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皇帝
作者:破烂侯
天衍皇帝曾经统治着辽阔的华夏疆域,但此时的衍王朝诸国鼎立,寂默已久的乱世之轮重新开启,每个帝王踩着层层叠叠的尸骨都想要踏上最高的王座。而武功强大到接近神明的高人大都隐于高山孤岛,他们都在等待那个来自地狱中的王,他曾在三百年前被封印,现在即将苏醒……
天衍皇帝 第一章 国破
天衍十五年,蛇骨狱大战之时,丞相东方寻之子东方破篡权,天衍皇族在帝都的舞氏一脉几乎尽遭屠戮,本就动荡不安的天衍帝国彻底崩塌,名存实亡,自此华夏大地诸国并起,民不聊生,史称离画之变。
同年,舞天骄带兵自蛇骨狱战场归来,直袭天衍帝都离画,东方破始料未及布防失当,一时城破,东方破下令诛灭离画东方族人,而后服毒自尽。
次年,蛇骨狱大战结束,华夏世界与影州的通道被封印,魔教教主消失,天衍皇帝舞天衍陨落,天衍帝国各大高手丧生,武林各大门派也都损失惨重。
四月,北烈国出兵天衍,北烈铁骑自北向南一路掠杀,直逼天衍帝都离画,纵使有舞天骄这样的高手,也是独木难支,无法抵挡北烈国的攻势。
离画战场上随处可见歪倒的天衍大旗,无声的宣告着天衍帝国的覆灭,舞氏zhèng quán的彻地陷落。
大雨不断冲刷着战争留下的痕迹,死人堆里血水横流,穿胸而过的箭上挂着残缺的内脏和鲜红的血迹,在雨的映衬下依旧散发出冷冽的光。
猩红的泥土粘在尸体上,大雨过后,一个又一个年轻的面孔露了出来。他们的眼睛茫然地向天空睁着,即使是雨再大,都不会再眨一下了。
豺狼,秃鹫们疯狂的撕扯着战士们的甲胄,趴在那些尸体的身上啃食内脏,没有人拦着它们,也没人能拦住。
数月前,来自北烈国的铁骑踏破了离画的城墙,骑兵肆意tu shā着城里的臣民,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四散而逃,杀戮震起的尘土夹杂着鲜血掩盖了一切,失陷的离画在无声的哭泣。
此刻,天衍的五百轻骑在瓢泼大雨中狂奔,马蹄狠狠地踩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泥土翻卷开来,留下一个个深坑。
最后的舞氏血脉被仅剩五百轻骑护在中间,舞天骄浑身是伤,甲胄上血迹斑斑,一只胳膊紧紧夹着年仅八岁的皇子,生怕他因颠簸而坠落下去。
打到现在,他身后仅剩的数百骑几乎都要丧失战斗力了,这些战士原本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但终究耗不过恶狼般的北烈骑兵的消耗战。
自离画城到各大城郡蔓延的恶战连续了几个月,他们这一队孤军,几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们一路往南,期间突破了北烈铁骑好几层的包围圈,从最早的三千多骑到现在只剩下不足五百。
北烈铁骑饿狼一样紧逼在后,每天都有战士死去,舞天骄看着仍在昏迷的舞木,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已经凝固的血块,心里有些许不甘。
舞木脸上的血是上一个保护他的战士留下的,他用自己的后背替舞木挡下了北烈铁骑的箭雨,没有让舞木受到一点伤害。
他临死之前将舞木交给了舞天骄,然后用长qiāng从自己的脚背插入,将自己钉死在地面上,孤独的站在雨中目送战友离去,舞天骄亲眼看着他的头颅被北烈骑兵一刀砍下,他的尸体被战马撞倒,在铁蹄下血肉模糊,但舞天骄只能向前,重新杀出血路,突出重围。
战士们的厮杀声拉回了舞天骄的思绪,北烈铁骑又一次追了上来,漫天的箭矢密密麻麻割裂雨幕,久经沙场的战士们有序的躲避着,但还是不断有战士被射中跌落马下。
“这里到黑泽城还有多远?”舞天骄问。
“凌晨就能到!”
