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回世子,若是烟波楼中真有那贼女子在,那么我蒋家祠堂中的恶作,不知是否是她”
“这还要问?”牧亭煜扬眉,“不是她,能是谁?”
“可为何呢?”蒋梦兴越想越怕,“难道,她要对我蒋家动手。”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那,那”蒋梦兴面色惨白,“世子,我蒋家遭不住啊。”
牧亭煜看着他的惊恐模样,莫名觉得痛快。
看嘛,也不是他一个人提到那贱人就害怕,十个人里九个都怕她。
“什么贼女子,”牧亭煜摇头,说道,“这称呼可真是轻贱了她,她早就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这不是重点,蒋梦兴咽了口唾沫:“世子,可有办法对付她?”
“只有,杀。”
“如何杀?”
“万箭穿心?”牧亭煜弯唇,灿烂一笑,俊美无俦,“放心,想她死的人可不止你我,还有最大的那个呢。”
“是皇上。”
“然也。”牧亭煜说道,他回过身,又望了眼周遭风景,准备离去,余光却蓦然一晃,似看到什么。
牧亭煜立即看回去,目光落在石桥对岸的少女身上。
少女高坐于马背之上,一袭明艳束袖大红衣,墨发白肤,脊背端挺,往来人群,无人不朝她投去视线。
刚还志得意满的牧亭煜刹那往后退了步。
他,见鬼了?
“世子?”蒋梦兴说道。
“阿梨。”牧亭煜很轻地说道。
蒋梦兴一惊,随他目光看去。
少女一扯缰绳,骑着高头大马,朝桥上走去。
“不是她吧,”蒋梦兴说道,“怎,怎穿了这么一袭惹人注目的红衣呢。”
随着少女骑马上桥,朝她望去的目光越来越多。
红衣骏马,大红色的明亮畅快,配上她水一样灵气秀雅的面庞,如花之龄,青春逼人。
“世子?”蒋梦兴朝牧亭煜看去,“我们跑?”
“你跑得过吗?”牧亭煜反问。
一步步看着少女走近,牧亭煜攥紧手心,玉饰在手心里硌得很疼。
夏昭衣勒马停下,居高临下看着牧亭煜,比起明艳红衣,她脸上未施粉黛,白皙得近乎透明的饱满皮肤和星眸红唇,已是最好妆容。
“好久不见,”夏昭衣弯唇一笑,“怕你看不到我,所以我特意换了身衣裳。”
“呵,呵,是吗?”牧亭煜颤声说道。
若是寻常看不顺眼的女子这么一袭招摇过市的大红衣来找他,他定出言调侃嘲讽,问对方是不是渴望着想嫁给自己。
但对这女魔头,牧亭煜半个讥讽之字都说不出,那是找死。
“在街上闹事得那些人,你查到是谁了?”夏昭衣问。
“你想要做什么?”
“我师弟被人打了。”
“你自己不去查,你,你找我作甚?”
“据说官府抓了不少受伤之人,”夏昭衣淡淡道,“想必,你已知晓答案。”
“阿梨,”牧亭煜笑了,“你让我查,我便去查?你信得过我?我又为什么听令于你?”
夏昭衣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缓缓道:“牧亭煜,你是个聪明人,你不妨猜猜,寿石城外,我为何放你一马?”
娇华 1039 少女气场(一更)
牧亭煜浓眉皱起。
寿石城外荒山一遇,是他这数月以来的噩梦开端。
他的苦心经营,皆在她杀死钱远灯的那一瞬,尽数败落。
而他和她的言语交锋,更令他午夜深睡时频频被惊醒。
“我要杀钱远灯一事,足够让你当做把柄,那两个女人便是人证。你将此事一揭发,我牧亭煜必成镇国将军府的仇人,届时不用你杀我,我自己便死在他们手里了。但倘若你我合作,成为一条线上的人,我替你做事,你替我保命,各取所需。”
“回去告诉李据,钱远灯那尸体只是一份小礼,他灭我夏家,夷我满门,至我孤女茕茕一人,举目无亲。这相等滋味,我也要让他尝尝。自今日始,他身边的尸体会越来越多,那些姓李的王室宗亲,他身旁的名公钜卿,还有他膝下的皇子皇孙,都将逐一陈尸于他跟前。你让他莫忘差人记住那些死相,因为这相同死法,我将在手刃他时,让他也经历一遍。”
“你放我,不是让我去传话么。”牧亭煜看着她道。
夏昭衣扬眉,倏然一笑:“牧亭煜,你自己信吗?”
