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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他手舞足蹈,食指和拇指激动的比划一个分寸出来。
“沈郎君可真好……”支长乐说道。
“对了,阿梨,”老佟低声道,“沈谙,当真死了?”
夏昭衣看他一眼,点点头。
“哎,图啥呀。”老佟叹息。
“各有追求吧,”夏昭衣说道,“后果也各由人自己承担。”
“可是沈郎君就这样走了,”支离转眸朝下山方向望去,难过说道,“我还未来得及好好答谢他的救命之恩呢。”
“嗯……”夏昭衣说道,“他,大概回京城了吧。”
其实她也要回去的。
老者做好施工图,裴老宗主第一时间令人去临摹版印。
狂风越来越大,逐渐变烈,似要下雨,但天象诉之,几日以内皆是晴空。
长禾殿外满是人影,除却元禾宗门的门人弟子外,有近五百名雇佣而来的民工。
另还有两百多人,在山下等着。
听闻龙渊下当真有一个存在了数百年的炼丹长殿,众人皆兴奋不已,跃跃欲试,加之人多壮胆,又有他们眼中的仙家大派指路,所以猎奇之心越发浓郁,迫不及待想去这传了几百年的神秘之所一看究竟。
肖掌司将人数名字简单做了汇总,送去给老者。
老者统一调配,分派人手,按照掌握来的情况,根据身份地位,主事能力圈出能负责的的名字。
大约两个时辰后,他们踩着快近黄昏的天色,浩浩荡荡朝密道而去,踏入千秋长殿。
夏昭衣回去后,一直在忙。
兵营里喝药极为麻烦,吞服药丸要简单许多。
夏昭学明天便走,她需尽快做出各种药丸,药膏。
好在元禾宗门上存货极多,应有尽有,不仅是药材,还有所有她用得上的制药工具。
红泥小炉在院中一字排开,药香浓郁,烟缕阵阵。
被搬到院子里来的八仙桌上,则摆着一盘又一盘的药材,和一碗又一碗熬制好的汤药,药膏。
老佟和支长乐洗净双手,在旁边帮她打下手。
二人虽然不懂不会,但跟在夏昭衣身边许久,已深有默契,明白她做事的习惯风格和物品摆设方式,更听得懂她独有的简略表达。
支离捧着本书,坐在敞开着的窗边看,除却被白鹭仙师寻上门来要他去换药外,大多数时间他都老实呆着,偶会会抬头看一看他们正在做什么,尽量不打扰。
不过,他心中的困惑也极深。
为什么觉得年龄不相上下的他和小师姐,在能力和学识上面,愣是有十万八千里之差呢。





娇华 517 一路平安(二更)
隔日天气更晴,辰时未到,便有艳阳。
还未被打扫的积雪,阳光下软似绒毛,沿边最先化水,沿着宗门低洼处,汇作一脉汩汩清溪。
夏昭学起的很早,他来时孑然,身上衣物全是一路过来的死人身上所扒,所以现在离开,只带一柄普通长剑,一个小包袱。包袱里面的换洗衣裳,亦是不知名横死于荒野的流民的。
出来时,门外有人,是他正想去找的小女童。
小女童坐在院中石桌旁,身前有两个小包袱,她抬着小脑袋,正望着天上云海。
“阿梨。”夏昭学走去说道。
夏昭衣回眸,莞尔冲他一笑。
抱着小包袱起身,夏昭衣走去说道:“二哥。”
“你身体还未康复,不宜在雪中坐太久。”夏昭学说道。
“二哥身体也不好呀,”夏昭衣说道,将其中一个包袱递去,“这包袱里是我昨日做的一些药丸还有药膏,有为二哥调理身子的,也有强身健体的,还有金疮药,伤药,骨痛药,外敷内服的都有,我皆已做了标注。怕你路上不便,以及又好心肠泛滥,胡乱送给别人,所以我做的不多,你带着倒也轻松。”
夏昭学抬手接来,包袱虽然小,还是有一些重量。
“好心肠泛滥,”夏昭学说道,“小妹同你说的?”
“小妹?”夏昭衣一笑,“我才是小妹,同我说的,是我姐呀。”
夏昭学一顿,也笑了,笑意落寞。
“要不,”夏昭衣说道,“二哥,你唤我一声小妹试试?”
