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有君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臊眉耷目
“报!”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一名白波军斥候疯了似的跑到了郭大的面前,连呼哧带喘,“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启禀渠帅!大事不好了……”
郭大的心猛然间抽动了一下,一种令人恐怖的不安之情迅速蔓延了他整个身心。
“何事惊慌?”
斥候慌张地言道:“禀渠帅!徐州军后寨和右营,韩帅和胡帅分别遭到鲍信和王匡两路兵马的攻杀,此刻已是不得已先行撤回谷内,胡帅派人通知渠帅,速速回兵,再晚可就要被官军三路夹击了!”
郭大闻言,脑袋不由的“嗡”了一声响,险些背过气去。
想不到啊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看来徐州军真的是早有预谋!先是用招降的信笺诱骗我白波谷军士,惑乱其心,令谷中军心不稳,诱骗我等为首的渠帅不得已出兵劫营……可他们却早在营寨之中做下了埋伏,只等引诱我们上钩!
真是好毒的心思,这诡计究竟是谁琢磨的?
郭大心思颇直,自然不会想到这一连串的套路都是徐州军的陶商设下的,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设下这等毒计,他亦是不信!
或是鲍信……或是王匡……或是……
想到这里,郭大浑身不由一颤,惊恐的将眼光投向了远处徐州军营寨中,那依旧挺立的巨大“纛旗”之上。
那两个晃眼“皇甫”二字此刻映在了郭大的眼眸中,仿佛都要拔不出来了!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皇甫的安排?
郭大咬紧牙关,重重地点了点头,凶狠地瞪视了徐州军的军营一会,暗道:好!好一个皇甫老贼!果然是名不虚传,我郭大今日认栽了!
……
……
帅帐之中,陶商虽然并没有走出去,但裴钱却不断的将各处斥候所带来的战报向他认真的禀报,使得陶商能够随时知道前线的最新战报讯息。
“白波军撤了?”听到最新的战报,陶商扬了扬眉,笑看着裴钱道。
裴钱平静的点了点头,回道:“撤了!自打皇甫公的大纛旗一竖起来后,白波军根本就没有再与我军相抗的士气,他们既已兵无战心,纵是再凶顽,又如何能够长久?……皇甫中丞真是名不虚传!声威之隆,乃至于斯。”
陶商平静的点了点头,看来此番征讨白波军的功劳,却是要落在自己的这位老师皇甫嵩身上了。
不过无所谓,陶商要的并不是这些虚名,他要的是最实际的东西。
他心中渴望的只有白波军的有生力量……那些活生生的人,虚无缥缈的军神名头,对于陶商来说并无所谓。
跟白波军厮杀的名头,就送给老师好了。
而且陶商若是要在日后收服这支庞大的贼军,必然就不能跟他们结下太深的血仇,眼下正好有老师在……他本来就跟黄巾军又解不开的血海深仇,不怕在替自己担这个黑锅。
皇甫锅……哦,应该是皇甫嵩老师……弟子于此在心中拜谢。
……
……
一夜的战事,陶商先是设计伏击了白波军的劫营兵马,然后又搬出了军神皇甫嵩本人出面,并架出了绣有其名号的纛旗,彻底的击溃了白波军的士气与战意。
白波军战线全面溃败,可谓是一泻千里。
白波军溃败之际,汉军却并没有停止攻杀,皇甫嵩坐镇军营之内帮糜芳指挥调度,而许褚则是领着徐州军骑部对其展开凶猛的追击,这一追便是数里之地,期间又击杀了白波军许多人马,郭大和李乐山穷水尽,仓惶如丧家之犬奔着白波谷逃窜。
而郭大设下的另外两路兵马,贼帅韩暹和胡才亦是被王匡和鲍信杀的损兵折将,胡才本人更是连中两箭差点一命呜呼,两位贼帅在白波军护卫的保护下,拼死杀开一挑血路,才能够勉强奔回自波城!
