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他们可有伤了你?”清冽低沉的男音忽在身后响起,似完全融于这清寒夜色。
余小舟一顿,回过头去,忙起身:“沉,沉将军!”
沉冽朝他身板打量数眼,刚才救下他时便检查过,他身上并没有明显外伤。
“很冷?”沉冽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病了,”沉冽说道,侧头看向武少宁,“你先送他回去,让杜轩替他看看。”
“是。”武少宁应声。
“不,不必麻烦的,”余小舟局促道,“沉将军,我没多大事。”
“这个赠你,”沉冽递去一把匕首,“拿着防身。”
余小舟低眸望去,匕首只有尺长,质感厚沉,通体施玄墨,色泽光亮,饰以镀银,银边处缀有青金石和绿松石,细腻精巧,刀把处则隐现铜镀银蟠螭纹。
整把匕首工艺精湛,浑厚大气,却又低调不露富,不张不扬。余小舟迟疑接过,抬头看向沉冽。
“戴豫和杜轩夸赞过你,”沉冽说道,“康剑也提过你。”
余小舟难为情道:“可,可是我没有帮上什么忙……”
当初他还曾自告奋勇,说要当鱼饵去引出师父,结果呢,师父没引出来,倒是被师伯捉去当人质了……
“少爷。”叶正拿着一件衣裳过来。
“给他吧。”沉冽说道,回身离开前朝武少宁看去一眼。
武少宁点头,对余小舟道:“小兄弟,走吧。”
余小舟握紧手里的匕首,想了想,忽然冲前面的颀长背影叫道:“沉将军!”
沉冽止步回头。
“我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剑客,但是有个卞元丰在,便是那个莫海珠!他是这些剑客们的俘虏,可我刚才找了又找,没看到他,不知去向!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面色发黄的女子,此女子极狠,她与林清风似乎素不相识,只因我师父假称夏家军,她便忽然对林清风下了狠手!我怀疑,此人真正恨的人,可能是夏家军,是阿梨姑娘!”
沉冽肃容,黑眸朝那些剑客们看去,思及刚才所见,并未见到什么女人。
“我师父也不见了,”余小舟说道,“沉将军,他们可能趁乱跑了!”
“好,”沉冽对他说道,“我知道了,多谢相告。”
说完,沉冽转头去吩咐手下。
余小舟朝武少宁看去:“有劳大哥带我离开了。”
“好说。”武少宁说道。
在他们西南方向的五里之外,刚才夏俊男率队靠岸的河滩边,灰衣男人也在统计伤亡。
因是一路鏖战,他这边的伤亡要更严重,人数还在不断统计。
不过比起伤亡来说,更让他担心得是林清风的脸。
林清风哭得快没力气了,口中一直喃喃,让人尽快去找到她的师伯,轻舟圣老,范竹翊。
但别说范竹翊,灰衣男人这边,连她的师父同渡修鞋老匠嵇鸿都没有找到。
“将军,还是没有嵇先生的下落。”手下回来说道。
灰衣男人皱眉,看到江河上那些夏家军的船只,他想了想,道:“派人去夏家军那求个人情,看看可否带着军医或医术精妙之人。”
“是!”
“别!”林清风虚弱地叫道,“方一平!不,不要!”
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谁,她可一清二楚!
如若请了夏家军的人过来,她极可能现在立即没命!
灰衣男人面露为难,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声粗哑的怒吼。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
范竹翊和嵇鸿互相厮打,扭成一团,滚了出来。
“你不救我,你见死不救!