她微仰着头,天光云影倒映,眼眸亮盈盈的。
夏昭学看着她,缓了缓,摇摇头:“不了。”
他叫不出来。
夏昭衣却也不难过,她垂头将另一个包袱打开,而后再递去:“给。”
夏昭学接过,这个包裹要轻很多,里面有一个信封,一个小荷包,一枚用紫色长穗所捆绑的小石头,还有一个极小的布袋。
“信封里面是日后可以联络的上我的三个地方,”夏昭衣说道,“虽然我说过每隔十日会给二哥寄信,自然也会在信上留我的地址,但还是要以防万一,以备无患。”
“荷包里是一些银两,并不是很多,太多了惹人觊觎,太少了又怕二哥行事不便。”
“这颗小石头,”夏昭衣垂眸望去,很轻的说道,“若有什么危难险要,紧急到连书写落款都无法做到,二哥可令人携这枚小石头寻我。我希望……二哥永远用不到这颗石头。”
夏昭学拾起小石头,编织精巧的紫色长穗,流苏柔畅光滑,小石头中心被穿透,孔洞圆润细致。
“布袋里面,是三只小油球灯,”夏昭衣说道,“行军打仗在外,夜行之路必不可少,灯油我都添满了,可用良久。”
夏昭学放下小石头,抬眸看着这个陌生的妹妹,一时无言。
这些东西,准备的非常妥帖细心,可是他却根本无法为这个妹妹做什么,什么都给不了。
“谢谢你,阿梨。”夏昭学说道。
“山下还有不少干粮,和一匹特意为二哥准备的马,老佟和支长乐会在下面等你,”夏昭衣笑道,“不过不急,我说了你下去大约是在下午申时,在那之前,他们应会去玩,二哥即便去了也不会有人,所以,莫不如你现在先去用早饭。”
“你不用做这么多的。”夏昭学语声喑哑。
“你去吃早饭吧,”夏昭衣又一笑,“我回去休息,我们……各自珍重。”
“照顾好你自己。”夏昭学说道。
“我会的,”夏昭衣抬手揖礼,“二哥也照顾好自己,他日再相逢,我二哥定又变成一个大英雄了。”
大英雄。
夏昭学垂眸看着手里的两个小包袱。
年少时的热血慨然,他早便寻不到了,余烬的温都已凉的冰透。
大英雄,大侠客,那个妄想成为天下第一,妄想拯救天下苍生,妄想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妄想徒手挽狂澜智勇破玄机的少年,他早就随着父兄和妹妹的死,一并长埋于北地苍茫的大雪之中。那些执着,那些无畏,那些轻狂,已被南来北往的风,吹的零落散尽,远走天涯。
他如今去当兵,撑着他的,不过是仇恨。
抬起眼睛,望着眼前笑得甜美,肌肤水凝的小丫头,夏昭学笑了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昨夜才洗过,清爽柔软的头发。
“傻丫头,”夏昭学说道,“我尽量,我会努力去当大英雄。”
“这个世界上,二哥还有我。”夏昭衣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好,”夏昭学点头,“你回去休息吧,早日康复。”
“嗯。”
回去之后,夏昭衣没有回床上躺着,她倚窗而坐,枕着自己的胳膊,抬眼望着窗外白云。
不知过去多久,支离跑来找她,说二哥下山了。
夏昭衣点点头,风吹开她的碎发,天光下的小脸蛋,光洁如玉。
“小师姐,你在想什么呢?”支离问道。
想什么呢?
夏昭衣忽而一笑。
想起当年她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和她现在一般岁数的二哥。
那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他看话本传记入迷,满腔热血,想去当大侠,闯荡江湖,大杀四方,斩妖除魔。
于是,他就真的跑了,孤身一人跑出了京城,结果被人骗了钱,骗了剑,流落街头,饿了三天后,被一个老乞儿赏了个馒头,最后灰头土脸去找当地官府,被恭恭敬敬送回京城。
他很不服气,自称在外过的很好,说了一堆大话,被父亲揭穿后,他扁嘴大哭一场,红着眼睛跑回房,十天未跟家人说话。
她过年回京后知道这些,懵懵懂懂觉得二哥应该是需要安慰的,但还未去找他,他便意气风发的提着把长剑来寻她了。
“小妹,你看,我这姿势帅气吗?”二哥横剑比了个他研究了很久的造型,一脸得意。
她觉得不好看,他又一连比了三四个。
“日后我力争绝颠,名扬天下,定让人给我立个一模一样的石像!”小少年神气的说道,“我要当个盖世大英雄!”
