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君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你不管不顾,你害得她生不如死,害得她污秽不堪,害得她死无葬身之地。
在你的千算万算里,乐平公主只是个供你泄欲的**,是吧?
天道昭昭,你这样歹毒到极致的东西,必定不会有好运道,所以你没能如愿。
你想知道乐平公主最后那十个月,是如何的生不如死么?
你不想知道,你不会关心这些,你眼里的乐平,不过是个可用之物,一具供你发泄你那些欲念的美丽**。
你看到我,那么激动,是我让你又想起了乐平的美丽吗?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知道你的打算,乐平也知道。
这就是,为什么乐平公主哪怕在地狱里熬了十个月,也没有给你递过只言片语,这就是为什么陶忠关了我十七年,你一无所知。
因为乐平公主恨你,恨到陶忠不敢找你,陶忠很信鬼神是不是?
因为乐平公主知道,要是让你知道还有个我,你一定会把我当作她,你没能把她按到你的床上,你一定会把我按到你的床上!
你果然这么做了。
你看,乐平早就看透了你,我也是。
唉,世间怎么会有你这种恶臭到无法形容的下贱烂货?
造物主真是神奇。
还有你们,自欺欺人,大梁如何,先帝如何,呸!
你们这群恶鬼,不过是在缝隙之间,捡起陨落粉碎的陆家一丝残片,就自以为有了机会,你们以为你们也能成王成帝了,是不是?
呸!
你,状元?那个状元早就死了吧,他被你这只恶鬼吞吃了,你披了他的皮,站在这里。”
李苒手指点着黄子安,怒目着他,步步紧逼。
黄子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一步,李苒说着骂着,慢慢转着身,越过黄先生,站到他和何大公子之间,指着黄子安的胳膊突然突然转向,拼尽全力,刺向何大公子脖子上那根大动脉。
“乐平让你去死!”
周围一片惊叫怒吼声中,弓弦声,刀剑撞击声同声响起。
李苒被人揪着胳膊,甩了出去。
有人接住她,再次甩出去。
她的胳膊被揪脱臼了,李苒忍着剧烈的疼痛,努力控制着身体,尽全力配合着每一次的被抛出。
在刀光剑影、横飞的流矢之中,她要是飞不好,就得拿性命作代价。
她被从窗户扔出去,窗外有人接住她,将她搭在马鞍前,疾冲出去。
李苒脱臼的胳膊在不断的撞击中,痛的已经接近麻木了,搭上马背,李苒立刻用另一只手紧紧抓在马鞍边缘。
带着她的一马一人,往前冲的同时,也在战斗,她只能自己顾住自己,她不能掉下去,四周都是马蹄,掉下去就要被踩死了。
短短几分钟,李苒紧张剧痛之下,浑身汗透。
马往前冲的很快,越过一个砖墙豁口,冲入农田。
田里已经灌上水,插上了秧,泥浆飞溅到李苒头上脸上。
李苒紧紧闭着嘴,闭上眼。
稻田泥泞跑不快,那匹马很快跃出稻田,往前疾驰。
李苒睁开眼,努力将头抬起来一些,看向四周。
四周有人马汇集过来,渐渐的,将她这匹马围在中间,李苒慢慢吐了口气,好象逃出来了。
最wài wéi,好象有不少弓箭手,弓弦声不时响起。
疾冲了两三刻钟,李苒眼前猛的一暗,他们冲进了树林。
树林里有更多的人马冲出围上来,再分散开,冲入山林。
马力疲竭时,骑士吹出一声短促的口哨,勒停了马,周围的马也停下来。
李苒被人抓着后面衣领,提下了马。
提着她的壮汉手一松,李苒萎顿在地,喘着气,仰头看着陌生壮汉问道:“有人会正骨么?我的胳膊脱臼了。”
“嗯?”又高又壮的汉子一个怔神,随即瞪大了双眼,双手按在膝盖上,弯腰看着李苒,再看向李苒点着的那只脱臼的胳膊。
“不会吧?脱臼能痛死人,你哪里能忍得……好象真脱下来了。老吴!快!过来看看!这位姑娘这胳膊……”
隔了四五个人的一个小个汉子哎了一声,几步过来,伸手在李苒肩膀上摸了下,半跪下来,先交待了句,“你忍着点儿。”
李苒点头,小个汉子拉住李苒的胳膊,猛的一抖,将李苒的胳膊装了回去。
李苒痛的再次一头一身的汗,慢慢吐出口气,“谢谢你,不疼了。”
“姑娘喝口水,还是喝口酒吧,喝酒止痛。刚才太着急,本来说得好好儿的,突然你就从窗户里出来了,实在突然,他们人可不少,我又是个粗人。”高壮汉子蹲在李苒面前,解释的乱七八糟。
李苒仔细听着他的话,心里稍稍松驰了些,接过汉子递过的皮袋,仰头喝了几口,一边将酒袋递还给壮汉,一边微笑道:“多谢您,是您救了我,您贵姓?”