话音未落,前方道路浓雾突现,一群身穿黑袍的人自浓雾中徐徐而来挡住了众人的道路,黑袍上的紫云刺绣显得极为刺眼。
“再跑下去还有意义吗?”为首的黑袍男子朗声道。
“看这样子估计是没有意义了。”舞天骄环顾四周淡淡的说。
“把舞木交给我,云戮宗护你周全。”为首的黑袍男子道。
“是吗,把人交给你,然后扒皮,抽筋,挖心,当下酒菜,以报我兄长灭门之仇?不过凭你云岚星就想把人从我手里带走,配吗?”舞天骄语气凌厉。
“舞天衍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必报!”云岚星喝道。
“有仇必报,看来云少宗主是真君子喽?”舞天骄调侃道。
“那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西陆京灵城,你云戮宗为修复镇门之宝邪尊剑,所tu shā的百姓?你云戮宗能偿还的了他们的命吗?”舞天骄说着眼中紫芒大盛,其间还夹杂着血色。
“能为邪尊剑献祭是那些贱民们的福气,他们会感谢我们的。”云岚星无比狂妄。
“二十年前让你们父子侥幸逃脱,那你就现在感谢我吧!”话音刚落,舞天骄便直冲云岚星。
“休逞口舌之威,你可不是舞天衍……所以,受死吧!”云岚星暴喝,双手呈龙爪之势,气势汹汹,似有龙吟之声,迎击舞天骄。
云岚星出其不意的向舞天骄横扫,誓要将其撕碎。
“铛!”
舞天骄剑光大盛,挡住了云岚星的横扫,同时借着冲击力直接飞退开,但一股无形的气势突然笼罩开来,让舞天骄感觉一窒。
“受死!”云岚星双眼血红,猛地飞冲而来,撕裂空气。
舞天骄宛若微风,简单几步就改变了方位,同时剑光一闪,劈在云岚星胸口竟带起一连串的火星,受内甲的保护,云岚星毫发无伤,双手直接拍向舞天骄,云岚星手上一根根仿佛刀一样的尖刺,划过空气。
舞天骄冷静后退,同时用手中的剑去挡住这次攻击。
”咔!“云岚星的右手触碰到剑的同时,一根根尖刺宛若钩子一般,直接抓住了剑身。另一只手直接冲向舞天骄的胸口,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根本来不及抵挡,鲜血飞溅,舞天骄直接被打飞,砰的一声掉在地面上,激起一片泥水。
云岚星看着倒在地上的舞天骄,眼眸中是无尽的疯狂,他甩手,竟是无数尖刺冲向舞天骄。
舞天骄翻身而起,躲过尖刺的攻势,右手一晃,剑再度回到手中,他速度极快,化作幻影冲向云岚星。
二者的一次次交错,每一次都是生和死的徘徊。
身后的战士在与北烈铁骑的混战中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舞天骄持剑向前,寒芒划破了天空,千万道剑芒如同纷纷坠落的雪花,占满了整个空间。黑夜变成了白昼,雨滴化作了无暇的雪花,转瞬间又全部消失,只剩下了白色。整个世界似乎不是破碎,而是更完整了,完整得没有一丝瑕疵,一切都化作了纯洁的白,掩盖了所有的暗。
舞天骄面无表情:“千山雪落,一切恶的,有罪的,全部都埋葬,还这大地一片清清净净,死吧!”
千山雪从四面八方笼罩了过来,包围了云岚星。
云岚星咆哮,已经没有之前的从容淡定,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他用尽全力,想要冲破千山雪落,但无论怎样,四下里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云岚星的身体慢慢凝出了寒霜,他瞪着双眼,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从内到外被冰冻,想要呼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的身体逐渐冰冷,眸子渐渐失去神采,最后一动不动,瞪着眼睛,嘴巴张得很大,死相可怕。
千山雪,纷飞落。白色消逝,剑芒顿敛。
“回去告诉云韩,他儿子被我杀了。让他来报仇,如果他敢的话!”舞天骄盯着眼前的几个黑袍随从,语气冷冽。
天衍皇帝 第二章 激战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一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出现,他杵着临时砍成的拐杖,腰间,还别了一把破旧的镰刀,从那几名黑衣随从身后走出,黑衣随从旋即软软的倒下了。