……
“盖世大英雄,”夏昭衣望着窗外,眼眶渐红,低声说道,“二哥,一路平安。”




娇华 518 出入两难(一更)
天幕大张,夕阳似火,乌金覆盖群山,千岭万壑的霜雪皆在融化,云层陡卷千里,云影袭过空旷辽阔的古槐平原,平原上数座村庄安详卧于大地,静谧似无人烟。
天尽头的官道上,喧声沸天,京城出来的百姓宛如长龙,沿着安河一路南下。
相熟的人尽量走在一起,无亲朋友人的,便壮着胆子去同其他形影单只的人结伴。
有人有说有笑,有人愁眉苦脸,苦不堪言。
“娘,”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很轻很轻的拉扯妇人的衣角,低声道,“我饿,你之前说过,一个时辰后会给我一口饼吃的。”
妇人手里挑着担,走得辛苦,唇瓣被烈风吹得干燥起皱,闻言垂头,男童眼巴巴看着她,泫然欲泣。
妇人心疼不舍,往旁边走去:“跟娘来。”
在官道旁将担子放下,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油皮纸。
男童舔了下唇瓣,饿的双眸发光。
油纸里包裹着两个饼,其中一个饼已被掰下了一大半。
妇人从饼上再掰下来一小块,喂到男童嘴边,男童急不可耐的张嘴咬下,一只大掌就在这时伸来,一把夺走了妇人手里还握着的油皮纸。
妇人惊忙起身,却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将他们围住,为首的男人大约四十岁,手里拿着她的饼,一张口,两个叠在一起的饼被咬走一大半。
“那是我的!”妇人惊叫。
话音方落,她挑着的担子登时被男人一踹,前边篓子里的东西倾倒,里边的物什散在路上,除却衣物,还有一小袋米和两筒油饼。
“你的?老子告诉你,这他妈是老子的了!”为首的男人叫道。
妇人扑去想护住,被另一个男人扯开,妇人慌乱中抓起扁担,未来得及打去,被又一个男人上来,冲着她的腿就踹了下去。
为首的男人转过身,吃着手里的饼,漫不经心的咬着,便以吊儿郎当的眼神朝经过的那些人看去。
不论大的小的,男的女的,没人敢看他,众人纷纷避开他的目光,走的匆忙,无声经过,对身后被拳打脚踢,哀苦求救的母子视而不见。
“哈哈。”男人笑出声音,舌头舔过自己的大牙齿缝,忽又扬起一脚,冲恰好路过的一个老头踹去。
老头被踹的猛然踉跄,忙连滚带爬起身,半句话都不敢吭,脸色惨白的冲他赔笑几下,被老伴扶着,赶紧离开。
“杜哥,没啥东西了,”身后一个男人走来,“就这么点破烂。”
被称作杜哥的男人,正是十几日前拦着夏昭学,问他要不要入伙的那人。
那时只有五人,如今“招兵买马”,一路拉人入伙,已有十一二个了,皆为大个头,臂膀壮实的大汉。
只要避开来往疾奔的战马军队,还有带着大量守卫随从的大富人家,剩下的寻常百姓里,无人是他们的对手,这几日抢夺来的食物钱财,将他们养的面色红润,打人的劲也更大。
将这对孤儿寡母一顿抢夺,杜哥带人走了。
妇人蓬头垢脸,形容狼狈,哭着收拾散乱的衣物,什么吃的都没剩下,什么都没了。
人群没有止步,寒风吹来,似锐利的刀子刮在脸上,生冷生疼,早已麻木。
京兆二十六道城门,东城的仁关门,举央门,西城的镇威门,在六日前,四日前和今日,不公告的情况下,忽然于上午巳时开启,开放了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里,城中百姓尽可想走就走,但对带走的粮食有所限制,会逐一搜查,超出官府规定的粮食钱财,则全部没收充公。
相对下,入城更难,官兵严格把控搜查,若空手从城外而来,不带口粮的,一律不得入城。
沈冽去的是举央门,费了些功夫才得以进城。
城中万巷萧条,但秩序大体已得到控制,除了偶尔会遇上几队男人推着板车经过,街上基本看不到老人女人和小孩。