“哪是我救的,我就是接了一把,谢将军头一个冲进去的,肯定是谢将军救的你,我离得远,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就看着,好好儿的,突然就乱起来了,幸亏我这个人反应快。
噢对,我姓潘,潘贵。”
听到谢将军三个字,李苒松驰下来,慢慢吐了口气,笑起来。
这位潘贵,反应快不快,还得再看看,可他这话,可正经不少。
“谢将军呢?他没事吧?”李苒抬头看了一圈。
“谢将军怎么可能有事儿?”
潘贵有几分不满的横了眼李苒,极其自信的竖着拇指,正要再说话,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潘贵一跃而起,眉开眼笑,甩了一句:“肯定是谢将军!”就跑向马蹄声。
李苒伸手抓住紧挨着她的那匹马的马蹬,抖着腿站起来,看向潘贵跑过去的方向。
戴着只黑色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谢泽跳下马,一边抬手抹下面具,一边大步走向李苒。
李苒按着马鞍的手缩回去,笔直站着,迎着大步过来的谢泽,慢慢曲了曲膝,再站直。
“你用什么扎上去的?筷子?”谢泽从李苒满头的泥浆,看到她同样满是泥浆的裙角。
“烛台上扎蜡烛的铁签子,这两天我日落而息,蜡烛点的少,没换过。”李苒答的详尽仔细。
谢泽冷冷看着她,一言没发,片刻,再次将李苒从头看到脚,转过身,一边大步往旁边去,一边吩咐道:“谁最矮,拿套衣服给她换上,提点水,让她把脸洗一洗。一刻钟后启程。”
十几个人同时应诺,叫人的叫人,拎水的拎水,忙碌起来。
李苒伸手按着马鞍,片刻,再次往下萎顿在地,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她赌对了,现在,她大致安全了。
暖君 第58章 启程
衣服拿来的很快,李苒捧着衣服,和飞快的拎来了一桶水的潘贵,大眼瞪小眼。
这荒山野岭……荒山野岭倒好了,现在这一片人头攒动,她怎么换衣服?
她这衣服是从里湿到外,她得把最里面的衣服换掉,才能让她尽可能的不要生病,不拖累他们。
“我先洗一洗。”李苒将衣服放到旁边一丛灌木上,示意潘贵。
只有一刻钟,不能耽误,一边洗一边想办法吧。
潘贵放下水桶,退后几步,犹豫了下,往谢将军那边跑过去。
潘贵可没敢找谢将军,转了半圈,瞄见谢将军的小厮石南正在刷洗谢将军那匹马,急忙几步跳过去,凑到石南身边,“石南,请教你一件事。”
“嗯,你说。”石南头也不抬的应了句。
“那位姑娘要换衣服,这是刚才咱们将军吩咐的,你听到了是吧?你看这……这怎么换?”潘贵手指划拉了一圈,点着周围的将士。
石南手下一顿,抬头斜了眼潘贵,“难道你没在外头换过衣服?”
“我当然换过,可我跟人家姑娘哪能一样?我都是,想怎么换就怎么换。”潘贵忍不住白了石南一眼。
石南呃了一声,笑起来。
是他错了,潘贵他们又不是他们家爷,换衣服这事,还真是想怎么换,就怎么换。
“那个,你这样,”石南忍着笑,“找三四件斗蓬,象你这么高这么壮的最好,带子系一起,找个地方撑起来,这儿树多,好找,你离个七八步看着,别让人靠近,不就行了。”
“对对对!你真聪明!多谢多谢!”潘贵一跃而起,一边拱手,一边飞奔回去,一路跑,一路找跟他差不多高差不多壮要斗蓬,跑回去时,斗蓬已经要够了。
李苒以手捧水,已经大致洗好了脸,至于头发,谢将军给的时间是一刻钟,洗头是来不及的,就这样吧。
潘贵抱了满怀的斗蓬,顺手叫了两三个帮手,动作极快,已经搭好了一个小小的换衣间。
李苒钻进去,脱下湿透的衣裙,将那套虽然长不了多少,却肥的能套下三个她的衣裤套上。
潘贵给她拿了衣服,却没有腰带,李苒弯腰捡起自己那根丝绦,比划了一下长度,从斗蓬上面抛出去,叫道:“给我截成两段,再扔进来,快!”