”范竹翊抓挠着嵇鸿的脸。
嵇鸿也未手软,回骂他的同时,将他为数不多的灰白头发扯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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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亲爱的你们
娇华 1251 放了他们
两个老头打得越来越凶,灰衣男人立即带人上前去拦。
被拉开后,二人极度狼狈,本就为数不多的头发,各自失守大半。
方一平好说歹说,让范竹翊去看一看林清风,范竹翊一瞧见林清风脸上的伤口便皱起眉头。
林清风在同渡,还有一个“奉仪”的身份,虽不是凭貌美当上,但这张脸如果毁掉,怎么会不遭人嫌。再看这些年,这对师徒好像也没为应金良办成什么大事,她之前的地位恐及及可危。
范竹翊思量很深,被关押这半年,他早明白他大势已去,轻舟圣老四个字的含金量也不同往日,之前所想,嵇鸿这对师徒如果还能抱住同渡的大腿,他也可以借一借势。
但是现在……
“缝一缝吧。”范竹翊说道。
疤是肯定去不了了,就看这一番缝补,能不能让这对师徒在应金良那再抱半年的腿。
待半年后再缝缝补补,又撑半年,勉为其难拼个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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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咽呜咽的风,从无数个角落里刮来。
夏昭衣站在高积的骨堆上,低眸看着火光下的溶洞。
詹宁和史国新手里的火把被风吹乱,摇摆的火光所照不到的那块黑暗,夏昭衣隐隐看得见楚筝的尸体。
“二小姐,我们下去吗?”詹宁问道。
夏昭衣摇头:“里面我都记得,不必去了。”
詹宁道:“嗯,看来那个轻舟圣老真得是在找风清昂,但他所得信息要比二小姐滞后许多。之前故意将他放跑,却也没见他有什么作为,这个溶洞,还是二小姐来过的。”
“他还是有作为的,”夏昭衣看向脚边的骨头,“那次来时,我不知这堵墙背后别有洞天。”
“那次,二小姐不是从这边进去的?”
“不是。”夏昭衣说道。
她看了黑暗里的尸体轮廓一眼,转身离开:“走吧。”
詹宁和史国新跟了上去。
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五十多个士兵,夏川和简军不放心她这么过来,本还要派五百人,但夜太深,夏昭衣不想兴师动众。
数十根火把照不全整座凋像,九连神女之中,最高的那一尊目不可及。而光是破裂开的这尊神女的膝盖位置,都在他们上方三丈之外。
十来个士兵举着火把去那些神女的脚边检查,寻到二十多处断裂开的缝隙,将火光凑去,无一不看到白骨。
詹宁愣愣道:“所以,这些石像之中所填充的,竟全都是骨头?那风清昂,真是万死都不解恨!”
“他做不到,”夏昭衣沉声道,“凭他一人之力,哪怕给他五百年,一千年,他都做不到。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只有王朝军队。”
“二小姐,您能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吗?”史国新问道。
夏昭衣端详就近的石像表体:“说新不新,说旧,却也没破败成千年之态,应就是章朝之物。”
“会是屠杀吗?”史国新道。
“我觉得会,”詹宁道,“还有可能,这些白骨是挖掘此地的苦役或工兵,历来都有杀人灭口之说。”
“嗯,二小姐,待我们抓到那个风清昂,再好好问他!”史国新道。
外面大殿入口处传来声音:“二小姐!”
夏昭衣等人抬眸看去,一个士兵大步跑来。
夏昭衣举步迎上,跑累了的士兵到跟前后顾不上喘气,叫道:“江边设伏已成,俘虏二十多人!不过遇上了从同渡来的兵马,他们是来救林清风和范竹翊等人,夏俊男将军问,是否问他们要人!”
夏昭衣问:“余小舟呢,他可安全?”
“嗯,他已安全,被沉将军派人送回衡香府!对了,二小姐,在混乱之中,那林清风的脸不知被谁所毁,伤口极深,几乎将她脸颊撕裂,半片面皮血淋淋地挂在了那!”
夏昭衣眉心轻拢:“她的容貌,被毁了?”
“嗯!她师父也在,她师父和范竹翊打了起来,二人互相将对方头发扯了大把,两个人这下更秃了!”
“这般混乱啊,”夏昭衣说道,想了想,她道,“放行吧。”
詹宁一愣:“二小姐,就这样放这群人走?”
