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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这是何意?”
“你问你家沈大哥,”夏昭衣看向沈冽,笑道,“支爷,你说是吗?”
“啊?”支离一懵,看向沈冽。
“待季兄一走,支爷这个名号,便是我的了。”沈冽看着他道,语声平和。
“啊?”支离还是这样说道。
早在寿石便和支爷那些手下交过手的詹宁和史国新,在后面轻笑出声。
支离回头看他们:“你们也知道?”
“只有你不知道,”夏昭衣笑道,“支爷这姓,偏就是你的姓。”
“……”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
戴豫打开门,依然还是那伙计,不同的是,后面跟随一个身着碧衣绿裙交织绫宫装的侍女。
翠儿望了眼屋内众男人,目光看向最是显眼的白衣男子身上,不由也感惊艳。
“沈公子,”翠儿说道,“我家郡主,邀您过去喝一杯茶。”
“不去可否?”沈冽说道。
翠儿一顿,道:“沈公子,我家郡主鲜少请人喝茶,公子还是去吧。”
“并不想去。”
“沈公子,”翠儿声音变沉,“听您雅音纯正,不是徐城之音,你非徐城人?”
“不是。”
“是春忙的商人?”
“是。”
“那么,你是不喜我们郡主?故而不去喝茶?”
支离听不下去了,捏着嗓子,用老态粗哑的声音道:“若说不喜,待如何?”
“便是不敬,”翠儿冷冷道,“不敬皇室,是大罪。”
“呵呵,”支离一拍桌子起身,横眉怒眼,下一瞬却是脑袋一转,看向夏昭衣,“来,小夏,去教训她!”
夏昭衣眨巴眼睛。
沈冽见状,长身而起:“你当我不敬也好,当我……”
“那便好好说道说道,”夏昭衣打断他,放下茶盏跟着起来,朝翠儿看去,“乙酉年六月芒种,宣延帝于烈三江提笔作赋,《颐序》问世,文章借鉴历朝诸多大家之言,中曰以民为天,民比君贵。丙戌年十月寒露,宣延帝罚惩现已病故的安楚王时,于冬猎行宫提到,民生是根,民贵君轻,民为邦本,皇室其末。”
翠儿眉心皱起,听得一愣一愣,看着老头走来。
“听你现在所言,不接邀请,不去喝茶,便是待皇室不敬。以你之意,皇室是惹不得,还是皇室易受辱,一杯茶都能辱之?”老头继续道。
“你,你又是何人?”翠儿说道。
老头一笑:“咱们掰开了,揉碎了,慢慢说。”
“谁要听你说?!”
“我偏就要说。”





娇华 993 俊美男子(二更)
翠儿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更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除了怒目,自诩伶牙俐齿的她,竟不知能说什么。
“若说皇室惹不得,那么宣延帝所说的民贵君轻,和皇室当修己以安百姓之言,便皆是出尔反尔了。古有大儒者曰,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你是在说,宣延帝不是人?”老头继续道。
翠儿双目圆睁:“你大胆,我没有这样说!”
“而若说皇室易受辱,那你便是在说这四百年李乾根本没有底蕴与根基。否则为何一杯茶就能轻贱了你们,不去喝个茶,都会觉得受了不敬?”
“你!”
“却不知是谁在辱没皇家呢。”老头淡淡冷笑。
翠儿瞪着他,再看向那处仍立着的沈冽。
她觉得对方用心邪恶,所说的话很恶毒,句句都在往她头上扣帽子,压得她喘不过气。可是,她找不到任何驳斥之言。
“成,”翠儿最后道,“不过请你们喝个茶罢了,你们道出这么多,成,你们且等着!”
她怒然离去。
“好个威风!”支离叫道,“等着就等着!”
