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娇华 1153 癫狂之人
季盛上前,未出鞘的长剑在楚筝的臂膀上戳了戳。
楚筝闭目沉睡,纹丝不动。
季盛朝她身上那些伤口看去,又看回她的眉眼。
女子尚年轻,绝不超过二十五岁,一身中性打扮,即便闭着眼,眉眼中仍有一股锐意,一看便是凶悍,极其不好招惹的人。
她身上这伤着实太多,几处伤口不是剑伤,不是刀伤,更像是从山上摔下被树枝刺的,或者是……长枪。
顿了顿,季盛俯身去探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季盛说道。
就在这时,楚筝骤然睁开眼睛,一双锐目凶狠,抬手便是一招擒拿,季盛立即后退,拔出利刃。
“住手!”陈韵棋忽然跑出来,大声叫道。
正要发动攻击的楚筝因心力不支,双手撑在土床上,抬眼瞪着季盛,还有远远躲走得赵琙。
陈韵棋看向季盛当真停下来的长剑,鼓起一些勇气,跑向床边。
“你没事吧。”陈韵棋扶稳楚筝。
“滚开!”楚筝推她。
陈韵棋拢眉,转过头来,目光看向赵琙。
“这位公子,”陈韵棋上前,侧身福了一礼,说道,“你们应……不是恶人。”
赵琙将她和楚筝上下一顿打量,说道:“我看你们倒挺像恶人。”
“小女子姓陈,游州从信人,听公子口音,是京城来的?”
“你们为何在这?”赵琙问。
陈韵棋又福了一礼:“我们被人迫害,一路亡命奔逃,流落至此。”
赵琙自她福礼的身段上收回目光,淡淡道:“礼数不错,看来出自大户人家?遇上劫匪了?”
“劫匪?”陈韵棋唇角浮起讥讽,“她……怕是比劫匪更可恨。”
“哦,”赵琙点点头,看向季盛,“收剑。”
季盛应声,长剑收回鞘中。
“那你们慢慢躲着,”赵琙说道,“祝你们活得久点。”
眼看他带着季盛准备离开,陈韵棋忙道:“公子!你们此时上去,恐是不妥!一群贼人穷凶极恶,他们正在办丧事,送山的殡葬之队全被杀了!”
赵琙脚步停顿,看向季盛,眼睛浮起狐疑。
“可信。”季盛说道。
“烦!”赵琙叫道,转身回来。
季盛跟着走来,对楚筝道:“你,起开!”
楚筝大怒:“凭甚?!”
“公子,她病着……”陈韵棋哀求地看向赵琙。
“得了,”赵琙说道,“她先来的。”
附近有一张铺着发霉了的青色薄布垫的竹凳子,赵琙上前把薄布垫扯开,一阵土灰飞起。
他抬手摆了摆,丢掉之后,在竹凳子上坐下。
季盛打量周围,没吃的,没喝的,荒凉得不成样子。
陈韵棋见他们安定下来,看向楚筝:“你继续休息吧,我就守在这儿。”
楚筝的确快撑不住了,眼皮沉沉欲坠,周身每寸肌肉皆在发酸胀痛,她看她一眼,吃力地躺了回去。
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尤其还是拿着利刃的主仆,楚筝注定睡不好。
身体将她拉入黑暗,她又被噩梦惊悸,半个时辰不到,身体一抽搐,自梦中睁眼。
“你醒了。”陈韵棋正拿着一方巾帕,细细为她擦拭额上虚汗。
楚筝一把将她的手怕掉:“不准碰我!”
赵琙和季盛转眸朝她们看去。
陈韵棋抿唇,点点头:“好,我不碰。”
“真是贱得慌。”赵琙幽幽说道。
陈韵棋低着头,脸色泛白,大感窘迫。
赵琙收回视线,目光看向墙上那几个小孔。
说是小孔,其实能够隐约看清外面的景色,就是看多了,觉得眼睛疼。
忽的,赵琙像是想到什么,抬眼朝陋室其他地方看去,目光一一扫过室内每一处。
“少爷,怎么了。”季盛低声问道。
“我觉得……很怪。”
“怪?”
