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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有君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臊眉耷目
孔伷两眼放光,赞叹道:“侄儿豪饮!吾等这老一辈甚不及也,想我像你这般大小的年纪,一顿酒也不过饮个十盏便倒,侄儿不但有君子之风,更是真豪杰也。”
陶商不为人所觉的迅速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的识人标准是怎么定的……酒磨子就是豪杰了?
不过倒也不是陶商多能喝,而是这个时代的酿酒工艺委实落后了一些,这点低度数在后世犹如白开水一样,感觉还没有啤酒劲大。
就现在的状态,陶商感觉他能喝死孔伷俩来回,自己还能干二两……
真想喝一点真正有劲的白酒啊。
看着陶商颇为怀念的神情,孔伷似是会错了意,哈哈笑道:“世侄是不是不曾喝过如此口感上佳之酿?嘿嘿,不瞒贤侄,当今大汉十三州,若论酿酒之水平,我颍川当属首屈!只可惜黄巾之乱,天下农耕数年荒芜近半,粮谷收成日低,收成果脯尚嫌不足,哪里又有那许多余粮酿酒,当真是可惜我颍川的大好艺业。”
陶商闻言诧然:“颍川的酿酒,乃是当今天下之首?”
孔伷高傲的一抬头,道:“那是自然!”
陶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盏,暗道颍川酿酒乃是第一……第一酿的酒都这么寡淡,其他的地方酿的酒得是多不爽口。
想喝好酒,看来日后还是得靠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侍卫走入厅中,手中拿着一份简牍,快步走到孔伷的身边,将简牍交给他了,并在他的耳边寥寥数语。
孔伷的神情瞬间落寞了。
其实打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这位夸夸其谈的名士神色中就有几分抑郁,此刻那种忧伤又显得更加深刻了。
在察言观色这方面,陶商还是颇具一些天赋,见孔胄愁眉不展,即刻关心地问道:“世叔,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
孔伷神思不属,好半天才反应过劲来,朦胧道:“贤侄适才是在与吾说话?”
看来这家伙心里真是招了魔障了,这么大声他居然听不见?
陶商关心道:“世叔神思不属,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若需要小侄帮忙,小侄我……”
孔伷眼睛一亮接口道:“义不容辞?”
陶商摸着鼻子道:“是量力而行。”
孔伷闻言愣了愣神,叹息道:“贤侄说话滴水不漏,当真是后生可畏……”
说罢,便见孔伷冲着侍卫挥了挥手,吩咐厅堂内侍奉的人下去,厅内只留下陶商和糜芳二人,然后郑重其事的对陶商言道:“贤侄,实不相瞒,适才我汝南的细作从南面带回了情况,长沙太守孙坚响应号召起兵讨伐董卓,在南阳借粮未得允许,孙坚便将南阳太守张咨斩杀……”
糜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孙坚忒的胆大妄为,不管如何,那张咨都是朝廷亲命的南阳太守,与孙坚职务相若,孙坚没有诏命,怎么如此僭越妄为!?”
孔伷长叹口气,无奈道:“杀张咨不过是其一,在刚刚起兵之时,孙坚还曾逼死了荆州刺史王睿……”
糜芳诧然道:“荆州王刺史也被孙坚杀了?”
孔伷点点头:“孙坚兵到荆州,号称有光禄大夫温毅的檄文,便直接抢了荆州的武库,王睿走投无路,吞金自杀。”
糜芳转头看看陶商,见他沉思,便又问孔伷道:“孙坚为何如此?按照职位,王睿身为荆州刺史,也算是他的上官,他怎敢以下犯上?”
孔伷没有正面回答糜芳的问题,只是慢悠悠地道:“孙坚号称江东猛虎,乃是当世屈指可数的豪杰,据说为人脾气秉性颇大,听闻他眼下已经转道赶来颍川……贤侄,你我皆是君子之辈,面对这样的人……吾这心中实是不安啊。”
糜芳闻言道:“孔刺史莫不是怕孙坚用强持勇?您适才不是说了,孙坚杀张咨,乃是因为张咨不给他粮草,您的情况与他又不一样,孙坚若问你要粮,给他便是,反正大家都是讨董成员,为汉尽忠而已。”
孔伷听了糜芳的话只是摇头,眼中多少有些嘲笑的目光,但并没有说什么。
陶商则是沉思了一会,试探着问孔伷道:“世叔是不是觉得,孙坚杀张咨,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粮草……给粮草孙坚会杀他,不给粮草,孙坚也会找别的理由杀了他……而荆州刺史王睿的情况,也是一样?”