“像云岚星这样的小喽啰,确实还不陪给你当对手,死就死了吧,看他的表现,云戮宗也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了。”蓑衣男子轻飘飘的说道。
“蓑衣客都来了,要我死的人可真是大手笔啊!”舞天骄一边说,一边缓缓后退,把躺在地上的舞木抱起,绑到了自己的后背。
“你其实不用这样的,我只是要你死,对其他人没有兴趣。”蓑衣客冷冷的说。
“你和小畜生的命,我都要,不过我和蓑衣客想法一致,先要你死!”北烈铁骑缓缓散开,一身甲胄,戴着黑金面具的男子驱马而来。
他一身深黑色的重甲已显得有些陈旧,胸口雕铸出狰狞恐怖的凶兽头颅,那些斑驳的暗红色花纹模糊不清,甲面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刀砍qiāng刺的痕迹,触目惊心,让人甚至不敢去深究这套盔甲究竟陪伴着主人度过了多少场生死之战,肩甲、手肘和膝盖处的粗大尖刺有许多已显钝意,一把黑曜石般的长刀背在背后。
最后的五百名战士已经在北烈铁骑的冲锋中全部倒下,血水混着雨水慢慢散开,大地一片猩红。
“看来我的命还挺值钱的,竟然能让蓑衣客和柳栖候安光夜同时出山,不过既然两位前辈都开口了,那晚辈照做便是。”舞天骄看着满地的尸体,没有时间悲伤。
他将舞木从背上解下,放在了一旁的树下,准备全身心的投入接下来的战斗。
对于蓑衣客和安光夜这样的人物是很爱惜自己的名声的,他们说的话一向是一言九鼎的。
舞天骄知道这一战他的胜算渺茫,但他没有退路,因为他的身后是哥哥的儿子,是天衍的希望,有些人总是无关乎生死也要去保护的,就像哥哥曾经保护他一样。
“我很期待看到你死亡时恐惧的样子。”安光夜翻身下马,面具下看不到他的表情如何,但眼眸中涌现出的是疯狂的战意。
“你是在说我吗?那我想你可能会失望,我刚好有一个特点,就是不擅长倒下,你们想要我的命,可不是说说就能拿走的。”舞天骄与安光夜针锋相对,没有丝毫退让。
“从舞天衍在蛇骨狱陨落的那一刻起,天衍皇帝就不存在了,而你和那个孩子,以及整个天衍帝国也就成了众矢之的。”蓑衣客将腰间的镰刀拿出,随时准备进攻。
舞天骄挥剑,千山雪落再次使出,然而安光夜面具下的嘴角忽然浮现了一丝得意的笑,因为在一片白茫茫中,他看到了瑕疵。
安光夜骤然出拳,速度极快,从一开始出拳到拳击中那团瑕疵,中间似乎没有任何的间隔。
千山雪落在安光夜的拳下瞬间绷碎,化作了无数的流光四散。
“舞天骄,为什么你的剑法中会有破绽,是不是你的心已经乱了?”狂笑声中,安光夜拳势不止,直击舞天骄的要害。
安光夜的拳是黑的,像深渊一样,幽深寒冷。
明明周围已是一片黑暗,然而舞天骄还是感到黑暗,那种黑暗好像不是从安光夜的拳上而来,而是直接从自己的心里涌出。
令人恐惧的黑暗,所有的负面情绪似乎都在这种黑暗的压迫下奔涌而出。
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安光夜的拳不紧不慢,优雅而舒缓,却没有丝毫漏洞,根本无法躲避,就如同死亡一样,每个人命中都有这一天,又能躲到哪里去?
但舞天骄不会坐以待毙,他将全身功力运到剑上,身前出现万千剑影,硬阻了安光夜的拳势。
安光夜见舞天骄剑芒大盛,便向后退去,避其锋芒,伸手将背后的长刀慢慢拔出。
“焚夜吗?”舞天骄看着安光夜手中的长刀问。
焚夜,材质为北陆最劣等的矿石,本不可能淬炼成兵,但安光夜加以北海鲸王筋骨淬炼,并以自身之血养兵,十年不绝,终成神兵。
“是的,死在焚夜刀下,你很幸运!”安光夜抚摸着黝黑却寒光摄人的焚夜。
“那便来吧!”舞天骄举剑迎战。
安光夜焚夜一摆,硕壮的身形如一只巨鹰般腾空而起,人在半空,焚夜已经幻化成漫天刀影,将舞天骄完全笼罩其中。
舞天骄冷静地稳住了脚步,当下气凝丹田,手中长剑一抖,剑花朵朵,迎着当空劈来的焚夜刺去。舞天骄这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势如行云流水。
焚夜出手,气势如虹,刀剑相交,火星四溅,声响清亮悠长。
“喝!”
