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哎,贤侄!”靖安侯忙叫道。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沈冽停下脚步,微侧过头看着靖安侯,“他到底对你提起过什么?”
靖安侯真的气得想要骂娘了,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提线皮影。
半生戎马,立过战功,最后却连着让几个小屁孩给爬到头上,他又气又怒,但无计可施。
“他,就想问我借兵。”靖安侯道。
“多少人?”
“不多,也就两百来个。”
“你借了?”
怎么听都像是在被审问……
靖安侯咬牙,摇头:“没借,这些不是我的兵,我调动或派出去做事还可以,要是随随便便借给别人,庄孟尧不得骂死我。”
“借兵是同重宜有关吧,”沈冽又说道,“他以什么借口借的,剿匪?”
“既然贤侄都知道,又何必再问我?”靖安侯真的要怒了。
“我这不是想确认下么,侯爷别急。”
这根本就不是急,而是生气好么。
靖安侯觉得脑子里面一根神经突突的疼。
娇华 127 吞刀刮肠
“侯爷,你回来了。”远远看到靖安侯带人回来,美妾忙迎上去。
靖安侯脸色很差,没有说话,边走边伸手指向一旁:“你们都先出去。”
美妾看向那些婢女,轻声道:“先出去吧。”
“是。”
婢女们福礼,转身离开。
靖安侯大步走向桌案,没有坐下,一挥手甩了桌上的笔墨镇纸。
青白玉镂雕松柏笔架随沉香木座缠枝笔悬也一同落地,在地上撞出巨响。
“侯爷,怎么了这是。”美妾柔声上前。
军师和几个校尉跟在后面进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军师看了被墨汁泼搅了的纸笔与地面一眼,再看向靖安侯。
“那沈郎君,惹了侯爷了?”美妾又问道。
“谁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谁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靖安侯暴跳怒骂。
“侯爷,您歇歇气。”美妾忙安抚。
靖安侯甩开她的手,在桌案后坐下,眼眶通红,双目怔忡。
军师顿了下,上前道:“侯爷,也可能,那两个小娃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不是只针对您……”
美妾倒了水,递过来:“侯爷,先别急。”
靖安侯没接,望着茶盏里的水纹,一波一波晃着,映着烛光,倒映出来的是头顶简陋的土庙房梁。
回想年少京城,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再看如今这样,偏居靖安,市井乡里指指点点,尽是羞辱谩骂,恶毒诅咒,他心中真的抑郁难平。
靖安侯一甩手,又将茶盏给推地上去了。
“贱人!”靖安侯骂道。
茶盏碎在地上,随水花朝四边迸溅,美妾惊的后跳,再听到靖安侯这怒骂,面色都白了。
军师没说话,垂下头,知道靖安侯这一声骂的不是美妾。
林校尉看屋内这气氛,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侯爷,你是被他们给气的吧,我就不懂了,为什么我们非得给他们脸?那臭小子在沈家没什么地位,在郭家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外甥,说大了,就算郭家沈家最后都捧他,可是那两家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醉鹿离我们这里不近,离京城就更远了吧。”
军师拉住林校尉,眼神示意,并摇摇头。
林校尉瞪他,低骂:“还不让说了?”
靖安侯脸色阴沉的难看,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林校尉:“你们跟来干什么?回去歇息吧。”
林校尉还要说话,军师再度将他拉住。
“侯爷,我们告退。”军师对靖安侯道。
屋内只剩两人,美妾心有余悸,轻声道:“侯爷,我去吩咐烧些热水,今日是药浴还是花浴?”
靖安侯微不可见的摇了下头:“都不用。”
“可是侯爷……”
“你觉得,宣延帝还能撑得住多久?”靖安侯忽的问道。
美妾一惊,而后愣道:“侯爷,你怎么……”
靖安侯迷茫的虚望着门口,说道:“没什么大逆不道的,现在只有我们两人。”
美妾顿了下,垂下头,没敢说话。
安静良久,靖安侯又道:“本侯现在心里最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美妾摇摇头。
“你可曾听过吞刀刮肠改过自新这八字。”
美妾慌忙抬头,瞪大眼睛:“老爷,吞,吞刀?”
