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该死的登莱守军,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贼船过境,却不出兵阻截!”申时行恨恨的骂道:“一定要将当值武将严加查办,以儆效尤!”
“罢了,汝默,这也不能怪他们!”徐阶放下塘报,神色冷淡。
“徐公为何这么说?”申时行瞪大了眼睛,削瘦的面颊泛着病态的绯红:“身为大明官军,岂可纵敌入境,怯懦不战?”
“战?拿什么去战?”徐阶叹了口气:“汝默,你是没有见过兰芳社的夹板大船,船坚如铁,铳炮如雷,十余里外一声炮响,你便化为糜粉。就凭登莱镇那几条小船、破船就算出海了又有何益?图然增添几个死伤罢了!”
“徐公,这不过是文人的夸大之词,天下间哪有这么厉害的船只?”
徐阶笑了笑,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来,递给申时行:“汝默,这话是文人所书不假,但却不是夸大之词,你看看这作者是何人?”
申时行疑惑的接过书,看了看封面:“海上荡寇志,作者,吴伯仁?”他惊恐的抬起头:“就是那个吴伯仁?”
“没错,就是他写的,当初他与周可成同舟讨伐巨寇曾一本,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便有了本书!你可以好好看看!”
“是,徐公!”申时行翻开书,刚想看却又抬起头:“吴伯仁乃是周可成一党,他会不会在这书中夸大其词,替周贼吹嘘!”
“呵呵!”徐阶闻言笑了起来:“此一时彼一时,吴伯仁写这本书的时候才刚刚中了举人,二十出头,周可成也就是个寻常海商,他又怎么成周可成一党?汝默,我们读书人切不可一概而论,吴伯仁虽然是周可成一党,但他这本书里关于海战之事多有真知灼见,值得一读!”
“是,学生回去后一定会细读的!”申时行点了点头:“只是周贼船队的事情?”
“我知道了,立刻下令沿海各卫所军镇加强戒备,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京师,同时令兵部调兵增援天津卫!”
“是,徐公!”
通州城。
于车低着头,一顶毡帽将他的大半张脸都遮挡住了,加上身上那件灰黑色的披风,他看上就好像是一只蝙蝠。于车的行动也和蝙蝠一样无声而又诡秘,他穿过几条只容两人并肩而行的窄巷,翻过两堵墙,穿过一个角门,最后出现在一栋两层的小楼前。二楼的窗户内透出昏黄色的光,在这个寒夜里让人心里生出一股暖意来,就像于车心里一样。
清脆的笑声从二楼的窗户传出,那是惠娘的笑声——她是通州南仓一带最出名的“私门头”,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依旧体态丰盈、风韵犹存。南仓一带的恩客们一致认为相比起她的那几个“女儿”,惠娘本人更有魅力。于车早就对其垂涎三尺,只是囊中羞涩,无缘亲近罢了。直到最近于车才有了亲近的资本,于是他便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一个藏身处。
丝路大亨 第六百零四章 杀人起事
于车看了看身后左右,确认无人跟踪,他这才敲了几下门,楼上的笑声停止了,随即他便听到了惠娘声音。
“这个时间还来敲门,谁呀?”
“是我!”于车低声道。
屋内静了一下,随即便听到惠娘笑道:“是大当家的呀!稍等,容我下来开门!”随即便传来急促的下楼声。
房门被打开了,于车立刻从惠娘那种鹅蛋脸上看出了一点慌乱,他笑了笑,侧身进了门,一边反手带上房门,一边装出不以为意的样子问道:“惠娘,你喝酒了?”
“是呀,一个人无聊,喝口酒消遣消遣!”惠娘笑道:“正好您回来了,我去刘跛子那儿弄两个卤菜,陪大当家的喝几杯!”说话间便要开门往外。
“这个时间刘跛子早就睡了,何必去打扰他!”于车一把抓住惠娘的胳膊,笑道:“要下酒有你就行了,还要什么卤菜!”
惠娘被抓住手臂,半边身子都软了,不过她知道自己生死就在这一刻,就势往于车身上一靠,嗔道:“你这死鬼,就是这张嘴甜!”
于车哈哈一笑,顺势便把惠娘拦腰抱起,上得楼来,目光扫过只见朱床旁的小桌上摆放着一副碗筷,四色小菜,一瓶玉堂春,在桌子的右侧有一道湿痕。床另外一侧的柜门紧闭,看到这里,露出一点朱色的衣角,于车已经有了几分计较。他顺手将惠娘往床上一丢,笑道:“几日未见,惠娘倒是重了几分!”
