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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君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李苒低低叹了口气。
“当时,陈老夫人也在大车店做粗活,孙老夫人生产时,是陈老夫人给她接生,当时是冬月,孙老夫人常常说起那一段的艰难:陈老夫人怎么照顾她,怎么一个月没让她手沾凉水,那家大车店东家又是怎么照顾她,灶上但凡有点儿荤腥,就盛上半碗一碗让人端给她。
孙伯爷和李侯爷是一块儿长大的。李侯爷从皇上身边到军中时,孙伯爷投奔到了李侯爷身边。
孙家三娘子孙妙娘,和你们府上三娘子最为交好。”
“刚才你说妙娘的车子到了,就是这个孙妙娘?”李苒听的津津有味儿。
果然,开国之初,每一家显贵,都是一本活生生的传奇。
“是。今天来的,还有忠毅伯高家二娘子高桂英,今年十七,也跟你们府上三娘子十分要好。
高伯爷是跟孙伯爷一起去投奔的李侯爷,从了军,从了龙。
从前,比起李家和孙家,高家略富庶些,高伯爷和李侯爷十分亲近,高家老夫人和夫人,和陈老夫人婆媳,就没那么亲近了。”
“今天来的还有别人吗?”李苒笑问道。
“别的,就是霍三娘子了。这府上老夫人是个极精明谨慎的,肯定是宁少请不会多请。”
“挺难为大家的。”李苒叹了口气。
王舲眉梢挑起,片刻,笑起来,“姑娘真是,明明都是跟姑娘相关的事儿,可姑娘听起说起,倒象是听些不相干的旁人的古话儿。”
李苒笑起来,她确实觉得都是些有意思的古话儿。
“陈老夫人给您挑婆家的事,您知道吗?”
李苒这样的态度,让王舲有一种和她说话可以肆无忌惮的爽利感觉。
李苒摇头。
王舲探头看着她,“您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又不是她能作主的事儿。”李苒摊手道。
王舲失笑出声,“可不是,姑娘真是聪明。翁翁还担心呢,昨天特意交待我,让我跟您说一声,不用担心,也不必理会。”
李苒想多问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不知道轻重,要是问了不该问的话,那就是给王舲出难题。这样不好。
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不要问了。
王舲微微侧头看着李苒,犹豫了片刻,下意识的落低声音笑道:“太婆担心你,让阿娘悄悄去问过一回谢将军,阿娘说,谢将军说你过的很自在。
太婆掉眼泪了,说现在这样的日子都能很自在,那从前,不知道姑娘是怎样的苦,阿娘劝了好半天。”
“从前也不苦,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大管别人的,也不在乎身外事。”李苒低低道。
“嗯,我看出来了,我也是这么跟太婆说的。”
“谢将军是谁?”李苒问道。
“是我表哥,我阿娘是谢将军嫡亲的姑母。”王舲的话微顿,笑起来,“姑娘的话,不该这么答。谢将军单名一个泽字,是殿前都指挥副使,兼领太子亲卫。
您该知道,肯定有人看着您,不管是谁在看着您,必定绕不过谢将军,所以,太婆才让阿娘去问谢将军。”
李苒嗯了一声,笑意隐隐,和王舲低低道:“就是因为必定有人看着我,所以,我才能到处乱走,不用担心。”
王舲呆了下,随即失笑出声,“姑娘真是……咱们到了,前面那片梅林,在京城是数得着的,三娘子和四娘子的茶席,就设在那间暖阁里。”
李苒和王舲两个,说着话闲逛着,走的很慢,其它几位小娘子各有各的原因,都比平时到的早,这会儿的暖阁里,人已经到齐了。
和上一回比,这一次,至少大家没再围成个半圆围观李苒。
曹三娘子和曹四娘子看到王舲和李苒,急忙一前一后迎出来。
霍大娘子也跟在后面迎上前。
三娘子李清柔站在暖阁中间,微微嘟着嘴,斜睨着微笑致意的李苒。
忠勇伯府三娘子孙妙娘和忠毅伯府二娘子高桂英一左一右站在李清柔两边,一个撇着嘴,一脸愤愤然,一个带着几分不忿和鄙夷,斜瞥着李苒。
霍三娘子挽着王舲,曹四娘子语笑叮咚,和曹三娘子一左一右让着李苒进了暖阁,在长长的茶席尽头坐下。
又长又宽的茶席摆设的很是用心,一反插花不可喧宾夺主的讲究,中间一排梅花高大遒劲、挤挤挨挨的挡住了李苒的视线,也档住了坐在茶席另一头的李清柔的视线。
不过,也许这儿的茶席,就是要这样花sè bi人呢。
她又不知道这儿摆茶席是什么讲究。
李苒抿着笑意,看向窗外。
她今天心情很好。
王舲坐到了李苒左侧,三娘子霍文琳坐到李苒右侧,曹三娘子和曹四娘子挨着王舲和霍文琳,两人旁边,分别是孙妙娘和高桂英。
王舲瞄着李苒嘴角的笑意,垂下眼帘,也抿嘴笑起来。
这位姑娘聪明极了。
刚刚坐定,霍文琳就从丫头手里接过只荷包,递给李苒,“前儿得了只新鲜样儿的荷包,想着你也许喜欢,你看看好不好?”
