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支长乐和老佟回过头去。
夏昭衣站在佛像前边,手里还拿着空碗,抬头看着爬满蛛网落满沙尘的佛像,平静的说道:“山可以移,海可以填,人间也可以被重铸,乱世会结束的。”
老佟看着她削弱的身板,顿了顿,道:“那,是不是说,现在的这个昏君快要当不成皇帝了?”
听到“昏君”二字,支长乐吓得没立即伸手去捂他的嘴巴。
“不知道。”夏昭衣说道,回眸过来一笑,“我一个小女娃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她若不说这话,老佟和支长乐真的差点不将她当女童看了。
定睛过来才觉察,真的是小小的个头,才多大的模样。
过去一阵,老佟没忍住,又道:“那,我们会不会有新皇帝呢,不知道是谁……”
夏昭衣微顿,眉心轻轻拢起,转眸看向大殿外边灰沉沉的天光。
“你不是傻的嘛,阿梨都说了不会知道的,你还偏问。”支长乐说道。
“不就忍不住多嘴问了句嘛。”老佟回道。
转头却看到女童站在那边,小身影立的笔挺,双手捏着碗,虚望着外边的大雨,神色极为罕见的冰冷。
老佟愣了下,想要喊她,但喊不出声。
支长乐不由也顺着他的目光朝夏昭衣看去。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夏昭衣听的到。
对她而言,其实谁当皇帝都没有差别,她心在山野,四海逍遥,即便人间烘炉,她能救则救,不能救,却也不会投身其中,去无私奉献自己。
可是,谁当皇帝都可以,却唯独不能让那些人!
想到这里,夏昭衣就觉得胸口都在狠狠的作痛。
“阿梨。”支长乐很轻的唤道。
夏昭衣平静的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们,说道:“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失态了,我去煮东西,你们要吃的话可以过来了。”
说完,转身回去火堆旁。
老佟和支长乐你看我,我看你,再看回到夏昭衣身上,却发现她已经没事人了一样,坐在那边开始准备碗筷。
真的很小,身影几乎被火堆挡住。
一起赶路的这段时间,她表现的太能干了,几乎什么都会。不娇生惯养,不随意使唤人,待人有礼有分寸,从不过问他们的过去,让人觉得大方舒服。
可仔细去看,她终究还是个女童,个头才到他们的肋骨呢。
终究还是乱世的原因吧,将这么小的孩子都变成了这样,一点天真的童趣都没了。
“乱世啊。”老佟轻叹。
………………
“乱世?哪乱了,”赵秥提起笔,看着行军图上的地图,说道,“大雨不能歇的话,我们就算想逃,也逃不了多远。”
几个高大魁梧的将士立在桌子四周,看着上边的行军图,每个人都很严肃。
军师何川江抬手捋了把胡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已经乱了,”袁天庆抬起头道,“将军,粮草已经断了,朝廷根本没有派人给我们补给!”
“这几条路设防,你们觉得如何?”赵秥如若未闻,笔端又在图上落下,画了个圈。
娇华 134 修鞋老匠
其实,哪里还有路,行军图上早就一片川泽了。
而唯一可以去的那条路,这几天被赵秥一直派人去外面挖坑通水,直接被连降的大雨变成一条大河。
现在,援军没到,粮草用尽,人心哗变。
城中百姓坐不住了,昨夜一连发生了几个规模不小的动乱。
暴雨夜色里折磨一宿,跟随赵秥的这些大将精疲力尽,不想再管这些人的死活,纷纷同赵秥请求弃城。
赵秥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是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从始至终都盯在这张根本已经看烂了的行军图上,对他们的话装聋作哑。
袁天庆没办法,求助的目光再度看向何川江。
何川江没理会他,淡淡的看着那张行军图。
袁天庆大怒,窝火的一抱拳,负气叫道:“属下告退!”
不等赵秥说话,便转身离开。
怒气冲天的迈过大堂门槛,迎面一个近卫跑来,同他行了一礼,匆匆奔进大堂:“报!将军,南城下来了一个老汉,自称修鞋老匠,此次专来助我们一臂之力,脱离困境!”