此一战以徐州军为主导的三路诸侯兵马大获全胜,白波军在谷内的士气本就衰败,军心动荡,今夜一战遭受如此大败更是闹的人心惶惶。
陶商还嫌不够,命人将皇甫嵩的大纛旗立于山谷下的平原正当中,仿佛是在向着谷内的白波军示威一样。
看着山下那面大纛旗,再联想起皇甫嵩当年以十万黄巾兵将的尸骨做‘’京观‘’的恐怖举动,白波军谷内的士气更加低落,每一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十余万人如同散沙一样,直如惊弓之鸟,谷外但凡发生一点动静便闹的自波城内鸡犬不宁,混乱不堪。
不过皇甫嵩显然是觉得把自己的大纛旗摆在山下,跟招魂幡似的很不吉利,因为这事气的好几天没有跟陶商说话。
按照陶商事先跟皇甫嵩谈论的,先以招降书乱起军心,逼迫其出阵,再以阵战大胜其军势堕其锐气,如今陶商又把皇甫嵩的大纛旗直接立在了白波谷前,给白波军又下了一剂猛药。
按照陶商的想法,这三管齐下,自波城内现在由渠帅到普通士卒,必然是闹的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剩下的便是等待他跟皇甫嵩商量的最后一步……事必有变。
好几天下来,不时有零星的白波城士卒偷偷的从城内跑出来,向汉军投诚归顺,陶商来者不拒,一律照单全收,而鲍信和王匡那边纵然不喜这些‘贱民贼’,但陶商事前曾跟他们俩人做了约定,于是便也不处置,不过他们二人却不愿意留这些白波军贱民,便通通给陶商送了过来,也算是正中陶商下怀。
官军接纳白波军的投诚,正如先前书信中所言,并无欺骗,一时之间,自波城内人心浮动,底层的白波士兵不由的都动了心思,生出了归附之心……
毕竟有了做良民的机会,谁不愿意?况且皇甫嵩的大纛旗还在山谷下飘扬着……万一自波城被攻克,谁也不想被皇甫嵩抓去做“京观”,试想无数人的尸骨堆在一处,连个囫囵个的都挑不出来,跟成了精的羊蝎子似的,这下场委实太凄惨了点。
自波城内,在连续发生了百人出逃事件之后,郭大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派人格杀了十余个被抓住出逃的白波军士卒,但这恐吓的效果甚微,还是不时的有人从谷中向着汉军方出逃,不过由于郭大的铁血手腕,出逃人数倒是比前几日少了许多,但暗地里显然还是在蠢蠢欲动。
虽然有百余名的白波军士兵奔出投诚,但在陶商看来并无多大的作用,他设下这一连串的策略,是想让自波城应了那一句“事必有变”!
问题是自己想要的‘’变‘’一直没有到来,军营中反倒是多出了百十多张吃饭的嘴,王匡和鲍信几番劝他不要招降这些贱民贼,但陶商执意不从……王、鲍二人磨的烦了,最后索性也不管他,只是静静的等着看陶商的笑话。
三国有君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杨 奉
眼看冬天就要到了,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士兵们亦是全部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衣,河内四大望族送来的取火过冬之物都派上了用场,可自波城和汉军依旧在两相对垒,只是不时的有几个白波贼过来投诚,对局势并无缓解作用。
陶商这时候开始有些着急了,那个在他和皇甫嵩计算中的变数,并没有随着白波军的战败而出现。
他找皇甫嵩再次去商量,希望他能帮忙出个办法,可不知皇甫嵩是因为纛旗的事跟陶商怄气,还是他有意磨炼陶商的本领,或者是皇甫嵩自己根本也没有办法……
老头竟然是跟陶商撩下一句:“自己的摊子,自己想办法收拾!兵法和战策我传授给你了,怎么用是你自己的事!”
当老师当成了甩手掌柜,陶商觉得自己遇人不淑,所托非人。
换在九年义务教育的时代,这样的老师早该被当做典型批评了。
一向乐观的陶商真的有点上火了。
……
……
“若有人兮思鸣皋,阻积雪兮心烦劳。洪河凌竞不可以径度,冰龙鳞兮难容舠。邈仙山之峻极兮,闻天籁之嘈嘈。霜崖缟皓以合沓兮,若长风扇海涌沧溟之波涛。玄猿绿罴,舔舕崟岌。危柯振石,骇胆栗魄,群呼而相号。”
陶商坐在徐州军营寨旁边的一处雪堆上,百无聊赖的背诵着《鸣皋歌送岑徵君,时梁园三尺雪》。
昨夜下了初平二年的第一场雪,整个自波谷里外都已是银装素裹不见一丝绿黄气息,放眼望去,全都是白皑皑的一片淡薄颜色。
陶商本人是很喜欢冬天的雪景的,这也是他穿越回东汉末年所经历的第一个冬天,但他此刻却没有一点的欣喜感觉,只因己方与白波军已是对峙了数十日,但自打上一次的劫营之战大获全胜之后,己方再无实质性的突破进展。
期间陶商、鲍信和王匡也商量过强攻自波谷,但考察了地势之后还是放弃了,自波谷的形势太过险要,若是强攻,无疑于自绝生路。
百无聊赖之下,陶商在军营里坐不住,索性出了军营到雪地里放风。
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裘皮大氅,乃是前一段时间,平邑平氏送给王允的上好的新猎熊皮,被貂蝉要来,亲自一针一线缝制成衣,并托人给陶商送了来。
佳人赠衣……满满的都是情义,穿在身上,也甚觉暖和。
想到这里,陶商不由的裹了裹衣服,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许褚坐在离陶商的不远处,看见这小子摸着大氅发愣,不由的眉头一皱,道:“怎么?想不出打进白波谷的方法,头颅就坏掉了不成?怎地还自己在那摸着衣服傻笑?”