谢泽已经换好衣服,正从小厮西青手里接过碗梅汁喝着,远远看着李苒这边。
听着李苒一声喊,再看着从黑斗蓬上面扔出来的丝绦,眉梢微挑。
这小丫头还真是大气。
潘贵神情极其严肃,两根指头捏着丝绦,伸直胳膊拎起来,瞄了瞄长短,挥刀斩成两截,还用两根手指头捏着,拧着头,一根一根扔进去,还好,都扔进去了。
李苒系好穿好,将她那身湿衣服裹成一起,扎紧,再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了,拎着湿衣服团儿,从斗蓬换衣间钻出来,冲潘贵欠身,“多谢。”
一声短促的口哨声响起,众人急忙奔向自己的马匹。
潘贵瞪着李苒,正要跳脚扬声问一句:这位姑娘该怎么办,李苒抢先问道:“能给我一匹马吗?”
“你会骑马?”潘贵一个怔神。
“试试。”李苒可不想再被横放在马背上,实在太难受了。
“行行,骑马容易得很,这匹马脾气好,你试试。”潘贵问刚才那句会骑时,就已经解下自己的一匹备马,将缰绳递给李苒。
李苒接过缰绳,抬起脚,示意潘贵,“麻烦您。”
潘贵明白她的意思,双手搭叠半蹲下去,李苒踩在他手上,再踩上马蹬,翻身上马。
“你就把缰绳拿在手里,别乱动,让马自己跟着我就行。老吴,你们几个看着点儿,姑娘是头一回骑马。”
潘贵确实动作快,跳上马,一边抖动缰绳,一边吩咐老吴等人。
前面,谢将军已经看不见了,除了潘贵这一队,其它人已经zou guāng了。
李苒从前骑马的时候虽然不多,可骑术却很好,这会儿这匹马训练有素,又是跟着前面的主人,极其省心。
李苒一只手松松抓着缰绳,一只手抓着前鞍桥,往前俯身,调整呼吸,和马匹同步。
她上马太急,没来得及调整马具,这会儿,她根本够不着马蹬。
好在,这马实在驯服好骑。
一口气直跑到天色黑透,才在一山坳里停下来。
潘贵带着李苒,本来起步就慢了,路上又不敢太快,一路落后,等他们这一拨人到时,山坳里已经生起了十几堆火,诸人正忙着喂马,做饭,烤火休息。
李苒浑身僵硬,趴在马鞍上,往一侧滑了滑,脚踩进马蹬,示意扎扎着手看着她的潘贵接一接她。
潘贵往前一步,张开胳膊,在李苒冲着他扑过去前一瞬,突然醒悟过来,这男女有别啊!
潘贵这反应还真是快,一反应过来,立刻一个转身,用后背对着李苒,李苒扑到潘贵背上,往后摔在地上,气的简直想泼口大骂。
”姑娘,那个……这个……“潘贵再转过来的也极快,看着摔的爬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的李苒,弯着腰,两只手乱抖,头大如斗。
他还没说亲呢,从来没跟娘儿们打过交道,这个娘儿……这位姑娘又不是一般的娘儿们。
唉,将军怎么把这个麻烦扔给他了?不是将军扔的,是谁把这么个dà má烦扔到他手里的?扔完还不管了!这让他怎么办?
真是愁死个人!
