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然后前些时日,支离还将钱日安给揍了,不过也不知那公主为何会将此事与他们皇家脸面联想到一块。”
“理解不了,便不理解,”沈冽乌黑明亮的眸望着她,“你先趁热喝汤,喝完我与你说夏家军的事。”
“嗯,好。”
春风迎面,吹拂着他们,沈冽看了她一阵,不敢多望,怕好运用尽,于是转眸眺向远处山野。
茂盛竹林招展,迎风成片而舞,一时分不清,西北连日杀戮是梦,还是此时此景是梦。
鱼汤很鲜,但,是鱼都腥,不过吃完漱口的水沈冽已备了。
提及夏家军,沈冽的建议是,当说仍需说,久瞒不妥,不论是夏昭学还是夏家军,他们都有知情权。但如果要说的话,不急于一时,可先与夏家军的几位核心将领通气。
以及,沈冽还关心得一点,他们待她如何。
“很好的,”夏昭衣笑,“全军上下,待我都好,倒是我,有时候很凶。”
“这倒无妨,为军统帅,威严不可少。”
“你也是一军统帅了,你的兵,好带吗?”
沈冽一阵头疼,一字评价:“虎。”
“听上去威风,怎见你神情不喜?”
“虎头虎脑的虎。”
“……哈哈哈!”
夏昭衣放下碗,看了看附近建筑,仍想去走走,沈冽便起身相陪。
整个山头的建筑以淡色基石为主,偏白,每一处的台基上都有诸多繁巧精致的雕刻,斗拱皆为平坐样式,智巧灵活。为使结构塑工精美,木料石料用得很是浪费。
想到这么大一座道观,荒弃于山林,夏昭衣连声道可惜。
“你近来对建筑,多有研究?”沈冽边走边问。
“因为我身旁多了一位有趣的姑娘,姓苏,平日和她畅聊,使得我也偏爱观察周围景致。”
“如此,充实丰盈,挺好。”
“对了,支爷来熙州,是何打算?”
沈冽被问住了。
支爷是他的借口,不是支爷想来,而是他想来。
本是想去盘州或者华州,但提前收到支离的信,说约了师姐去明台县,故而沈冽才改道,且让季夏和先来熙州。
不想说谎,沈冽只好如实说:“支离要我来得。”
“也是,”夏昭衣道,“他常年念叨沈大哥,这次他终于下山,想见你也不奇怪。不过这支离,他想见你,该他去找你,竟还让你跑这一趟。你待他倒是也好,竟还真来。”
“……因为他说,你也会来。”
夏昭衣微顿,转头朝他看去。
沈冽心猿意马,紧急之下,道:“有些事情,寄信太慢,不如人至跟前。”
“难为你,因我一信,还跑去西北,”夏昭衣微微一笑,“沈冽,虽然你听腻了,但我还是想谢谢你。”
“不腻。”沈冽也笑。
话音方落,忽然有一道清脆响声自一旁大殿中传来。
这无人之地,骤然而起的动静,着实吓人。
不过夏昭衣和沈冽在通常情况下皆是处变不惊的性子,二人回头看去,沈冽沉眉:“我去看看。”
“你小心点。”
“嗯。”
沈冽快步离开。
夏昭衣手指轻动,大凶。
她跛着脚也跟了上去。
娇华 987 男女之情(一更)
大殿不如主殿宽敞,但也有四进之深,两面其上各有狭窄楼层,灰漆涂木,栏杆亦灰。
正座方有一整面浮雕壁画,仙鹤凌云腾空,栩栩如生。
夏昭衣进去时,沈冽身手敏捷,已爬上了壁画高处,单手扶着一只鹤翅,低头望着正座后方。
抬头见她进来,沈冽自墙上落下,过来接她:“下面有一处暗道,暗道宽二丈,里面幽深,方才那响声应是机关。”
“你可见到有人?”夏昭衣道。
“未见到,以及大殿积灰,我来之前没有其他脚印。”
夏昭衣看了眼辽阔殿面,抬眸看向正前方的壁画。
“这壁画好大,”夏昭衣说道,“占据一座大殿的一整面,着实壮观。”
沈冽也望去,淡淡道:“壁画的颜彩以矿料上色,经久不败。”
夏昭衣边走边打量四周,到了正座后方,有几道台墀颇宽的矮阶,矮阶下面,一道巨大的暗道洞开。