赵秥的笔一顿,抬头道:“谁?!”
袁天庆眉毛惊讶扬起,大步回来:“同渡修鞋的那个?”
语罢,抬头朝何川江看去。
这个沉默了一整天的军师终于来了精神,目光也变的晶亮了,直直的望着那名近卫。
“是!”近卫回答,“将军,他还等在外边。”
所有人都看向赵秥。
赵秥反倒是顿住了,看向一旁的何川江:“老师怎么看?”
“你怕他是假的?”何川江反问。
赵秥皱眉,说道:“倒是也不至于,那些人没必要多此一举。”
何川江点头:“就算是义军想要特意派一个人来这探听我们的虚实,并放一个暗号通知他们攻城,就这大雨,他们未必吃得消。”
“会不会是有点见识,恰好听过这个修鞋老匠传闻的人,专门来骗吃骗喝的?”一旁的朱培问道。
赵秥搁笔,站直说道,“是人是神,总得请到面前来方能知晓。”
“是要去请,”何川江一笑,说道,“若他不是,我们不吃亏,而万一真的是,他一定能帮的上我们。”
………………
天色已经很黑了。
城门外立着一个清瘦笔挺的身影,拄着拐杖,斗笠破败,雨水淹没了他的草鞋,已到膝盖腿了。
他在这里已等了半个时辰,现背对着城门,抬眸眺着灰蒙蒙的远山。
“老汉!”一声叫唤遥遥响起。
来人回过头去。
滂沱大雨里,赵秥亲自跑来了,站在城墙上往下望着。
来人笑了,叫道:“赵大将军,可让我好等啊!”
城门内外都是水,阻力极大,打开城门是非常吃力的一件事情。
几个城门守卫抛下了一个坚固的大竹筐,赵秥的近卫喊道:“老汉,先委屈你了!”
来人也不在意,笑了笑,蹚着水过去了。
被从竹筐里面拉上去,赵秥带着军师和几个近卫走来,恭敬道:“先生。”
一个拿着伞的近卫赶忙过去,遮在了来人头上。
来人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笑道:“这雨太大,也不知道何时才歇。”
“先生,”何川江上前,直接便说道,“先生真是修鞋老匠?”
“哈哈哈!”来人朗笑,看向他,“瞧你这打扮,应就是这里的军师了,佩封城外三里处那一个又一个百来米长的大水坑,可是你要挖的?”
何川江微顿,没有说话。
“是我要挖的,”赵秥说道,脸上神色已没有先前那样恭敬了,“先生有何指教吗?”
“为何要挖那个?”
赵秥皮笑肉不笑,双手负后,说道:“看来先生是路经过那地了,那么先生是否看到其中有一个大坑,里面全是尸体?”
“是有见过,都是难民?”
“两千三百二十一具尸体,我本是要一火烧光的,谁料几日前突然来了这场大雨。我第一时间令人将那泥土填回去,但是来不及了,风雨太大,雷声也大,天色又黑,我有不少士兵滑落进坑里,差点就爬不上来了。所以只能暂时回去,第二日再去旁边挖坑。”
来人点头,又疑惑道:“那你又挖坑是?”
“雨已经下了一整夜,满满一坑的水,我若不挖坑将那些水引进去,那就由着坑里的水漫出来?”赵秥冷冷的道。
来人失笑:“那将军为何不挖渠,而是要挖坑?挖渠将这些水直接引走,岂不是更妥?你这几日淋着大雨在那边挖坑引水,就没有士兵再落进坑里了?”
赵秥已经快要没有耐心了,眉头一皱:“挖渠引走,引哪儿去,引湖里?泡了一夜的两千多具尸首的水,引湖里以后,你敢喝吗,你敢用吗?我为何要烧掉这些尸体,怕的不就是疫症吗?”