沈冽先带戴豫和杜轩回郭府,府中积压着三十多封信件,几名手下得知他回来,纷纷赶来,被杜轩私自在外拦住,要他们若非有太紧急的事情,尽量三个时辰后过来。
毕竟赶了两日路,加之沈冽身上满是旧伤新伤,他虽只字未提,但杜轩知道有多痛。
以及,龙渊下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沈冽没有详说,但是沈谙都死了,可想而知情况有多严峻危急。
闻道居外风声凄清,杜轩站了良久,目光看向书房,顿了顿,他朝书房走去。
门窗皆开着,清雅墨香中有隐隐花香,杜轩轻手轻脚,探头探脑,进屋后转向书案,他家沐浴完的少爷趴在案牍前睡着了。
一袭白衣胜雪,墨发还未干透,披散垂洒,风入窗来,发梢轻盈飞扬。
杜轩不敢打扰,悄然将窗扇关上,安静离开。
沈冽回京的消息,宋倾堂是在晚上才得知的。
目前京城局势仍危,暂由欧阳隽掌管军事,朱岘负责城内秩序和内务总调度。
京中还有不少未跟宣延帝一同离京的官员,有些官阶比朱岘要大,现在也要接受朱岘的调配和命令。
这里面,工部尚书宋度和工部侍郎黄觅都还在京城。
现在,宋倾堂刚从永定门回来,在京兆府侧门下马,大步朝门内走去,刘鹰边跟在他身旁,边快速说着大小新闻。
宋倾堂进去后,没有直接去找父亲,而是要了两个馒头,坐在后院大口吞吃。
刘鹰在旁边,继续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同宋倾堂报告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终于说到了半个时辰前,刘鹰的神色变的严肃:“半个时辰前,来了第四道圣旨,仍然是针对朱大人的……”
宋倾堂面无表情,继续吃着东西,咽下后,脸上才皮笑肉不笑的勾一勾唇。
不过说出口的话,却与此无关。
他垂头看着手里最后一口馒头,说道:“那,沈冽是一个人回来的?阿梨呢,她跟着没?”
“没有,”刘鹰摇头,“只有沈冽,及两名近卫。”
“嗯。”宋倾堂点头,抬手将馒头喂入嘴中。




娇华 519 一座孤城(一更)
屋内正中摆着一张由四张书案所拼凑于一起的大桌,京城舆图铺平在大桌上。
约有近十人在朱岘平日办公的屋内,宋度也在。
宋倾堂吃完后站在窗外台阶下,看着窗纸透出的灯光,他从永定门赶回来,不仅仅只为吃两个馒头,但是现在心中又起犹豫,不知道要不要上去。
“宋郎将?”背后响起魏从事的声音。
宋倾堂回头,魏从事从另一侧长廊迈下走来,手里拿着几本册薄。
“魏从事。”宋倾堂抬手抱拳。
“宋郎将刚回来?”魏从事看着他一身仆仆风尘,说道,“正好卑职要找你,宋郎将之前要朱大人查的东西,查出一些眉目了。”
魏从事拍了拍手里的案卷。
“是惠平当铺的?”宋倾堂说道。
“正是,”魏从事抬头看一眼大屋,说道,“这样,咱们去隔壁说,宋郎将请。”
进得屋内坐下,魏从事打开一本册子,放在宋倾堂跟前,直接说道:“惠平当铺登记在册的东家,叫陈盛良,在三年前便是个死人了。”
“死人?”宋倾堂说道,拿起册子。
惠平当铺是宋倾堂特意让朱岘去查的,因为已经过去了十几日,但城外那些流民还在。
那些攻城器械暂且不论,光是供给他们的食物便要非常庞大,必由惊人的财力去支撑。
宋倾堂一开始想到的人是赵宁,魏从事特意去调查过,赵宁的钱财账目非常清晰,所有往来账一清二楚。
城中有名的一些大商贾也皆在调查名单里,这里面,宋倾堂忽然想到了那处令他尤为不安的地方,便是当初他深夜去逮曹均的惠平当铺。
他没有供出曹均,单纯托朱岘去调查,但是现在,魏从事递来的登名册和税薄里,这家惠普当铺的东家居然是一个死了三年的人。
“当初审计时,司户将他给漏了吗?”宋倾堂抬头说道,“未去仔细核查?”