糜芳疑惑地睁大了眼睛:“这孙坚和张咨也无甚过节,好端端的干嘛非要找人家麻烦?”
陶商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心中却已大概明白。
前来讨董之前,在徐州的时候,陶谦大致给自己讲过一些各路诸侯之间的关系。
现在的孙坚乃是袁术的铁杆盟友,袁术官拜后将军,在众诸侯中,可以说是官职最高的一位,讨董前,袁术从京师跑到南阳,身份只是客卿,一直没有理由正式接手南阳郡……但这不代表他不想。
如今孙坚干掉了张咨,说白了就是为袁术掌控南阳地区而做的准备。
至于逼死荆州刺史王睿,也不过是袁术为了将势力更深入的延伸到荆州而已……只是袁术和孙坚不知道,那位号称“八骏”之一的刘表刘景升在单骑接手荆州刺史的职务后,会成为一个比王睿更加难缠的角色。
按照目前的态势,袁术的战略目标,是以自己为主、孙坚为辅,以便日后称霸整个汉朝的南方中枢。
而南方的中枢地区,主要包括扬州、荆州、豫州!
如今袁术在扬州和荆州都做了安排布置,豫州之地又是袁氏的籍贯之所,对袁术的影响和重要性不言而喻。
豫州刺史是谁?就是眼前的这位。
想到这里,陶商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孔伷。
这位孔刺史,很有可能和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一样,已经上了袁术和孙坚的菜单了。





三国有君子 第二十一章 亲 近
袁术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孔伷虽然在诸侯中算是平庸之辈,但并不缺心眼儿,孙坚以借粮那么蹩脚的理由干掉了张咨,又将计就计,借曹寅造假弄出的檄文为借口弄死了王睿……这个中虽然也有时运、离间等诸多理由,但不外乎还是利益冲突。
袁术野心不小,他拥有四世三公的声望,接掌南阳郡并不困难。
初平元年即公元190年,此时还没有到群雄逐鹿的时节,汉朝的人口基数还相对可观,
此时的南阳郡户口数十万,人口二百四十余万,几乎比一州之地人口还多,放眼天下,无有出其右之郡。得到如此人口大郡,袁术的兵源、税赋、生产力已是不缺。
不消一年,袁术的势力将远远凌驾于各路诸侯。
孔伷所管辖的豫州之地临近袁术,有如此强邻在侧,偏偏又得罪不起,只能任人呼来喝去,这种感觉想一想就让孔伷感到窒息。
但他还是想简单了。
陶商若是现在告诉孔伷:袁术并不满足于南阳一地,他的战略目标很有可能是横跨扬州、荆州、豫州三州之地坐南天王,不知道孔伷会不会悲愤的想要自杀。
……………………
“贤侄啊,如今天下已然开始纷乱,董卓虽然是汉室巨孽,但我与你父亲在这乱世之中,最可怕的敌人恐怕未必是董卓。”孔伷心中似是起了伤感,慨然而叹。
陶商恭敬道:“世叔居安思危的精神令人佩服,如今张咨和王睿已死,袁术势力已成,更兼有孙坚为其臂膀,我等又能如何?”
孔伷站起身来,道:“贤侄,我有一法,不知可否……你父陶恭祖于朝廷多有功勋,孔某人年轻时亦是得名士符融举荐入仕,说白了我俩都是朝廷股肱之臣!值此危难时节,不如你我两家联合,结为盟友共同进退,以防日后的危机,贤侄意下如何?”
陶商闻言奇道:“世叔写一封信问我爹就行了,这事晚辈不方便做主。”
孔伷摆了摆手,笑道:“我又没见过你爹,哪好意思随便给他写信。”
陶商眉毛一挑:“世叔不是跟我父亲是世交吗?”
“咳咳咳~~!”
孔伷脸色一红,一不小心说秃噜了,把真话讲了出来……这事弄的有些尴尬。
不过名士的脸皮还是比一般人厚,短短数秒就回过神来,笑道:“贤侄有所不知,我与你爹乃是……神交!对,神交!神交已久!虽然天各一方,却也彼此仰慕,实乃是虽未谋面,却晓其性。“
陶商白白被认作大侄儿,心里多少有点不爽,讥讽道:“太浪漫了。”
孔伷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还年轻,不懂!名士贤臣一般都是神交……所以你叫我一声世叔,不亏!”
