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娇华
作者:糖水菠萝

冬月长风,青灯摇摇。夏昭衣观星落币,六面皆阴。“师父,大凶。”“你将何去?”“定国公府不能无后,我愿只身北去,替兄赴刑。”





娇华 001 腊月大雪
宣延二十二年,腊月初十。
大雪纷扬,不屈江以北千里冰封,漫山漫岭银装素裹,东去河流被冻成长长一条境链,有零散失主的负伤战马从上面轻踏而过,不时停下,抬脚舔弄伤口。
到了午时,天色越发沉甸,鸦雀拍翅而过,啼声如老弦二胡,喑哑粗粝,刺破长空。
不屈江西南容塘峡口,傍山而建的城池被大雪覆盖,城外有方临时垒砌的宽阔高台,高台上列着一排侩子手,冰天雪地,他们清一色的只着一条黑裤,扛在光膀上的大刀被擦得铮亮。
四周人声喧嚣,八千余众士兵满怀期待,三声鼓响后,报令官高喝带人。
八十来个身着单薄衣衫的俘虏被从雪地尽头带出,为首的年轻人个头不高,身板颇是清瘦,头发遮面,形容脏乱,分不清是男是女。
一条铁链绑缚在年轻人的腕上,另一端牵在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手里。
年轻人身子负伤不轻,双膝血迹斑斑,举步维艰。
出了城门,积雪没腿,北风变烈,啸啸充耳。
夏昭衣抬起头,迎着风雪敛眸,淡淡扫过面前空旷又拥挤的刑场。
风雪吹开一些她的长发,露出来的面孔大半是血肉,血肉里面还扎着许多木刺,已隐隐有腐烂之势。
她双唇微微颤抖,眼眶渐渐变红了,回头看向跟在她身后的那群将士。
那些高大的男人们也停了下来,眼眸通红的回望她。
眼泪从夏昭衣眼中跌落下来,滚过皮开肉绽的伤口。
“我对不起你们。”夏昭衣开口说道,声音粗哑干燥,不辨男女。
“没有时间了!快点!”报令官怒喝。
夏昭衣手中的铁链被猛然一扯,整个人往前面跌去。
“跑起来!”报令官又叫道。
“驾!”
那骑马的士兵立时拍马,夏昭衣还未起身便被往前拖去。
“好!!”
“干得漂亮!”
“跑快点!”
四周响起笑声和鼓掌声。
没有人不恨夏昭学。
东南战线整整溃败两个月,他们终于成功收买了翁迎的左路军,里应外合下,本该将绕不屈江往北而去和大乾定国公率领的北军会师的翁迎大军全部歼灭,夏昭学却为掩护翁迎离去,带着两千精兵虚张声势将他们引入了昇流渊。
等他们发现情况不对,回头去追翁迎,却又被夏昭学所率领的部众拖了半个月之久,严重阻挠了他们的行军路线。
因为夏昭学人少,所以可以灵活游走,不停骚扰他们,或劫粮草,或烧军营,随后又溜得飞快,神出鬼没。
他们在近半个月的围剿后,现在终于要彻底杀光夏昭学部众,出尽这口恶气了!
而大乾那位定国公,这位夏昭学的父亲,也在七日前遭遇伏兵,和世子夏昭德身死荒泽谷。
定国公府最精要的部队全军覆灭,夏文善及其长子曝尸雪岭七日,将于今天挫骨扬灰。
至此,大乾声名显赫,荣华盛极的定国公府便只剩下七岁未到的幼子夏昭嘉和那位名冠天下,两岁拜入名师门下,以奇才著称的独女夏昭衣了。
一个女人,再奇才能掀起什么风浪。
一个幼子,又如何和定国公府那些公叔堂伯们相斗。
三百年兴盛的定国公府,衰败已是注定,这也将是整个大乾步入历史消亡的序篇。
眼下,这个他们恨进了骨子里的男人,正狼狈的像一只落水脱毛的狗,连跑带滚的被拉扯着往前,真是大快人心。
“往左!”人群里有人大声喊道。
一旁的军官没有阻止,也跟着大笑:“右边好!那边有高阶!”
“跑快点!再快点!”
“不要快了!当心弄死他,不要便宜这混蛋了!”
