,手上有好几道裂口,然而都无法愈合。艺言握紧那双手,闻着艺母身上柴火的味道,这其中还夹杂着白菜叶的味道,让艺言的心尘埃落定。
“想你了就回来了,公司批准的。”
“那也不能想回来就回来啊,你领导肯定要不高兴的,吃个饭你就走吧。”虽然都是责备,但艺母的眼神里满是关切和疼爱。
她摸着精瘦艺言的脸:“你看你都不好好吃饭,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我去做几道菜,你吃完马上走,下次不准随便回来。”
一言艺语亦暖阳 第69章 回家(三)
第六十九章
艺母捡起地上的柴火全部放进火堆里,零零星星的火苗冒出来很快就熄灭了。艺母明明想留住艺言,却怕给她添麻烦。这样的母亲被艺言看在眼里,艺言的眼中满是疼惜。
如果她是最高的领导那就好了,如果她是领导是不是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可以什么时候回来了,母亲也能大大方方把她留下来了呢。
艺言安静地看着在灶台前忙前忙后的母亲,在艺母看不见的地方,再也没忍住眼中的眼泪,泪如雨下。艺言不敢出声,生怕母亲听到。艺言咬紧下唇,分明心中满满思念着,却要佯装不在乎。
艺言擦干眼泪,从后面紧紧抱着艺母,她趴着艺母的背部瓮声瓮气地道:“领导允许我放假了,他特意批准了一个星期,我想你了才马不停蹄的回来。妈,你就别赶我走了,等我回去一定好好工作。”
“那行,别耽误了你,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妈没事,妈挺好的,邻里邻外都很照顾我。”艺母拍着搂在她脖子上的那双手笑着说道。
有过很多次艺言都想将母亲接回城里住,在城市里来往方便,怎样都比乡下强。可自从艺言三年前从医院醒来,路晨阳一家离开后艺母就执意要回来。
她说,人老了,城市里的生活适应不过来,还是乡下好,住的踏实。
艺言拗不过母亲就答应下来了。这一住便是三年,在这三年里,艺母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这是她的家,是她的根,是她活了五十年的地方,她看惯了这里的一切,不想离开,也没打算离开。
这些年,艺言很少往这边跑,她总是很忙很忙,忙到昼夜不分,忙到昏天黑地,可不管艺言在一线城市里过的如何风生水起,光鲜亮丽;如何穷困潦倒,落魄不堪。她都知道在这个城市最偏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那里有一个人一直牵挂着她。
漂泊也好,安静也罢,轻狂也好,沉默也罢。艺言之所以敢胡作非为,因为她知道受欺负时会有秦栩帮她出头,受委屈时她可以抱着行李回到母亲身边。她不怕失去,她怕的只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离开。
有些人的离开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他们的离开才会使无坚不摧的人留下深深一道疤,而此后的每一天,活着的每一秒都无法愈合。
坐了一上午的车艺言有些累了,她简单地吃了几口趴到炕上倒头就睡。艺言睡的炕是红砖头摞起来的,最古老的火炕,很硬但是很踏实,比那些鹅绒被子,席梦思床睡的都要舒服。
艺言缩在炕上的一角,睡颜恬静,她所在的周围,一切就像静止了一样,静止了很久不曾打破。
曈曈日光在土坯房的斜上方,玻璃反射下来的光线有些刺眼。
前院的牛羊被几根竹子做成的栅栏围住,竹子长短不一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结实。
牛羊吃着食槽里的粮食沉闷地低叫着,像是要唤醒这寂静的下午。
一言艺语亦暖阳 第70章 你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我
第七十章
岑寂的房子勾勒出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墨香在宣纸上晕开,模糊不清一片氤氲,而艺言也是这幅水墨画里的一部分。
当艺言转醒的时候天空完全黑了,黎黑的夜空稀疏星朗。乡下的夜景比城里的夜景好看多了,这里没有城市里那层像薄雾一样的雾霾,也没有这里抬头就能看到的星星,更不会有这四下无人的寂静。
艺母坐在木头椅上,迎着昏暗的灯光吃力地缝着手里的毛线衣。一针一线,她的手已经没有那么利索了,笨重的手指甚至串不好针线,可艺母仍努力的织着线衣。
艺言知道母亲手里那件毛线衣是给她织的,她没有告诉母亲这种鲜艳的大红色,她已经不穿很久了。
艺言盘腿坐起来,将头发用皮绳绑好。这个家里永远只有母亲。她在她的城市里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的时候,母亲是不是像现在这样在灯光下惦念着她。艺言待在炕上,看着母亲的样子那么认真的样子,心就那样沉定下来。
