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杜轩点头,笑道:“那成,既然老佟和支长乐逃出了那座行宫,小命算是保住了,我们也不用太急,少爷回去后便好好休息吧,戴豫今早本要送徐氏去元禾宗门,但一直放心不下少爷呢。”
沈冽点头:“好。”
只是……
他停下脚步,回头往不远处的山路望去。
这“百友”,无端让他觉得不是什么等闲之人。
……
……
戴豫不安的坐在院子里,静不下心。
徐氏抱着孩子坐在门口土阶上,不时抬头朝戴豫看去。
等看到远处沈冽和杜轩的身影了,徐氏忙道:“戴大哥,你看!回来了!”
戴豫忙也抬头,一看到沈冽,戴豫激动的快哭了,忙起身跑去:“少爷!”
徐氏抱起孩子去到院子外,看他们走近,开口说道:“沈公子没事吧?”
“没事,多谢关心。”沈冽说道。
徐氏笑道:“那就好,戴大哥可担心坏了呢。”
戴豫一直在问山下情况,闻言说道:“对啊,少爷,可把我担心坏了。”
“少爷,食物都备好了,汤也煮着,先吃点东西再睡吧,其他事情我去处理。”杜轩说道。
“好。”沈冽应道,他的确很困了。
徐氏轻拍着孩子,跟在他们后面,待沈冽和杜轩进去屋子,戴豫也要跟上时,徐氏伸出手拉住戴豫:“戴大哥!”
“嗯?”戴豫回头。
“沈郎君现在回来了,”徐氏有些难过的说道,“那,戴大哥是不是要准备送我去元禾宗门了?”
戴豫面露为难,说道:“嗯,对的……”
“是不是,我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呀?”徐氏看着他。
“还好,不算麻烦,”戴豫说道,“这样,你先去收拾收拾,我这就送你去。”
徐氏抿唇,垂下头看着怀里面的孩子,抬手轻轻抚着,很轻的说道:“妾身空手来的,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
戴豫看出她情绪不好,但没办法,到底不能留下她,说道:“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跟杜轩说一声,很快回来。”
“好……”徐氏委屈道。
一等戴豫转身进去,徐氏脸上的神情便瞬间变了,刚才的哀怨难过全部消失,取代的是兴奋和激动。
老实说,她也不想跟着他们,虽然有饭吃,但每次厚着脸皮要,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很是难受。
而且,这两日的相处,她看得出这几个人的出身和举止,绝对是超级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所以现在被他们介绍去宗门,进去不仅有面子,而且享受到的待遇绝对不会差。
徐氏忍不住轻轻的捏了下怀里面孩子的脸蛋,算你一功,表现还不错!
没白费她从尸堆里捡来,还抱了这么多天。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呆呆的看着她。
戴豫很快出来,徐氏双眉一蹙,变得凄楚。
“戴大哥。”徐氏哀怨的喊了一声。
戴豫“嗯”着,指指去元禾宗门的路,说道:“走着。”
“好。”徐氏轻轻点头,抱紧孩子,跟上戴豫后面。
天上的雪还在下着,山路非常不好走。
戴豫人高马大,走的很稳,徐氏抱着孩子跟在后面,磕磕绊绊,很是吃力,她看着戴豫的背影,心里有些郁闷。
戴豫是个很好的人,但是徐氏敢打一百个包票,他绝对没成家,可能连看对眼的对象都没有。
走了良久,翻了几个小山头,终于看到了元禾宗门的山门。
一个门人正在扫台阶上的雪,戴豫走去说话,门人好奇的朝徐氏看来。
徐氏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这个的话,”门人皱眉,说道,“我得去跟掌务说一声,不过你们可以先进来,我领你们去会客堂,外面风雪大。”
“有劳了。”戴豫说道。
跟随门人一起进去,路过一个山坡时,远处在崖边的一个木屋,传来杀猪一般的惨叫。
“痛痛痛痛痛!啊!!”
徐氏和戴豫朝那边看去。
“不痛!!”发出惨叫的小少年又叫道,“一点都不痛,放马过来!我很勇敢,我是最坚强的!不痛!!”