陶商恍然地点了点头:“世叔和我爹的精神境界真非常人所能及,果然是温情脉脉,情意绵绵,小侄感动的无以复加。”
孔伷嘿然一笑,咳嗽一声掩饰尴尬,道:“贤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今日兴致不错,你我不妨前往汝家军营看看,也让我瞅瞅陶恭祖麾下军容之盛,如何?”
孔伷这话,正中陶商下怀,他暗中朝着糜芳使了个眼色,便见糜芳忙拱手道:“何须孔刺史亲自去验看,不妨容糜某先行回去,点起我徐州军最精锐的士兵,先在城下摆开阵势,再请刺史莅临检阅。”
孔伷哈哈大笑,道:“如此,那便有劳糜将军了,将军先行,我与陶公子稍后便到。”
糜芳拱手称是,暗中又递还了一个眼色给陶商,便先去安排了。
糜芳走后,陶商就着刚才的话题跟孔伷继续说道:“世叔,豫州与徐州结盟之事,小侄儿自然会向家父禀报,世叔声名显著,此事断然不难,只是依世叔之见,徐州和豫州就算联合,日后能与袁术和孙坚相庭抗礼吗?”
孔伷苦笑一声,摇头道:“别说袁术和孙坚联手,就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也足矣收拾你我两方了。”
陶商笑着点了点头,道:“所以说,咱们两方联盟,仅是下策,小侄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更加奏效。”
孔伷脸色稍喜:“贤侄有何办法,不妨说说看?”
陶商淡淡道:“依照小侄之见,孙坚为袁术附庸,也未必是真心实意,孙坚虽然挂职长沙太守,但听说,因为年前逼死了荆州刺史王睿,孙坚逼死汉官,已是难以在长沙容身,听闻朝廷已经派了一位新的荆州刺史,叫做刘表,又命苏代领长沙太守,孙坚无路可归,只能依附袁术,但我觉得那不过是权宜之计,试想他连老上司都敢打敢杀,这样的白眼狼,什么事干不出来?”
孔伷的眨了眨眼,道:“贤侄的意思是?”
陶商淡淡道:“孙坚过几日便即刻抵达颍川,你我两家不妨示弱,表示愿为孙坚附庸,孙坚得到徐州和豫州两州刺史的支持,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不会甘居于袁术之下了,若是孙坚态度不明朗,我们就想办法归附袁术,再寻机挑拨,只要想办法让袁术觉得孙坚是个反复之人,袁术又哪有闲心琢磨你我两家?”
孔伷哑然的看着陶商,万万想不到这等屈膝离间之计居然会是从这个弱冠之子的小子的口中说出。
“贤侄,此计恐非正道,不似君子之风啊。”
陶商眉毛轻轻一挑:“世叔,请好好说话。”
“咳、咳。”孔伷咳嗽两声,道:“不过嘛,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陶商深作一揖:“世叔英明!”
“…………”
陶商和孔伷又是坐了三盏茶的功夫,方才招呼车马,向着城边缓缓而去。
来到瓮城之边,糜芳和许褚已经领着五百人马到场,但见这五百人站成一排,个个干巴的犹如病鸡,稀稀拉拉、松松垮垮不成样子,身上的服饰也是多一块少一块的,有的甚至连胳膊膀子都裸露在外,浑身还散发出一股依稀可嗅的酸味,活像是从沙漠脱难回来的拾荒者,苦难沧桑全都深深的刻在脸上,很是凄凉。
孔伷心生恻隐,低声道:“贤侄,这城下怎地突然多了这么些要饭的?看这些难民也不容易,回头我说什么也得施粥布施一番。”
陶商转头对那些拾荒者道:“还不多谢孔刺史赠粮。”
这些人惨的不能再惨的拾荒者纷纷单膝跪倒:“谢刺史大人恩典借粮!”
“…………”
孔伷的瞳孔瞬息变大,不敢相信的看了陶商一眼,道:“贤侄,这些人,该不会是……?”