手机突如其来的铃声划破了房子里的寂静,艺言从背包里拿出手机,秦栩的头像一直在屏幕处跳动。艺言感觉隐隐有些头疼,自己一声不响地离开,此时的秦栩一定气得跳脚吧。
艺言完全可以想象的到秦栩看到桌面的那张纸条,家里只有木木陪着她时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精彩绝伦”。
这样想着,艺言突然感觉心情大好,还是有人记得自己的,就算离开也会有人知道有她的存在。艺言不求别的,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她甘愿放弃所有,虽然现在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接起电话,还没等艺言开口,电话的那一头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大声道:“艺言你跑哪去了?留了个字条你就跑了,我回到家漆黑一片,木木都懒得搭理我,我白天给你发两个短信你都没回我。”
“是吗,我没有看手机。就是想回家几天,过段时间就回去了,等我回去给你带好吃的补偿你啊。”艺言伸了个懒腰,手机换了另一只手拿着,接着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好好工作吧。”
“回去你也不说一声,我以为你会想不开。没工作了能咋的,姐月薪两万还养活不了你了?我甚至以为……”
以为你要到另一个城市继续过的风生水起,以为在这个城市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以为也没有一个人跟我并肩同行,甚至我以为你决定放弃我了。
艺言,你知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我,就像你曾说过我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你一样……
这些未曾说出口的话被秦栩憋在心里,这么煽情的话她怎么会说得出口。只要艺言好好地,只要她还记得回来,不管去了哪里都没关系。
秦栩握紧电话,灯光下的她没有了在公司里的叱咤风云的样子。秦栩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可她只怕走着走着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言艺语亦暖阳 第71章 待够了赶紧给我滚回来
第七十一章
她害怕孤独所以才会如此吵闹,她那么吵才会显得身边有很多声音,这样就不会那么害怕寂寞了。
我们虽然都装作无坚不摧的样子,可那是因为我们将懦弱隐藏的太深。自欺欺人的以为很坚强,就真的会感觉坚不可摧。
同失所策,同时奋战,这就是艺言和秦栩。
闺蜜的某种意义就是这个世界上复制的另一个自己,能看穿伪装,能心照不宣。
秦栩的双眸下沉,她刚刚真的有那么一刻觉得艺言要走了。她甚至以为她所拨打的这个熟记于心的号码会变成空号。不管如何,快乐也好悲伤也罢只要艺言还在那就好了。
在秦栩心里,艺言的存在证明了秦栩的整个青春,最有意义的年少时代。
那些挥霍的青春,轻狂的年少时代,哪怕没有与之齐衡的心系之人,至少在人群散了之后她的身边还有个艺言,一个她就够了,不再多敢奢求。秦栩傻笑着,刚刚那是多么荒唐的想法,她竟以为艺言会这么一声不响的离开。
如果连艺言都这么走了,她真的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足以支撑她要坚强下去的人。
而电话的另一头,艺言不知道此刻秦栩千回百转的想法,更不知道此时那个傻丫头的波涛汹涌。
但秦栩打来的这个电话让艺言心里无限温暖,不管她身处某个地方,都会有那么一个人一直惦记着她,担心她委屈,担心她被欺负。艺言不需要太多人,有秦栩,有母亲便好。
“怎么可能呢,我就算要走也会带着你带着木木的,有你们的地方才是我第二个家。所以,你就安心在家等我回去便好。”艺言站起身穿上拖鞋,她走到窗户旁边,看着窗外如墨的天空笑着道:“还是乡下好。”
“……滚。”秦栩冲着话筒大吼一声:“待够了赶紧给我回来。”
撂下电话后,艺言半眯着眼睛,额头低着窗户。回到这里,她满腹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如果能一直待在这里,不问世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这也只是想想,她可以在这里安逸一时。她还是要回到大城市里去,那里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艺言是鹰,这个地方不能局限她的世界。