“呸!”惠娘见于车未曾发现,心下大定,便啐了一口:“大当家的真不会说话,奴家的腰一尺九的腰身已经十余年了!”
“是吗?那想必是我错了!”于车笑道。
“大当家的稍待,奴家去拿杯盏来与您共饮!”惠娘从床上下来,便要去拿碗筷。于车却取出bi shou,藏在袖中,突然走到那柜门,背门而立,拔出bi shou猛地用力一刀扎了进去,柜里传出一声闷响,于车用力拔出bi shou,让开半边,只看柜门从里面打开,从里面扑出一个人来,伏地不动。
惠娘见状大惊,还没等她叫出声来便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却是于车扑上前来,将bi shou勒住了她的脖子,冷声道:“你若出声,便让你如那人一般!”
惠娘不敢出声,只是点头如筛糠一般。于车冷哼了一声,一把将其甩到床上,喝道:“此人是谁?”
“奴家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是一个恩客,出手大方得很!便请他上楼,喝两杯酒,却不想正好遇到你回来,于是,于是——”说到这里,惠娘再也忍耐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寻常恩客,能让惠娘你舍得拿出这瓶玉堂春来?这酒可是一两银子一瓶呀!”于车冷笑了一声,在那尸首上摸索了一会,最后摸出一块腰牌来,看了看:“果然是官府的人!”
“不干我的事,不干我的事!”惠娘在欢场上厮混了十几年,如何看不出于车此时已经生出杀机来,她扑下床来,膝行了两步,抱住于车的腿哀求道:“大当家的,只求您看在这些日子同床共枕的情分上,饶过惠娘这一次。我着实不知道他是官府的人?”
这时门下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于车脸色微变,一脚蹬开惠娘,喝道:“待会再与你算账!”便三步并做两步下得楼来,开门一看,却是两个神情剽悍的汉子。
“什么事?”
“李大人有命令到了,明日午时通州各仓起事!”
“明日午时?”于车闻言一愣:“当真?”
为首的汉子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递了过去:“这是李大人的符信,南来的舰队昨天早上已经在塘沽附近的海面了!有数万人马,大小船只数百艘!”
于车倒吸了一口凉气,接过铜牌走到楼梯口的有光处细看了看,咬了咬牙道:“你们稍等片刻,我上去处置一件事情,立刻下来!”说罢于车快步上了楼,惠娘看到他又上来了,强笑道:“大当家若是有朋友到了,何不请上来一同喝几杯?”
于车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把揪住惠娘的头发,冷笑道:“正好,今夜起事就拿你祭旗!”说罢,将bi shou往惠娘脖子上一勒,只见血光一闪,那白粉壁儿便被喷了半边红。于车在那妇人身上搽干净了bi shou,还刀入鞘下得楼来,对来人笑道:“走,同去做大事!”
于车一行三人沿着小巷来到一处窝点,连夜派出人来将明日午时起事的事情传递出去,又将暗藏的武器药子起出分发,一直到次日早晨方才忙完。于车随便弄点汤饼吃了倒头就睡,待到被人叫醒已经是正午时分。
“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这是于东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武器已经都分发下去了,各坛口的口令也发出去了!”部下摊开双手:“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等待?好吧!”于东嘟囔了一声,他站起身来,觉得肚子饿得要命:“有吃的吗?先弄点来!”
于东的要求无法得到满足,屋子里最后一点食物也早已被吃光了——每个信使出门时都带着路上吃的干粮。于东懊恼的挥了挥手,最后决定出门去买点。他刚走出门,就看到一名骑士正策马疾驰过来,道路两旁的行人和小贩赶忙退避,唯恐被那骑士撞到。于东忙不迭后退了两步,捂住口鼻,以免被溅起的烟尘呛到。
“娘的,这厮是追命呀!跑得这么快!”一个卖炊饼的小贩吐了口唾沫:“要是让撞到,半条命就没了!”
“拿两个炊饼来!”于东从腰间摸出几文铜钱丢了过去:“你刚才看清了吗?这骑马的是干嘛的?”
“应该是传军令的!”旁边有人探过头来道:“骑得是军马,我刚才看到屁股上的烙印了!”