“赵挚怎么可能吞刀刮肠?所以,他要刮的肯定是陶家和我。”靖安侯眼神变得凶狠,“他皇帝当了这么多年,奸诈的很,故意留着我们陶家招天下痛骂,到时候所有人都怒了,他再来一把刀子宰了我们以告慰百姓,搏上一番民心。”
美妾皱眉:“侯爷,您是不是……”
想多了……
但美妾没敢说。
“就算他不是这么算计的,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说不定也会想到这一出,还有,”靖安侯看向美妾,“你说赵挚如果保不住他那皇位了,被宋致易或林致易,郭致易什么的给推翻了,那这新上的皇帝会留着我陶家吗?”
这眼神让美妾心跳漏拍,面色更白了。
“侯爷,您的意思是……我们这一劫,逃不过?”
“天下百姓巴不得我们被灭九族,顺应百姓,得到民心,哪个新帝不会这么干?你知道了吧,我们这是在立在悬崖边的刀口上啊!”
美妾微点头,轻声道:“我懂了,醉鹿郭家千年世族,他们的民望也许能保得住我们。”
“对,”靖安侯望回门口,声音虚浮,“郭家立足千年,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是有本事的。”
“可是那沈郎君……”
“年少轻狂吧,”靖安侯自我安慰似的说道,“忍一忍,我得忍一忍。”
“嗯……”美妾又点点头,这时想起那女童样貌,拢眉道,“我倒是看那个女童,沈郎君对她似乎另眼相待,尤为敬重。”
“你是说我还不如一个女童?”靖安侯随即便道。
“不不不,妾婢的意思是,她到底还是个小童,是有些刁蛮乖张了点,但兴许好好说话,就能哄过来了呢。”
那女童的眼眸和笑意浮现眼前,靖安侯无端觉得一股寒意生起,摇手作罢:“不用。”
“妾婢可以试试……”
“你何曾见过我这军师被人在气势上压过一头?”靖安侯问道。
美妾顿住。
“这女童不好对付,也不简单,衣服看着破旧,但气度不凡,如果不是家境好,便是什么名家大儒教出来的。”靖安侯说到这,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不过,沈冽那小子,倒是问起我轻舟圣老的事。”
“他问了轻舟圣老什么?”
“重宜剿匪。”
“轻舟圣老……”美妾低低念着这四字,又道,“沈郎君和轻舟圣老之间的唯一牵系,就是那兄长沈谙了,轻舟圣老本事极高,他若帮着沈谙,加上沈双城不待见沈郎君,到时候沈家那些家业……”
“妇人之见!”靖安侯一拍桌案,喝道,“你们就满脑子后宅阴斗之事,沈冽有郭家坐镇,有沈老夫人和沈老太爷撑着,还有嫡长子名分摆在那了,他岂会理会这些!”
“妾婢不敢!”美妾忙垂首。
靖安侯收回目光,头疼的扶额,撑在案上。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沈冽对他在这件事情上开了口,他得琢磨出些什么才行。
娇华 128 萍水相逢
耽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石头他们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清晨雾重,没有落雨,但湿漉异常,天地蒙蒙。
土庙一带的山脚整个起了潮,雾水飘在空中,漫山遍野,黏黏糊糊。河边落花被黏在土里,巡逻的骑兵们路过,马蹄声将它们踩的更深。
东西收拾妥了,连道别都不愿同陶岱卓说一声,一行人便离开了。
夏昭衣坐在马车里面,马车帘掀着,她看着外边跟在戴豫身后的青云,目光空空的。
在路过一个拐口长坡时,她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眸亮了一下,变得清澈明晰。
沈冽坐在一旁,望了她好一阵,开口道:“阿梨,你在想什么。”
夏昭衣笑了,从窗外收回目光,看着身旁这个俊秀少年,说道:“如果前边遇上什么村落,我们就先分道吧。”
“分道?”沈冽双眉轻皱,“先前你不是说要同我们一起先去塘州,随后再去睦州?”
