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皇帝

“紫苏？”安适翼想起了那把黄金bi shou。当然，也有可能是皇甫端。
安适翼立刻把火把熄灭。他不想成为集火的目标，那些甲士携带的弓箭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他旋即发现，虽然没了火把，周围却依旧有光亮。
“谁？”
安适翼循着光亮一看，赫然发现唐寅就站在不远处。他举着火把，正在墙壁上刻画着什么。
“你……你怎么在这儿？”安适翼愕然。
“唔？”唐寅转过头，不解地问：“我为何不能在此呢？”
“这个……”安适翼呆了呆，又问：“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不是。”
“那是谁杀的？”
“这便说来话长了。”唐寅转回去，继续慢条斯理地在墙上刻画。安适翼等了良久，却发现对方始终不说话。
“就算话长你也得说呀……”
“且等一等。”唐寅说。
安适翼走到唐寅身后，发现他在石壁上刻画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字符，宛若天书，安适翼别说看懂了，感觉照着画都费劲。
唐寅写完长长一串怪异的文字，又盯着看了良久，才转过身来问：“你刚说了什么？”
“我问人是谁杀的。”
“哦。”唐寅恍然，瞧了尸体一眼说：“紫苏。”
“她人呢？”
“逃了。”
“啊？”安适翼呆了呆，“到底怎么回事？”
“有群人要杀她，她自然是不肯的。于是就动起了手。紫苏杀了一个，其他人被皇甫端引走了。他们追追逃逃的，也不知去了哪里。”
“你没动手？”
唐寅奇道：“我为何要动手？”
“你问为什么？”安适翼简直气乐了，“紫苏和皇甫端都有伤，万一被这些人杀了怎么办？”
“那便杀了吧。”唐寅道：“紫苏杀这人时，我也没阻拦呀。”
安适翼愣住了。他发现自己思维出现了一个误区。他以为，甭管唐寅是不是一条龙，至少目前来看，表面上是自己一头儿的。
结果唐寅一句话，把“表面”直接撕掉。而且，他说得那样自然而然，简直让安适翼无话可说。
也许他真的不是一个“人”。安适翼心底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他下意识瞧了瞧唐寅刻在墙上的字迹，紫苏说过，那是龙语。
“哦，你认得这字？”唐寅问。
“什么字？”
“龙语呀。”唐寅看着他，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个弧度，“你是认得龙语对吗？”
安适翼小时候养过猫。他见过猫捉到老鼠的样子。把老鼠在爪子下翻来覆去的玩弄，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所以唐寅笑眯眯的模样，并不能让安适翼感到安心，反而毛骨悚然。
“什么龙语？”安适翼勉强笑了笑，“我一点也不懂。”
“那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见过。”安适翼定了定神，说道：“刚上岛的时候，洞里有个石墩子，上面画着这么个字。”
他指了指那个符号，继续说：“我觉得像是字，但又不认得。现在才知道，那个字是你写的？”
“对，是我写的。”唐寅问道：“你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安适翼心里大叫。但他不能这么说，那未免太过怪异，干笑一声问：“你要是愿意告诉我，我当然想听一听。”
唐寅点点头。他又凝视了墙上字迹良久，才慢慢说：“这些个字，都是与日月星辰有关。是龙族用来描述变化的一种方式。我没法告诉你怎么读，因为你学不会，哪怕是听到耳朵里，大概也是一团杂音。”
“哦……”
“你知道星辰吗？”唐寅说完，又自顾自地说：“应该知道，这世上的人都应该知道星辰。但想来，你定然不知道星脉的来由。嗯，这件事说来话长……”
又说来话长？安适翼张张嘴巴。
“应该从何说起呢？嗯，对啦，我们就从根由上讲。你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来的吗？”唐寅又问。
“我听说世界原本是个球，后来有个夸父一斧子劈开……”安适翼毫无把握的回答。
“咦？”唐寅有些奇怪的瞧了瞧他，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安适翼身后的李斐。这是唐寅第一次正眼看李斐，此前他一直把这个沉默护卫当成背景。唐寅说：“这是传说，你为何信这个？”