李苒惊讶的接过荷包,“多谢,真好看,我很喜欢。”
这礼物只有她带了,只给了她,看来这是专程送给她的。
为什么?觉得上次招待不周?委婉的道个歉?
可她哥哥已经道过歉,也已经把她送回去了。
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再陪一遍礼?
对着她这么个尴尬人,犯得着么?
她可是连一声姑娘也不肯称呼她的人。
有意思。
“柔姐儿跟你那么好,你得了好东西,竟然只想着别人,哼。”孙妙娘说着霍文琳,目光却狠剜着李苒。
“我是瞧着阿苒没有这样东西,在外头看到好的,就给她带了一个。这是外头买的荷包,三姐儿从来不用外头的荷包什么的,三姐儿,我没记错吧?”霍文琳上身后仰,从诸人身后看向李清柔笑道。
“难道你们用外头的东西?谁知道谁的手摸过,又脏又臭的。”
李清柔声气不算很平和,她讨厌跟这个来历不明、让人讨厌的所谓李家姑娘一起出门做客,更讨厌大家围着她,对她的关注和热情胜过对自己。
“外头也有好东西,玲珑坊的香袋多精细呢,我们家那些绣娘就做不出来,你们家呢?难道能做出来?”
曹四娘子平时就不大喜欢李清柔,见她说霍文琳送的荷包又脏又臭,就不怎么高兴了。
李苒捏着荷包,看着你来我往的几个人,眉梢微挑。
这几个小姑娘,年纪小小,就这么会说话、会吵架了,你来我往这几个来回,全是暗箭,厉害厉害。
王舲一直瞄着李苒,见她眉梢微挑,一幅颇有兴致,又仿佛带着几分赞叹的神情,莫名想笑。
这位姑娘这份豁达实在难得。
“这梅花这么香,茶这么好,你们倒论上荷包香袋了。”王舲抿着笑意,接过曹四娘子的话笑道:“说起香袋,我差点忘了,四姐儿,能不能让人给我收点你们家的白梅花蕊,我窨茶用。去年就想着了。”
“对啊,我也想要些,不过我要绿梅花蕊,我觉得绿梅的香味儿窨茶最好。”霍文琳忙跟着笑道。
李苒往后靠到椅背上,看看王舲,又看看霍文琳,这两个小妮子是和稀泥的高手。
这位霍大娘子,比那头三位加一起,还要懂事很多啊。
嗯,比她哥哥强多了。
“已经想到了,从头一朵梅花盛开起,就让人去收花蕊了,都有呢。”曹三娘子忙接过话,又欠身和李清柔笑道:“三姐儿,你呢?是我窨好茶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自己窨一回试试?”
“今儿的茶,就是我和三姐姐用红梅花蕊和绿梅花蕊窨的,今年白梅花开的晚,还没来得及窨呢。我觉得今年窨的特别好,大家一定要好好尝尝。”曹四娘子这会儿意识到了自己这个主家身份,忙跟着三姐和稀泥。
几个丫头上前沏茶斟茶。
李苒捧起茶,对着这杯还得分红梅绿梅白梅花蕊窨出来的茶,和这一桌子六七个小姑娘,只有赞叹的份儿了。
这日子过的,太精致了!这说话这心眼,厉害厉害!