眼看来人又要发问,何川江说道:“先生,你还没说呢。”
“说什么?”来人朝何川江看去。
“你还未说,你是不是同渡修鞋老匠。”
来人摆手,笑道:“这诨名是我气恼我那装模作样的师兄而随意取的,我姓嵇,单名鸿,你们要怎么唤我都行,不过一个称谓。”
说着,先迈开了步子,拄杖朝前边下城楼的石阶走去。
赵秥面色难看,看向自己的军师。
何川江回他一个安抚眼眸,并示意他按捺性子,而后跟上来人。
虽然还未肯定就是那修鞋老匠,可至少能看出,这人不是什么寻常人。
寻常人谁敢在赵秥面前喋喋不休的问这么多,毕竟赵秥是个将军,是将军,手上就有血,眸子里的杀气,那是鲜血和白骨凝练出来的。
何川江跟上后,随口说道:“原来先生还有师兄。”
“呵,说起我这师兄,他的名号你们都该听过才是。”来人笑道。
何川江想要去看他的脸,但现在天色太黑,他整个人又藏在斗笠下,且因着大雨遮了些视线,着实不好看清。
“哦?”何川江道,“敢问先生的师兄是谁?什么名号?”
来人又笑了下,道:“他这些年喜欢四处招摇撞骗,所以名声大了些,他自称轻舟圣老。”
何川江点头,倒是也真的听过,只不过没有接触过,也没有更深层的认识,只知道医术似乎不错。对他这样的谋士而言,反而更觉得面前这位修鞋老匠才是比较厉害的那一位。
“哦,”何川江随口道,“轻舟圣老。”
娇华 135 交换条件
马车为双驾,踩着水路,从城门往城中而去。
两个士兵在前牵马,行路颠簸,一路水花飞溅。
沿街灯柱上边各挂着两个灯笼,水光将灯火映照,满城辉辉。
但街上很冷清,没什么人。
现在全城戒严,严禁百姓再外出,违者直接斩。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下,近卫掀开车帘:“将军。”
赵秥冷着脸,一步当先,庞大的身子先跨出去。
何川江看向修鞋老匠,抬手做了个请:“先生先请。”
老匠没有推托,起身离开。
四十多个高阶往上,是方砖铺就的宽阔平地,近卫肃容站在四周,见到赵秥后纷纷行礼。
袁天庆和朱培迎上来:“将军!”
何川江暗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离开。
袁天庆和朱培微顿,点了下头,对赵秥虚行一礼,往一旁退了。
离开前,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赵秥身后的老翁,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赵秥回头道。
“吃过了,”老匠说道,转头看向那边的袁天庆和朱培,又道,“将军身边之人,都是大才啊。”
“你认识他们?”
老匠一笑,拄着竹杖往西边的石栏走去,边道:“将军带人来此平乱,结果自己身陷囹圄,不知道后悔了没?”
赵秥走在他身侧,冷冷的看着前方,说道:“你有话便直说,有计也直言,我没什么后悔的!”
“要不是你姓赵,又领着虎奔营,我还真想不到你这般脾气的人会是郑国公府的主力大将之一呢。”老匠笑道。
赵秥已经极力在压制自己的火气了,没有说话。
何川江捋了一下胡子,微垂着头,在旁默不作声。
老匠在石栏前停下,抬眸眺向西方天幕,说道:“白日站在这里,能看到那些人吗?”
“看不见的,”赵秥也抬头看去,道,“离得太远,他们在万善关。”
“万善关,”老匠一笑,道,“佩封地势偏高,他们骑马过来需一日,你们过去则要快一些,怎么反倒不过去对付他们?”
赵秥就要说话,被一旁的何川江轻轻按住,暗示他不要开口。
老匠又笑,道:“若是不信我,又何必带我来这?”
何川江微顿,想了想,道:“我们打过,但是对方兵力足,抢的粮食也足,而且每天都有人前去投靠他们。我们没有救济,也承担不起任何一场战败。每次一输,他们士气大涨,我们则反之。而我们赢了,他们的士气不减反涨,会更疯狂的猛扑。”
“果然,这军心才是致胜之宝。”老匠说道。
“先生可有令我们摆脱此困局之计?”何川江拱手说道,“我们目前局势被动,除了这支流寇,近来在西北方向又形成了一股势力,前有狼,后有虎,我们不是怕作战,而是我们的情况真的不便应战。”
老匠没说话,良久,回头看着他们,说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原来仅仅只是援军没到,救济没来,就让你们陷入了这个局面?”