丝路大亨 第六百零五章 会面
“军马?”于东闻言一愣,旋即大喜:“你看清楚了?”
那人奇怪的看了于东一眼:“看清了?是军马又怎么滴?与你何干?你干嘛那么高兴?”
“呵呵!”于东知道自己情急之下露了馅,赶忙掩饰道:“我刚才高兴了吗?没有呀!是你看错了吧!”
那汉子冷哼了一声:“嘴巴都裂到腮帮子了还说没高兴,神经病!”一甩袖子便转身离去。
于东见那汉子没有纠缠,这才松了口气,他拿了小贩送来的炊饼,转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天津,团泊洼。
水手用力摇动长桨,船只随着潮水上下起伏。寒风吹过枯槁的芦苇,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举目望去,惨白色的海滩宛若死人的白骨,看不到一点人烟,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中臣镰成从未见过如此荒芜的景象。
“莫娜阿姨,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登陆吗?”他低声问道:“没有港口、没有栈桥,没有村落,按照教程这里完全不适合军队登陆呀!”
“但是这里有芦苇,也有河流!”莫娜笑道:“有芦苇就有柴火,有河流牲畜和士兵就有喝的,而且还可以用小船转运军需。你放心,我们在天津这边有人手,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莫娜的话,在芦苇丛后升起一道烟柱,直冲天空,格外显眼。中臣镰成兴奋的回过头,向莫娜投以钦佩的目光。
“是我们的人,点火,释放火箭,告诉他们我们到了!”
“吴伯仁,你居然亲自来了?”莫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平日里总是轻袍缓带的吴伯仁此时却是一身戎装,腰跨马刀,头戴斗笠,脚蹬鹿皮靴子,全然是一副武人打扮。
“我为何不能来?”吴伯仁笑道:“别忘了,我在qiāng术上可是唐大祭酒的真传弟子,虽然远不及你,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嗯,这倒是,我倒是差点忘了!”莫娜笑了起来,旋即笑容消失:“吴相公,夫君让我带话给你,北上之事由你专任,我这次来受你指派!”说到这里,莫娜便拱手向吴伯仁做了一个长揖。
吴伯仁先是一愣,旋即赶忙回礼:“这如何使得!夫人你刚刚在寿州一举击破十万敌军,名震天下!我吴伯仁——”
“伯仁你不必过谦了!”莫娜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夫君在来之前就和我说过了,调兵遣将你不如我,但与京中各方势力打交道,折冲尊俎我就远远不如你了!这次北上我们只有四五千人马,要打的是政治仗,而不是军事仗,什么仗该打,什么仗不该打,要怎么打,只有你知道!”
听了莫娜这番话,吴伯仁不禁有些感动,他先前得知这次北上领军的是莫娜之后就颇为担心。对方是周可成的枕边之人,又刚刚在寿州打赢了南北之间的那次决定性会战,无论从威名和与周可成的亲密程度都不是自己能比的。像这样一个人带援兵前来,可以解释为周可成对这次行动的重视,想要利用这场大胜的威名不战而屈人之兵;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来了如此强势的搭档,自己的位置就极为尴尬了,虽然说在临别前周可成已经将北方之事全部都交给自己了,但毕竟这次来的是莫娜呀!
“夫人既然这么说,那伯仁就不客气了!”吴伯仁拱了拱手,他这是才注意到站在莫娜身旁的中臣镰成,虽然对方穿着是讲武堂军官生的服色,但一个军官生与莫娜并排而立,站在其他随行将领前面,却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这位是——?”
莫娜看了中臣镰成一眼,笑道:“这位便是吴伯仁吴相公,还不去向他行礼?”
中臣镰成撩起盔甲罩袍的前襟,向吴伯仁躬身行礼:“小侄中臣镰成,盔甲在身无法全力,请伯仁相公恕罪!”
“中臣镰成?”吴伯仁闻言脸色大变,他顾不得地上邋遢,赶忙撩起袍服的前襟,双膝跪下道:“不知长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伯仁失礼之处,还请恕罪则个!”
“伯仁,你快起来吧!”莫娜笑道:“镰成他这次来就是一个讲武堂实习军官生,你不必这般。夫君已经说过了,小小年纪不知世事艰辛,若是妄然置于尊位,反倒是害了他!”