陶商转头看向许褚,道:“你啊,一点情趣都不懂……这是貂蝉亲自给我做的大氅。”
许褚闻言顿时一愣,道:“缝个衣服就把你乐成这样?我家里婆娘天天给某家缝补,某家也不见得像你似的,乐出花来!你这要求也未免太低了些,将来娶妻后,容易让婆娘欺负的!”
陶商白眼一翻,深刻明白了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家婆娘,长得什么样子?”陶商有些好奇地问许褚道。
许褚嘿笑了两声,脸庞上难得的露出了红润,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向往,道:“自打跟你投了军,半年多没见我那婆娘了,也不知他到徐州后过的好不好……”
陶商嘿嘿一笑:“放心吧!许庄没有投军的村民已进了徐州境内,有我亲自写书信给父亲,自然是会被妥善安排的……快说说,你家婆娘是个什么样子的?”
许褚笑道:“要说某家那婆娘的长相,指定是比你那小相好要强上许多!”
陶商不信道:“貂蝉的长相,在整个大汉朝都是数一数二的,你家婆娘还能好看过她?她要那么好看,凭什么要瞧上你?”
许褚白眼一翻,道:“你懂什么?我家婆娘品性好,温柔贤惠,嫁夫从夫,却是从不挑某家的毛病……再说了,某家有什么不好,长的粗犷又有把子力气,好姑娘喜欢某家的多了!你以为都喜欢你这种白面儒生,中看不中用的货!”
陶商闻言不由的呆了一阵……
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许褚现在的嘴皮子比刚开始认识他时溜了很多!
很明显是受到了自己的感染熏陶,现在有时候都能把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势头可是不好,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多挺憨厚一孩子,除了养猪不知道干别的……怎么现在有点往祸害的方向发展……不行,得遏制!
一阵踏着雪的脚步声从营寨的方向传来,打断了陶商和许褚的闲聊。
陶商转过头去,却见一个神情彪悍精神矍烁的中年男子正向着自己走来,他的脸上带着半截青铜面具,将唇部以上的面孔全部都遮挡起来,让本人看上去显得格外的阴沉肃穆。
是徐荣。
陶商从雪堆上蹦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徐荣:“你怎么来了?”
徐荣长叹口气,道:“冬日已至,在这么僵持下去,对三军士气极为不利,再说毕竟天寒地冻,哪有让三军将士整日露营的道理?如此下去,会堕尽士气的。”
陶商转头看向白波谷的方向,看着这座自然天堑被大雪覆盖了一层银色的衣装,惋惜叹气,喃喃道:“难道真得收兵回河内吗?好不容易取得这样的局势,这么回去我不甘心。”
徐荣淡淡道:“知道你不甘心,所以我特意来献上一策,或许能帮你打开眼前的僵局……进入自波城。”
听了这话,不仅是陶商,连许褚都惊讶了。
徐荣自打在徐州军营养伤,数个月来一直是以客卿的自居,除了上一次帮糜芳拦住鲍信的追兵外,再无动静,不想今日却来主动献上破敌之法?
这是不是代表……徐荣有了投靠自己的意向?
陶商欣喜地看着徐荣,道:“徐将军肯为我所用么?”
徐荣平静地注视着陶商,沉默了一会方才道:“这个且待事后再说……我且问你,这白波军中,是不是有一个叫杨奉的?”