夏昭衣在腰际一阵摸索,一颗小油球灯悠悠然坠在她指尖。
她将小油球灯绑在腰间取下的银鞭上,再看向沈冽:“借剑一用。”
沈冽将后背长剑摘下。
很快,长剑连着银鞭,再连着点着了的小油球灯,被夏昭衣一寸寸放下。
二人的兵器都是当世难得一见的上将之宝,这会儿在幽窄地道里,小油球灯成了主角。
随着微弱的小灯下沉,下方空间被渐渐照亮。
能见度不多,光之所及处,一片密密麻麻,是堆积的白骨尸骸。
下方空气稀薄,小油球灯渐渐式微,再往下沉去,火光消失。
夏昭衣将手中长剑提起。
小油球灯死灰复燃。
将银鞭提回,夏昭衣收起小油球灯:“看来下面不会有人。”
“那声巨响不知是何机关所为。”
夏昭衣思索:“也许我们做了什么,触动了这个机关。”
沈冽也开始回忆昨夜至此后所去之处。
夏昭衣低头,看回这幽深地道。
足有二丈之宽,深约莫三丈,但下面空间不知是否平地,也不知是否还有往下的地道。
倒是这么多尸骨,很容易让她想到一个地方。
夏昭衣看向沈冽,恰遇沈冽也朝她看来,黑眸清澈明亮。
四目相对,夏昭衣轻轻道:“我想到了龙渊。”
“会不会有牵系?”
“暂还不知道,”夏昭衣看回下面,想了想,对沈冽道,“沈冽,我腿脚不便,便劳你辛苦下,去捡几块石头回来。”
“嗯,我这便去,”沈冽说道,转过身去没几步,在石阶上回身看着她,沉声道,“阿梨。”
“嗯?”
“……你我之间,以后不必这么见外。”
“我未见外的。”
沈冽手指轻轻拢紧,忽道:“但凡你有所愿,便是赴汤蹈火,我绝不眨眼,即刻可去。所以此等生活琐碎之事,便更无需……对我言谢。”
夏昭衣定定看着他,缓了半响,她点头:“好。”随后唇畔一笑,“那,以后就不客套了。”
沈冽也弯唇一笑,俊美至极,黑眸深且专注,眸中溢出的柔和能将万川冰河化尽一般。
他转过身去,眼底深处的笑意越来越浓,抬手轻揉俊挺鼻尖,伴着噗通狂乱的心跳大步离开。
夏昭衣收回视线,目光却有些无处安放。
理智冷静,心智强大如她,活了两世,头一次遭遇这种无措。
她不自欺欺人,早早便知,这可能就是男女之情。
但男女之情,不就是一定岁数的一定产物,是身体的变化,导致的情窦一开罢了。
师父这么说,书上这么说,而她目之所见,也是如此。
陶岚待二哥的疯魔,无端迁怒到她头上,让她厌恶且憎。
颜青临对宋致易的疯狂,也像失了智,既蠢且坏。
前世种种追求她的人,一个个莫名其妙,乱七八糟。
今世最癫狂的那位,八江湖畔的柳现宝,却不知还记不记得起她的容貌呢。
夏昭衣眉心轻拢,不明白自己是何时开始的。
脑中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画面,她穿着柳现宝的衣服,梳着柳现宝的头,正站在湖边望尽千帆……
夏昭衣闭了闭眼。
瞧吧,男女之情,如此荒诞,她这样一个清明之人,竟也犯浑。
以及沈冽待她,或许更多是兄长待妹妹吧,她若有非分之想,是否可笑。
再者,有了非分之想又待如何,她是决计不会嫁于人妇的,姻缘嫁娶之事,她可不沾半点。
沈冽带着一袋石头回来,手中还有一根长木拐杖。
见少女愣愣坐在台阶下,沈冽出声:“阿梨。”
夏昭衣抬起眼睛,眸光恢复清洵。
“给。”沈冽递来木杖。
夏昭衣接过:“你有心了,多谢。”
目光望向他手中石头,夏昭衣眨巴眼睛:“这么多。”
“来。”沈冽迈上台阶。
台阶最高处为首座,首座后方,又得迈下宽阔台墀。
到了暗道边缘,沈冽放下手中的布,里面大大小小,全是石头。
“如何扔?”沈冽问。
“你来,”夏昭衣道,“方向偏一些,我听声辨位,辨距离。”
“好,要多大的石头?”