赵琙想了想,起身朝上面走去。
陈韵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却见他们没有真的上去,而是站在了路口处。
“少爷?”季盛不解。
“太可怕了,”赵琙喃喃,“好可怕。”
“哪里可怕?”
“我们刚才在下面看到了什么?”赵琙问。
季盛握紧手里的长剑,咽了口唾沫后,道:“少爷,在下面所见,确实可怕,但是您刚才也没这么怕,怎么现在才……”
“你不觉得,这整个屋室,就像是女人已孕的肚子?”赵琙抬手比划,转身朝长竹编条案几走去,继续道,“而这个位置,像不像我们刚才所见,那被剖出来得胞宫?”
季盛抬头朝周围看去,皱眉道:“似乎,还真有一点。”
赵琙绕过岩石壁,看向下面:“我们上来得这条路,形状与赤豉相似,微有穹窿,可不就是……”
有女子在场,季盛不好说出口,不过鸡皮疙瘩起来了。
“少爷,这真是个狂人。”季盛说道。
下面那些“展览”,可说是疯子,而这一整间挖在深山里的陋室,简直太癫狂了。
过去好一阵,赵琙低低道:“赵慧恩,为什么会跑这里来?”
“而且,他至今还未上来。”季盛声音同样很低。
“别指望他上来了,”赵琙说道,“死定了。”
那日在客栈撞见赵慧恩在轿中乔装打扮,赵琙便一直跟到这里。
不过赵慧恩不是直接过来的,衡香到阮家里总共才小半日路程,赵慧恩却这躲躲,那藏藏,手里拿着张寻宝图一般的东西成日琢磨,昨夜才寻到此处。
赵慧恩身旁原有八名手下,如今一个接一个,至少有五人死在了这下面。
眼看形势超出控制,赵琙便也不留了,立即带季盛离开。
余光注意到一直盯着他们看的陈韵棋,赵琙朝她看去,浓眉微合:“你看什么呢?”
陈韵棋本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闻言轻轻低下头:“对不起,小女子失礼了。”
赵琙看向楚筝,见她又昏死,道:“这位,是你的什么人?”
“同路人。”
“我看她拿你当仇人。”
陈韵棋语声始终谦卑:“她性子略急,脾气略不好,人……大抵还是不错的。”
“你犹豫了,可见不是,”赵琙回去竹凳,摆手道,“随你,反正你们是同路人,我们是过路人,你爱挨打,爱挨骂,那是你的事。”
陈韵棋微微颔首,细弱蚊声:“嗯。”
她才应完,上面忽然响起石门被挪开的声音。
娇华 1154 探州沈冽
先是一阵松动,而后是干净利落的移动声。
甬道虽长,但空旷无人,回音显得异常清脆。
来人力气极大,那么沉重的石门,被他一举推开,没有半点停滞。
陈韵棋大惊,现在任何动静都会让她觉得害怕。
季盛也立即抽出武器,把赵琙护在自己身后。
石门被推开后,渐渐有脚步声传来。
极稳,极有力,听不出半点踯躅和犹豫。
不过脚步声只走了半程,来人似乎在打量。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很多纷乱声,可见,只一人。
如果只有一人,那么陈韵棋更害怕了。
今天她和楚筝随着殡葬队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那位让她恨得牙齿发酸的少女。
人群拥簇,但少女牵着马站在路边,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陈韵棋也确定,她那张望打量的模样,绝对是在找她们。
所以她尽量用力挥洒纸钱,并靠近幡旗旁边,这才导致还没到阮家里,她的纸钱便所剩无几。
眼下若是她,若真是她……
陈韵棋看向尚还在昏睡的楚筝。
“怎么,害怕啊?”赵琙发现陈韵棋的面容不对,开口说道。
陈韵棋俏容惨白,轻轻点了下头。
一路颠簸,加上乔装打扮,她清丽的面孔早被黄泥染得肮脏,不过五官底子和肤色底子在的人,除非浓墨重彩地胡乱涂抹,不然真的丑不到哪去。
而配上害怕神情和轻轻蹙起的八字眉,陈韵棋本就温婉水嫩的闺秀气质,更楚楚可怜,有着易碎一般的娇柔之感。
赵琙玩世不恭,见惯各色美人,唯独这类纤弱凄凄的可怜美人,赵琙说不出太狠的话。
“季盛,”赵琙说道,“问来者何人。”
“是,少爷。”
季盛上前,对着甬道口叫道:“来者是谁!”