“何意?”
“我对你说得那些话,你真敢去同李据说?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跑去他跟前,说我警告他,他李家满门将死于我手,不是么。”
牧亭煜眉心拧得更紧:“你!”
“至今已过数月,我的这些话,你还未替我传到李据耳中,对吧?那你猜,我明知道你不会说,却为何又放你一马,要你去说?”
牧亭煜这下真的慌了:“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不会跟李据说,却一定会跟陆明峰说,问陆明峰该如何做,”夏昭衣唇边笑意变深,“陆明峰定也建议,此话不宜上奏。但若说我平白无故就这样放了你,李据定然不信,那么,你们就要编造点东西,去圆上。”
少女笑容嫣然,灿若人间四月,字字句句落在牧亭煜耳中,却是毛骨悚然。
“以及,寿石城中还有一处伏笔,”夏昭衣继续道,“陆明峰想要唆使支爷对远在探州的山景城下手,让沈冽不好过,支爷没答应,但是,我答应了。”
牧亭煜瞪大眼睛,额上爆出大量冷汗。
他是个聪明人,少女的话,让他瞬间全部连到了一起
“那取三百两现银去找陆明峰谈合作的人,不是曹易钧的手下,是你的手下!”
“合作嘛,必然有不少书信往来,”夏昭衣笑意敛去,目光则变深亮,“先是编造假话,替你在李据跟前圆谎,后又有这些亲笔书信,还有现在,我一身招摇过市的红衣在这里跟你聊了这么久牧亭煜,凭借李据的疑心,你觉得你跟陆明峰,谁先死呢?”
“你好深的心机”
夏昭衣扬眉:“能有天荣卫正将和你以性情乖张,谋略深沉出名的牧小世子深?”
“那你为何现在全部告诉我?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就是查出打你师弟的歹人?”
“你要去明台县。”
“你想让我替你收拾明台县的烂摊子?!”
“我在明台县能有什么烂摊子,”夏昭衣讥讽,“那是阳平的烂摊子,我只跟你说一句话,明台县那边,我保了。你若在那边有任何不好的声名传出,那么”
牧亭煜手心里的玉饰,几乎要将他手心割破。
“以及,想必你也不希望被旁人知道,我来过熙州府,到过你跟前,还被你这么轻易地放走,对么?”
“你还要我替你遮掩行踪”
“你是个聪明人。”
这算是夸上了?
牧亭煜呵呵。
还有这句轻易地放走,牧亭煜一张俊容青白,她以为他想放她走?
如果眼神能作刀,此女早被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走了。”少女轻飘飘地说道,一扯马缰,悠悠然离去。
牧亭煜看着她消失,半响没缓过来。
一旁的蒋梦兴和近卫早就傻了。
他们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不明觉厉。
甚至与话中内容都无关,光凭两个人鲜明的气场对立便一分高下。
少女轻闲散漫,牧亭煜诚惶诚恐,分明一个是李乾大地上的通缉犯,另一个是公子王孙,怎么反倒是被对方给拿捏住了。
而且,凭借超高身手闯出名堂的她,都还没动武力。
“等等!”蒋梦兴忽道,“世子,若说是对她的师弟动手,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
“洪统领!”
牧亭煜一惊,是了,他也反应过来了。
那少女让他查,还用得着查么,不就是洪元杰?