“随意。”
沈冽拾起一块,在手中掂了掂,侧头却见她转向暗道,正闭上眼。
纤长轻卷的睫毛微微颤着,侧容秀美宁和,挺翘利落的鼻梁下,是小巧却丰满的唇,依然没血色,勾人去吻。
“……”
沈冽忽恼,大感自己无礼。
此次再见她,他不受控制,频频想入非非,自制全无。
这手中石头,莫不如砸自己的头好了。
“嗯?”夏昭衣朝他看去。
“我,我走神了,”沈冽说道,清冽声线,恰好替他自己掩去慌乱,他看向暗道,“阿梨,我扔了。”
“好。”
沈冽扬手,先朝右边抛去。
石头落地,回音悠长。
“五丈。”夏昭衣闭着眼睛说道。
“继续么?”
“继续。”
于是沈冽又拾起石头,继续再扔,这次换了一个方向。
他每扔一块,夏昭衣便道出一个距离。
直到一块石头忽然跌跌撞撞,啪啪哒哒,一直滚落下去,夏昭衣睁眼,与沈冽共同望着幽深的暗道。
娇华 988 屋顶小眠(一更)
良久,石头停下,回音也停。
“是石阶,”夏昭衣说道,“东南角落,深八丈。”
“你来。”沈冽递来一块石头。
夏昭衣扬手,找准角度朝那头扔去。
石头滚啊滚,滚啊滚,余音传回。
“可以确认那边没有尸骸,未听到半点撞击骸骨之声。”沈冽说道。
“师父说起月唐观时,是数百年前的事了,”夏昭衣眉心轻拢,“却不知此地是否真与龙渊有关,若无关系,我们不过一个过客。”
思及此,夏昭衣想到沈谙,转头看向沈冽:“沈谙,可写信给你了?”
“没有。”
“我在他脸上刺了一刀……”
“你刺他哪都可以,我不拦。”沈冽朝她看来。
夏昭衣低笑:“亲弟弟。”
沈冽也笑。
夏昭衣拾起一块石头,又丢了下去。
这次没有刻意去找角度,石头落在那些骸骨上面,敲击声虽清脆,但也轻飘飘的。
夏昭衣起身,说道:“罢了,有关无关,我们一时都做不了什么,下面空气稀薄,火都撑不住,更论你我。”
“但这声巨响蹊跷,”沈冽道,“何种情况下会让一处巍然不动的巨山内部,忽然发动机关?当年在千秋殿,乃瀑布降水,因大水车牵动,不过此处内部,不像有水。”
夏昭衣皱眉:“一时不解,我们慢慢想吧。”
“嗯。”沈冽朝暗道下方看去,心里总觉不安。
二人离开大殿,天色仍尚早,约莫巳时都未到。
夏昭衣让沈冽先去睡,沈冽不想,但最后仍是去了。
夏昭衣便在湖泊另一处坐下,望望山,看看瀑布,再眺一眺天的尽头。
追兵们在巳时四刻左右,出现在栈桥的另一头。
到这边山头的人不多,只有二十来个。
世人恐高者,十之八九,如此长的栈桥悬空而设,摇摇晃晃,光是往下看,都让人心生胆怯。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要不要去。
几人拿不定主意,一人忽然看到下边瀑布旁的山岭长道上,一个人影缓步而行。
“那半山上是否有一个人影!”士兵叫道。
众人随之望去,当真是有。
却不是少年少女之态,而是一位三十五六岁的清癯男子,一袭紫灰色衣袍,大袖翩翩,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见他一手提篮,一手竹杖,缓步慢行。
“此人是山中居住之人吧。”
“那边有路,我们可不绕这栈桥而去,我们从下面的山岭过去?”