这儿的品茶,讲究的也是安安静静慢慢的细品。
李苒全神贯注在手里的茶杯上,梅花的香味儿,她真闻出了那么一丝半点儿,可这红梅花蕊和绿梅花蕊的分别,五六轮茶喝完,她还是半分方向也没有。
算了,别难为自己了,自己就是个大俗人,能闻出点儿梅花香味儿,已经很了不得了。





暖君 第27章 大家都是爽快人
几轮茶品好之后,曹三娘子陪着李清柔和孙妙娘、高桂英三人,去湖边赏梅花,看暖坞里的鸳鸯。
霍文琳要亲手挑些红梅花蕾做暗香汤。
今年夏天她在大相国寺遇到谢尚书夫人邵氏,邵夫人请她喝过一回,滚水冲进去,朵朵绿梅随水滚动绽放,简直象在枝头绽放一样,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她已经跟邵夫人讨得了做法,曹府的梅花最好看,她要采些红梅花蕾回去,也腌渍些出来,明年夏天,她也能有暗香汤待客了。
她觉得红梅肯定比绿梅更好看。
暖阁里只余了李苒和王舲。
两人离开宽大的茶席,坐到暖阁一边凹进去的小暖阁里。
今天这场茶,不光茶席讲究,这个暖阁选的也极其讲究。
中间一个大暖阁,连着几处或小亭子或小暖阁,彼此隔开又不隔断,非常适合李家两位小娘子的这份尴尬。
小暖阁里拢着炭盆,对着梅林的窗户大开着,暖和又不耽误赏景。
李苒走到窗户边往外看。
外面虽然风不大,可还是有风的,照她刚才的感觉,这风应该能吹进窗户,可她却没感觉到有风。
李苒走近窗户,微微探头,就看到了立在窗户一侧的步障,这些步障挡住了斜吹向窗户的几缕寒风。
果然,所有的享受,都离不开金钱,很多很多的金钱。
王舲站在李苒侧后,抿嘴笑着,看着她四下打量。
都说这位姑娘古怪不近人情,连谢将军也说她怪异,可她却觉得她很可爱,很随和,也很好相处。
李苒四下看好,才坐下。
扶手椅上铺着厚软的锦垫,很宽大很舒服。
王舲坐到另一把扶手椅上,捧着茶,李苒悠闲的看着外面的风景,她也看着窗外,赏着景。
“忠勇伯孙家那位二娘子,和她这个妹妹像吗?”李苒瞄见了从暖阁外经过的杨嬷嬷,好奇问道。
曹家这一场茶会,明显比河间郡王府那次赏花周到圆滑的多得多。
曹家两位小娘子,一位略有些绵软胆怯,一个心直口快,都不算太聪明,那份机灵和长袖善舞,明显应该是长期教导训练的结果。
这府里那位一力撑起曹家,复兴了曹家的老夫人,极不简单。
要是嫁进这座曹府的那位孙二娘子,也和她这个妹妹差不多,那她在这样的曹家,在那位极不简单的老夫人手底下,是怎么过日子的?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实在是好奇极了,可也只是好奇而已。
王舲抬手掩着嘴,笑了一会儿,才低低道:“孙家大娘子孙秀娘,听说很小起,就能替她阿娘陶夫人当家作主,我见过孙大奶奶几回,明理大方,长相也是三姐妹中最好的。要不然,陈老夫人也不能把她娶回去,做了长子媳妇。
老二孙巧娘,比三娘子孙妙娘……”
王舲的话顿住,一脸干笑。
“总归是大了几岁年纪,总是要懂事些。孙二奶奶是前年嫁进曹家的,听说吴老夫人最疼爱她,吴老夫人走到哪儿,就把她带到哪儿,很是离不开她。”
李苒连眨了几下眼,迎着王舲一脸似笑非笑斜过来的目光,瞬间就明白了。
这个最疼爱,这个一直带在身边,是被吴老夫人拘在身边牢牢看住,顺便教导训练的吧。
唉,这位孙二奶奶不容易,不过,那位老夫人更不容易。
“李家三位爷,二爷平常些,早早就走了恩荫的路子。
李大爷从很小就跟在李侯爷身边拼杀,带兵冲阵,说是比起李侯爷,青出于蓝。
李三爷从小就跟在太子身边伴读,读书上头的天份很不错。
太子自小的伴读,加上我三哥,一共四个,都在准备科举,也不过一两科、两三科,都是要中的。
往后,李家大爷袭爵从武,李三爷科举从文,李家这路,就算走开了。”
有丫头过来沏茶换茶,王舲顿住话,等丫头换好茶出去,才接着说闲话。
“李家大娘子是前年出嫁的。前年春闱放榜后,娘娘做媒,嫁给了新科传胪胡荣,胡家是山西旺族,书香世家,胡荣才貌俱佳,是一门好亲。
成亲后,胡荣点了富春县令,现在夫妻两个在富春任上。
现在,长安侯府最小的一子一女都还没定亲,陈老夫人看中了霍大娘子和她三哥。”