旁边的伙计傻眼,擦了擦冷汗,借故告辞,慌忙将房门带上。
尚安郡主的雅间,茶先生正在讲述徐城茶道和名贵茶叶的分类。
李奕舒一双明艳美眸,一直望着雅间的门,像是听不到茶先生的声音。
那惊鸿一瞥,俊美男子的面容身姿,便似抹不去。
翠儿去了这么久,不见回来,李奕舒心中的期待越甚。
甚至,她已想入非非。
于皇室女眷而言,在街上见着美男,只要不是出身显赫的,都能带回去当面首豢养,这已不算秘辛。
并且,先皇宫中的几位太妃,据传皆有养在身旁的男宠呢。
当然,李奕舒只是随意想想。
且不说真的便要看中此人,就论眼下局势,也容不得她胡来,否则会落人口实。
钱日安坐在她对面,刚才听她打听那雅间时,钱日安心里便在冷笑。
沈公子三字,听着年轻,却不知是何人。
皇室贵胄和重臣之中,鲜少有沈姓。
翠儿这时回来,模样极恼。
李奕舒眉头轻皱,便见翠儿委屈地叫道:“郡主!”
她快步走来,俯首在李奕舒耳旁飞快低语。
李奕舒怀疑耳朵听错了,睁大眼睛:“他们竟敢如此!”
“很是猖狂!”
“你未反驳?”
“我,我……”她说不过。
对方一箩筐的砸下来,她甚至接都接不住,更不用去想如何说。
“那老头,看起来读了很多书,而那读书人的嘴……不就是能言善辩,好斗,到处想找架吵的吗。”
李奕舒是个聪明人,沉声道:“你落了人口实。”
“郡主!”翠儿惊忙垂首。
“发生了何事?”对面的钱日安说道,“郡主,要不我去看看?”
李奕舒摇头,若是钱日安去,怕是人要丢得更大。
“不必了,”李奕舒淡淡道,看向翠儿,“派人去盯着,若是见他们下楼,便立即来喊我。”
“是。”
“你所要说得商议之事呢?”李奕舒朝钱日安看去,“说吧。”
钱日安抬手,恭敬道:“是。”
一直到午时,沈公子的兰君雅间都仍闭着门。
直到李豪派人来找李奕舒,她方踏出雅间,便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的男人去那敲门。
李奕舒于是停下要走的脚步。
戴豫开门,待叶正快步进去,他抬手关上,便见着了立在那边的李奕舒等人。
戴豫没有表情,一把将门合上。
“郡主你瞧。”翠儿说道。
“郡主,我去教训?”钱日安在旁说道。
李奕舒眼下看到钱日安便烦,冷冷道:“不用你去。”
其实想也知道,他能有什么事同她商议,绕来绕去半日,是说演一出苦肉计,将阳平公主哄回去。
若不是瞧见这位沈公子有几分姿色,李奕舒今日断不会答应他来这凤阳楼。
但这行人,着实古怪。
戴豫转身回来,叶正已经开始说外面的情况,声音很低。
“午时还未到,丁县尉便重新带了一帮人手,去了刘家村,之前少爷好不容易保下来的桑户,这次恐难再保。明台县所有大蜜坊全部低头,都说愿意低价出让给公主。对于阳平而言,现在最难棘手的还是大米商毛家。说是米商家独子以死相逼,若是产业让出,他便跳死在米河中。”
一口气说完,叶正缓了缓,继续道。
“今早,三皇子李豪已到徐城,据说是要将阳平公主带回去,但是公主不允。城外还在搜山,这次出动的兵马是顺阳,宣武,毕家军。”
“宣武军此次统帅是谁?”夏昭衣忽的出声。
猝不及防的清脆少女之音,让叶正瞪大眼睛。
“先回答。”沈冽说道。
“……是,”叶正道,“统兵者为宣武军新擢升的副尉方西华。”
“毕家军统帅呢?”夏昭衣问。
“毕萧,他才被阳平公主从城外召入,我来之前,他刚入城。”
“毕萧。”夏昭衣很轻地说道。
“师姐,认识吗?”
夏昭衣唇瓣淡淡一勾:“宣延帝李据年轻之时,身旁有四位同寝同食的好友,且这四位好友成了他日后能征善伐之大将,他们是夏文善,毕时俨,翁迎,欧阳安丰。”
“啊,夏文善是你爹!”
夏昭衣唇角几分苦涩,轻轻道:“是啊。”
“那这毕萧是?”