骑马的士兵越跑越快,夏昭衣被拖倒在地,一路摩擦,雪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沾着大量被磨掉的血肉。
“将军!!”
身后那些俘虏们暴动不安,怒吼着冲上来,好几人被当场刺死。
夏昭衣咬牙忍痛,唇瓣咬出了血,整个人如筛糠上抖动的米粒,不由自己。
人群还在叫嚣,夏昭衣气殚力疲,微微睁着眼睛,忽的看到了立在高台正上方的那对男女。
雪花如鹅毛,拂过苍茫大地。
易书荣双目晶亮,心情澎湃的看着那个被拖扯着,毫无反抗之力的阶下囚,满心皆是挫败对手的扬眉吐气,以及将这个与他天下齐名,却事事都高他一筹的男人狠狠践踏,踩于脚下的满足感和得意感。
陶岚立在他旁边,婀娜身姿此时一身盔甲,手掌按在别于身侧的刀鞘上,唇角讥诮,面无表情。
除了这些将死的人,全场独她一人知道下面那个扬威将军并不是真正的夏昭学。
以夏昭衣一介女流之身,这么被拖下去,撑不住多久了吧。
早死早好,虽不及看到她被一刀砍断脖子来的解气,可是她一刻都不想让这个女人活在世上。
不能让人发现她是假的,一旦被易书荣知道这个扬威将军是识天卜命,一双回春妙手的离岭夏昭衣,那她们两个人的命运绝对会在顷刻被完全颠覆。
而且,终是到了如今这一步,她也始终放不下夏昭学,只有夏昭衣替他死掉,夏昭学才能安然离开旸门关。
否则,易书荣那些白隼,可以在半日内就将封锁消息传遍整个云湖之境。
四年前的花朝节,是陶岚心里最深的恨。
那时还在京城,她与人在街头起了争执,带着丫鬟家丁教训了那缺斤少两,还倒打一耙肆意诬赖他人的商贩后,抬头便看到人群里单人单马,一身鹅色衣裙的夏昭衣。
那年夏昭衣不过十二岁,坐在马上,与她平淡对视后驱马离去,未发一言。
当日黄昏,母亲带来她与定国公府亲事被作罢的消息,她急的四处打点打听,才知道大约是夏昭衣去了她二哥面前说了什么。
之后,她便成为了整个京兆的笑话,更一步一步沦落至异乡,再无回去的可能。
想起过往诸事,陶岚眼眸浮出浓浓的恨意。
不过没事,老天终究是公平的。
定国公府已经完蛋了。
人群在眼前疾闪而过,夏昭衣周身如车裂,终于再难支撑下去,一口浓血从喉间涌上,吐在了冰寒入骨的雪地上。
师父,二哥……
夏昭衣闭上了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娇华 002 来之则安
“哗!”
一桶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了下来。
缩在角落里的女童一个激灵,颤着身子从混沌如荒古般悠长的黑暗里挣扎醒来。
“起来!”
水桶也砸了下来,丢在了女童的小身板上。
刘三娘双手叉腰,气恼的看着女童:“好吃懒做,院子里的活不干了吗?不干你说一声,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女童抬起头,眼神有些恍惚,水雾中渐渐聚焦,落在了身前的女人身上。
“听不到吗,”刘三娘蹲下身子,扯过女童,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告诉你,过几天又会来一批流民,你不做事,直接去死了算了!”