陶商指着这些被糜芳和许褚特意从黄巾的降军中,特意精挑细选并有所粉饰出来的五百人,对孔伷道:“这是我麾下刚刚组成的一支劲旅,世叔不妨稍作品评。”
孔伷深深地看了陶商一眼,然后扫了一圈这群骨瘦如柴,面色干瘪的叫化子军,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有点怀疑跟徐州军结盟是不是一个好的决定了。
“贤侄,你麾下的这些士兵果然是……英雄之姿啊!贤侄能练出这等精兵,真豪杰也……就是……”
孔伷上下一指这些士兵的身上的行头,道:“这扮相是不是也忒惨了点。”
陶商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浓重的忧愁,黯然叹道:“世叔,其实我亦也不想如此,只是这些士卒,与徐州本部士兵不一样,今年泗水泛滥,淹没一片良田,导致很多灾民无机可归,灾民无奈之下只得投身军旅,报效国家,问题是徐州目下也是内忧外患,除了本州兵马外,实在是挪动不出多余的兵甲器械来武装他们,而此番出征,本部的粮草也仅够这些灾兵勉强填饱肚子,小侄每每想到此处,便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
孔伷闻言流露出了几分同情之色,道:“孩子,亏你还有如此善心,只是不管这些士兵是不是因灾而投军,三军将士焉能有上下身份之分,如此日久岂不容易引起哗变?你麾下的士兵,有多少是像他们这种情况。”
陶商长叹口气,道:“少说也得四五千人吧。”
孔伷点了点头,道:“贤侄,这颍川虽算不得兵甲富庶之地,但粮草还是够的,另外老夫的武库中尚有些许陈旧的皮甲和军械,你若不嫌弃,不妨权且拿去调用,也算是老夫想与你徐州联盟的一点诚意。”
陶商急忙摆手道:“世叔,这怎使的?”
孔伷摸着须子道:“老夫一向是仁人善心,如何使不得!你尽管用便是。”
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千古不变的道理。
陶商冲着孔伷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多谢世叔了!”
转过头去,陶商冲着那些扮相极惨的黄巾降卒道:“还不道声谢!”
五百人齐齐单膝跪倒,异口同声的喊道:“谢!”
陶商皱眉,不满意地道:“谢谁啊?”
“谢世叔!”
孔伷摸着胡子的手,诈一用力,不由生生揪下了好大一撮。
“…………”




三国有君子 第二十二章 江东猛虎
有了孔伷的粮食和军械,陶商收服的黄巾军终于安定了下来,并正式入组到陶商麾下的徐州军中。
不过,在颍川之地,这支兵马还有了一个别称,被颍川军民戏称做“要饭军”。
也没办法不被人家误解,面黄肌瘦破衣烂衫不说,一来就被施舍粮食和军械,不是要饭是什么…………
陶商借着在颍川驻扎,让许褚抓紧时间整备这支黄巾军,并加以训练。
这些黄巾残军主要是以步卒为主,皆使长枪圆盾,虽然兵器都是颍川府剩下的残次品,但总比没有要强。
训练了几日之后,一支强大的诸侯军终于抵达了颍川之境。
江东猛虎,长沙太守乌桓侯孙坚率领麾下程普、韩当、祖茂、黄盖、朱治等诸多得力手下来到了颍川。
孙坚今年三十五岁,正是精壮之年!
放眼目前大汉的情况,能称得上赫赫有名的百战名将是有几个的,其中皇甫嵩用兵善于调度,兵阵恢弘磅礴;朱儁善以少胜多,屡破反寇;公孙瓒长于骑兵,用兵以正,不屑阴谋诡计,却也是纵横北地,威震胡虏。
但在这几人中,用兵最猛,最暴力,最直接的莫过于绰号江东猛虎的孙坚!
孙坚遇强则强,善于力拼,破妖贼许昌、战宛城黄巾、克长沙区星、定宜春叛乱,遇到什么强敌贼寇都是一拳头砸过去,直到将对方碾碎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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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抵达颍川,孔伷和糜芳、陶商等人都出来迎接,真算是给足了面子。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这个以拳头为尊的时代,实力不如人家,自然就要放下一点姿态,君不见孙坚这虎玩意前几天路过南阳,一个谈不拢就把太守杀了,对于这样做事不顾后果的人,谁闲的没事招他。
陶商对孙坚还是很感兴趣的,他非常想看一看这个号称‘孙氏立足江东,已历三世’中的第一世,这位孙氏的第一位英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隆隆的马蹄声与脚步声相交奔着颍川的方向而来,陶商抬眼望去。
孙坚的兵马前阵呈现出一个规则的阵型,正向着己方缓缓推进,阵法陶商不认识,但看起来布置的挺有规律,呈五边状四列,中军阵内是骑兵平头踏进,众星拱月一般将孙氏的大纛旗紧紧拱卫在中间。