陶商点了点头,道:“没错,据说他是这自波城的第二人物,仅在渠帅郭大之下。”
徐荣“喔”了一声,道:“那便对了……这个杨奉,在今年年初之时,曾暗自给李傕写过一简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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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有君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专治嘚瑟
听了徐荣的话,陶商从雪地里‘’砰‘’的一下站起了身,动作之快犹如脱兔一样,就连许褚斗被他吓了一跳。
徐荣只说了一句话,陶商的心就骤然活了……可以攻克白波谷的的变数,自己一直没有想明白的关键,在骤然之间竟然是让陶商思虑了个明白。
光寻思等待白波谷的变数出现,其实白波谷的变数一直都存在。
那就是那位白波谷二当家,历史上也算颇有名气的一位军阀,杨奉。
说起来,这位杨奉也算是个妙人,东汉末年的黄巾军中,把官做的最大的,应该就是这小子了。
身为黄巾白波贼出身的杨奉,日后居然被汉帝刘协授予了车骑将军的将位,其位仅次于大将军以及骠骑将军,甚至还在前后左右四将军之上,或比三公。
当然,若是没有这个名头支撑着,杨奉也不会在日后能够收服像徐晃那样的良才猛将。
不顾可惜,杨奉当上车骑将军,并不是因为他能力出众,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卑劣小人。
郭大、李傕、郭汜、刘协、袁术、吕布,杨奉几乎依靠过上述的每一个人,却都又在每每最关键的时候,反叛他们,为自己的人生博得更大的机会。
如此看来,杨奉是一个机会主义者,但可惜,他却是一名极为失败的机会主义者。
这个人,无时无刻的不是在寻找着机会,制造着机会,然后失败浪费机会,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陶商不知道杨奉是怎么样离开白波军的,他只知道这个杨奉在投身到西凉大军阀李傕的门下后,得到了一个官身后,就开始无限嘚瑟的旅程。
说起来,李傕待杨奉也算还行,但也不知道杨奉的脑子哪根筋搭错了,犯了毛病,居然偷偷联合李傕军的军吏宋果要谋杀李傕,结果还没等动手事情就泄露了,于是只能引兵反叛李傕,结果被李傕虐成狗,只好率兵仓惶出逃,并派人向当时已经跟李傕不和的郭汜寻求庇护。
郭汜的实力整体上差了李傕一档,对于杨奉想要附庸自己这件事本来是颇为接纳,于是便联合杨奉、董承、杨定等人一同护送汉帝刘协东归洛阳。
问题是郭汜实在是太小瞧了杨奉的能嘚瑟的本性。
半路上,郭汜寻思洛阳远离关中,脱离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便提出了暂缓东归,改道去郿县暂住。
没曾想杨奉这个时候来了尿性,他联合杨定、董承等人与郭汜一场撕逼大战,居然愣生生的从郭汜的手里把刘协抢了下来。
一介草寇摇身一变成了从龙功臣,不但被封为车骑将军,还成为了拥有皇帝的天下最有权力的男人,杨奉幸福的都要爆炸了。
直到这个时候,李傕和郭汜才回过味来,品出了杨奉是个什么狗东西,二人冰释前嫌,携手先前,一起来攻打杨奉,而杨奉则是派人联合了他昔日的白波军贼寇同党,老三韩暹,老四李乐,老五胡才三位大帅,外加上一位南匈奴的右贤王去卑,在东涧通往陕县的道路上,展开了三场大战,期间连张杨亦是加入进来搅局,杨奉胜一场输二场被李傕和郭汜轮番血虐,天子麾下死亡的百官、士卒不可胜数,女眷辎重,皇室的各种器物典籍全部被丢弃。
后来又是刘协出面调停,又是派人向李傕求和又是陈述厉害,李傕才勉强决定暂时放他们一马,杨奉等人才得以继续东行。
本来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杨奉这人就是不消停,没有李傕和郭汜,他又开始找别人练架嘚瑟。
他这次嘚瑟的目标,是和他一同对抗李傕、郭汜的同僚,张杨和董承二人,几人间因为一点权力和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开始新一轮的撕逼大战。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专治嘚瑟的高手终于出现在了司隶之地的战场舞台,他就是刚刚平定兖州的曹操。
曹操暗中联合议郎董昭,告诉杨奉:“董承老儿,小垃圾也,杨车骑你无需惧他,曹某已经平定兖州,麾下收编了青州黄巾三十万,徐州陶谦都被曹某屠的尿裤子,董承小垃圾不服你,曹某帮你拾掇之!”