“不知道。”安适翼苦笑，“我就听人瞎说的。”
“天上的星辰无计其数，但真正强大到与生灵呼应的，却并不多。”
“嗯，你看这个字。”唐寅指了指那个符号，说道：“它就代表‘太阳’。”
“怪不得！”安适翼一拍手，“果然看着像！原来它就念做太阳！”





天衍皇帝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星轴
第一百八十二章星轴
“不是念做，而是代表。”唐寅摇摇头，“它实际上的意思，可远远不是你说得那么简单。嗯，在你眼中，这个字是什么样子的？”
“看上去像个月亮，但中间有个横线……”安适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写得有点弯，我把轮廓看成月亮了。现在想来，应该是个圆太阳？”
“看来你没有龙语的天赋啊。”唐寅叹气：“这个文字，其实在描述太阳的来由和指向，如果用人族文字来描述，大概需要一千多个。”
“那……”安适翼瞠目结舌，简直没法想象：“那应该看起来是什么样？”
“嗯，用你们人族的语言，有些难以描述了。”唐寅想了想说：“应该是一种展示，一种流动的图画，一种意象。”
更不懂了。安适翼想。
“你不懂？”唐寅问。
“不懂。”
“那也无妨。”唐寅说道：“这世上，能弄懂的人本就不多。你要能懂，我反而会觉得奇怪了。对了，你可知我为何要跟你说这些？”
“不知道。”
“瞧。”唐寅把手一抬，一道道lán guāng聚集，那魔方再次出现。安适翼瞧了瞧，上面依然缺了三块。唐寅问：“你知道这是什么？”
“魔方啊。”
“不。就像那个文字一样，它与你所见实有不同。你只看了表象，实则它是一种展示，一种意象。”
“那……它应该是什么？”
“星轴。”
安适翼一脸茫然。“星轴”这个词汇，是如此陌生，他完全不能理解。他试探着问：“星辰的……轴？”
“你便当是如此吧。”唐寅说：“每一颗星辰，都在华夏形成了对应的脉相。这些脉相有强有弱，有一些甚至弱到我们无法察觉。但它终究存在，依旧有力量可以借用。而它存在的根由就是星轴。星轴可以将脉相锚定在大地或海洋上，然后展开它的力量。你瞧，这可有多么神奇？”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安适翼被勾起了好奇心，甚至忘了自己谨言慎行的打算，问道：“它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找到的呀！”唐寅笑了，很是得意地说：“为了找它，我足足用了一百年去论证计算，又用二百年苦苦寻觅。等我回去，定然让那些因循守旧的家伙大吃一惊！”
唐寅此刻的神情让安适翼有些意外。一直以来，这家伙给安适翼的感觉都是捉摸不透，甚至没有正常的情感。没想到，提起这个什么星脉，他倒是真情流露。
“可惜啊……”唐寅突然寥落的叹了口气，“我在这岛上呆了三十年，寸步无法离开。前些日子，星轴突然有了变化，增补大半。我还以为，脱困指日可待。可没想到，最后这三颗星轴碎片始终不肯出现。”
其实已经出现了一个。安适翼想着罗天凌和皓龙。但他肯定不会说，至少现在不会。
“说了这么多，你该明白我的身份了吧？”唐寅突然问。
这句话问得猝不及防，安适翼吓了一跳！他瞅着唐寅，对方似笑非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那样子越看越像一只逗弄老鼠的猫。
“身份？”安适翼干笑一声，“真猜不出来。不过你说你活了几百年……那肯定不是人族，让我想想……”
他始终不肯把话说透，唐寅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揭开谜底：“我是龙族。你不是早就这么猜过吗？”
“我……”安适翼瞠目结舌，脱口道：“你！你当时都听见了！”
在那个洞穴里，安适翼曾经把自己的猜测小声讲给皇甫端和紫苏听。当时他们和唐寅相隔很远，安适翼始终以为很安全。没想到，这一切全然是自作聪明！
他盯着唐寅。当对方自承龙族的那一刻，安适翼就盯着他。这一次，他看出了更多的不同。
唐寅的五官较其他种族更为立体，鼻梁很高，眼窝也更深。他的眼角有点像皇甫端，微微上挑。他的眼睛更大，也更幽深。而他的嘴角，向后收拢的深度也要超过人族，抿起来自然很好看，但安适翼想象它竭力张开的样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有点害怕？”唐寅问。