“毕时俨的侄子。”
“那师姐,他算不算是你故友?”
“一面之缘罢了。”
支离点点头:“就当不算。”
“嗯,就当不算。”
支离看向叶正:“大兄弟,你继续说,还有吗?”
叶正点头,目光深深打量了夏昭衣一眼,认出她是寿石往来过不少次数的阿梨姑娘,大感震惊。
缓了下,叶正看向沈冽:“少爷那匹坐骑,被一位猎户捡去,卫东佑已经赎回来了。”
“先养在城外吧。”沈冽道。
“嗯。”
沈冽看向夏昭衣,见她眉眼几分出神,正准备开口,身旁的支离忽去提壶倒盏,端去少女跟前。
“师姐,喝茶。”
“多谢。”夏昭衣接来说道。
房门这时又被敲响。
戴豫皱眉,很轻地说道:“很可能又是她们。”




娇华 994 你说脏话(一更)
戴豫去开门。
门口却不是李奕舒,也不是她的人,是两位衣着富贵的老人。
老人站在门外,呼吸很急,似是才赶路过来。
目光扫了圈,见到屋内的夏昭衣和支离,两位老人不请自入,拱手走来:“二位老友竟来得这般早!”
支离和夏昭衣对视一眼,跟他们根本不熟。
支离清了下嗓子,顺着他的话道:“是也,你们也是来找……”
他看向沈冽,不知道该称沈公子,还是支爷。
“对,我们也来找沈公子。”一位老人先道。
“嗯,我们才从支爷那出来,未想二位老友来得更早。”
“两位前辈坐,”沈冽说道,“久等了。”
支离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看向夏昭衣。
夏昭衣压低声音:“支爷预备将明台县能收得产业都收了。”
“那得多少钱!”支离瞪大眼睛。
“所以,让城中这些老爷们一起。”
“他们肯吗?”
“阳平公主低收高卖,赚取巨额差价,所以他们不如先自己平价收来,你说对吧?”
支离恍然大悟:“是哦,如此一举两得,那些农户不亏,他们也不用花冤枉钱。但是,他们银子够吗?”
“先佘给那些农户,欠条打着。”
“那,公主那边好交代吗?”
“她算个鸟人,谁要与她交代,”夏昭衣说道,“众怒难犯,她敢犯,别人便敢怒。”
支离双手掩住唇,瞪大眼睛,低低惊呼:“师姐,你说脏话。”
夏昭衣眨巴眼睛:“我说了吗?”
“说了,”詹宁在后边小声道,“都怪夏兴明将军,是他带坏了您。”
夏昭衣肃容,正襟危坐,对支离说道:“别怕,我会改掉的。”
支离俯首在她耳边:“不改也可以,偶尔说脏话,可爽快啦。”
夏昭衣被逗得淡笑。
笑完几人一顿,朝那边的沈冽和两位老者看去。
三人和他们大眼对小眼。
“呃,”一位富商说道,忽而一笑,“看来有的聊,有的聊……”
夏昭衣面容淡淡,抬手冲他一拱:“你们先。”
沈冽隐着眸中笑意,深深看了她这身老头打扮一眼,转过头去继续。
不多时,来找沈冽的人越来越多。
眼看着支爷那边快要散场了,夏昭衣起身,对戴豫说了一声,便带着支离离开。
“师姐,既有支爷和沈大哥出面,我们为何还要来呢?”
“他负责他们的,我们负责我们的。”
“我们与沈大哥,要这般生分呀?”
“支爷一派,你沈大哥一派,我们也一派,便是三派,”夏昭衣耐心解释,“一方人手,朝廷或不放在眼中,但如若出现三方以上,在任何人眼里,都必定成大势。”
“我懂,与三人成虎一词,异曲同工。”
夏昭衣顿了下:“你这样理解,倒是也可。”
“莫怪师姐要说,我们为甘霖,看来确实如此,我们是在帮他们,”支离笑起,“走!”