“姜司录和曹司户说,这块内容当初是户部那边负责的,”魏从事说道,“平日由我们这边记载登入,但若户部的人要插手,便优先交于他们,看这情况,他们应是买通了户部的人手。”
“不过线索并未就此断掉,”魏从事继续说道,“通过这个死者陈盛良,我们还查到他名下的其他几处产业,其中一处叫醉仙楼,我们查去时发现,这里不久前刚被报过官,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凶杀案现场,死了很多人。据左邻右舍说,醉仙楼的东家不姓陈,而是姓杨,且有几个孪生兄弟在。我们将醉仙楼上下搜查了一番,寻到了好几把杀过人的匕首。”
他又递来一份案宗,说道:“这些匕首出自一位名叫方观岩的男子,家住南街铺,曾下过一批这匕首的订单,此凶杀案极有可能便是他所为。蹊跷的是,那些邻居说,方观岩常往来于醉仙楼,同醉仙楼现东家关系不错。我们至今未寻到方观岩,此人略有钱财,无妻无妾,无子无女。以他身家地位,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不想找,要么,便是将妻儿藏了起来。他这条线,我会好好追下去,等明日天亮便去。”
宋倾堂点头,看着陈盛良这个陌生名字,心里越发觉得,外面那些流民,定同这惠平当铺有关。
“魏从事厉害,这么短的时间便查出这么多。”宋倾堂说道。
“不敢不敢。”魏从事说道。
宋倾堂垂眸,看回案宗上,心中其实并未有太多欣喜。
实际上,这些流民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因为对付他们非常简单,只要拖,一直拖,十天,二十天,一个月……
宋倾堂承认这样的念头很残忍,但这是最现实客观的,对方总有弹尽粮绝时,任凭一个人财力再雄厚,如何与一座国都的物资储备相比较。
就如现在,那些流民已经失去了一开始的士气与愤恨,他们人数大减,除却成片成片死去,还有大量南下,对这座久攻不下的城池彻底放弃。
如今,城外所陷入的绝望和死寂,要远远深于城内。
而真正该让城内不安的是,流民过后,他们没有后援支持的这座孤城怎么办,以及他们所面临的四面楚歌。
永安为八朝古都,当今国都,没有人会不觊觎永安这块沃土,及它背后所代表着的至高无上。
谁最先夺下它,谁就能立地称王。
这个“王”的含金量,要远胜于田大姚自封的“王”。
而如今……
宋倾堂抿唇,沉声说道:“魏从事,有一件事,我着实心忧。”
“何事?”魏从事好奇。
“欧阳将军说,五日内会有六千援兵来京,”宋倾堂说道,“是……欧阳老将军死后留下的旧部。”
魏从事瞪大眼睛,惊道:“欧阳安丰将军的旧部?!”
“嗯。”宋倾堂点头。
“那,前线怎么办?”魏从事觉得说不出话了,“欧阳将军一直固守前线,此次回京已被拖着无法回去,如若再从西北调兵回来,那我们的旸门关怎么办?”
宋倾堂没说话,他从永定门回来,就是想跟父亲说这个事情的。
“这样不行,”魏从事摇头,说道,“田大姚,宋致易,城外那些乱民,他们再怎么闹,他们至少……”
至少勉强还算作是内乱,而一旦旸门关,寒岭关这些关口失守,那些异族长驱直入,那么到时候亡的便不仅仅是国,而是族,是传承,是文明。
虽然现在就调回六千人,可是魏从事明白,在前线吃紧,对抗艰难的情况下,哪怕只调六百人回来都会大乱军心,都是大忌。
“这可如何是好,”魏从事瘫坐在椅子上,“李据这该死的狗皇帝,这个狗东西!”
偏偏他们如今所守的这座永安城,仍是姓乾。
不论是他魏新华,还是朱岘,还是宋倾堂,宋度,亦或是那整个东平学府,他们都是被这大乾的宣延帝,在脑门上写了个“死”字的。
可是若不守,这城中近百万平民所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日后他的路要怎么走,会变成何等造化,他脚下的这座古城,又将是枯是荣,魏从事满眼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娇华 520 夏家旧部(一更)
魏从事和宋倾堂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担忧事实上皆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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