“是……有点儿。”安适翼咽了口唾沫，强笑道：“没别的意思，我是没想到，这世上竟真的有龙……”
“这不是真话。”唐寅笑眯眯地说：“和你来的那人我认识，好像不应该称他为人，他和我一样也是龙族。当年……嗯，那也是一群有趣的人。”
天哪！
安适翼脑袋嗡嗡作响，天哪，这家伙竟然什么都知道！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罗天凌把那条龙形容的如此狡猾！
“我……有点不太明白。”安适翼嘴上应付，然后飞快地了一眼李斐。这个憨厚的手下丝毫不觉得大难临头。他知道没法指望李斐，自己必须找出脱身的办法。
“你可以问。”
“我不了解龙，但我想应该没什么种族比你们更强大了。可你为什么，离不开这座岛？这座岛又发生了什么？”
“这其实是一个问题。”唐寅说道：“龙族是很强大，但当年星轴崩落，星脉的力量失去控制，改变了这座岛。扭曲的空间形成了牢笼，若不理顺星轴，没人能离开。”
“星轴……崩落？”
“是啊。”唐寅低笑起来，“三十年来，星轴慢慢自动聚拢，就是你眼中的魔方。直到前几日，魔方突然一下子恢复大半。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当年那条船带走了许多星脉的碎片，前些日子出现在了这片海域又还了回来。融入船中的碎片，无法抵抗星轴本体的吸引。”
竟是这么回事！安适翼呆滞半晌，心中升起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
他甚至有点想笑——很可笑不是吗？罗天凌处心积虑的想要杀龙，拿到魔方，反而成为了这条龙脱困的机缘！如果他们一辈子也不登上这座岛，那这条龙就要被困上一辈子！
“行吧。”安适翼反而冷静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碎片。”
“什么？”
“只有一种情况下，星脉碎片不会被星轴吸引。”唐寅盯着他，“那就是，它融入了生灵的身体。”
“你！”安适翼惊骇：“你是说……你以为……”
“把碎片交给我！”




天衍皇帝 第一百八十三章 翻脸
第一百八十三章翻脸
唐寅死死盯着安适翼。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乎某种凶恶的东西，陡然从体内钻出来。蛇一样的竖瞳从淡灰色的眼眸中显现，尽管旋即隐去，但那种阴冷的感觉却始终残留下来。安适翼感到呼吸困难，仿佛被湿漉漉的毛巾覆住了口鼻。
“你……”安适翼退了一步，“你……以为碎片在我这儿？”
“不承认？你至少见过其他的碎片。”
“这简直是胡话！”安适翼努力辩解，“那东西能交给别人吗？就算他真给我，我能拿到？”
“也许。”唐寅看着他，慢慢说：“但我确定知道一种方法——如果你杀了他，那么一定能拿到。”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安适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们龙族就这样干吗？去杀掉比自己强无数倍的人？为什么你说起来像是很平常的事？”
“如果是他自愿呢？”唐寅说，“龙族有这种事情，我相信人族也会。”
“听着挺有道理。但我必须得说，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而且罗天凌也是龙族。”安适翼苦笑：“我之后一直没见过他，不管你信不信。”
唐寅打量着他，然后说：“看你的样子，我有点相信了。”
安适翼松了口气，但旋即又听唐寅说道：“可凡事总有万一。万一我看错了你，万一有什么机缘巧合，万一这事情你自己都不知道……那怎么办呢？”
“那……怎么办呢？”
“当然是找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唐寅笑起来：“把你杀掉不就行了？”
安适翼瞪着眼睛。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捏住了。他的嘴角保持僵硬的微笑，像被时光冻结在那里似的。他本该掉头就跑，或者干点别的什么。可是他什么都干不了，仿佛对方的一句话已经决定了自己的结局。
“你……”安适翼努力把嘴角向上弯——此时此刻，这个动作真的很艰难——试探着询问：“你刚说……要……杀我？”
“是啊。”
“可……为什么？我们不是、不是朋友吗？”