何川江脸色微讪,很轻的说道:“是我之过。”
“那你们等着就好了,怕什么,”老匠又道,“郑国公那么有钱,还怕送不来援军和救助?迟早都会来的。”
“怕的,还是人心啊。”何川江说道,“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城外流寇野心勃勃,京城内斗暗室欺心……可能我们连救济都没有,不过他们一次次的口头敷衍罢了。”
赵秥朝何川江看去,目光冰冷。
何川江余光看到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如今更有连降大雨将我们困囿于此,令我们难以出去觅食,先生,我们现在真的陷入了死局。”
老匠收回目光,手指在竹杖上握紧了些,沉吟半响,道:“我曾在同渡助方一乃连环破敌,此战令我声名鹊起,想必你们也知道。”
“是,先生。”何川江说道。
“我不是善人,不会无缘无故助人,”老匠说道,“当时方一乃曾给了我三个承诺,你们打算给我几个?”
“承诺?”
何川江皱眉,朝赵秥看去。
赵秥眼带不屑,说道:“还有这种事情吗,那他给了你什么承诺?”
“不能说,”老匠摇头,“你们的承诺我自然也不会告诉别人,如果你们答应了,我三天就能助你们摆脱困境。若是你们不答应,那我就乖乖的被你们囚禁。毕竟从你们告诉我你们的困境开始,便没打算再将我放出去了,不是么。”
赵秥冷笑:“你可知我赵秥此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这就算是威胁了?”老匠抬手摘下自己的斗笠,说道,“我还没有提及六夫人,还没有提及令爱十三小姐呢。”
赵秥一顿,随后大怒:“你说什么!”
手里的佩刀就要出鞘,被何川江一把按住:“将军先勿急!”
何川江看向老匠:“先生,你这是要拿女眷来威胁人?”
一路坐马车而来,老匠头上的斗笠蓑衣始终都在,亦丝毫不在意会影响到车厢里的其他两个人。
现在还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斗笠摘下,背对着灯火,他生了张非常好看,但已不年轻的脸。
眼角几缕细纹,让他眸中光亮越发沉淀坚毅,眼睛微微含笑,唇角也是,笑意讥诮。
面对着盛怒的赵秥,老匠始终平静,丝毫不觉有任何害怕,开口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将军觉得我在威胁人,我说了句我那不算威胁,并指点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威胁,仅此而已。”
说着,他拍了下斗笠上的雨水,又道:“既然这笔生意买卖做不成了,那你们就把我关起来吧,等你们什么时候想通了,觉得这笔买卖可以做,那就什么时候来找我,不过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这件事情,何川江做不了主,看向赵秥。
赵秥怒声说道:“那就关起来吧!来人!”
那边几个近卫上前:“将军!”
“请这位老先生下去坐坐,加派人手伺候,给我看紧一点!”
“是!”
何川江想要阻拦,但现在这局面着实不好开口,便抿唇作罢。
娇华 136 准备出发
雨一直在下。
老佟和支长乐轮流值班,坐在大殿门口。
夏昭衣靠坐在另一边的门框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
大雨滂沱,满院子打着水花,一直到寅时,天空才渐渐放晴。
老佟打了好几个哈欠,困顿的不行,借着院子里的火光看到大雨渐歇,才有些无聊回过头来,看着对面的小丫头。
小脸蛋恬淡安静,眉宇舒展,双手抄在胸前,倚靠在那边,活像一个小大人。
老佟忽然想到,以他现在的岁数,似乎完全可以当这个小丫头的爹了。
这时,她睫毛微颤,随后便睁开了眼睛。
老佟微愣,叫道:“阿梨。”
夏昭衣抬眸望向天空,再看向满院的水,说道:“雨停了。”
“你去那边好好睡一觉吧,”老佟道,“你在这里容易着凉,身子也熬不住的。”
夏昭衣像是听不到,望着院子,兀自出神。
院子里有几处火堆,特意架在高处,上边遮挡了“棚子”,老佟和支长乐会不时过去添加些柴火,所以现在还在烧着。
风呜咽咽的吹着,外焰明明灭灭,照在水面上,晃动的令人觉得不真实。
同时,远山响起狼嗷,空山里面听着清脆,让一旁的老佟抖了一下,很轻的说道:“这还真有狼呢。”
夏昭衣微顿,顺手抓起一旁的长矛,起身道:“我去看看。”
“啊!”老佟也忙起身,“阿梨,你去哪?”