这洪元杰,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夕色渐渐沉降,在窗边落下一地碎光。
张筠筠一直在桃春楼,没有要回府的打算。
府里派了好几次人手过来,张筠筠猜测,自己再不回去,就得父亲亲自来了。
她不是不想回,但是全九维一直没回来,她还在等全九维的消息。
房门被轻轻推开。
张筠筠侧首看去,小婧手里端着茶点,踩着晚霞走入进来。
“娘子,吃点东西吧。”小婧放下托盘。
“没胃口。”张筠筠冷冷道。
小婧不再多言,低头退去后面。
张筠筠越想越觉心烦,撑着桌子起身,去到窗边。
低头一瞬,且看到张彩云经过。
“怎么又是他。”张筠筠说道。
小婧瞄去一眼:“是啊,他近来好像总喜欢在这走。”
话音方落,忽见一个布衣素裳的女子上前,将他拦着。
“咦?”小婧说道。
“别吵。”张筠筠低斥。
苏玉梅在这等了很久,张彩云定睛看清是她,想起上次她的戏言,顿然后退一步:“你这女子知不知礼节,懂不懂羞臊,竟还在此等我?”
“我问你,”苏玉梅压低声音,“你上次可否在我们后府门外的蔷薇丛下捡走几样小物?”
张彩云想到那东西已被张筠筠要走,顿觉心虚:“没有。”
“有人看到了,便是他们同我说得。”
“胡扯,我说没有,便是没有。”
“你非要拿走,也可,”苏玉梅看着他,正颜厉色道,“你若喜欢,自己收着,莫给别人,更莫传出去,否则你惹上什么事端,可别怪我。”
说完,苏玉梅转身离开。
娇华 1040 礼部尚书(一更)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张筠筠在楼上听不到,目光随着苏玉梅的背影远去,她看回张彩云身上。
张彩云愁眉站在路边,思索一阵,他转身想往回走,没几步停下,又转身,朝后面走去七八步,然后,又停下。
“他好愁”小婧低低道。
话音方落,小婧很轻的“呀”了一声:“娘子,老爷好像来了。”
张筠筠循目看去,果不其然,是父亲的轿子。
张筠筠沉了口气,慢声道:“该来躲不过。”
张迅之的轿子在桃春楼后门停下,掌柜的听闻他来,亲自迎去。
就凭今日几次来催促的人,掌柜的也能猜出状况不小,主动说道:“老爷,三娘子就在阁楼上。”
张迅之一言不发,沉着脸上楼。
小婧已等在门口,见到他后,福身施礼:“老爷。”
张迅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推门,便见女儿端坐在八仙桌后,一脸等他上来得模样。
屋内尚未点灯,渐沉的夕阳微光让她的脸变得晦暗幽闷,她望过来的眼睛则是坦然自若的,张迅之皱眉,觉得陌生。
他的随从在外面将门关上,张迅之抬脚走去,张筠筠自桌后起身:“父亲。”
“为何不回府?”张迅之压着怒气问道。
“我在等人。”
“这会儿还要等人?谁?”
张筠筠微微低首:“一个恩人。”
“恩人?”张迅之扬眉,“何恩于你?”
“非于我,乃我们张家。”
“什么?”张迅之听的糊涂,拉开凳子坐下,“于张家有恩?何恩?”
“父亲,你还记得庞永根吗?”
张迅之听着耳熟,稍一回想,愣了:“宣延二十一年,死于怪病的礼部尚书?”
“那,你还记得任青书吗?”
张迅之激起一身寒意:“记得。”
“任青书的左手半掌,被人砍掉了。”张筠筠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三个,林宏儒,”张筠筠看着他,“父亲,他林家在京兆被人灭了满门。”
夕阳一旦沉下,天色便暗得极快,是肉眼可见的速度。
窗棂褪去残光,街上开始宵禁,人也变少,街灯倒是一盏盏亮起,但是灯火不足以照上阁楼,张筠筠的声音在这样幽微的光线里,让张迅之从头冷到脚。
“第四个,便是我们,张府,”张筠筠继续说道,“父亲,你想过没有,为何张府平安无事?”
张迅之冷汗一颗颗冒出。
犹记得当年张浦翔被擢升为礼部尚书之时,全家无一点喜色,上下皆被死灰般可怖的气氛环笼。
好在,后来一日两日,一年两年,到张浦翔告老还乡,一直没有出事。
“你,知道原因?”张迅之说道。
“女儿不是说了,有一名恩人?”