“朋友？”唐寅显然比他还要吃惊：“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们一见如故！”安适翼激动地向前走了一步，大声说：“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亲切、可敬、崇拜！我立刻下定了一个决心：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可为什么，为什么……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杀我？告诉我，为什么！”
唐寅呆呆地看着安适翼。有那么一刻，他差点就相信了。他旋即明白过来，这是对方的脱身之计。于是他奇怪，这家伙为何能如此厚颜无耻？是人族共性，还是体制问题？他不禁深深陷入了思考……
“……现在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安适翼露出一副被伤害的神情，愤恨地说：“是我的错，没想到你是这样人的！算了，话不投机，告辞！”
安适翼一扯李斐的胳膊，转身就走。大约走了没几步，唐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是在把我当傻瓜吗？”
安适翼脚步一僵。他慢慢转过身，问道：“你真的不肯放过我？”
“我本以为自己等得起，但我错了。”唐寅叹气：“三十年不算长。可要是失去了zi you，无所事事的虚度光阴，就算龙族也会焦躁。”
“所以宁可杀人？”
“你说得太郑重了。”唐寅淡淡道：“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这不对。”李斐突然说。
唐寅有些讶异。一直以来，他都把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当成背景，就和头顶上的石笋，手中的火把没什么不同。他险些忘了对方还能说话，因此还真想知道他能说点什么。
“你说说看？”他饶有兴趣地等待。
“朋友很重要。”李斐严肃地说，“少主那么看好你，你却这样对待他，这是不可原谅的。”
“但我不觉得他有什么资格和我做朋友。而且……”唐寅笑了笑，“他那番话你还真的信了？”
“为什么不信？”
“我想不出为什么。”唐寅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说……我想不出像你这样单纯的家伙，是如何活到现在的。说实话，我有点可怜你。所以你最好让开一点，我不在乎多杀一个，但我从不进行无意义的杀戮。”
李斐没说话，他瞪着眼睛，就像一头即将发怒的公牛。他开始向前移动，沉重的脚步声在山洞里咚咚作响。他举起拳头，对准了唐寅的脑袋。
“李斐！”安适翼惊叫一声。他觉得李斐不可能是一条龙的对手，但谁也不能将一头发狂的公牛拉回来。
忽的一声，李斐的拳头带着劲风，砸向了唐寅的脑袋，唐寅微微一笑，右手扬起。
砰的一声闷响，狂风四溢。李斐发出愤怒的吼声，手臂肌肉虬结，仿佛一条条奋力缠绕猎物的蛇。但他的拳头却被唐寅的右手挡住，不能寸进。
“啊啊啊啊……”李斐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也不懂得恐惧。他发出更大的吼声，震得人耳膜发胀。他身体前压，鞋底被一点点的踏破，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但毫无意义，唐寅仍然用一只手轻描淡写的挡住。
安适翼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是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李斐不是对手，但不应该是眼前这种画面。唐寅应该是利用秘术，使用龙吟，就像紫苏……不，哪怕相当于一百个紫苏！一个龙吟就能排山倒海、撕天裂地——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吃惊。
安适翼太了解李斐的力气了。他一个人就能拉动五六个人才能操纵的风帆，把上千斤的铁锚随便扛在肩上，发起狂来能将一头牛扔上半空！他从没想过，世界上还能有人在力气上战胜这个拥有怪力的人。
“我来了！”安适翼大叫一声，拔出了长剑。冲上去的一瞬间，他自己都有点奇怪——我居然没想着逃走？