女童被打得耳光嗡鸣,本就迷糊的眼睛越发混沌。
刘三娘看她的脸蛋红润异常,皱了下眉,抬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滚烫滚烫的。
“病怏怏的!”刘三娘唾了口,松开她,“我看你还能活多久,没生个好命,倒生了个娇滴滴的身子,等死吧你。”
刘三娘起身退开几步,离开前又回头道:“明早去刷马桶,我可不惯着你是不是生病,刷不好你自己看着办。”
女童抬头看着她,模糊视线里,女人又怒骂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吱呀”一声,木门合上,屋内又恢复安静。
女童呆呼呼的眨了下眼睛,靠在后面的木板上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过去良久,合上的木门又被推开,一个小身影张望了下,从外面溜了进来。
“阿梨?”小梧伸手推了推女童。
谁是阿梨……
夏昭衣睁开眼睛,一个身着布衣的小女孩正看着她,神情有些急躁。
“我在喊你呢。”小梧不悦道,将手里的两个小瓷瓶塞到她手里,“喏,这是余妈让我给你的。”
瓷瓶触手冰凉,很是舒惬。
夏昭衣不由握紧它们。
“刚才我洗了野菜送去厨房,听到刘三娘说你病了,还说要把你交给鲁贪狼处置,你还是快点好起来吧。”小梧又道。
夏昭衣还很头晕,完全不及思量眼下情况,所以没做回答。
她转了头,朝四周看去。
“喂!你应一声啊。”小梧叫道。
身处是一个破旧木房,空荡荡的,地上泥土坑洼不齐。
夏昭衣伸指在地上挖出些泥土,在手心里面轻轻摩挲着,是棕壤。
空气中除了潮湿酸气,还有隐隐的腥味,墙上很多地方甚至有大面积的黯淡褐色,是新旧不一的血渍。
刑房?
不像,屋外阳光正好,没有哪家刑房这么客气,给开上好几个明晃晃的大窗户。
也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没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残暴杀戮。
想起之前那个妇人三句不离死字,戾气颇重,还有她口中提及过流民,恐怕这里是荒郊野岭的黑店,或草菅人命的匪寇山寨了吧。
“喂!”
小梧又叫道,拔高了些音量。
夏昭衣收回目光朝她看去,眼前这个女孩,看模样也就十岁上下。
眼睛不大,但格外明亮,鼻翘嘴小,头上梳着的发髻有一些散了。
身上的布衣很薄,两只手起了几个水泡,有一个水泡被戳破了,尚留一些脓水在上面。
脖子后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些鞭痕,伤口正在愈合,仍看得出当初伤口不浅。
夏昭衣垂头看向自己的手,似乎更惨烈一些。
醒时头昏脑涨,所以没有去觉察身体状况,现在才发现,整个身体的骨头都像是被根根抽出来,又根根塞回去一般。
她扶着身后的木墙爬起,走到阳光最好的那一面用尽力气打开窗户。
“你怎么了?”小梧看着她走过去,心里面生出了一些奇怪。
风吹入进来,清润冰凉,夏昭衣抬手将外面湿嗒嗒的衣衫脱下,用尽力气拧干,挂在窗台上晒着。
屋外阳光很好,不远处一棵大树,靠近她所在木屋这一边的树叶较为茂盛,是为南边,而阳光是从左边射来的,那是西边。
再看日头倾斜角度,现在不早了,应是申时左右。
但日头还暖和,晒在身上很快驱尽冰冷,眼下该是六七月份吧。
“今天什么日子?”夏昭衣开口问道。
“六月十二。”小梧回答。
夏昭衣伸出左手,拇指轻轻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轻点。
大安。
上上之吉。
夏昭衣敛眸,饶是精通奇门玄学,可对于死而复生,再世为人这样的事情,多少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但,既来之,则安之。
“你叫什……”夏昭衣回头问道,随即打住。
“你叫我小梧吧。”小梧回答,并没有因为不认识她而起什么念头。
夏昭衣点了下头:“嗯。”
“梧桐的梧,你知道怎么写么?”小梧又道。
她知道,可是不知道阿梨知不知道,所以不知该如何回答。
夏昭衣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将小瓷瓶打开,凑在鼻下嗅了嗅。
“怎么那么古怪……”小梧嘀咕,而后说道,“我得回去干活了,你最好快点好起来,不然刘三娘不放过你不说,凤姨和方大娘也要找你麻烦了。”
“嗯,”夏昭衣点头,重看回她,“谢谢你给我送药。”
“你是得谢谢我,我可是偷偷跑来的,要不是看在余妈的份上,我才不管你呢,我这个人情你可得记住了,以后我要你还你记得还。”
“好。”夏昭衣应道。