“嗯,但我临时有了其他事,”夏昭衣说道,“昨夜宴席上我表现的有些太唐突,不知道陶岱卓会不会因我的冒犯而怪到你头上,若有的话,以后我再好好赔罪,现在只能先致一声歉了。”
语毕抬手一拱,嫩嫩的小手还没长开,却每次都喜欢一本正经的行着大人的礼,反差看上去特别粉玉可爱。
“不必这么言重和见外,”沈冽道,“如今乱世,你又弱小,有什么事情是让你觉得紧急的非要去做不可的么。”
夏昭衣笑了下,没有再回答,转过头来继续望着窗外。
她私心不想再继续跟着他们了,原本同道,是为了有所庇护,因为她这身板着实太小,容易被人欺侮。
可是现在有了另外的主意,这法子要远远胜过和他们同行。
毕竟她惯来闲云野鹤的性子,真的不喜和世家子弟们一起,先不提路上唯恐又有其他事宜相扰,就是那个叫石头的家伙,已经非常讨厌她了。
沈冽望着她的侧脸,动了下唇瓣,但终究一言未语。
本就萍水相逢,他人之事他人定,他便不多加干涉了。
一路深往北去,不远处便见一个村落。
马车在路口停下,夏昭衣下车后同他们道别,干脆利落的牵了青云便转身离开。
戴豫觉得纳闷,看着她小身板拉着长长的牵绳往来处去,叫道:“她这是要去哪啊?”
石头哼道:“去哪都跟我们没关。”
这短短一日的相处功夫下来,石头对她的讨厌早就不是之前那些蛇的阴影那么简单了。
“走吧。”沈冽说道,“继续赶路。”
泥土湿滑,夏昭衣走的悠闲,牵着马儿,小步伐迈的不快。
终于去到之前那拐口长坡时,她看了树上的记号一眼,而后往里边的树林走去。
到了几棵杏树下,夏昭衣开口道:“老佟,支长乐?”
听闻动静躲起来的两个人,听到这声音立马翘头望来。
看到果真是她,老佟一乐,跳下树跑来:“阿梨!”
“可以呀,”夏昭衣双手抄在胸前,偏头笑道,“还真被你们两个人给逃出来了?”
“这没出息的,他昨天好几次说要回去呢!”老佟气恼的指向那边弱弱走出来的支长乐。
两个人身上的轻甲都已脱了,可是内衬的衣服还是一眼就看得出是军营的装束。
夏昭衣看着他们这又脏又乱的样子,道:“看来得找几个死人扒衣服下来了。”
“啥?”
“什么?”
支长乐和老佟同时叫道。
夏昭衣笑了,拉着青云朝前面走去,道:“走吧,去佩封。”
一听到这个字,身后的两个士兵都傻了眼。
看着小女童瘦弱的背影,老佟忍不住了,上前道:“为什么要去佩封呢,那边不是说灾荒闹的严重,大城都给封了吗?”
“去乡野的话,我们不被饿死,也得被饿昏了的人给抓走吃掉吧?”支长乐也跟上去。
“你们两个人是逃兵。”夏昭衣止步回头道,“你们敢去正道上走吗?”
老佟皱眉:“乔装的好……应该没问题吧?”
“富庶之地防守严密,路上亦会层层盘查,我们这些流民是不给放过去的。”夏昭衣认真的说道,“从佩封过,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了。”
老佟咬牙,心中还是觉得不安,一想到佩封那遍野饿殍和成群流浪的疯子,他就觉得心中打鼓。
“你先前那些人呢?”支长乐问道,“你和他们不是走的好好的吗,你为什么要留下来陪我们呢?”
夏昭衣一笑,继续朝前走去,说道:“不是,我跟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
其实最关键的是,到了塘州终归是要分道扬镳的,届时她继续北上,还是要被层层盘查和拦路,并且一个小女童,肯定又会被人盯上。
而身边这两个逃兵,他们人高马大,有他们在,那些觊觎的目光至少会忌讳三分。
而且……从佩封过,她不用绕道江南,可以至少省四十日的路程。
归心似箭,心里的焦灼急切,已经快要将她给撕碎了。
看着她走远,老佟和支长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看向对方身上脏兮兮的衣服。
“跟上啊,”前边的女童头也不回的说道,“至少我能让你们吃饱饭。”
老佟朝她看去,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
昨夜他们惶惑时,这个女童说了一句“若是真的有危险,还有我啊。”
就那样轻描淡写和平静宁和的语气,却似一颗定心丸一样,鬼使神差的就让他们真的去穿过大营了。
现在,她还是这个语气,她说她能让他们吃饱饭。
这乱世里面,还有什么比吃饱饭更重要的吗?