那时候的曹操已经平定兖州,收青州黄巾百万人口,得降卒三十万,声威大震,杨奉得到了这样的臂助,大喜过望,还封了曹操一个镇东将军。
结果曹操却暗中联合董承,入朝进贡,方一入朝,便该清理的清理,该整顿的整顿,将杨奉一派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徐晃都被曹操打包接收了,天子也被曹操迁移到了许昌。
可怜的杨奉嘚瑟了一大圈,最终跌落神坛,从大汉朝最有权势的男人,再度摇身一变,被专治嘚瑟的曹操坑的裤衩子都不剩,只能率领余部驻扎于梁国,伺候辗转流离,又干起了贼寇的老本行,最终为刘备所杀。
这样的一奇男子,此刻就在白波谷内……还是白波军二把手。
……
……
“那杨奉,给李傕写过信……此事属实?”听了徐荣的话,陶商急忙询问。
徐荣点了点头,淡然道:“当然属实,不然我找你来干什么?”
陶商皱了皱眉,道:“我只是不明白,杨奉给李傕写的信,你如何会知道?”
徐荣闻言先是一愣,不明白陶商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片刻之后方才释然。
这小子……真碰到事情竟然是滴水不漏的心思,跟平日的表现倒是不太一样。
徐荣仰天看了看还在零零落落飘散的小雪花,长叹道:“徐某出身辽东,虽然不算是董相国的嫡系,但好歹也坐到了中郎将的位置。相国麾下诸将大都出自凉州,与徐某相熟者不多,不过寥寥数人尔,其中若论交情最深厚者,乃李傕也。”
陶商沉默了一会,依照自己的印象,李傕在董卓死后,反攻长安,挟天子辅政四年,在任期间常纵兵劫掠,使得几年之内三辅百姓几乎损失殆尽。
李傕虽然善战,但他这样的人按照汉末的说法,不过是边鄙之人,习于夷风……徐荣虽是辽东边陲之人,不过陶商与他接触了数月,感觉徐荣颇为懂礼重仪,想不到居然会和李傕关系要好。
有点想不通。
徐荣见陶商皱眉沉思,笑了笑道:“在你们中原汉人的眼中,李傕这样出身边塞,行事颇有胡风的莽人,自然是入不得你们的眼,不过在徐某看来,李傕虽然凶顽,但论及用兵,却是相国帐下少有的可以与徐某比肩者,仅凭这一点,交他这个朋友便已是足够了。”
陶商没有想到徐荣对李傕的评价居然还挺高,不过想想李傕身为董卓麾下排名第一的凉州系心腹大将,又帮董卓掌管‘’飞熊军‘’,有这样的能力也属正常。
“原来如此……哦,跑题了!”陶商皱了皱鼻子,道:“刚才说到哪了?杨奉给李傕写过书信?”
徐荣点了点头,缓缓言道:“去年十月,牛辅为白波军所败,贼寇势力渐大,连克太原、河内诸郡,气势如虹,大有能力一鼓作气逼进洛阳,不过有趣的是,贼寇居然在这种甚是得势的时候退回了白波谷,而且退的毫无声息,甚是诡异。”
陶商闻言,眉毛微微一挑,道:“为何?”
徐荣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白波军退却不久,李傕曾暗与我言,他收到了白波军渠帅之一的杨奉信笺,其信笺中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杨奉久有归顺朝廷之心,却苦于门路不得,只得委身于草莽,昼夜思之,颇感悲愧,自觉无颜矗立于天地之间云云……”
听了这话,陶商不由颇感到好笑:“想不到杨奉这个人说话倒还挺逗,把自己弄的好似一个受了冤屈,不得已被逼入白波谷的忠义之臣一样……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墙头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
徐荣点了点头,道:“公子此言倒也中肯,徐某深以为然……当年徐某与李傕谈论白波军,李傕曾言白波军看似人马众多,实则并不是铁板一块,几个渠帅各有心思,贼首郭大表面上豪勇,实则骨子里却是个谨小怕事之徒!公子试想,白波军十余万人马,却只能龟缩在自波城这一隅之地,只知道劫掠普通百姓,不愿得罪世家大族,为何?还不是因为贼首郭大表面豪放,实则做事瞻前思后,颇多顾虑,没有称雄一方的魄力与野心!他麾下那几个渠帅,李乐和胡才都是有勇无谋之辈,杨奉又是朝秦暮楚,早有背反之心的小人,这样的军队人马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道:“徐兄这话说的有道理……你的意思,是想让陶某策反杨奉?”
徐荣点了点头,道:“杨奉去年就暗中私通曲款李傕,只不过是因为适逢关东诸侯结成联盟,董相国无力北顾,无奈将此事放缓,若是不然,杨奉只怕早就被李傕策反了,哪还有今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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