陶商背后,站着的是许褚,许褚仔细的看了半晌,方才低过头来道:“嘿嘿,行军的路上,何必还要在前军布阵?这么走的话,八百年也走不到洛阳,摆明了就是刚才临时布阵,过来示威的。”
陶商笑了笑:“你现在看事情很有高度么,令人刮目相看。”
少时,便听一通鼓声响起,便见孙坚的前军拉开一条道,中间则留出了一条宽敞的通路,一众为首的将领打马径直而来。
为首的将官大概有十来个,但在这些人中,陶商还是一眼就把孙坚给认了出来。
孙坚穿着一副看似很重的铠甲,身材极为高大!是陶商自打穿越回东汉以来,除了许褚外所见过的最高的人,但与许褚那犹如大狗熊的憨莽劲儿不同,孙坚浑身有一股阴鸷之感,虽然他号称是“江东猛虎”,但陶商感觉他并不是一头纯虎,反而是类似于虎和狼杂交出来的品种,凶恶中带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狡黠。
“孔刺史,久违了!”孙坚披甲在身,却怡然自得的向着孔伷行了一个军礼,态度上明显有着几分傲慢。
孔伷不敢怠慢,急忙还礼,笑道:“久仰文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不负英雄之名。放眼天下,若谈之能与文台风姿平肩,实是无有能出公左右者。”
他以一州刺史之尊,能够对孙坚说出这样的话,实乃是谦恭到了极点,但孙坚似乎根本不买他的账。
孙坚紧紧盯着孔伷,慢悠悠地道:“孔刺史,天下英雄,共同起兵讨伐董贼,阁下既已响应后将军之征诏,为何依旧陈兵与此裹足不前?袁公对于刺史这般做法,实是很不满意。”
孔伷身后,颍川的一众随同接风的文武官员闻言不由露出怒色!
这孙坚委实太过猖狂,方一到地就对刺史咄咄逼人,他不过是长沙太守一职,若论官职高低,尚逊孔伷,安敢如此无礼?
孔伷的心中也很不高兴,怎奈孙坚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先后弄死太守和刺史,风头之劲一时无二,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地方官杀手”,杀个把封疆大吏跟吃豆子似的,孔伷脑袋再硬,也不见得比王睿和张咨强多少。
忍吧,忍一时之气……毕竟脑袋要紧。
“文台误会了!”孔伷重重地摇头,叹息道:“在下接手豫州刺史一职,尚不足一年,虽有报国之心,但却力有不逮,豫州境内,两郡四国九十七县,目下能直接受我调动的,三分尚不足一,这刺史不好当啊,所以迁延了进兵的时日,还望文台替我向后将军解释个中难处,在下感激不尽。”
孙坚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但和陶商经常露出的那种谦和温逊的笑容不一样,孙坚的笑容显得很冷厉,很瘆人,道:“天下纷乱,社稷有倒悬之危……既然如此,公若坐不得这豫州刺史,何不让贤耶?”
这话一说出来白痴都知道说的太重了。
场地当中瞬间就充满了火药味。孔伷似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呆愣愣的不发一言,他身后的几名武官忿忿不平,大有上去找孙坚火拼一场的冲动……就是不太敢。
就在这个尴尬的当口……
“孙太守刚毅善战天下闻名,我等不过是碌碌之辈,若论在战场之上,岂能与孙太守相提并论?提前起兵也是白搭,万一再被董卓击败了,只怕会挫去联军锐气,那就得不偿失了。”陶商恰逢其会的插言过来,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况下,递出了一番缓和的话语。
孙坚眯起眼睛,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相斯文清秀的弱冠少年郎。
“汝乃何人?”
陶商拱手微笑道:“徐州刺史陶公治下征西军监军陶商,见过孙太守。”
“哦!”孙坚恍然地点了点头,道:“想起来了,听说陶使君坐镇徐州不能轻动,特命膝下长子随军远征,想必就是公子你吧。年纪轻轻就代表一镇诸侯会盟,少年英雄啊?”
“不敢。”陶商笑道:“在孙将军面前,小子不过弱冠稚子,如何能当得英雄二字。”
“既然不是英雄,便勿做英雄事!”孙坚嗤笑一声,话里话外颇不客气:“陶使君年纪大了,架子也大,报国之事也假手儿子来干?莫不是瞧我等诸侯不起,不配与他会盟?”
陶商身边的糜芳面色一红,张嘴想要回骂两句,却被陶商伸手拉了一下袖子。
陶商依旧保持着微笑,道:“我父治政尚可,若论军事,又岂能与孙太守平肩?小子来时,家父曾特意叮嘱,一切军事皆应以后将军袁术和长沙太守孙坚马首是瞻,如此,方能讨伐奸佞,匡扶社稷,不然恐事不济,徒惹天下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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