……
“啊!呜呜,杀了我吧!!”
娇华 448 摔下山崖(一更)
惨叫声很大,传入山谷,回音荡开。
徐氏皱眉,后退一步,抬起头看向戴豫。
一旁的门人尴尬,说道:“这边请,来这边。”
还未走远,又是一阵惨叫。
徐氏听着头皮发麻,抱紧怀里的孩子,快步跟上门人。
在他们离开山门不多时,一个小身影很慢的从斜径上来。
惨叫声隐隐传来,很淡很淡,在风里散开很远。
夏昭衣抬头朝山门望来,小脸蛋迎着晨光,脸颊有着非常怪异的绯红,额头缠着手帕,似是抹额,里面很鼓,卷裹了不少霜雪。
路上看到很多血迹,以为山上也会狼藉,上来却发现,除却那似有若无的惨叫外,这里很平静。
她拄着树杖,眺着这边的山门,想过去,却又觉得二哥肯定不会进到这里。
她已确定二哥往这边来了,因为一路过来,路上所发现的几个被人休息过的地方,留下的搭木架及火堆的手法,是二哥惯用的。
但是按照二哥的性情,他应该不会去到元禾宗门。
此次翻山越岭,连夜跋涉,二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刺杀宣延帝,不论成还是不成,他应都不愿将其他人拖下水,所以,越少人看到他越好。
思及此,夏昭衣害怕的心都在颤。
不论成还是不成,都没有回头的路了。
二哥,他可能是去求死的。
不敢再耽误,夏昭衣收回目光,拄着拐杖朝另一边的路口走去。
脚步晃晃悠悠了一下,她皱眉,有些恼怒。
什么时候不好生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
多日赶路,疲乏到极致,如若不是昨天晚上那几个凭空冒出来的射箭之人,逼得她连夜远离,她现在根本不至于烧的这么重。
现在硬撑并不妥,她需要休息。
抬头看了眼天色,越来越亮了,二哥虽然求死,却绝不会让自己死无所得,他是想杀掉宣延帝的,所以应该不会莽撞的在白天行事吧。
所以,她应该可以休息一阵。
“那就,休息一阵。”夏昭衣很轻的说道。
不过这里风雪太大,她需要去寻个可靠之处。
目光望了圈,望见远处一个平地。
去往平地的山崖很陡,山外一大片霜雪堆积的假路,等她顺利过去,倒是可以扔个石头敲掉这条雪路,防止有人过来。
……
……
支离被绑在床上,白鹭仙师手里的刀子一点一点的挑出伤口里面的木刺,里面还有好多木枝碎叶和泥块,除却这些,剩下的都是血肉和脓,很是肮脏。
几个仙师和门人在旁边帮手,支离嗷嗷大哭,眼泪横流。
裴老宗主坐在另一边,因为手抖,他割了支离不少刀,被赶来面壁了。
“……杀了我算了,说好那几味草药会麻痹我一阵的,为什么没有效果啊,为什么!呜呜呜,师父,我要师父!”
“就是你师父喊我们帮你绑起来的。”裴老宗主说道。
“让我师父来!”支离大哭,“我痛死了,你们不是在救我,你们是在杀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现在就是一头猪啊!”
“不哭不哭,”裴老宗主哄道,“不哭,撑过去就好了,听话,啊。”
“啊!!!”随着白鹭仙师手起刀落,支离又一阵嗷叫。
早知道,昨晚忍忍痛,让那位侠士帮忙好了。
支离痛到昏厥。
门外传来敲门声。
裴老宗主抬头看去。
敲了三四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门人走入进来,低声说道:“宗主,当真有客来访。”
裴老宗主一顿,忙道:“可有孩童?”
“有的,”门人点头,顿了下,又道,“不过,是个婴儿。”
“婴儿?”