对方显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别人,脚步再度停下,而后清冽低沉的男音响起:“你又是谁?”
回音将男人的声音送来,陈韵棋刹那美眸圆睁。
是沈冽!
他是个寡言的人,一路自从信至衡香,他每日所说得话少之又少,但是她对他的声音记得深刻。
清沉,徐徐,悦耳好听,有力量感,也有疏离感。
可若是沈冽的话,那么……
陈韵棋忽然觉得撕扯一般的痛苦。
她想见他,那样一张绝色面孔,那样一身气骨风华,任何爱美之人都想多看几眼。
可是她又害怕见他,以他和阿梨的交情,又以阿梨对她和楚筝的赶尽杀绝,沈冽恐怕也会……
陈韵棋顾不得了,伸手要去推楚筝。
楚筝却先一步睁开眼,耳朵高高竖着,一动不动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我们先问的,必须你来回答。”季盛说道。
“你是,郑北口音?”沈冽道。
赵琙和季盛同时一愣。
别人听他们说话,都只能听出京城口音,但这几年一直在郑北,他们说话口音早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一些当地“特色”,些许细节变化,对方居然能听出来。
“你到底是何人!”季盛叫道,“不说清楚便靠近者,休怪暗器无眼。”
“还有机关。”赵琙小声补充。
“还有机关!”季盛大声补充。
“赵琙是你什么人?”沈冽问道。
赵琙一愣,他这,暴露得也太快了点……?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身后动静,赵琙回过头去,发现那两名女子正在朝“产道”方向下去。
“哎!”赵琙低声叫道,“莫下去!下边危险!”
两名女子却是理也不理他,背影快速消失。
“喂!”赵琙音量变高,“非得下去送死,我也不拦你们,周围墙面能不碰便不碰!机关重重啊!”
沈冽剑眉微合,举步走来。
“别过来!”季盛叫道。
“是赵琙吗?”沈冽问道。
“是是是,那你到底是谁!”赵琙不耐烦了。
“探州沈冽。”伴随话音落下,沈冽自甬道口出来,墙壁上凿出来的光落在他俊美深刻的脸上,他一手反背在后,握着一柄长剑,一手执着一盏小油球灯,青水色的束腰长衫直直垂着,端然清泠。
赵琙脸上的不耐神情僵凝片刻,旋即战术性后退一步。
季盛也跟着退却一步,仍紧紧护在家主跟前。
沈冽看了眼主仆二人,再望向周围。
不见机关,不见陷阱,床上有刚睡过的痕迹。
“你为何在这?”沈冽看回赵琙。
“你又为何在这?”赵琙反问。
“阿梨出城了,我一路打听,再寻上山来,寻到了这。”沈冽说道。
“阿梨也来这了?”赵琙惊讶。
沈冽没说话,看着他的目光变沉了一些。
赵琙抿唇,呵呵两声,负手在后:“本世子撞见赵慧恩在轿上乔装打扮,故而一路跟踪到此。”
“你方才,在跟赵慧恩说话?”沈冽问道。
“不是,是两名女子。”
“什么样的女子?”
“怎,你有兴趣?一个还真挺水灵。”
沈冽走去,黑眸仍一寸寸望过石壁。
那些日影穿洞而来,明光处,尘埃浮浮沉沉。
“你得越过这道岩壁,”赵琙指去,“那下面有一条路,你可以下去,都是金银珠宝,寻宝之人颇多。”
“你方才说,下面机关重重。”沈冽侧眸看他。
赵琙讪讪,而后咧嘴一笑,俊容风流明快:“既是宝贝,风险并存嘛,很好玩的,你去看看不就结了。”
沈冽绕过岩壁,后面果真有一条狭长隧道。
“那两名女子下去了,”赵琙说道,“其中一个姿色当真不错哦,身段窈窕,亭亭秀色,你可莫要错过了。”
“她们是何模样,是否一人身受重伤?”沈冽问道。
赵琙抬手在旁扇着风,继续怂恿:“是,受伤可重,你现在下去救她们还来得及。”
沈冽看着甬道,侧耳倾听,没有半点脚步声,或是已走远。
他转过身来道:“我出去找阿梨,你若无事,便在此看着,她们若能出来,你看好她们,莫让她们跑了。”
赵琙眨巴两下眼睛,冲说完边抬脚离开的沈冽叫道:“嘿,本世子为何听你的?”