正喝着茶的李苒呃了一声,差点噎着。
“陈老夫人这个人,想做什么,从来都是大张旗鼓,不藏不掖。”王舲一脸说不清什么表情。
“把李清柔嫁进河间郡王府,同时把霍大娘子娶回去?”李苒放下杯子,不敢相信的和王舲确认道。
“陈老夫人说过,要是能这样,那是千好万好。她没敢多想,这两桩都是哪儿都好的好亲,能结成一桩,她就心满意足了。”
“是李家哪儿都好吧,霍家可不一定。”李苒莫名想笑。
“嗯。”王舲想笑,却又叹了口气,“好在是河间郡王府,大约能抗得住。”
“霍大娘子……”李苒拖长声音,“不知道怎么样,霍家那位三公子,可不见得是三娘子的良配。”
李苒想着霍三公子凌人的盛气,和那份说一不二,再想想李清柔的脾气和智商,对李清柔来说,这位三公子,真不是桩好亲。
“三哥说……”王舲的话被一阵说笑声和脚步声打断,去暖坞看鸳鸯的李清柔一群人回来,进了另一边的小暖阁。
“三哥说……”王舲听着脚步声停了,正要接着刚才的话,另一边的小暖阁里,传过来一个响亮尖锐的声音,“你别拦着我,我还没说完呢,有话不让说,要是把我憋出个好歹怎么办?”
听起来是忠勇伯府三娘子孙妙娘的声音。
王舲看着微微侧头,听的颇有兴致的李苒,一颗心微微提起,凭着直觉,她觉得孙家三娘子的这份尖利,只怕和李苒有关。
李苒看了眼王舲,抬手往下按了按,又往那边小暖阁指了指,示意想要做些什么的王舲,安静的听一听。
“就是啊,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觉得妙娘说的很对,妙娘你别理她,你说你的。”是忠毅伯府二娘子高桂英的声音。
“就是,要是见不得人,也是她见不得人,又不是我们见不得人,凭什么不能说?”
孙妙娘的声音仿佛比刚才还要高昂。
“我就是瞧不惯她那幅装模作样的德行,真把自己当公主郡主啦?呸!
仁宗皇帝那份旨意,天下人谁不知道?是怎么说的?不肯赴死的,都不是他们陆家子孙,连陆都不许姓的!
她那个娘,贪生怕死!不忠不孝,仁宗皇上让她死她不死,还扯着公主的招牌招摇撞骗,一点儿脸都不要!呸!丢人丢死了!
换了我,有这样贪死怕死,不忠不孝,一回回违背仁宗皇上旨意的娘,这辈子都抬不起头,要是我,早一头碰死了,她竟然还敢到处招摇,哪儿来得脸?”
王舲脸都青了,呼的站起来,伸手就去拉李苒。
李苒拉住她的手,一边将她往下拉,一边低低道:“没事,你坐下,她说的,至少有一半都不错,是这么个理儿,你坐下。”
王舲被李苒拉着坐下,浑身绷紧,上身挺的笔直。
“就是啊,妙娘说的太对了!说的太好了!
我们家学里的先生也是这么说的,我们家学里的先生还说,别说什么公主了,就是提一个陆字,都是对仁宗皇上大不敬呢。
说她是什么前朝血脉,公主什么什么的,那置仁宗皇帝于何地?
要是贪生怕死、不忠不孝的人还称什么公主,还说什么皇族血脉,仁宗皇帝那两份旨意,岂不成放屁了?”
高桂英愉快的声音中间,夹杂着清脆的巴掌声。
“咱们出去走走。”王舲再次站起来,伸手去拉李苒。
李苒慢慢呼了口气,推开王舲的手,缓缓站起来,跟在王舲后面,出了小暖阁,在大暖阁门口,顿住步,看着又要伸手拉她的王舲,低低笑道:“我过去说几句话,你放心。”
说着,不等王舲答话,李苒转身往另一边小暖阁过去。
“哎!”王舲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急忙跟上,伸手拉了把李苒,却被李苒甩开,再要拉时,李苒已经进了小暖阁。
小暖阁里,曹三娘子背对着入口,正压着声音,急急的想劝住孙妙娘。
孙妙娘面对入口,正一只手叉腰,一只手不停的往外拨着要拉住她的曹三娘子,气势昂扬,“听到就听到,听到怎么啦?难道我说错了?难道我怕她不……”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李苒,孙妙娘高昂的话语一下子噎住,下意识的垂下叉着腰的那只手,脸上浮出层仓皇和不安,片刻,反应过来,猛的抬起双手,左右叉在腰上,高抬起下巴,冲李苒用力哼了一声,“听到就听到!我既然说了,就不怕你听到!”