夏昭衣朝他看去,再转向身后,望回到那些累累白骨。
詹宁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刚才少女那一瞥极其复杂,他甚至能读出一丝愧疚来。
“二小姐……”詹宁低低道。
夏昭衣没说话,就那样沉沉望着满地白骨,周围的灯火在她面颊上落下不真切的光影。
良久,少女开口道:“其实,我有愧。”
“有愧?”詹宁好奇。
“我以前生性凉薄,不喜多管旁事,偶尔会理一理,但多数时间不会放在心上。林清风,便曾被我放过。她当年在京城制造瘟疫谣言,惑乱人心,以贩卖高价药材。后我又得知,陆容慧那取乱民脑髓的方子竟也是她给的,仅此二事,该当留她不得。”
“那现在为何还要……”
夏昭衣轻笑,笑意冰冷:“因为,现在不一样了,她的脸被毁,不论如何,应金良都不会待她如从前。即使她想暗中扶持自己的势力,但应金良身边谋士多而杂,人人都想立功争上游,她此次回去同渡,只会入囚笼,被无数双眼睛盯住。而且,我们还要再送应金良一份大礼呢。”
詹宁想了想,道:“是她其他两个丈夫?”
“她不专注于同渡,不忠不义,应金良又怎容她。”
詹宁眼睛变亮:“对,而且放了她,还等同于卖了应金良一个人情!”
“嗯,所以,放了吧。”
“嗯!”詹宁应声,回身看向后面的士兵,让他将话带回去。
夏昭衣的目光沿着白骨缓缓往上,自那破裂的膝盖处,一路看向这尊神女的手。
那掌心上,捧着一朵莲花。
夏昭衣定定看着那朵莲花,脑中出现很多字和很多画面。
那藏在柱子里的一个又一个乔家人尸体,包括那个据说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童,乔溪央。
抱柱之盟。
枯骨生花。
往生客。
泥塑的头颅序列。
那些壁画。
史国新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那朵莲花,看着看着,史国新皱眉:“二小姐,我怎觉得,那手镯有些熟悉。”
“手镯?”詹宁说道,看向神女的手腕。
夏昭衣也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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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1252 云梁手下
隔得很远,光线也不够,其实很难看清。
但史国新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他能说出这话,便说明他是确定的。
“你可是真见过?”詹宁说道,“再仔细看看,仔细想想。”
史国新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对的,越看越熟悉,可我具体又想不出来。”
“是在何时?多久之前?”
史国新越想越头疼,懊恼地望向夏昭衣:“二小姐,我,我委实想不起来。”
“那便不要勉强,”夏昭衣道,“强求不得。”
就如她,剑客剑鞘上的那些纹络,她也一直觉得熟悉,但思而不得,她便不会多想,越想只越伤神。
“走吧,”夏昭衣道,“去秋燕村。”
詹宁在她身后悄然对史国新道:“回去后再好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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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马车在卿月阁门前停下。
武少宁从车上下来,掀开帘发现,余小舟靠着车厢睡着了。
“你是卿月阁赶车的?”一个干冷声音在身后响起。
武少宁回过头去,是三个个头高大的壮汉,其中两人各抱一把大刀,为首得则手握长剑。
“云梁口音?”武少宁道。
“哦?醉鹿口音?”为首的壮汉说道。
“何事?”武少宁寒声道。
“沉冽呢,他人何在?”
武少宁将他们细细一番打量,从他们的唇色,他们衣衫上的寒露还有地上那些脚印可判断,他们大约吃了闭门羹,在此地逗留了很久。
“不知。”武少宁冷冷道,抬手拍了拍车厢。
余小舟恍忽睁开眼,武少宁说道:“小兄弟,到了,下来吧。”
“嗯,嗯!”余小舟揉着眼睛,从车厢里爬出来。
“站住!”为首壮汉将手里的剑鞘横在他跟前,“我们老爷要见沉冽,令沉冽出来。”
武少宁眉眼变厉,咬着牙道:“把你的剑,放下。”
为首壮汉同样冰冷:“我剑至少还未出鞘。”
卿月阁大门忽然打开,四五个暗卫一同冲出:“你干什么!”
“要动手是吧?”
“我们府前,岂容你造次!”
为首壮汉嗤声:“暗中盯了我们这么久,这次沉不住气了?”
他身后的刀客叫道:“让沉冽出来!”