“外面到处都是搜山之人,手中有弓弩,你们若出去,必死无疑。”
“你怎未被射成刺猬?”赵琙上下打量沈冽秀挺的背影,见其不仅毫发未伤,甚至衣衫干净得很,半点不像跋山涉水之人。
沈冽迈上甬道,头也不回:“你说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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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1155 曾交过手
石门重被关上,再无声音。
赵琙一屁股坐在土床上,抬手呼哧呼哧扇着风。
这里再无别人,季盛的称呼便改了:“世子,我们真要坐在这里干等不成。”
“沈冽不是我,他的话可信度高,而且,那女子也说,山上正在赶尽杀绝。”赵琙道。
“世子,您这么说自己的。”
赵琙瞪他一眼,又扇了扇风,目光看向石壁上的孔洞。
“世子,您在想什么?”
“本世子也想跑,可没办法跑。你莫忘了,沈冽跟我还有一笔仇未结清呢。”他可比谁都想立刻离开这里。
“沈冽和世子,有仇?”季盛问道。
赵琙干笑两声:“华州兵马之事,他把陶因鹤打了,本世子着实生气,便写信给阿梨说了他几句不是。”
季盛终于想起:“那信被沈冽这臭不要脸的给看了!”
“对!”赵琙咬牙,“这厮,还写信来令我同他亲自赔罪!”
“可方才,沈冽似乎并未提起这事。”
“呵呵,你觉得他会不记仇?醉鹿大街,郭府门口,他把他亲舅舅的手指给剁了!”
“那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呐……”
“就是。”
说着,赵琙起来,有些焦躁地绕过岩壁,看向下面的甬道。
一直说害怕,其实他们下去以后,还是相安无事地上来了。
下面哪有什么金银珠宝,只有干掉的尸块,刑具,和一堆一堆的白骨,还有就是机关。
以及下面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无其他。
“要不,我们回去?”赵琙指着下面道。
“可别了,世子,下面阴森。”
忽的,那洞壁上传来嘶哑粗劣的乌鸦叫声。
赵琙和季盛同时被吓了一跳。
好几十只乌鸦飞来,就停在那一个又一个小空洞上,尖长的喙啄啊啄,似要进来。
“这黑不溜秋的臭鸟可不是好东西!”赵琙说道,夺下季盛的剑,过去连刺,想要把它们刺走。
然而他越是刺,乌鸦就越凶狠,隔着石墙和他对着干,一顿乱叫。
“真是臭鸟!”赵琙刺累了,垂手道,“若是真进来,便把它们都给烤了!”
“乌鸦嗅觉灵敏,定是闻到了下面的血气。”季盛说道。
赵琙看他一眼,没说话,目光看回外边扑着翅膀乱叫的鸟。
便在这时,鸟儿们忽然朝周围惊叫散开。
赵琙“咦”了声,上前偏头,想看是什么情况,却见一只巨大的鹰隼自高空翱翔而下,朝那些乌鸦迎头冲去。
“好大的鸟!”赵琙叫道。
空中一声惨叫,一只乌鸦被鹰隼一口咬死。
转瞬,鹰隼朝空洞这边飞来,却是将乌鸦的尸体,从洞口一点一点的塞入进来。
洞口太狭窄,乌鸦尸体被鹰隼的长喙啄得烂透。
“呕!”赵琙说道。
“好恶心!”季盛亦看不下去。
但这不是第一只,紧跟着,第二只,第三只,这只鹰隼一连塞入六只。
赵琙整个人都不好了,瘫在土床上,快要口吐白沫。
“这是在……投喂?”季盛说道,目光看向赵琙。
“这给谁吃啊!还投喂!”说完,赵琙一愣,“难道,给住在这里的那个疯子?”