·
李奕舒和钱日安赶去丁府后,一直到未时,都在日头底下站着。
阳平公主坐在屋中,巨大的水墨绣毡上碎着一地瓷盏,除却茶具,花瓶也被她砸了。
李豪双手负后,沉目站着,一双眼眸冰冷,斥满厌恶。
除却他们二人,屋内还跪着三个侍女,其中一个手臂上鲜血淋漓,却不敢动。
一匹快马本来,在府外停下,士兵一下马,大步匆匆奔入:“公主!”
阳平公主抬头望去,就要起身。
李豪伸手拦她。
“让开!”
“哪都不准去,除了跟我回河京。”
“不让,那就滚!”阳平伸手推他,怎么都推不掉。
“公主!”士兵奔入进来。
李奕舒回头怒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郡主,”士兵跪下,大口大口地喘,“那些蜜场和饴饧作坊本已答应,如今亦全部反悔。争执过程中,一个养蜂场的场主忽然拔剑自刎,说死也要死在还算是自家的蜜场中,而不是日后被公主巧取豪夺走的……”
“你住口!”阳平公主在屋内大声叫道,“本宫何曾巧取豪夺,莫要以这些贬词侮我!”
士兵低头,不再说话。
“继续。”李奕舒道。
“他一死,所有人都怒了,现在……很难收场。”
“岂有此理,看来非得本宫亲自出马。”阳平抬脚朝外走去,再度被李豪拦下。
“三皇兄,你非要和我作对!”
“随我回河京。”李豪沉声说道。
“父皇气恼我,无非是搜山之事,我方才不是当着你的面和毕萧吩咐了,若是酉时还找不到,便鸣金收兵。而对我收产业再转手卖之一事,父皇可不会有半点不满。”
“不要与我说旁的,”李豪看着她,“你只需随我回河京。”
阳平想了想,声音变平静:“行,三皇兄,若你非要我与你回河京,我答应,但我有一个条件。”
李豪挑眉,等着她说下去。
“其他我可以不管,但是刘家村的桑农,明南区的蜜场和饴饧作坊,还有城中米商毛大飞,这三家我定要吃下。不吃下,你绑着我回河京,我都会想尽办法逃出来。”
“为何要吃定他们?”
“我意难平,”阳平公主双目发狠,“桑农和蜜场的人出尔反尔,戏弄我,毛大飞的儿子咬定要与我好看,半点不给皇家面子!我没有要他们死,已仁至义尽。”
李豪沉吟了阵,看向屋外的李奕舒。
李奕舒轻轻点头。
“好吧,”李豪说道,“便答应你此三件事,三件一成,即刻同我回河京。”
“我现在要去一趟明南区,”阳平冷冷道,“三皇兄一夜赶路,还是去休息吧。”
说完,抬脚朝外面走去,终于绕开了这一道屏障。
李豪想了想,转身也跟上。
几辆马车出发,直奔城外,路上所遇众人,纷纷让道。
站在县尉附近盯梢的杨富贵和李满见状,立即由李满掉头,朝凤阳楼而去。
两刻钟后,在城门外盯着的陈定善和夏松越也见到了他们,陈定善戴上斗笠,赶着牛车跟上,一路留下记号。
夏松越继续在茶馆里坐,负责联络。




娇华 995 六个大汉(一更)
明南共二十三个村子,方圆近四十里,景色秀丽婉约。
最大的蜜场离徐城不远,在明南河的西北处,空旷一片长野,占地达一百二十亩。
阳平公主烈马快车,一行人赶至,便见人群前躺着一具被覆盖白布的尸体,围着尸体嚎啕大哭的人至少有三十个。
三十人之外,上千农户手持长锄、菜刀、斧头、镰刀,和徐城士兵们对峙。
最外有一个士兵忽然叫道:“公主来了!”
丁县尉之子丁明志闻言,立即往马车赶去,同车上下来的阳平禀报发生之事。
阳平公主面无表情,脚步很快。
周围士兵纷纷下跪,齐齐高呼:“见过公主!”
丁明志跟在阳平公主一旁,忽见后面自马上下来的李豪,丁明志一顿,随即上前跪下:“明台县徐城小吏丁明志见过三皇子!”
竟是皇子!