可是,这么一个小个子的女童……
“算了!”支长乐这时忽的说道,“走吧!”
他这样干脆,反倒是让老佟不适应了:“啊?”
“她救过我们不是?”
老佟一顿。
“走吧。”支长乐不耐烦的说道,“我们也没得选择了,而且我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一刻!”
管他前路几何,是死是活,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娇华 129 出了逃兵
“什么?走了?!”
靖安侯的声音惊响起来,看着来禀报的手下,略作反应后,不顾还没被美妾和丫鬟整理好的衣裳,推开她们就匆匆往外边走去。
“侯爷!”美妾忙抬脚跟上。
靖安侯大步迈出,朝着昨夜沈冽休憩落脚的地方走去,什么都没落下,除了地上的车辙印和一些零碎的脚印。
“怎么就给走了,你们不拦着的!”靖安侯气急,痛骂身边的护卫。
一个士兵硬着头皮将手里一封信函递上:“侯爷,这是沈郎君留下的。”
靖安侯一把夺了过来。
美妾好奇的凑上去,尚未看全,依稀只见到几行字,就被靖安侯大怒的揉成一团。
美妾暗道不好,侯爷又要发作了。
“废物!废物!”靖安侯抬脚朝身旁几个的护卫踹去,“都是废物!”
“报!”一声大喝这时响起。
靖安侯回过头去,面色惊惶的队正开口叫道:“侯爷!有逃兵!”
林校尉大步跟来在队正一旁,不语一言,脸色同样难看。
“逃兵?!”靖安侯瞪大眼睛,“谁!”
“共八,八人。”队正垂下头,已不敢看靖安侯的眼睛,“其中四人生死未明,剩余四人已确认于昨夜逃走……”
“这还了得了!”靖安侯大怒,伸手一指,“去追!去!把他们的画像和名字给我贴出去!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逃去哪里,能活的了几日!”
这天下最不齿的就是逃兵,世人再怒骂轻视他靖安侯,对逃兵的不齿却只会更剧。
可这一下子逃了八个,他要怎么跟庄孟尧交代,这些兵若犯事被他重罚致死,或派遣出去遇了意外死掉,都好过这样逃走。
兵离则将败,反本其意大祸,是为将之罪,而后必军心动摇,谣言四起,兵不由将。
这下彻底完了,拖累庄孟尧事小,他这零星残存的信守,也要保不住了。
“已派人去追了,”队正说道,“发现之际便速令人去了!”
“你也去啊!”靖安侯叫道,又看向一旁的林校尉,“你又愣着做什么!你也去!快马加鞭,告知各路,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林校尉领命。
看他们走远,靖安侯攥紧手里的纸团,气得发抖。
这一日,两日,三日的,每日都不让他过个好日子!
“那几个逃兵是谁管的?”靖安侯看向一旁的护卫,怒道,“把那几个队正都给我抓起来打了,和这几个兵相熟的人也都拉去重罚,一个都不轻饶!我看以后谁还敢逃!”
那边赶来的军师皱眉,上前道:“侯爷,重罚之下,难有心悦诚服,恐更生兵变啊。”
“他们敢!”靖安侯高喝,“治兵就要严!逃兵事大,不罚不行,犯事了还不让管教,这军中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完一甩袖,转身走了。
美妾噤若寒蝉,心里哀叹,也跟着转身一并离开。
不多时,土庙前又站了一堆受罚的兵,好些还是昨日被打过的。
不过今天不再是用棍子打了,直接扒了上衣施鞭刑。
………………
寿石大城就在前方三里处,渔舟逐水,良田葱翠,两边群山大开,中见沃土,宽阔平坦,丘陵寥寥,高处可见远处耸立的城墙和纷纷涌去的人潮。
夏昭衣牵着青云站在半崖坡,抬眸远眺,可惜目光望不尽天边。
老佟抹着嘴巴上的油腻,走来道:“阿梨,在看什么?”