“谁?”张迅之立即问。
“我不知,”张筠筠道,“我未见其人,常以书信往来,我替他们做事,他们替我们挡劫。”
张迅之愣住,半响,说道:“莫不是什么恩人,倒是这‘恩人’,才是下毒手杀害林家满门之人?”
“我知道他们不是善类,但不论如何,我们张家无恙了。”
张迅之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女儿所说得话,听其意思,似乎她一个人承担了这许多。
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婧说道:“娘子,可需要掌灯?”
“点。”张筠筠道。
小婧进屋,手中捧着一盏罩着玉色银纹芙蓉花灯纸的小烛台。
放在桌上后,她同张迅之和张筠筠问安,恭敬退下。
烛台的光照亮阁楼,张筠筠面上神情泰然,异常平静:“礼部除却层层繁文缛节,还掌礼器,国祀,符印,册命,雅乐等。其中享祭,常与钦天监多有往来,钦天监太史令孔泽风孔监正,一直是父亲所仰慕之人,父亲不会忘。”
“此事,难道与太史局也有关?”
“宫中摘星楼有一处寻机大殿,其内一千一百二十四个机关暗格,拼作一幅巨大的天幕星象图,表大运山河,万象乾坤。世传其星盘,只有定国公府的夏大千金和孔监正能定,却不知,孔监正那一手定星之术,来自于翀门氏。我口中的恩人,便是翀门氏。”
张迅之惊得自凳子上起来,又气又恼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女儿竟一字未说。
再推敲年龄,那时她不过才十三四岁!
“他们要你做了什么?”张迅之忙问,“你那会儿尚年幼,便有利用价值?”
“正因我年幼,所以家中父辈待我从不设防,”张筠筠垂首,沉沉道,“我盗取过祖父官印,礼器库钥匙,典礼堂衣冠符印书籍,膳部名册录等。”
“你,你”张迅之傻眼,“那么如今呢?你派去街上寻衅之人,也是他们的安排?”
“他们,想要我诱出阿梨。”
“你岂敢!!”张迅之怒道,“那可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人?!”
张筠筠握紧手心:“国之大典我都偷了,区区一个阿梨,何惧?”
“你这是在玩火自”张迅之止了嘴,怒然一拂袖。
他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张家家宅安宁之后,竟是女儿一己在扛。
他本就对这女儿疼爱有加,眼下更断然不愿对她说责怪之词,又怒又无力之下,直令他一张脸憋得通红。
张筠筠声音柔软下来:“女儿并未莽撞,熙州府各大官廨,能打点得我都已打点,所以街头闹得这几日,闹过去了便能翻篇。我只是没有想到,荣国公府的人会在这时来熙州。”
“明台县那么大的乱子,朝廷岂会不派人来?”
“但我听父亲派来得人说,祖父已经妥善处理了。”
“五千两雪花银,”张迅之气得胸闷,“足足五千两!”