“滚!”一名暗卫道。
为首壮汉道:“天下士子,一半来了衡香,难道令所有人知道沉冽是个不义不孝之人,你们卿月阁便开心了?”
“滚。”武少宁重复这个字,同时不动声色将余小舟护在身后,以免真的发生争执。
为首壮汉骤然暴喝:“老子见儿子,天经地义!由得到你们这群下人在此拦阻!速速让沉冽出来,我们老爷与他有话说!现在尚还存着颜面,届时若将脸皮撕破,我看尔等如何收场!”
武少宁拳头握得梆硬,脚也快忍不住,很想抬腿给这人的肚子就是一下。
但他深知这一脚踹下去会引发怎样的局面,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在可以忍耐的前提下,便强忍。
武少宁回身,拽起余小舟的手腕:“我们走。”
“站住!今日若不见沉冽,休想走!”为首壮汉就要追上去。
余小舟急中生智,忽然开始抽搐。
武少宁大惊:“小兄弟?!”
“好难受!”余小舟大叫,手脚抖成乱影,“我好难受,救我!
”
他本就体弱,面色极其难看,加上这几日被范竹翊胁迫着,少吃少喝,身上多处负伤,这会儿他一哆嗦,整张脸在卿月阁外的灯火下,显得非常可怕。
武少宁被吓坏,一把将瘦骨嶙峋的他抱起:“小兄弟你别怕!我们会救你的!”
抬头看向还拦着的三名壮汉,武少宁大吼:“滚开!不知道人命关天吗!滚!”
三名壮汉看着他们进府,而后,那些暗卫也都进去了,大门被重新关上。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看向被他们留下来得这辆马车。
马车上面空空如也,几乎没有东西。
三人沉了口气,一人跳上去,干脆坐在车厢外头,继续等。
老爷下得死命令,不带沉冽回去,他们也甭回去。
时间缓缓淌过,深浓夜色转澹,带着星月向西,将主场留给东边的朝霞与日头。
沉双城忽自床上睁开眼睛,静了良久,他顶着一头大汗从床上坐起。
窗外晨曦洒下树影,沉双城的目光不太真切,迷茫地望着它们,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桌上那三个字上。
是昨天傍晚匀日特意令人送到姿间楼给他的,上面写着三个字,郭云哲。
郭云哲。
郭云哲。
沉双城的双手不自觉开始发抖。
他下床去往桌边倒了一杯水,端起要喝时一顿,看向门口:“来人。”
早便听闻门内有动静的手下立即推开门进来:“老爷。”
“傅采他们去了卿月阁,莫非还未回来。”沉双城问道。
手下面露为难,点头道:“他们去了一夜,中间派傅采回来,说得是一直未见到沉冽,不过昨夜有名醉鹿暗卫带了个病弱的小少年回来。那小少年见着并不是什么好出生的人,浑身都是伤。”
沉双城沉眉,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看向了桌上的郭云哲三字。
顿了顿,沉双城道:“再派二人去知语水榭问问,若未果,便去衙门。”
“是。”
沉双城抬手将手里的茶盏一饮而尽,重重放下杯子时,惊觉自己的手指抖得更厉害。
他恍恍忽忽站着,不知过去多久,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沉双城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转身回去床上,想继续睡,却又不敢。
阳光彻底遍照衡香府,文和楼前传来书声朗朗。
近几日发生太多事,正因太多,众人遗忘得亦快。
一阵湖风刮来,鸟儿也跟着吱吱喳喳,在和煦暖阳下,拍翅飞入卿月阁。
凌香苑里,早起的郭云哲在认真解着手里的九连环,他脾气不太好,性子很着急,一着急,就用牙去咬。
而他那口牙,真的没眼看了。
支离一边试图将九连环从他口中取下,一边看向来报信的家仆。
昨晚发生在卿月阁门前的事,他半点不知情。
家仆来说,因为外面有人直接点名道姓,问认不认识郭云哲。
说着,家仆的目光看向那个伊呀伊呀咬着九连环的高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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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q,我爸前几天出了个小车祸,脚腕骨裂,膝盖骨折,折腾到现在,消炎完总算能动手术,可以往里面打钢钉了。
大家别怕,我接下去会稳定更新的,就是心疼我上个月坚持了大半个月,月底起点出了个更新抽奖活动,我却拉垮了,气哭了要。
↑以上字数不计费,不怕!因为作家的话有些平台看不到,所以我就正文里说了吧。
娇华 1253 有消息了
因为郭云哲的牙齿不好,所以支离不敢太用力,怕他仅剩不多的牙齿也报废,故而支离一直在用巧劲。
现在家仆的话,让支离也朝郭云哲看去。
别人的目光,郭云哲从来不放心上,继续执着地要将九连环要开。
“竟是找你的,”支离说道,“嘿嘿,找你的呀!”