小梧看着她,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巴,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就是觉得眼前这个阿梨说不出来的古怪,虽然平时在后院从来没什么接触,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先才,”夏昭衣这次主动开口,“我没有故意不理你,我头太疼,耳朵尚还有一些嗡鸣。”
小梧抿唇,点头:“好吧。”
她又深深打量了夏昭衣一眼,说道:“那我走了。”
“嗯。”
小梧离开,木门声“吱呀”响起,木屋里恢复安静。
夏昭衣在地上坐下,抬眸看着外面的天空,几只鸟儿飞过,似能听到极轻的,拍打翅膀的声音。
她疲累的闭上眼睛,抬手撑住头,轻轻按摩着。




娇华 003 疯了疯了
入夜天燥,蝉鸣鸟啼。
屋子外面的吵闹没有一刻停歇,不时能听到刘三娘和其他妇人们的破口大骂。
夏昭衣坐在屋内干燥的角落,窗户又被她推开几扇,利于通风,徐来的清风也给她燥热高温的身体带来许多畅快凉意。
院子里炊烟袅袅,忙碌的妇人们疾走不绝,碗筷锅盆叮当乱响,偌大的后院像一根紧绷的弦。
“姐,”小梧终于忍不住了,回头看向最偏僻角落里的那座小木屋,“那个人好像真的快要死了,今天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怪里怪气的。”
“别管这些。”坐在她旁边的小容将她拉回来,继续刷手里的碗筷,不高兴道,“上次那个管闲事的你忘了吗,听说被野狼啃得骨头都没剩几根了。”
“啊,”小梧吓得睁大眼睛,“你听谁说的,还有人去看啊?”
“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余妈再喊你去你也不要去了。”小容把碗筷放下,起身去到一旁的井边,将水桶往井里扔去,扶着辘轳说道,“来,给我搭把手,我快没手劲了。”
“没手劲还留着你干什么用!今天晚饭你不用吃了!”梁氏随口骂道,捧着刚收来的干净衣筐路过,脚步匆匆。
小梧怒瞪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到井边帮忙,恼怒道:“没出息的臭婆娘,也就在我们小孩面前耀武扬威了。”
一个小女孩吃力的抱着同样装满干净衣裳的竹筐,小跑着追在梁氏后面,听到这句话朝小梧看去。
小梧怯怯闭了嘴,但认出这个小女孩是那个胆小怕事的钱千千后,随即又瞪大眼睛,眼眸里面置满警告。
钱千千赶紧收回目光,抱紧了竹筐,往前追去。
天色越来越暗,后院的食物香气浓郁飘散了出来。
大约戌时三刻,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从桥那边跑来大喊:“回来了回来了,八爷他们回来了!”
“快,快!”一个声音尖锐的妇人喊道,“都快去准备!”
“酒呢,先上酒!”刘三娘也扯着嗓门开始大喊。
小梧和小容,以及其余六七个女童听闻忙放下手头上的活,起身朝酒窖跑去,谁都不敢慢上半拍。
刘三娘站在院中监看她们,等她们走近后,她转头看向西北角落里的小木屋,撩起袖子叫骂道:“那短命的不知道死了没,这边忙成那样,她倒躲在里面安逸的很,等下让鲁大哥直接宰了喂猪吧!”
所有的女童听了都面色泛白,稳稳的抱着手里面的酒坛子,唯恐掉地上碎掉。
“都知道怕了吧,知道了就给我好好干活!把酒送完之后去烧水,那些个爷都要洗澡的!”
刘三娘很满意她们的反应,训完之后转身去厨房拿碗给自己盛粥了。
钱千千不在送酒的女童行列里,她正坐在长板凳上,和旁边的仆妇们一起搓粉圆。
看着那些女童们抱着酒坛往前院送去,钱千千说不出的羡慕,然后回头,朝另外一边的那间小木屋看去。
“看什么呢。”余妈看她心神不宁,低声道,“别分神了,做利索点。”
“哦。”钱千千点头,但是不受控制的,又朝那小木屋看了过去。
“千千。”余妈叫道。
钱千千抿唇,不敢再抬头了,搓粉圆的速度也渐渐缓了下来。
那些女童们送完酒是小跑回来的,回来又去酒窖,重新抱了酒坛后,再度匆匆往前院送去。
钱千千又抬头看向她们。
余妈立时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下:“快搓。”
钱千千讷讷的收回目光:“嗯。”
但就在这时,几声酒坛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些女童们尖叫着往这边跑了回来。
仆妇们惊的站起,纷纷回头望去。
一个一身灰色布衣的女人不知从哪冒出,身材纤细,垂臀的长发蓬乱,正追着几个抱酒坛的女童在跑。
小梧紧紧护着手里的酒坛,不敢摔碎,被那个女人一把抓住:“给我!”