“这么多”
“好在你祖父并未多问,此事他权当是牧亭煜自导自演,用以讹诈他的,你回去了也莫说漏嘴。”
张筠筠露出笑颜:“是,女儿遵命。”
“那么,”张迅之朝门外看去,“你等得‘恩人’呢?我倒是想见见。”
“他”张筠筠张了张口,又不止如何说。
她现在在等得人是全九维,可真要说起,全九维并不算是恩人。
所谓的“恩人”,其实不是“恩人”,而是一个组织。
只是她年幼时不知怎么称谓这群人,便用这二字,沿用至今。
娇华 1041 父子二人(一更)
张迅之想陪张筠筠留下,等全九维出现。
然而,全九维今夜必不可能出现了。
全九维并没有看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但是,他就是觉得有。
这是一种非常尖锐的直觉,来自于他这些年杀人放火所得。
所以,全九维不打算将人引去桃春楼,他直接去了城外。
熙州府宵禁,但城外却是城中巡守卫所管不到的地方。
一日没吃东西,对非常耐饥饿的全九维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春寒一降下,身体更困乏,他想立即寻个地方睡。
这一带,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今夜月色分外好,近处清明,远山有雾,长长一片绵延的起伏山顶上烟岚云岫,月华笼罩着纱幔般的夜雾,雾都有了色。
全九维走几步便回头,待踏入旷野,身后即便有跟踪之人,也将在月色下暴露无遗。
最后四野茫茫,只余风声和远处狼啸,再无其他。
全九维便壮着胆子,踏入了高山坟场。
一边是董家村的董氏家祠,一边是蒋家的蒋家祠堂,他在陡峭群山里,打开了一道暗藏的石门。
石门中有长长暗道,全九维困极,打着哈欠摸出火折子,自墙上取下一根浇了油的火把,将它点燃。
这个地方他是头一次来,空气比所想得要新鲜,待一步步往下,他忽地听到甬道深处传来得一个喷嚏声。
全九维傻眼,脊背变僵硬,脚步凝在原地,不敢再往前。
“过来!”熟悉的老人声音响起。
全九维如释重负,立即加快脚步跑去。
他的干爹,翀门辉,正在一方矮几前喝酒吃肉,跟前还有一大包装在纸里的花生。
“义父!”全九维大喜。
翀门辉放下手中书卷,叫道:“我就猜到是你。”
虽然翀门辉看上去邋遢,时常穿一双破旧的绣花鞋,但是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全九维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讲究细节之人。
比如眼前这碗酒,倒酒过程里,一滴都没有溅到外面。
肉也是,一片一片,厚薄均匀,规整摆放在盘子中。
“义父怎么在这?”
“我等那女子过来。”
“哪个女子?”
“离岭那个。”
“阿梨?”
“嗯。”
全九维微顿,走去在他一侧坐下:“义父,她会赴约?”
“哈哈,什么叫赴约!”翀门辉笑道,“是我未说清楚,我的意思是,她对城外这些祠堂既有兴趣,不定还会来。”
“这样,我还以为你给她下战书了。”
“我都不知道她在哪,如何下?以及,和此女正面冲突,那是傻。下战书三字,若非为了暗算,切不可真下。”
“也是,”全九维点头,“不过,我已经知道她在哪了。”
“哦?”
全九维将今日发生的种种简单一说,而后懊恼:“我猜茶楼上那男子应是沈冽,可惜我将自己暴露了。”
“怪事,她当真骑马过长街?”翀门辉道。
“当真。”
“这是李乾地盘,她却浑然不怕?”翀门辉笑了,“这女子,跟她师姐一样狂。”
“广芳河,烟波楼,”全九维道,“还有一处在金昌道,具体是哪,一时难查,注意到她时,已在街上策马。”
“能将她师弟打成重伤,看来也有能耐。”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洪元杰。”
“哦,那便难怪。”
翀门辉抬手倒酒,优雅喝了半碗,又以筷子拾肉,放入嘴中,说道:“牧亭煜和洪元杰二人能耐不小,不过此女是阿梨,还得再加几把火才行。李乾这河京和熙州府,这些年藏了大量外边的人,宋致易那头的,也要用起来。”
全九维想到一个人:“义父之前说过,有个女人叫舒月珍。”
“嗯,她负责替颜青临挣钱,但她自己颇有野心。给她点好处,她就能帮忙。至少,要把颜青临留在河京的那支杀手使唤起来。”
全九维“嗯”了声,脑中却想起阿梨在游州从信府杀了司马悟和程妙德之事,还有逼得楚筝现在被颜青临追杀,亡命天涯。
全九维在颜青临手下混过几年,非常明白司马悟的身手有多好,以及在这一支杀手队伍中的地位,更不提楚筝,她当年身手号称第一。
这些杀手,真能对付得了阿梨么?
全九维表示怀疑。
“这贱人,”全九维咬牙,“怎么那么难杀。”
“离岭出来的,你以为?”
“那又如何,她师弟不是被当街打了个半死?”
翀门辉摇摇头,又往口中塞肉。
手里动作却忽然一顿。
他抬起头,朝全九维刚才下来得甬道口望去。
全九维顿了下,也转头看去。
“义父,怎么了?”全九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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