“这人,好生诡异。”一个士兵紧紧盯着那个清癯男子。
“诡异”二字,大白日的让所有士兵莫名心生寒意。
“休要乱说。”
“好端端一个人,你说他诡异。”
士兵指去:“他竖着道士头,却穿着一双绣花鞋。”
众人皆看去,隔得太远,视线不如这位士兵好。
且很快,此人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走了,哪有什么诡异之人。”
“山上隐居者罢了,我们从另一条山岭过去,便不走这边了。”
“走吧。”
……
士兵们说着念着,掉头离开。
下午未时,沈冽在木板床上醒来。
自厢房中出来,却不见少女倩影。
他早上煮水的地方,一堆咕噜噜冒泡的声音,她不知从哪又找到的两个盆,一锅鱼汤,一锅蒸鱼,一锅沸水。
沈冽东西一番张望,不见她。
他特意砍下来给她的树杖,搁置在鱼锅一旁。
“阿梨?”沈冽很轻很轻地唤道。
无人回应。
沈冽浓眉皱起,转身跑去今日那座大殿,空无一人。
他出来后将所有厢房都寻去,依然没有她。
其余大殿没有,水道湖边没有,整个山头的每一处,都没有。
沈冽回到鱼锅旁,深邃眼眸迷茫四望,不知她去了何处。
这时有所感的,他转过头去,见她之前所坐的石头前,用树枝写了一行字。
沈冽快步过去,顿然如释重负,而后啼笑皆非。
“屋顶风景不错,上去小睡一觉,勿担心。”
哪座屋顶,却是没说清。
沈冽身手矫健,但对于这种斗拱式檐角,他在攀爬翻越上,完全比不上少女的熟练轻盈。
寻了好几处,终于在一座大殿屋顶,看到平躺熟睡的夏昭衣。
大约实在受不了身上的血衣,她将外衣脱了,里面的长衫仍旧染血,但比起外面这件要好很多。
她就这么姿势随意,丝毫不讲究的躺在盝顶上的平顶处,任由春日阳光洒落身上。
世人眼中,女孩子如此模样,会被批一句不知矜持。
沈冽在一旁看着她,却倏然展颜,笑意恣然畅怀。
矜持是什么?
他所爱慕的这个女孩,在山山水水中长大,身上的优雅从容,非贵族门庭中长年规整的仪态。
她的高贵清雅,是天地悠然,世外闲适,是高山流水,白鹿青崖,世间女子能有几人拥此灵气,如她这般清和潇洒。
黑眸落在她的血衣上,沈冽悄然过去,将衣裳拿走。
太阳落山后,夏昭衣被山顶凉风所吹醒,沈冽坐在下面磐石上削木枝,便听上面一声很轻的低呼。
沈冽迎着晚霞抬头,刚睡醒的少女小跑至飞檐上:“沈冽,我的衣裳被吹……”
她微微偏头,看到沈冽前方二十步外的几个火堆。
她的衣裳在夕阳余晖下,灿艳篝火上,正慢慢烤着。
她看了看衣裳,再看向琉璃晚霞中,清俊绝美的年轻男子。
从屋顶上轻盈落下,夏昭衣道:“你,替我将衣裳洗了?”
沈冽注意到她落地时,脚仍是跛的,因伤口拉扯,她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嗯,我洗了,”沈冽放下匕首和长木,起身走去,“洗不干净,只勉强以野生香草浸润,除去腥味。”
夏昭衣不知说什么,失笑:“虽然你不喜客套,可我当真想再对你说……”
“阿梨。”沈冽很轻地打断她,声音温和,黑眸却颇较真。
“罢了,”夏昭衣笑道,“便不见外了,我去拿。”
“嗯。”
因着火烤,衣裳干透,还带着暖暖温意。
其上香草不止一种,极清极幽,下面的火堆亦以兰芷杜衡在烧,清香熏染,沁鼻萦绕。
“香草常与浪漫二字相牵,总伴一逸洒天江的轻狂疏阔,不知道的,定猜不出我们眼下是在逃命。”夏昭衣回眸笑道。
沈冽望着她,淡淡一笑。
夏昭衣很快穿好衣裳,她拿起拐杖走去,道:“没想到你比我醒得早,我还以为会是我先起,一闭眼,一睁眼,夕阳西去了。”
“天快黑了,我们现在下山?”沈冽道。
“好,这些,便不用收拾了吧。”夏昭衣看向那些锅盆。
虽说如此散着,不太道德,但这山上一切数百年前便遭了遗弃,若有后来人要重建此山头,便顺道一起清理掉好了。
沈冽将那些削好的尖锐木枝装入他才制成得箭壶中,同夏昭衣离开。
这边山头有许多可下山之路,不过真要走时,沈冽忽觉几分不舍。
他朝周围屋舍望去,淡白偏灰的建筑群在深沉暮色中,无声而宁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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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以下字数不计费^_^)
支离(抖碗):给票啊,给票啊,给我这个小可爱推荐票和月票吧。qaq
群众:支离,为什么是你出来吆喝啊?