“人。”夏昭衣说道,“我在看去的人多,还是回来的人多。”
“这哪能看得清?”
夏昭衣点头:“是啊,看不清的。”
她抬起头望向天色,手指轻轻的捏着。
不是什么好卦。
支长乐背着一筐野味跟来,循着方才夏昭衣的目光看向那边的大城,好奇道:“阿梨,为什么要看去的人多还是回来的人多?”
“笨!”老佟叫道,“如果去的人多,那就说明有人进城了,回来的人多,就说明彻底被封城了呗!”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支长乐还是问夏昭衣,“我们不是都已经打定主意要去佩封了,走不走寿石都无关紧要了吧。”
“这边封城封的厉害,就说明佩封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夏昭衣回头看着支长乐,“如果不是查奸细和瘟疫,只是为了防灾荒,官府通常情况下不会封死城门,他们会放一些零星看上去富裕,并带足了口粮的人进去。而如果连这些人都不给进,甚至将一些本就住在城中的老弱病残赶出来,那么情况就真的可怕了。”
老佟听着发寒,说道:“那咋办?我们还要去佩封吗?”
“别怕,佩封也不是死城,”夏昭衣看回到前路,说道,“就去佩封。”
“……死城?”支长乐打了个寒颤,不由背紧了身上的竹篓。
靖安侯严令之下,传讯兵们快马加鞭,很快就将逃兵之事报给方圆十里的各个关卡,兵营,以及官府。
得闻消息的,不论是官是兵,是勋贵还是闲士,都只想发笑。
有几人甚至当场提笔书信,令这几个传讯兵给陶岱卓带回去。
一来一回,一整日的功夫便没了。
陶岱卓在吃晚饭时收到一一带回来的信件,看了第一封差点没背过气去,第二封直接掀了桌子。
满桌山珍海味咣当碎了一地,一旁的美妾心疼的似割肉般在滴血。
第三封是曹曜的,陶岱卓得知是曹曜的,更是不想看了。
这个曹曜,这个曹曜……
陶岱卓眼眸变狠,怒声叫道:“不行,我如若这么下去,我迟早要完!我得想个办法,想个办法……”
他看向那边的军师,叫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军师皱眉,缓了缓,摇头。
他能有什么办法,陶家出了陶岚这么个女人,没有被株连和罢爵,还能被人尊称一声侯爷,就已经是天赐的运数了。
陶岱卓这时却又一拍掌:“有了!”
军师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陶岱卓叫道:“我需要立功!立下大功!现在最大的功就在宋致易身上!他如果真的要反了,我要是有办法将他招降,或者直接带兵将他给灭了,你说谁还敢轻视我,看不起我,或背后阴我?我说不定还能再加一爵!成为圣上面前的大红人!”
军师:“……”
娇华 130 要下很久
佩封在寿石西北,于碧山江和洞江的干流分经处。
五百年前爆发了一次大洪灾,死伤几十万百姓,江水疯狂倒灌,吞没了沿江三县,形成了洞清湖。
佩封凭借地势高而幸免于难,逃灾的百姓在此建城,因水土肥沃和江北的广袤平原,佩封逐渐变得繁华。
此次佩封大劫,非因天灾,而是人祸。
西北六州城破,仄阳道未能守住,百万百姓南逃,其中有部分难民渐渐聚拢,打着义军名号形成数支流寇。
佩封有最大的渡口和最丰裕的食物,收纳了数不清的灾民,同时也是流寇心心念念想要啃一口的肥肉。
而朝廷被西北所牵,焦头烂额,未曾留意此处,等反应过来后,佩封已经成了现在的局面。
夏昭衣和老佟还有支长乐,整整走了四天才到佩封境内。
水还有,山还在,但四野已荒凉。
在来之前的短短四日,就见了一百多具尸首,而进入到佩封境内后,那些成群的蚊蝇和扑面而来的恶臭,让支长乐止不住吐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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