艺母已经躺在炕的另一头睡着了,艺言小心翼翼拿起被子盖在艺母身上,她静静地盯着艺母的容颜。如今她的母亲不似曾经那样年轻了,她的鬓角已经显露出白色的头发。在陆家做保姆的时候艺母还是很年轻,如今她现在苍老太多了。
艺言转身准备关灯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缝纫机上的照片,照片的暗黄色是岁月留给它的记忆。艺言建起那张老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个略显年轻的男子。男子的样貌与艺言有六分相似,尤其是眉宇之间,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艺言拿着照片的手微顿,她认得照片上的那个男子。虽然儿时的记忆她早已模糊不清,但她忘不了一个人。
一言艺语亦暖阳 第72章 我是艺言(一)
第七十二章
她的父亲总会在青石台上将她抱起,用黝黑粗糙的手喂给她用玉米面做的馒头,而母亲就只会在一旁抿着嘴笑着。这照片上的男子就是她的父亲。
回忆早已蒙上了一层纱似的,看不清楚那时父亲的样子也看不清那时的自己。可艺言记得那个黝黑的脸上露出的笑容,他的笑容就像是刚硬的太阳,刚硬而憨厚,只是不久他便不在了。
那时艺言还小,不懂什么是悲伤,她只知道别人有爸爸而自己再也没有爸爸了,那时她多么希望再有个父亲,会用坚实的臂膀将她抱起。黝黑的肌肤,硬朗的笑容……
艺言放下照片,她知道母亲不愿意离开的另一个原因,这里有属于父亲的回忆,有属于母亲和父亲的一切,出了这个地方就再也找不到有关父亲的任何记忆。艺言蹑手蹑脚的关了灯,然后关上房间的大门。
黑夜寂静,艺言在门外站了一会,感受着徐徐清风,感觉到丝丝冷意她才关上门回屋。
乡下的夜晚是极黑的,没有灯光,家家户户也都关了灯,那才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月亮和稀疏的繁星,艺言小心翼翼爬上炕,贴着艺母沉沉睡了。
整整四天,艺言哪都没去,就待在家里和家后面的那片田地,她偶尔会帮忙折菜,偶尔去地里看看菜苗,或是给前院的牛羊填粮。没事干的时候,艺言会陪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做饭。
艺言不善言语,很少说话,和母亲在一起也是静的,但即便不说话,也是令人安心的。她知道这次要走了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回这里,这个老屋子里又只剩下母亲一个人,每次想到这里艺言就很惆怅。
第五天的时候艺言才走出家,还是艺母催促她打一瓶酱油回来。艺言沿着弯曲的土地走着,这个逼仄的小村庄就一个小的食品店,离家大概就十五分钟的距离,艺言把酱油瓶递给抱着孩子的那个女孩,然后低下头踢着小石子。
“你是……艺言吗?”抱着孩子的那个姑娘不确定地问道。艺言抬起头还未等表示什么,那个姑娘又不好思议地摇着头道:“不好意思,我刚刚认错人了,你长得和我原来一个同学太像了,要不是你的眼睛那么平淡我真的以为是她回来了呢。”
“我是艺言。”艺言平静道,她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人认识她。艺言打量那位姑娘,她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很陌生的一张脸,因在农田里干了太多活,受尽了风吹日晒,显得那么干燥。艺言记忆中的每个女孩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没有一个人是如她那般,脸颊有着重重的高原红。
那个女孩诧异地盯着艺言,而艺言略带疏离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姑娘,那个姑娘突然激动地拉起艺言的手道:“你真的是艺言?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徐静啊,初中我们还在一个班,我坐在你前桌的位置。”
一言艺语亦暖阳 第73章 我是艺言(二)
第七十三章
初中啊?初中同学这个身份已经离她太遥远了,那么久远的事情,久远的人。
艺言想把手抽回来说不记得了,可徐静的目光太过欣喜,她有些不忍心拒绝的这么直白。
“你让我想想吧。”艺言抽出手指,客套而又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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