李苒总算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站直,转身打量四周。
这处营地选的极好,两面悬崖,一面是他们来的方向,另一面不知道通往哪里。
旁边一条小溪很宽,水声哗哗。
天黑了看不远,不过凭感觉,李苒觉得这里应该是处山青水秀,风景极美的地方。
“还有酒吗?热的最好。”李苒浑身冰凉僵硬,左边小腿痛的钻心,看了一圈,一边往离她最近的一堆篝火旁边挪,一边问潘贵。
“有有有,您先坐这边烤烤火,老赵,把你那袋黄酒热一杯拿过来,快点。”潘贵忙指着一处篝火,一边示意李苒,一边扬声叫人。
靠近小溪的一处篝火旁,谢泽盘膝坐在张白色毛皮上,抿着杯茶,从李苒出现在视线内起,就冷眼看着她。
看着李苒摔下马,看着她爬起来,看着她抖着腿走到篝火旁,跌坐下去,接过热酒,大口大口的喝着。
“把她叫过来,我有话问她。”谢泽看着李苒一口气喝完那半缸子酒,吩咐了句。
“是。”小厮石南答应一声,小跑过去,到李苒身侧,传了谢泽的话。
李苒双手撑着地,站起来,跟着石南走到谢泽那堆篝火旁,看了一圈,在谢泽那块毛皮两步外,跌坐下去。
谢泽微微侧头,看着李苒裹的零乱不堪的一身军服,满头已经半干的泥块,以及,青白无人色的脸。
“给她点吃的。”谢泽吩咐了句。
今天负责打理晚饭的桑枝刚选上来不到一年,听到吩咐,急忙看向石南。
石南冲他打了个手势,桑枝会意,将谢泽刚才吃的野鸡汤熬的粥盛了一碗,以及刚刚烤的黄羊肉,拌的野菜,放到托盘里,送到李苒面前。
李苒端起碗,专心吃饭。
这粥熬的极好,羊肉烤的外焦里嫩,野菜拌的爽口无比,简单却绝对不简陋。
这份底蕴,这些小厮,可不是说有就能有的,这是谢家对他的供奉吧?
李苒将粥和菜吃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她还能再吃,不过,不宜过饱,而且,这份晚餐,营养足够了。
桑枝收走碗盘,递了杯茶给李苒。
李苒欠身谢了桑枝,垂眼抿茶。
“你一进门就咄咄逼人,自觉有所依恃?”谢泽看着李苒抿了几口茶,面无表情的问道。
“多谢你。”李苒没抬眼,也没回答谢泽的问话,只谢了句。
“关于乐平公主,你是怎么知道的?陶忠?”
谢泽斜睨着李苒,她没答他的问话,那就是默认了,她这份孤注一掷……
无所依恃的人,凭的,不过就是一腔孤勇罢了。
“我不知道,随便说说。”李苒还是没抬眼。
谢泽眉梢微抬,随便说说?
谢泽没再说话,李苒更不会说话,只垂着眼抿茶,喝完一杯,又喝了一杯,将茶杯倒扣在托盘里,以示她不喝了。
“让她洗一洗。”谢泽斜了眼李苒满头的污泥,吩咐了句。
石南答应一声。
李苒站起来,跟在石南后面,离了七八步站着,看他指挥着四五个小厮忙碌。
谢泽的小厮都是精于侍候的专业人士,远非潘贵那种糙汉可比,没多大会儿,石南欠身示意李苒可以了。
李苒进去,坐到小凳子上,拢好衣服,先洗头发,大致洗干净,胡乱挽起,再脱了上衣,沾水擦洗身上的污泥。
穿上上衣,把裤子拢到最高,李苒轻轻侧过左腿,看着淤青紫胀的小腿。
她被扔出窗户时,这条腿撞在了窗框上,当时脱臼之痛压过了小腿的痛,她只觉得被撞了一下,没想到这么严重。
李苒慢慢捏了一遍小腿骨,松了口气,骨头好好儿的,那就好,皮肉之伤,很快就能好起来。
李苒从腿洗到脚,拎起她那双糊满污泥的绣花鞋,看了一圈,泡进水里洗了起来。
衣服能找到可以凑和的,鞋子肯定找不到,这双中看不中用的绣花鞋,好歹能穿一穿,至少比光脚强。
李苒洗好绣花鞋,拧了拧水,套到脚上,站起来,再理了一遍衣服,掀帘出来,踩着鹅卵石,再踩上草地。
石南忙迎上去,往谢泽那堆篝火指了指,“姑娘过去歇着吧。”
李苒谢了石南,走到篝火旁,谢泽和刚才一样坐着,正看着卷不知道什么,在他对面,铺了块长方形的灰色兽皮。
李苒正要坐下去,谢泽抬眼看着她问道:“你的腿受伤了?”