那些尚未被允许起身的士兵们于是再同皇子行大礼。
远处百姓看着人群中走来得华贵娇女,不知要不要跪。
忽然,有人膝盖往地上一跪:“草民见过三皇子,见过公主!”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只能也跟着跪。
上千人放下手中器具,像是风过麦田一般,一波波跪下,高呼声却异常整齐:“草民见过三皇子,见过公主!”
“还知道我是公主呢?”阳平嗤笑,扬声叫道,“答应卖给我的作坊和蜜场,忽然又反悔,你们戏弄本公主?”
众人垂头,无人应声。
李奕舒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走来朝上千伏跪在地的人望去。
钱日安快步跟在她身旁,笑道:“都是些好对付的庸民,不见棺材不掉泪罢了。”
好多人抬头朝李奕舒这边望来,其中不少人望过她之后,目光转去东北方向,便是她和阳平公主的来路。
李奕舒循着他们的视线回头,问道:“你们可是在等什么人?”
“他们等什么人来都没用,”阳平看向丁明志,“那位林从事呢?”
“下官在这!”林从事举着厚厚一摞文书跑来,后面跟着三位佐吏,近了后,林从事叫道,“公主,下官在这!”
“手中所拿,可是转手的契约文书?”阳平问。
“正是!”
“衙门的官印带了?”
“带了!”
“那就去签了吧,”阳平看向前面,冷冷道,“我就在这看着你们签,也要看看是谁戏弄本公主,胆敢出尔反尔。”
“是!”这位林从事应声。
眼看林从事过来,跪在地上的农户们惊愣傻眼。
本来那么有底气,也有谈判拉扯的空间,随着膝盖这么一跪,好像再难起来,仿若血性在刚才一跪中,跪没了。
带人下跪,易。
带人起身反抗,难。
所以这会儿,谁敢出来再带头……
林从事令人将负责这片的村官们喊来,同时他伸手在人群里随意点了五人上前。
由他们开始,让他们自报姓名,村籍,地目,名下产业。
在他问话同时,身旁官兵上前去搜他们身上的造籍册和地契或房契。
丁明志令人搬来凳子供阳平等人坐。
村官也迅速安排人手,送来特等明南山种黑茶和现做的精致点心与特产肉干。
最先点名的五人被搜出地契,房契,不过其中一人什么都没带。
“大人,”搜了又搜的官兵回身看向林从事,“他当真什么都没有。”
林从事一翻才登记的立契书,再按村号去查户籍管理。
“李大福,”林从事抬起头,“你不是有两处红砂作坊吗?”
“小民,小民不想卖……”
林从事打量他,起身去同阳平公主禀报。
阳平公主端起茶盏,慢声道:“出尔反尔,愚耍戏弄公主,该是个什么罪?”
林从事被问住了,顿了顿,他张口便来:“轻则十年牢狱,牢狱过后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李大福脸色一白,立时跪下:“我给我给,我这就去家里取!”
“免了,”阳平不耐烦,“你那两间小作坊,本宫也瞧不上。”
林从事于是转过身去:“来人,将这李大福……”
“本宫话还没说完呢!”阳平怒斥。
“公主息怒!”林从事忙道。
阳平上下打量吓得腿软的李大福:“虽然你这刁民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但本宫胸襟广阔,为人心善,你的十年牢狱和流放便免了,满门抄斩也不用。但是,你今日得留下一只手。自行选,是左手还是右手。”
李豪皱眉,朝她看去:“皇妹。”
“皇兄别管我。”阳平目不斜视。
林从事于是吩咐人将李大福拉下去。
很快,一声惨叫响起。
跪在地上的上千农户中,近一半人吓坏。
这声惨叫仿若穿透他们的脑袋,他们脑中一片空白,从身体里透出来的彻骨寒意。
阳平公主淡淡道:“下一波。”
话音方落,又是一阵惨叫。
西北面骤然大乱,数十个徐城兵摔了过来。
所有人一惊,纷纷望去。
一直留意着东北方向的李奕舒,却听闻后面传来的动静,扭头朝东北望去,数十辆马车正狂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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