李苒没理会孙妙娘,目光从站在孙妙娘侧旁,正一脸兴奋,不停的拍着巴掌的高桂英,看到坐在旁边扶手椅上,一只手拎着帕子角,已经僵在那里的李清柔。
“王家姐姐!”曹三娘子看到李苒进来,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再一眼看到紧跟李苒进来的王舲,看到救命稻草一般。
“你说的那些,旨意血脉什么的,有几分道理,只是,贪生怕死这一句,说错了。”李苒看着孙妙娘,心平气和道。
孙妙娘见李苒脸上还带着笑,胆气上升,气势上扬,“不是贪生怕死是什么?就是贪生怕死!
什么公主,什么皇家贵胄,什么高贵血脉,呸!
我们老孙家不高贵,可我们老孙家,没有贪生怕死的人,一个都没有!
哼!”
高桂英用力拍着巴掌,“妙娘说得太好了!就是就是!我们老高家也是,我们家也没有贪生怕死的人,一个都没有!不就是个死字么,有什么好怕的?妙娘说得好!”
“真不怕死啊,那好啊。”
李苒慢吞吞说着,目光从孙妙娘斜到狂拍巴掌的高桂英,往后退了一步,突然伸手,从高几上抓起个银光闪闪的东西,另一只手抄起杯热茶,一步往前,扬起手,银光高扬,往高桂英脖子上猛扎过去。
“那就杀了你们!”
高桂英听到个杀字时,脖子上一阵冰凉刺痛,顿时厉声惨叫,凄惨骇人。
她的脖子断了,她要死了!
高桂英惨叫声起时,孙妙娘被李苒另一只手里的热茶泼了一脸,顿时两眼圆瞪,惊恐万状的纵声尖叫着,往地上软瘫下去。
她杀了桂英,这是血,喷在了她脸上身上,热热的,血!
从李苒那个狠厉的杀字出口,手里的银光扬起时,李清柔就圆瞪双眼,僵硬呆直的一动不能动了。高桂英和孙妙娘两嗓子惨叫声冲耳而入时,李清柔跟着惨叫出声,头一歪晕了过去,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
曹三娘子傻成了一个木头人,两眼圆瞪,嘴巴半张,木傻的连呼吸都停顿了。
王舲反应最快,木呆片刻,猛一个转身,冲着小暖阁外狂叫:“快来人!来人!”
狂喊几声,猛的转过身,正迎上悠悠闲闲转过身,笑盈盈看着她的李苒。
李苒将抓起的那根银筷子托在手里,送到王舲面前,手微微倾斜,银筷子落到地上,清脆叮当。
王舲直直怔怔的目光从在地上弹跳了几下的银筷子上抬起,看着李苒举起另一只手,将茶杯在几根手指间愉快的转了几圈,放到了旁边高几上。
王舲呆怔的已经不会思考了,只呆呆的看着李苒搂起裙子,蹲到孙妙娘身边,伸出两根手指,提起孙妙娘的裙子,看着裙子下湿成了一大片的白绫裤子,轻笑了一声,将拎起的裙子往上放,把那一大片尿渍清晰的露出来。
王舲猛抽了口气,恍回来几分心神,侧身让过一涌而进的婆子丫头,看着李苒挪了挪,把高桂英的裙子也掀起来。
李苒站起来,满意的看着两大滩尿渍,愉快的拍了拍手,转头和王舲笑道:“这算不算贪生怕死?”
王舲直直看着李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暖君 第28章 鸡飞狗跳
曹家这场茶会,结束的极其热闹。
李苒是被王舲拖着霍文琳,一起送回长安侯府的。
到了府门口,李苒没让她们进去。
王舲犹豫半天,没跟进去。
她和霍文琳要是送进去,要不要去给陈老夫人和杨夫人请安?
不请安肯定太失礼了,可要是去请安,肯定避不过刚才那一场事,三娘子可是被抬上车的,陈老夫人又是个耿直性子……实在太尴尬太左右为难,说不定还要火上浇油;
再说,陈老夫人那样脾气,就算当着她们的面,该怎么发作肯定就是怎么发作,她们两个又能怎么样?
象李苒说的那样,她和霍文琳就算送进去,也是半点忙帮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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