“是。”
“过来。”谢泽皱起了眉。
李苒绕过去。
桑枝已经动作极快的在谢泽旁边铺了块灰鼠皮。
“我看看。”谢泽点了点那块灰鼠皮。
李苒慢慢坐下,拉起裤腿,将那片淤青露出来。
“拿点药过来。”谢泽看着李苒那条已经肿得紫涨的小腿,吩咐了句。
石南忙递了罐药过来,李苒伸手去接,谢泽也伸出手,石南将药递到谢泽手上。
李苒的手接着伸向谢泽。
谢泽好象没看到李苒伸出的手,只盯着李苒肿涨的小腿,往前蹲起,掀开盖子,用一根扁银签子,刮起药膏,涂到李苒腿上。
李苒缩回手,怔忡的看着谢泽那只细长有力、若白玉雕成的手。
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怜她?把她当下属表达爱惜?还是,心疼他这药膏?怕她下狠手涂的太多?
男人的心,海底针。
涂上药膏的腿凉丝丝的,舒服多了。
“谢谢你。”看着谢泽涂好药膏,李苒低低谢了句。
“带你回去,是太子和皇上的吩咐,不必谢我。”谢泽将药膏递给石南,往后坐回去,重新看起他的卷宗。
李苒抬头看了他一眼,垂头放下裤管,站起来,转过身,犹豫了下,又转回去,看着谢泽问道:“和桃浓有关吗?”
“无关。”谢泽眼皮都没抬的答了一句。
李苒长舒了口气,忍不住露出丝丝笑意,转过身,一瘸一跳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裹上被子,侧身睡下。
皇上和太子就是吩咐了,也必定是吩咐能带就带回去,而不是必须带回去。
临阵之时,能不能,都在他一念之间,是他决定带她回去的,是他给了她这份生机。
不过,有没有皇上和太子这句吩咐,关系着她回到京城之后的日子,是好过,还是艰难。
现在,有这句话,还有无关两个字,真好。
可她刚才谢的是涂药膏这件事。
算了这不重要,睡吧。
听着李苒片刻就发出的绵长呼吸,谢泽放下手里的卷宗,透过跳动的火焰,看着对面仿佛睡在火焰之中的李苒。
她只问了他一句话:桃浓。
嗯,接近自己的人,不是为了出卖自己,这确实值得微微一笑。
暖君 第59章 路上
第二天,天边刚刚泛出几丝亮光,李苒就醒了。
李苒坐起来,身边的篝火红旺依旧,在她对面,两三个小厮正在忙碌,隐隐约约,已经有一丝鱼汤的香味儿传过来。
李苒曲起左腿,撩起裤子,淤青紫涨的小腿已经好了很多,这药膏真是管用。
看着李苒重新系好裤管,石南上前一步,欠身笑道:“姑娘洗漱什么的,在那边。”
李苒看了眼石南指向的靠近溪水下游的一处围起的布幔,微笑谢了,站起来,往布幔过去。
身为女人,不象男人那样方便,比如小便时她得脱裤子穿裤子,比如她得缠紧胸部,以防行动起来碍事儿……
她就养成了少休息五分钟,以便同时,或是略早一些,做好一切准备。
这会儿还早,李苒不紧不慢的收拾好,重新整理捆扎好衣服,出来,站在溪水弯出来的一泓静水前,对着水面看着满头的乱发。
昨天中午之前,她还发型优美,可自从她被一把揪起来扔出来之后,这发型,以及那些固定美化发型的簪子梳子,早就被甩得不知道哪儿去了。
昨天有那些烂泥糊在头上,顺便把头发糊了起来,这会儿烂泥洗干净了,这头发就散乱的简直无法无天。
李苒揪起一缕头发,一点点散下来。
这头发很好,黑亮柔顺,要是能剪成短发就好了,现在这个长度,麻烦极了。
唉,这儿连男人都是一头长发能垂到腰,剪成短发这事,还是别想了。
李苒拎着头发左看右看了一会儿,往旁边灌木丛里找了根柔韧的茅草,用手扯了扯,还行。
举起胳膊,用茅草将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
谢泽已经收拾好,从营地里唯一一顶帐篷里出来,从李苒对着水,揪着头发左看右看起,就一直看着她,一直看到她用茅草左一道右一道的把头发扎成乱七八糟的一团,看的眉梢都抬起来了。
石南站在谢泽侧后,无语的看着李苒。这位姑娘,简直跟那帮糙汉子不差什么。
“不用先送她回去了,带着她。”
谢泽看着李苒用力甩了几下头,又去扯了几根茅草,一直把头发扎到不碍事却难看之极,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吩咐了句。
“是。”石南答应一声,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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