吴伯仁迟疑的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了镰成,发现对方眉目间果然与周可成有六七分相似,只不过又俊秀了几分,想必是从母亲由衣那边继承来的。他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伯仁就托大了,莫娜夫人,往西周两三里便是一条小河的入海口,逆流而上四里便you mǎ头栈桥仓库,一切都准备好了,有我手下一百人看着,河面上的航道也都标记好了!”
“好,伯仁你辛苦了!”莫娜目光转向中臣镰成:“镰成,你带军官生们乘坐小船去泊地,到了后释放火箭通知船上!”
“是!”中臣镰成应了一声,转身向后跑去。待到他走远了吴伯仁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镰成公子不是在日本吗?怎的突然跑来大明了,还来了天津?大都督是怎么考虑的?”
“雏鹰翅膀硬了,总要让它扑扇两下翅膀吧?日本毕竟还是太小了!”莫娜笑了笑:“再怎么说,他也是夫君的亲生骨血呀!”
“是,是!”吴伯仁忙不迭点头道:“难道大都督有意传位给镰成公子?”
“吴相公,你想的也太多了,太早了吧?”莫娜唇角微微上翘,露出了讥诮的笑容:“夫君正当盛年,镰成也还小。再说了,难道我家夫君眼下亏待了你吗?又何须这么急着考虑几十年后的事情呢?”
听到莫娜这番暗含机锋的话语,吴伯仁脸色微变,平日里总是镇定自若的脸上现出了尴尬的笑容:“夫人误解伯仁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丝路大亨 第六百零六章 厉害的女人
“吴相公!”莫娜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虽说兰芳社是我夫君一手创立而来的,但他并没有将其当成一家一姓的私产,他待人宽厚,我本不过是个山间蛮女,力尽被俘,但他并不以奴仆待我。像我这样的人在兰芳社中有很多。得来领地财货也是分予众人,也不成亏待了吴相公。但纵然兰芳社不是他的一人之物,但他的骨血子女也应该有一份吧?人嘛,为自己子孙后代做些安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说对不对,吴相公?”
听到这里,吴伯仁已经是面如土色,莫娜这番话往轻里也还罢了,往重里说便是指责他插手周可成的家事,自古以来多少名臣大将都是死在这桩事情上,比起他们吴伯仁又算得了什么?他小心翼翼的说:“夫人所言甚是!大都督与我有天载地厚之恩,伯仁又怎么会行那忘恩负义之事?镰成公子乃是主公的骨血,兰芳社自然有他的一份,这是毫无疑问的!”
“好!”莫娜拊掌笑道:“我就知道夫君如此待吴相公,吴相公绝不会辜负了!莫娜我是山野蛮子出身,说话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方才那些话若是有得罪之处,吴相公你可千万莫要记在心里!”
吴伯仁赶忙躬身道:“夫人说的都是至理名言,伯仁一定铭记在心,时时刻刻不敢忘记!”
“那便好!”莫娜笑道:“好了,时间紧迫,我们就不提这些有的没的了,吴相公我们一同回船上吧!”
“谨遵夫人吩咐!”吴伯仁赶忙躬身领命,他小心的拉后半步,随莫娜往河边走去,看着对方头顶上高高耸起盘起的长发,吴伯仁心中暗想:“我本以为大都督这几位夫人中由衣难缠的很,莫娜夫人要好应付些,想不到这位也这么难缠,看来要让二娘与阿迪莱夫人结好,待其生子之后也可以牵制这两位夫人一二!”
徐阶是在兰芳社的舰队抵达天津卫海边之后第三天中午得到准确消息的,即使以当时的技术条件看,这个速度也有点满了,毕竟从天津到北京快马一日可至。这倒不是因为驿卒不给力,而是被通州随即发生一连串bào luàn的消息给掩盖住了。无论古今中外,情报工作中最困难的不是获得情报,而是在一堆纷纭复杂、甚至自相矛盾的情报中在有限的时间里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所以超级间谍往往不是那种身怀绝技的007,而是戴着厚边眼镜,脑门闪亮,貌似学究的情报分析专家。而徐阶的手下们被通州爆发的一连串bào luàn所迷惑,他们手忙脚乱的调配兵马粮草,弹压bào luàn,而把某个沿海卫所报上来的“海面出现大批贼船”的重要情报压在了纸堆里,直到第三天天津卫某个哨卫遭遇了上岸南军的游骑,才从故纸堆里翻出这份情报来,两厢一串联起来,真相大白,却已经有些晚了。
“混账,乱弹琴!”徐阶已经全然没有宰相的涵养和矜持,他将手中的塘报往地上一甩,飞出去数丈远:“贼军船队停泊在天津卫外三天了,我这个当首辅的才知道!我徐阶就是个瞎子,聋子!”