“对……”
“去观星阁说了吗?”裴老宗主问道。
“三师弟去了,一来一回,约莫要点时间。”
裴老宗主点点头,起身说道:“那我便去看看。”
徐氏一直抱着孩子,没有松开过手。
那阵惨叫声仍时不时响起,总让她觉得不安。
戴豫坐在她旁边,脸上神色略有些急,急于想回去。
徐氏左右望着,忽然皱眉,隐隐感觉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戴大哥,”徐氏看向戴豫,低声道,“怎么能主事的还没来呀……”
戴豫摇头,他不知道。
徐氏叹气,瞅了瞅怀里的女娃。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会客堂的另外一边,有两双眼睛正在暗中观察。
徐氏特别的瘦,就剩一张包骨头的皮了,瘦骨嶙峋,很黑很高,怀里抱着的孩子看不清容貌,不过,这也太小了。
裴老宗主松开手里的小筒,看向旁边的江掌务:“应该不是吧。”
“我看着也不像,”江掌务说道,目光还在看小筒,“尊长当时同宗主说的,应该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童。”
“他也说了,天命这种事,只能信个八九。”裴老宗主说道。
“旁边这人自称是醉鹿郭氏的一位护卫,”江掌务说道,“看着壮实,这些时日应该没吃过苦,不过,他好像急着想走。”
“那就让他先走吧,”裴老宗主说道,“既然是个护卫,也没挨过饿,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我们就不耗他时间了,他应有他要护卫的人在。”
“妇人留下吗?”
“嗯。”裴老宗主应道。
“好。”江掌务说道,“我去说。”
待江掌务出去,裴老宗主又将小竹筒拿起,对准墙上的空洞,继续暗中观察。
“我这就可以走了吗?”戴豫起身说道。
“可以的,”江掌务笑道,“路上留心,还会有大雪。”
戴豫点头,看向旁边的徐氏,说道:“大嫂,那你就带着闺女留在这,等我们忙完我们的事,说不定会回来这里看你。”
徐氏面露不舍,说道:“好,多谢戴大哥和沈郎君这几日的相助,若他日妾身能摆脱眼下困境,定当相报救命之恩。”
“言重了,言重了,”戴豫说道,“不用的。”
徐氏笑笑,不再说话,垂头看回怀里的女娃。
不舍是假的,谢意是真的,这些时日的确是多亏他们,她才能活下来。
戴豫再向江掌务道谢,而后告辞离开。
出得山门,霜雪变大。
戴豫一路往东北走去,路过一个山口时,他的脚步忽的一顿,目光看到远处一个小童。
小童走的有些晃,支着手里的树杖,步履不稳。
戴豫一眼认了出来,愣怔过后扬声叫道:“阿梨!”
风雪虽然大,但他的声音也不小,女童却像是听不到,走的越来越晃。
“阿梨!”戴豫又叫道,朝那条路跑去。
随着他奔跑,路边的雪块忽然往下掉。
戴豫这才发现这边是条假路,暗道不好。
便见前面的雪路崩塌下去,走在路上的女童忽然身形一歪,整个身体沿着雪坡直直的滚了下去。
娇华 449 借人寻人(一更)
“阿梨!!”
戴豫吓坏了,大步跑下去。
雪山太大,成片霜雪下陷,掀起雪雾如浪,女孩的身影就像一粒沙石,投入茫茫雪海,根本无从去找。
“阿梨!!!”
戴豫快哭了,找了良久,手足无措。
这么一大片断崖,他一个人根本就找不过来!
他颤着手,对着雪海大声叫道:“阿梨你等我,听到我的声音你撑着,很快,我一盏茶就回来!很快!”
他转身朝山上跑去,拼着一口气,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回去。
沈冽才睡下,杜轩在一旁看地图。
这一路追来,杜轩一直忧心忡忡。
沈谙自己便有一帮能打能扛的手下在,轻而易举的事情,沈谙自己就可以办到。
所以,每次只要沈谙一找沈冽,所“托”之事皆非常险要。
这一次他费尽心思将老佟和支长乐拐走,引着沈冽来这,却不知道他要拿这龙渊做什么文章。
木门被“砰”的一声,用力撞开。
杜轩惊了大跳。
戴豫红着眼眶闯入进来,喘着气喊道:“少爷!少爷!”
沈冽睡眠浅,睁开了眼睛,见他模样,皱眉坐起身子。
“少爷!”戴豫大声说道,“阿梨出事了!她掉下山去了,快走,咱快去找她啊!”