安光夜一声低吼,焚夜刺出,角度刁钻,旋绕剑身,绊住了安光夜的攻势。在舞天骄的凌厉快剑下,他不再凭借一人之力贸然强攻,还是先守紧门户,探出舞天骄真正的实力。
舞天骄长剑如游龙,手中长剑点、刺、削、斩,连变十二招快剑,用意就是想先发制人,谁料安光夜只守不攻,令他一时无法得手。
就在二人激战正酣之际,一旁的蓑衣客突然不见了踪影,舞天骄心头一惊,但为时已晚。
身形一晃,蓑衣客猛然袭向舞天骄的后背,舞天骄几乎无从思考,迅速挪移身子,但还是慢了。
太快了,开始是那么匆忙,结束又是这么突然。舞天骄只觉眼前顿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中,依然想着舞木,心中兀自想着要保护他的安全,看着他成长。
本来,凭舞天骄的武功,和安光夜应在伯仲之间,但蓑衣客突然出手,让局势瞬间变化,舞天骄听见自己体内骨头的碎裂声,觉得背后受到千斤重压,闷痛异常,沉重地喘不过气来,而后是胸口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如箭般窜出,溅了安光夜满脸。
就在这一瞬间,舞天骄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这时安光夜已然停手,舞天骄手中长剑急转,没有一丝停顿地向后一刺,这一剑快如闪电。
但蓑衣客却早有防备,用手中的镰刀挡住了这一剑,就在蓑衣客准备对舞天骄发起下一次攻击的时候,一道黑色剑影出现在蓑衣客身后,向着他的心脏刺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剑影突然开始晃动,避开了心脏,穿透了蓑衣客的肩膀。
这是舞天骄用尽全力的一击,还是失败了。
蓑衣客只觉一道光从肩膀射出,瞬间愣在原地,原本锐利的眼神稍显黯淡。他万万没料到,身受重伤的舞天骄竟然还能反击,还能使出这么沉重的一击。
蓑衣客大为恼火,手中镰刀闪着阴森的寒光,那光芒映在他眼底,竟泛出一种鲜血般亢奋疯狂的色彩,令他看上去就像一尊从幽冥地狱中升起的死神。
蓑衣客身形不可说不快,舞天骄一闪身险险避过蓑衣客凌厉的攻击,旋即手中长剑轻颤,化作数十道剑光。
金属碰撞的声音连珠响起,一轮快剑之下,舞天骄踉跄退后,脸色泛白,不断的咳出鲜血。
蓑衣客没有任何停顿,形如鬼魅,镰刀不断划出寒光,舞天骄全力防守,但在蓑衣客凌厉的攻势下也是难以应付,每道寒光都会带起一串血花。
蓑衣客向后退去时,舞天骄浑身是血,摇摇欲坠。
天衍皇帝 第三章 魂可归来兮
舞天骄听见手中的长剑铿锵一声响,他发现自己在想念哥哥,他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开口道:“出发那天,晚霞映红了天际,逶迤在眼前的,是红的山,红的地,还有那随风而去的红色尘埃……
一阵如泣如诉的旋律飘然而至,又是那曲国殇:试剑扬眉兮,少年行;临岸当风兮,祭英杰;登临高楼兮,望九州;男儿征战兮,几人还......”舞天骄哼唱着,蓑衣客和安光夜并没有再次进攻,而是安静的看着已是血人的舞天骄,因为在他们眼中舞天骄已经是死人了。
“在浑然一体的苍天下,群峰间,无数帝国战士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哥哥端坐马上,凝重如山。
他说我比他强,比他懂的多,比他更会治理这个国家,我笑着没有说话,但你们知道我心里是多高兴吗?那个男人似乎是第一次夸我啊!”舞天骄说到这的时候满眼都是欣喜,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崇拜着衍皇帝,“我曾经以为他永远会站在我前面,所以我可以不用把一切都做得很好,可现在他不在了,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差劲,他把偌大的帝国交给了一个废物!”
“我知道,哥哥要走的那条路通向哪里,但我还是要帮他走下去,我知道这条路终究是要走完的,无关对错,我也不想肩负什么帝国未来之类的东西,我只是想做一个弟弟该做的事情!”舞天骄说话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很慢,但他的眸子里却透着惊人的坚毅。
舞天骄看着面前的两大高手以及数千北烈铁骑,猛的将剑划过自己的手腕,血流如注:“这个世界总是有太多人在逞强,假装百毒不侵,但心里却比一般人更希望得到认可和赞同,与其这样,我倒不如先学会示弱,要帮哥哥这件事比起逞强当皇帝可要舒服多呢!”