“子升兄息怒,息怒!”李春芳赶忙劝慰道:“这也不能全怪他们,这几日通州粮仓闹得那么厉害,他们自然心思都在通州去了——”
“李公你还不明白吗?”徐阶怒道:“为啥这通州粮仓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这个节骨眼上闹?分明是为了配合贼军登陆天津卫,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的。这bào luàn若是背后没有周可成的影子,我就把这对眼睛珠子挖出来。这些时日我让顺天府对那伙人严加缉拿,务必要把背后的人给一网打尽。结果呢?一个个嘴上说得好听,贼人已经尽数落网,便有漏网之鱼,也已经逃亡南方,正在缉拿。这就是尽数落网吗?”
李春芳听到这里,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张嘴:“要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已经形势大坏?”
徐阶冷冷的看了李春芳一眼,自己这个同僚也许是个不错的太平宰相,但让他应付眼前的形势着实有些为难人了。他目光转向黄锦,问道:“黄公公,你觉得眼下应该怎么办?”
“应该立刻派一名重臣,督领大军将上岸的贼军赶下大海!”
“黄公公说得好!”徐阶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方虽然是个阉人,但无论节操才具都是一等一的,幸好有他在,不然自己还真是孤掌难鸣。
“你觉得应该派何人出京呢?”
黄锦犹豫了一下,沉声道:“请恕咱家直言,眼下唯有徐老先生您亲自出马了!”
“我?”徐阶一愣:“为何这么说?”
“徐老先生,您觉得假如天津卫这一仗打输了,京城还守的住吗?”黄锦问道。
徐阶摇了摇头,旋即他便明白了黄锦的意思,以眼下的形势,京城早已人心摇动,又没有外援,出兵天津可以说是背城一战了,如果打输了肯定是土崩瓦解,那时候徐阶留在城里也没用。与其派别人出城督师,还不如自己亲自出城,拼死一搏。
“黄公公所言甚是!”徐阶看了李春芳一眼,目光回到黄锦身上:“那京城守备之事就有劳黄公公费心了!”
“本是老奴分内之事,何须多言!”黄锦泰然道。
既然已经盘算停当,徐阶立刻草诏,自己以太子太师、建极殿大学士、礼部尚书、首辅的身份督领直隶军事;而黄锦则督九门兵马守卫北京,唯有李春芳以吏部尚书的身份处理庶务。
司礼监。
张端飞快的穿过走廊,沿途遇到的小太监慌忙让开道路,向其跪拜行礼。而张端却好似全然没有看见,撩起袍服的前襟,小跑着向司礼监跑去。
丝路大亨 第六百零七章 太监的生存之道
“老公祖!”张端进了屋,放下袍服的前襟,向坐在上首的黄锦躬身行礼。
“怎么了,有要紧事?”黄锦从文书上抬起头来。
张端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屋内其他人:“你们几个先退下吧,我有要事要禀告老公祖!”
待到那几名太监离开后,他上前两步低声道:“方才吴相公派人通知,说南边的大军已经在天津卫上岸了!”
“哦!”黄锦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便再无其他表示,张端见状问道:“老公祖,莫非这消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黄锦慢条斯理的答道:“只不过南边船队三天前应该就到天津卫了!”
“您怎么知道的?”
“塘报里面写的!”黄锦唇边浮现出一丝冷笑:“天津卫沿海的一处哨所看到后,就禀告上来了!”
“啊!那,那徐阶他们有没有——”
“你是问徐相公有没有派兵去阻截吗?”黄锦笑道:“这个你可以放心了,当时通州发生了bào luàn,告急文书如雪片一般,这份塘报被盖住了,今天早上才报到徐相公那里!”
“原来是这样!”张端顿时转忧为喜,问道:“那徐阶他打算如何应对?”
“都已经兵临城下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还能如何?自然是亲自出京督师啦!”
“亲自出京督师?”张端笑了起来:“那岂不是京城中只剩下一个李春芳了,老公祖,当真是上天保佑呀!”
黄锦干笑了两声,却没有说话,张端也察觉出味道有点不对,问道:“老公祖,有什么不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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