支离(随便抱住一个人的大腿,宽面条泪):后妈作者说,我这个勉勉强强马马虎虎靠家属关系才算得上是边缘主角团的人只能靠拉推荐票和月票来保住主角团地位了。π.π
------题外话------
谢谢动感的猫的打赏,_(:3」∠)_
娇华 989 他不想走(二更)
熙州比邻河京,信以飞鸟传之,不足两个时辰可到宫廷。
一日一夜,万人寻山,未果。
穆贵妃被召去延光内殿,去之前,她特意令玉菁速去寻三皇子李豪,四皇子李泽。
待三皇子四皇子赶到延光内殿,他们父皇正抄起厚厚一叠奏折,往跪在地上的穆贵妃脸上砸去。
头上珠簪玉饰零散一地,穆贵妃忙伏跪于地,瑟瑟发抖。
早在延光内殿的诸位老臣,以虞世龄为首,纷纷跪地:“皇上息怒!”
“父皇!”三皇子四皇子大步上前。
李据指着穆贵妃大骂:“顺阳,宣武,毕家军,三军会合,加上徐城官兵,共上万人,如此兴师动众,为得是什么?她阳平大言不惭,说损我李家脸面,我看,是她想要摆威风,出风头!她才是丢人,是你养出的女儿!”
穆贵妃脸色苍白,不敢动弹,高立的华贵发髻凌乱披散了下来。
“说什么是找阿梨,阿梨现在带着夏家军,在打宋致易的乌贤镇呢!”李据抓起才送来得密报砸去,“那不是阿梨!”
“父皇息怒!”三皇子李豪忙道,“父皇之怒,该当冲阳平才是,穆贵妃虽管教有失,但近来年阳平着实顽劣,且她年岁渐长,父皇,穆贵妃便是想管,也未必有心力能管好啊!”
“父皇,”四皇子李泽也道,“儿臣恳请父皇下令,派儿臣去明台县一趟,我亲自将阳平带回!”
李据怒哼,负手立着,没有说话。
虞世龄等人跪拜在地,同样不好受。
这次去的,不仅仅是阳平,虞世龄的小女虞姿祁也在。
除了李奕舒和虞姿祁,这些年阳平公主还拉拢了其他皇室女眷和朝臣女儿。
为官者,最忌党朋,而阳平公主之拉帮结派,早与党朋无异。
虞世龄早不止一次委婉同皇上提过,皆被其不轻不重,一语带过。
虞世龄甚至觉得,皇上对平公主身上那疯野的劲头,是赞许的。
延光殿内一片安静。
李泽还在等着宣延帝答复。
宣延帝却没再说话。
沉默许久,宣延帝忽然指向刚摔下去的那本密函。
就近的李豪见状,走去从穆贵妃身侧拾起,双手呈上。
宣延帝接过,淡淡道:“都退下。”
李泽一愣:“父皇,那我……”
“退下。”
李泽和李豪对视一眼,再看向那边的虞世龄等人。
穆贵妃从地上抬头,看着宣延帝:“陛下,那臣妾……”
“滚下去。”宣延帝厌恶道。
离开延光殿,穆贵妃蓬头垢脸,狼狈至极。
身侧两个姑姑忙上前扶她:“娘娘。”
穆贵妃缓了缓,抬头看向等在前面的两位皇子,低声道:“扶本宫过去。”
三皇子李豪和四皇子李泽乃喻妃所生,喻妃因病去世,还在世的宣仪太后将他们旨给了穆贵妃。
穆贵妃只有阳平一女,她待李豪李泽视如己出,李豪和李泽也视她如母妃。
沿着明花莺堤缓步慢行,夕阳降得太快,内侍公公们提着宫灯,正在四处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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