“你在这里守着,”夏昭衣侧头看他,沉声道,“我天亮前就回来,如果这边有任何事情发生,不管来的是野兽还是人,你就按照我们之前所说的,用力拉这根绳子。”
夏昭衣将房檐上垂挂下的绳子递给他。
老佟接了过来,还是觉得不安,忍了忍,没忍住,说道:“阿梨,你这又是要去哪里,都快天亮了,天亮去不成吗。”
夏昭衣一笑:“不成,因为天亮就要赶路了。”
她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逗留。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山风很大,夜间森冷。
她离开破庙后,按照白日查探和推算出来的路,徒手爬上了一个山坡。
上边是采风最好的点,她爬了很久到顶,在最高处坐来休息。
碎发被高处的风吹的乱飞,她腰板挺的笔直,冷冷的看着另一边山脚的火光。
很亮很亮,比起破庙那边,这里的火光仿若烧了一整栋房子,而且还在持续变亮和扩大,显然是为了应付刚才那一声狼叫。
从那火光往上看去,跟今日发现那些尸体的地方有路可通,不远不近。
而那火光往下,延目看去,路在渐渐变得平坦,应该是彻底下山的地方。
夏昭衣在心里粗略描了一幅地形,而后收回目光,借着长矛起身回去。
老佟一直在门口眺着,一看到夏昭衣的小身影,忙蹚水跑来:“阿梨!”
夏昭衣点点头,忽的脚步一顿,抬头看他:“老佟,对不起。”
“什么?”
“让你为我担心了,”夏昭衣莞尔,“以后你不用担心,我最擅长的就是自保。”
说着,将手里的长矛递给他。
老佟接过,说道:“你刚才到底去哪了呢。”
“去四处走走呀,山上就是好,停了雨,积水也不会多,都流下去了。”夏昭衣笑道。
“就四处走走?”
“天也快亮了。”
夏昭衣抬起头,看向薄光微明的天空,而后朝大殿走去,说道:“老佟,你帮我叫醒一下老伯和支长乐吧。”
“要出发了吗?”老佟点头,“好!”
他跑进去,很快就叫醒了本就睡的不安稳的两人。
准备收拾东西,却发现夏昭衣还站在门口。
“你们捂好耳朵。”夏昭衣说道。
老佟不解,但还是捂住了耳朵。
看到那边的伤者也抬起手捂住了耳朵,夏昭衣回身,拉住垂挂在门口的绳索,猛的一扯。
绳子牵着房梁和屋檐,又连向院子里的大树,一节一节缠绕着,转折处由木头所作的简单榫卯为轴,最后,火堆下的一块大石头被绳子所带起来的一股巨力强拉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院子中间的铜鼎上。
“嗡”的一声雷霆乍响,传遍整座寺庙的每个角落,也传向了整座空山,并远远带起了回音。
清脆空灵,却也沉重非常,似直接撞在人胸口上,一阵钝痛。
同时,那火堆坍塌,火焰下沉,落在下边一排抹了些许树油的木柴上。
火焰顿时变明,蹿了上去,差点没有烧掉上边用来挡雨的“棚子”。
老佟和支长乐心跳加快,噗通噗通的,被这声巨响给惊了一跳。
夏昭衣回过头来看着他们,说道:“一个时辰后我们出发,收拾整理东西吧。”
“为,为什么要……”支长乐指向院子。
先前好像是说,如果遇上了袭击来野兽就用这一招,绝对管用。
可是现在,却平白无故的就……
夏昭衣看向燃烧着的火堆,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这山上还有多少人活着,我也不知道那些畜生竟然没走远。
她无意去救苦救难,普渡众生,却也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些已经无辜落难,惨遭不幸的人飞蛾扑火,去找山脚下面的那些人投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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