杜轩没反应过来:“阿梨?”
话音方落,身边一抹身影已抓着刚脱下的外衣朝外大步跑去。
杜轩忙跟上:“少爷,等等!”
“是我的错!”戴豫大跑跟在沈冽旁边,哭道,“都是我没看清路,我把那些雪给踩下去了!阿梨身轻如燕,她一个人根本就不会有事的!”
“哪个山头,什么时候,她一个人吗?”沈冽疾声问道。
“东北山头那边,阿梨就一个人,她掉下去后我找了最起码有一刻钟,我就跑回来找你们了。”
“你不用跟着来,”沈冽说道,“你去元禾宗门找人帮忙,请他们多派点人手过来,允诺他们,不论找到与否,我必重重报答!要什么都可以,无论钱财还是办事,我赴汤蹈火!”
说完,沈冽加快速度,狂奔离开。
“少爷,”戴豫边跑边在后面喊道,“过去就能看到了,那一整片雪全塌了,很明显的!你自己也当心啊!”
“少爷等等我!”杜轩咬牙奋力狂追。
“算了,”杜轩又道,“我真是傻了,救命的事为什么要等,少爷我来了!”
江掌务和徐氏相对跪坐在方案前,江掌务已问了近二十个问题了。
徐氏回答的快哭了。
她是难民没错啊,问她为什么会成为难民她要怎么回答?她都已经饿了好几个月了。
而且,她觉得自己的本性不坏,好多人饿疯了,会吃别人的尸体,甚至还会易子而食,或者抱团去杀其他人。她可宁死都没有同流合污,宁可吃树皮都不碰人肉,更别说去杀人,正因为如此,她差点也成为别人下手的目标,这才脱离大队逃出来的。
再比如她怀里的孩子,不是她的,她都捡来抱了这么久,她真的是个好人嘛!
“等等壮士!我还没通报呢!等等啊!”一个门人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江掌务和徐氏回过头去,便见戴豫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七八尺的高大男儿,眼眶通红的喘着气说道:“江掌务,我来借人!”
“借人?”江掌务皱眉,“借什么人?”
“我一个小妹,她掉下悬崖了,我想让你们帮我去找,”戴豫说道,“江掌务,你一定要帮我啊,我这个小妹不能出事的。”
江掌务一凛,说道:“你这小妹多大岁数?可是十一十二?”
“对,对对对!”戴豫忙道,“你见过她吗?”
江掌务下意识朝后边望去。
一直处于暗中观察的裴老宗主忙大步从后厅堂走出,说道:“掉哪了?要多少人手?”
“东北山口!过去就能看到了,人手越多越好!求求你们了,快点吧。”戴豫真的要哭了。
“快!”裴老宗主大手一挥,冲追在戴豫后边跑进来的门人叫道,“全部都去,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必须去,轮值做饭扫地的都去!支离房中的也去!”
“那支离怎么办?”江掌务回头问道。
“一时半会死不了,”裴老宗主说道,指着江掌务,“你愣着干什么,你也给我去啊。”
“我?”江掌务指着自己。
“我先去观星阁,”裴老宗主说着已朝外边大步跑去,顺便看了徐氏一眼,“你想要吃一口饱饭的话也得去,孩子丢支离那去。”
“我?”徐氏也指着自己,懵了懵,又道,“支离是谁?”
戴豫未想这么容易,顿然欣喜,连声道谢,而后对江掌务说,他先走一趟,转身跑远。
门人一传十,十传百,已有人率先朝外跑去,渐渐的,一大片门人仙师穿过山门,三百多人浩浩荡荡,前前后后,跑向东北山头。
白鹭仙师正处理到伤口紧要处,执意要留下。
支离痛的头晕眼花,看着其他被喊走的人关上房门,说道:“这是怎么了呀。”
“不管,你少说点话。”白鹭仙师说道,专心处理伤口。
“发生了什么事情?”支离又说道,“没有紧急的事情,裴老宗主不会这样的,毕竟我的命很重要,他怎么舍得把人给喊走呢。”
“那说不定遇上比你的小命更重要的事,”白鹭仙师随口说道,说完觉得这些话有些过分,又道,“也不是,主要是你现在也没多严重,死不掉,所以才把人给喊走的。而且你师父很厉害,你要真有什么危险,你师父会亲自出马的。”
“要不你过去看看?”支离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行行好,你也去看看吧,放过我这个小可爱。”
“呕。”白鹭仙师说道。
木门这时被推开,一个门人抱着孩子进来,说道:“这个孩子我得暂时先放在这,放哪呢?”