安适翼的举动无济于事。他知道这一点，却不可能抛下李斐独自逃跑。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那么干。但自从和罗天凌的那番谈话之后，他内心有很多东西改变了。




天衍皇帝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囚禁
第一百八十四章囚禁
他不能抛下同伴，不能抛下一个准备为自己牺牲的人。况且他刚刚还说过，上了连云号的人都是兄弟。他不想让李斐失望，更不想让自己后悔。
看着冲过来的安适翼，唐寅笑了。明晃晃的长剑刺向眉心，他恍若未见。一双竖瞳陡然出现在眸子中，随之而来的，是口中发出的、简短的、玄之又玄的声调。
安适翼无法形容那种声音。那音调有些奇异，从未听到甚至想象过。但声音发出的那一刻，又让人感觉到理所当然——它本该就是那个样子。
它像一万种生灵用一万种语言同时吟唱，再以风雨雷电当做伴音，它们搅拌在一起，通过彩虹披挂在天空，凝成摛章绘句、雕文织采的言语。
——龙吟！
——是龙吟！
安适翼在心中狂呼！但他说不出一句话，眼前都是白茫茫的光。他觉得周身灼热，又觉得重于千钧！无形的力量在碾压着他，让他心脏狂跳，血脉奔流，随时随刻变成一颗被碾爆了的浆果。
陡然，一个巨大的阴影遮蔽了白光。安适翼听到李斐发出一声痛苦到低沉的呼喝。接着，安适翼飞了出去，就像飘在云朵里。
他迷迷糊糊，浅灰色的帷幕正在合拢，世界在眼前缩小。
晕过去的那一刻，他隐约听到有人“咦”了一声。或许是唐寅，又或许是别人。但他已经无从分辨。
安适翼仿佛做了一场悠长的梦。数不清的人影从眼前晃过，每当他去分辨，那些人影却又倏然消失。他们来来去去，带着扭曲的光影和变调的声音。安适翼竭力发出声音，想要叫住其中一个。
那人果然停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安适翼。但他的眼眸中有一双竖瞳，嘴角以超过人类的角度向后弯曲。
唐寅！
安适翼大叫一声，倏然醒来。
周围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晰。安适翼浑身又湿又黏，衣衫早被冷汗浸透。微微一动，感到浑身每根骨头都在剧痛。
“唐寅？”安适翼嘶哑着问。
没人回答。他的声音在不住回荡。从这一点，他感觉自己身处一个不大的洞穴里。
“奇怪……”
看样子，自己是被关了起来。但说实话，他不太理解唐寅的举动。既然对方想要杀掉自己，试试能否获得星轴碎片，为什么不赶紧动手呢？
良心发现？安适翼觉得，这种可能一点都没有。他摸出火种，费力点燃。
光芒填满了空间。正如他所预料的，这里是个洞穴，大约有一间房那么宽。头顶稍矮一些，站直了只剩下一拳的距离。出口在左侧，很小，要弯着腰才能钻进去。但安适翼没着急出去，依旧仔细打量这个洞穴。
洞穴明显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角落稍微平整的地方放着一摞干草铺成的床榻。很简陋，干草都是捞出来晒干的海草，黑乎乎的挺难看。中央有根石笋，但头部被磨平了，放着几块漆黑的石头。
安适翼走过去摸了摸，蹭了一手黑。
这应该是炭灰，他判断着。很明显，有人拿这几块石头当架子，在下面生火。天长日久，这些石头染上了厚厚一层炭。
安适翼觉得，这应该是唐寅搞得一个“监狱”。或许曾经有人被他捉住过，囚禁在这里，而且时间挺长。唐寅没说过这件事，但他绝对干得出来。
他在洞穴里继续搜寻，却没有新的发现。安适翼不禁有些奇怪，如果这里真的住过一个人，那么他留下的痕迹未免太少了一些。
当然，也许被唐寅打扫掉了，虽然安适翼不太理解为了什么。
安适翼有些疲惫，坐在草垫上休息。他想到了李斐，最后一刻，他能确定是李斐替自己挡了一击。安适翼暗暗揪心，哪怕是以李斐壮硕的身体，挨上一记龙吟怕也凶多吉少。
他心中升起一种愤怒来。之前，安适翼总想着苟且偷生，想着怎么和那条龙媾和，千万不要打死打生。而现在，他无比同意罗天凌的做法——应该杀掉那条龙！
安适翼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唐寅并不是人，哪怕他拥有人的外表，人的名字，依旧不是。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生物，和人族、鲛人、巨人、魅……各个种族截然不同。在华夏世界，在大海，这些种族混居在一起，哪怕文化、性格、理念都不相同，却都互相承认对方的生存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