“啊呜,啊呜唔唔!”郭云哲发出支离听不懂的声音。
支离放弃沟通,看回家仆:“这样,辛苦你差个人跑去知语水榭问问我小师姐的意思。”
“但我听说,阿梨将军好像跟我们少爷一样,一夜未归呢。”
“嗯?他们去了哪?”
家仆摇摇头:“这个,小的哪里能清楚呢。”
“那,杜轩大哥那边呢?”
“杜轩先生正在治疗一个小郎君,那小郎君老可怜了,浑身都是伤,衣衫也是破破烂烂的呢。”
“小郎君?”支离滴咕,“怎么我这一夜睡得香,外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罢了,那我去就找杜轩大哥吧,我跟在我师父师姐身边多年,也算是会点医术,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支离看向还在咬啊咬的郭云哲。
便也是巧,就在这个时候,郭云哲的一颗大牙忽然崩了。
鲜血哗啦啦从郭云哲的口中流出,郭云哲懵懵地眨了下眼睛,瞬间张开嘴巴,哇哇大哭了起来。
支离赶忙掏出手绢过去,又是擦泪又是擦血,血里还带着一连串口水:“哎呀,不哭不哭,你别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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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舟在床上睡得正香。
小院里除却药香外,还有很浓的栀子花清甜,是杜轩特意调得香料。
待药煮好,杜轩提起来倒在一旁。
这药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调制药膏的。
他缓缓在药盅中搅拌,院外传来郭云哲嗷嗷大哭的声音。
杜轩抬头看去,便见到郭云哲推着支离的轮椅进来,边推边哭,鼻涕和口水血水一起,串成一条长线,丝滑往下,滴在支离手里的伞上。
杜轩赶忙走去:“这是怎么了。”
“他近来喜欢推我的轮椅,”支离愁眉,“他还将自己的牙给咬坏啦。”
“哎哟,啧啧啧,”杜轩摇头,“可怜死了哝。”
向来不将别人情绪放在眼里的郭云哲,却忽然好像能够读懂杜轩对他的可怜和同情。顿时,他无处安放的委屈全部朝杜轩倾去,对着杜轩张口,又是“哇”地一声大哭。
余小舟在屋内迷迷湖湖睁开眼睛,这哭声半点不像孩子,如若是成年人哭成这样,莫非这里……忽然多了件白事?
余小舟撑起身子走出去,却见是一个成年人正在跟杜轩要抱抱。
阳光落在他光秃秃的白亮亮的脑门上,像是会发光。
余小舟目瞪口呆地看了会儿,目光越过这个光头瘦高个,看向院子,骤然又一愣。
支离托着腮帮子,正在打量郭云哲,收到余小舟的目光,他朝他看去,也一愣,而后眼眸大亮:“呀,是你啊!”
“嗯?”杜轩边摸着郭云哲靠在他肩膀上的大光头,边好奇道,“你们认识?”
“原来杜轩大哥他们这几日一直在说的人是你,”支离笑道,“这么巧!”
余小舟有几分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嗯,对,是好巧啊。”
心里则颇觉局促。
那日在官道下来的长路上,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尤其是支离被众人捧着的那闪耀模样,让余小舟自觉卑微到尘埃中。
他,他不过是个拉车的……
“汪汪汪!”小大胖叫着跑来,欢快地围绕在余小舟脚边打转。
余小舟俯身,下意识想将它抱起来,但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手,心里生怯,不敢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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