“或有可能。”
“这……这么邪乎?”
赵琙看回外面的鹰隼。
“但是世子,能将鹰隼训练成这样也是厉害的,足可见是位隐世高人。”
“将自己所睡屋舍,修成一个女人孕肚的……隐世高人?”赵琙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以及,”季盛指了指一地的乌鸦尸体,“他还吃这些。”
“呕!”赵琙再度说道。
好在,投喂行动很快结束,鹰隼拍着翅膀离开,没有要再塞东西进来的意思。
赵琙捂着口鼻,一直在咒骂沈冽,骂他竟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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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钱遍空乱舞,零零碎碎,投向群山环抱中的深渊。
在纷乱纸钱中,一具又一具尸首,被抛下悬崖。
尸体皆是成年人,却宛似轻飘飘的纸钱一般坠落,跌进狰狞高峡里。
夏昭衣自深渊收回视线,沉目看向远处人群。
棺木刚被放下穴,身披麻衣的男人们一铲一铲往上填土。
地上那些枉死的人则被人拾起,朝青崖边抬去,扬手一甩,从尘世彻底消失。
幡旗招展,在高空猎猎,每一张旗帜都非常大,比成年男人张开双臂还要大。
忽的,夏昭衣眉心轻皱,有所感地回过头去,同时握紧手中弓弩。
“嘘。”沈冽冲她轻声说道。
夏昭衣一愣,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搁在唇前,她眨了下眼睛:“沈冽。”
沈冽避开长满苔藓的湿滑土坡,从一侧极其险峻的崖坡攀来。
夏昭衣伸手欲拉他。
“不用。”沈冽说道,下一瞬,已凭借敏捷身手伏在她身边。
“你怎么来啦。”夏昭衣用气音问。
“稍后说,”沈冽说道,举目看向山顶那些人,一双深邃黑眸在天光下若似点漆,将那些人逐一看去后,他轻声道,“我认识几人。”
“你见过?”
“他们姓方。”
“还真是。”
“他们身手都很厉害,我曾败于一人之手。”
“嗯?”夏昭衣好奇,“是谁,可在其中?”
沈冽轻轻摇头:“败于他手时我十三岁,十四岁再遇,我错手将他杀了。”
“错手?”
“沈谙想留他活命问话,故而我不想杀。”
“好吧。”夏昭衣说道,心里念了句,又是沈谙。
沈冽看回那些人,继续轻声道:“还有一人,身手亦不错,不过不知是生是死。”
“你也输过吗?”夏昭衣好奇。
“三局皆未分胜负,他叫方为,最后一次碰面是在龙渊之下,”说到这,沈冽顿了下,侧眸看着少女明亮清澈的眼眸,“他似乎,被你师父绑缚在了大铁链之下。”
“原来是他。”夏昭衣想起来了。
这人最后的确不知是生是死,师父不杀人,但这人自己的造化,便不知了。
“这般看来,方家人的确厉害。”夏昭衣说道。
这时,山道那头传来动静。
夏昭衣和沈冽朝那看去,两具尸体被人抬了上来。
“好像是我杀的。”夏昭衣说道。
其实不止这两个,还有几人被她踹下了山崖。
两具尸体抬到山顶,方贞莞面色刹那大白,快步朝尸体走去。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向那两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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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1156 先礼后兵
山顶的风太大,方贞莞垂在脑后的长长孝布被风吹起。
她神情已呆,哭不出来,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两具尸体皆是死于他们自己的弓弩之下,而且都是致命之处。
一个是眉心,脖颈。
一个是心脏,胃部。
二连弩,对方不管是角度还是准头,都非常可怕。
方贞莞颤着手,将他们死不瞑目的双眼闭上。
她恨,她好恨!
周围几个男人过来,很轻很轻地安慰方贞莞。
不论是谁,包括两个岁数看着比方贞莞要大的,他们面对方贞莞时的言行也充满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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