“哪来的孩子呀?”白鹭仙师问道。
支离也好奇的抬头,尤为艰难的扭着脖子望来。
门人将简单经过说了下。
白鹭仙师点头,说道:“好,那就放那吧。”
指向对面的小床。
“好的,仙师。”门人说道,走进来将孩子放下。
娇华 450 你要活着(一更)
巳时快过,就要午时,但天色因风雪而越来越暗。
断崖下苍雪漫漫,遍岭霜白,岭下又有更多高低不等的悬崖,那些堆积在悬崖边的霜雪一直在不断掉落和下陷,形势险峻。
元禾宗门的仙师门人们分散各处寻人,因山下东南处便是双江宫府,唯恐名字传出去被下边的人听到,戴豫便只好说,就喊女娃。
满山都是“女娃”“女娃娃”。
铲子挖了大量的雪堆,几乎要掘地三尺。
更下边的深渊,沈冽早早便下去了,因怕火把将冰雪溶化,造成雪堆底部湿滑,会发生更可怕的霜雪下沉,他几乎是摸黑前行。
但深渊太大,不知从何去找,寻了良久,不见人影。
从巳时到申时,所有人没有停下,一直在寻,始终未果。
天色越来越暗,阴沉降下,四野灯火稀薄,狂风又起,一场汹涌大雪。
裴老宗主提着铲子往上坡去,看着正在铲雪的老者,说道:“这一片几乎都找遍了,她可能是掉在了深渊下边,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恐怕凶多吉少,我想带人去下边找,又怕不安全,得你带路。”
老者一身与寻常种田农夫并无两样的寒冬素衣,正将一堆雪铲开,边道:“叫人回去吧。”
“那,不找了吗?”裴老宗主问道。
“要起大风了,”老者抬起身看着他,说道,“继续找下去,此处一半的人都活不了,劳烦选十个身手了得的人给我,我继续找。”
“好,”裴老宗主点头,“我这就去。”
“有劳。”老者说道。
看着裴老宗主离开,老者收回目光,提起来又是一铲,铲子带出来一物,一根由长长的布条卷裹而起小布筒。
老者愣了,伸手捡起布条。
很简素的布条,布筒里面裹着的是雪块。
布条有些破旧,里面的雪块同四周大雪不同,看去便知是将化未化时,重新被周围大雪冻起来的,没有内聚力的絮状。
真的是她,而且,她病了。
激烈澎湃而起的心绪冲击着数十年冷静自持的老者,他的手有些颤抖,哪怕当初站在山口望着她远离的背影,知道是一场生离死别,至此夏暖冬寒,再无相逢之日,他也没有这般不平静。
不过很快,老者便恢复平静,回身望向更后面的断崖。
四周地段他都挖过,此布筒是他现在所站位置的雪下三尺处发现的,积雪很深。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依她的身手和应激判断能力,除非奄奄一息,否则哪怕病得再重,只要当时还有走得动路的力气在,就绝对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按照那壮士说的,雪路当时是从南往北,次第塌陷,所以她掉落下来后,第一时间不让自己被掩埋,那么便会被北边冲下来的雪和雪坡下滑的力道往东南带去。
现在已经找到了她身上掉下来的小物,那么基本可以判断出大致方位了。
天道客在,命定有声。
若真是她,跋山涉水而归,便断不会在此溘然再逝。
天道不允,天命不允!
“师父,告辞了。”少女清脆的声音仿若耳边重响。
夜色下她郑重说出这句话,眉目迎着飞雪,朦胧若画。
他未曾言语,安静看着她离开,她的背影还未消失,他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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