滚烫的鲜血不断的流出,落在泥泞不堪的地上,与周围死去战士的血液融在一起。
看着舞天骄诡异的举动,蓑衣客与安光夜虽心生疑惑,但却没有轻举妄动,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出手。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雨水和血水滴落的声音。
舞天骄面色惨白,眼睛却异常的明亮,他拄着剑慢慢盘腿坐下,血水染红了脚下的地面,他半个身子都冷了起来,血快要流干了吧,他这样想着。
“你们知道荒魂吗?”舞天骄突然开口问,惨白的脸上满是疯狂,似乎他才是那个最终的胜利者。
“不好!”听到荒魂二字的瞬间,蓑衣客与安光夜下意识的惊呼,他们几乎同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舞天骄,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杆黝黑大戟从地下冲出浮在舞天骄身前,挡住了蓑衣客与安光夜,大戟周围的死气与血色越来越浓,犹如地狱深渊一般,漆黑的死气内部似乎连接着地狱的入口,死气不断地涌出,在空中扩散。
突然,一个血红的光点出现在漆黑如墨的死气内,一道身影自浓郁的死气中走出。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舞天骄上方,一头银色长发沾满血迹随风乱舞,他左眼眸子灰白,右眼血红,渗出点点寒芒,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前有一个血淋淋大洞,心脏不知是被谁掏了去,里面散发着刺眼的血色,男子luo lu的上半身刻满了晦涩难懂的符号,就连脸上也是。
荒魂缓缓落下,身后漫天死气渐渐凝成双翼融到他的后背,他伸手握住大戟,原本黝黑的大戟上浮现出一条条血红色的脉络,像人的血管一样。
蓑衣客和安光夜以及数千的北烈铁骑的血管全都在一瞬间爆裂开来,血气在空中弥漫,而后不断的涌向荒魂手中的大戟。
亲眼看着自己的血液被吸干是多么恐怖啊,蓑衣客和安光夜瞪着双眼,满脸都是惊恐,身体也无法动弹,随着血液的流出他们的身体逐渐变得干瘪,最后软软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身后的数千铁骑看到二人的死相,四散而逃,口中大叫着“魔鬼”,但不管跑出去多远,血液还是不断的流出。
时间不断的流逝,雨也已经停了,乌云散去,月光洒下,最后一个北烈战士颤抖着,缓缓倒下。
圆月下,荒魂的身影慢慢被死亡之翼包裹,而后破碎,化成了死亡之气。大地开裂,血气弥漫,荒魂带着舞天骄和舞木沉入地下,不见踪影。
漆黑寒冷的世界里,似有似无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侧脸看见的男子在狭隘的世界里定格,仿佛一个角度的偏转,便是数百年光阴。
他端坐在漆黑狭隘的世界里,眼睛异常的明亮,他的双眸看到的是两个世界,亦如人们曾经谈笑时流传的那样。
在他的眼中高耸的城墙之下是巨大的废墟,不动声色地将几片厚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黑云渐渐压低,城墙之上,几行披上悼念的白衣,西行而去的飞鸟,它们飞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是一个灵魂安息的灵堂。
“别飞去得太快了,有些人,早已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少年喃喃自语。
“小鬼,魂可归来矣!”
“小鬼,魂可归来矣!”
“小鬼,魂可归来矣!”
……
巨大的嘶吼在男子所处的狭小的世界里不断的回响着,男子的脸开始变得支离破碎,最后隐匿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一个懵懂的孩童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好奇的摸索着这个世界,宛若新生。
浓郁的黑暗从黝黑的山谷一直推向闪烁的星空,如同一道黑色的气幛,把整个尸岛笼罩在其中。
灰色的长袍在风中徐徐飘动,裹着清瘦静穆的老人。他已经忘记他来尸岛多少年了。
他的身侧一直带着一柄长剑,已经是锈迹斑斑了,却从来没有被丢弃。
它会让他看到一个少年,他目光如炬,他卓尔不群,他眼神轻蔑。
少年告诉他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走出了世界。
在尸岛海边的悬崖上,灰衣老人负手而立,仙风道骨,他的眼帘微微垂下,看向悬崖下的海面。
没有任何的风吹动的海面,就像镜子,倒映着漫天星辰。老人已经足足看了三天。
紫微星今天显得格外夺目,寂静的夜空藏着一丝躁动,北方一颗闪烁着火光的星辰冲破海平面,直冲紫微。
尸岛深处传来了震天的怒吼,那是尸岛上的麖兽被这罕见的星辰之象惊动了。
这时候天空之上传来隆隆巨响,那颗巨大古星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夜空,它前进的速度异常的缓慢,麖兽的吼声愈发的剧烈,终于巨大的星辰在不断的对抗下,火红的光芒瞬间暴涨,此时漫天的星辰与它相比都黯然失色。
老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缓缓抬头,看向星空,荧惑古星带着炽烈的火光继续向紫微的方向移动。而它穿过的星宿已然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