女人夺走小梧的酒坛,将她狠狠推开,看向那群闻声赶来的仆妇们。
“小梧!”小容忙跑去扶妹妹。
小梧有些懵了,抬着头愣愣的看着这个女人。
“看什么,”女人扬起一脚踢她们,骂道,“你看什么,你们能好到哪里去!”
女人左右望了圈,跑去一旁的木架上拔下火把,朝人群冲去,乱舞乱挥:“滚,都给我滚!要么跟我一起死!”
女童们尖叫着躲远,好几人被吓哭了。
女人打开酒盖,将酒坛里的酒洒向人群,作势要将火把也扔过去。
那些仆妇们也惊慌逃远。
女人转身将酒坛砸向厨房,举着火把跑进去翻找酒坛子。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她喃喃着,将屋子里能找到的酒坛都砸碎在地。
“她疯了,她疯了!”
“快去前院喊人!”
“你们想办法阻止她!”
屋子外的仆妇们急成了一团。
酒水汩汩,朝四面流去。
女人抱着一个酒坛蹲下身,将火把凑在了地上。
酒水被点燃,哗的烧开了。
女人的衣角也着了火,她跳起来拍掉,抱着酒坛跑了出去。
三四个仆妇握着扁担对着她,还有一个仆妇手里抱着栓门用的木柱。
“你不想活了不要拉我们下水!”一个仆妇怒骂。
“把你的火把放下!”
“你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的!”
女人看着她们惶恐不安的神情,大笑起来,越笑越凄厉,眼泪也从她眼眶里面跌了出来。
她身后的大火迅速变旺,窜向房梁,烧透了屋顶,染映的天空一片橙光。
“你们也去死吧。”女人忽的叫道,手里面的酒坛朝人群砸去,随后火把也紧跟其上丢了过去。
人群惊叫,四处逃窜,被砸中的两个妇人身上着了火,在原地暴跳着,惊呼救命。
女人飞快去一旁又捡了火把,朝那些女童摔在地上的酒水扔去。
又一场大火熊熊烧了起来。
“疯了疯了,”余妈抱着一大盆粉圆躲在人群后面,看着眼前这些随风猎猎的大火和那两个在地上又滚又拍,惨叫不断的火人,喃喃道,“都疯了。”




娇华 004 人命如芥
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很快又将门关上。
钱千千四下望了圈,黑黢黢的,除了窗外一闪一闪的火光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阿梨,”钱千千叫道,“阿梨,你在哪。”
屋子里一片阒寂,钱千千小步往前走去,边四下寻找着:“阿梨,外面着火了,这些屋子不好,可能会烧过来的。”
“我在这。”一个清脆声音在窗外响起。
钱千千一愣,朝那个窗户跑去。
夏昭衣坐在一棵树下,手里拿着一块沾了点水的布子,正一下一下擦拭手肘伤口上面的小碎石。
钱千千忙转身,去往木门那边绕了点距离跑过来。
“阿梨,你怎么出来的?”
“窗户。”
“窗户很高啊。”
那边是平地,这边的窗户下来却快要一丈了。
她看向夏昭衣的伤口,除却这个伤口,整条胳膊都是鞭痕,还有一块青一块紫的淤肿,新伤旧伤都有。
钱千千不由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你这个伤很疼吧。”
“嗯。”
夏昭衣应了声,垂下了手,这具身体确实伤得很重,这么举一下手都会酸痛,坚持不了多久。
钱千千看着她,有股说不出的奇怪,轻声道:“我听说你病得很重,她们都在说,那个刘三娘想要鲁贪狼来杀了你呢。”
夏昭衣轻甩了下胳膊,又抬起手擦拭伤口,没有说话。
远处的嘈杂声越来越响,夏昭衣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边,过去好久,终于听到了男人的叫骂声。
来的可真晚。
夏昭衣看向钱千千:“你有亲人在这吗?”
“啊?”
“有还是没有?”
12345...41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