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一行人跟着美妾穿过土庙,后面的土院有一间临时搭起的帐篷。
帐篷很宽敞,摆着案几,竹簟与座屏。
美妾去端茶水,带着几个小丫鬟一起回来。
夏昭衣没有进去,她坐在马车上,靠着车厢外面,看着石头在那边拴马与喂草料。
石头被盯的有些烦闷,回过头来:“你看什么?”
夏昭衣回神,目光定睛,很轻的说道:“你知道宋郎将剿匪剿的如何了吗?”
“那你问宋郎将去。”石头道。
夏昭衣笑了笑,又道:“你知道郭澍郭老爷年轻时在京城有三件很出名的事情吗?”
石头一愣:“老太爷?什么出名的事?”
“你问郭澍去。”夏昭衣说道。
“你!”
“我。”夏昭衣道。
石头磨牙,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小孩。
他转身走过来:“这是我家少爷的车,你别坐,你下来。”
夏昭衣从车上跳下。
石头却又抓住她的胳膊,要往外边推去:“站远点。”
“石头!”戴豫端着托盘过来,见状叫道,“你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石头回道,看着夏昭衣,“别靠近车厢。”
未想小女童不气不恼,神情平平淡淡的,还有几丝笑意:“好。”
“你出息了啊石头!”戴豫大步走来,“你快二十的大老爷们了,在一个女娃娃身上撒泼干什么。”
“什么女娃娃,她岁数也不小了,我像她这个年纪,我都能走南闯北了。”
“阿梨不也在走南闯北?”戴豫道。
是啊,她还抓蛇呢。
哪里有女娃娃的样子。
石头别开头。
戴豫的托盘里面有两碗冰镇的绿豆汤,先到夏昭衣跟前:“阿梨,你不爱喝那个银耳莲子的,这里还有绿豆汤,你来点。”
夏昭衣看了绿豆汤一眼,伸手端起一碗:“谢谢戴大哥。”
“你别和石头生气,他就这样的脾气。”
“你看我像生气了吗?”夏昭衣笑道。
女童这温和从容的模样,大大方方,倒也不像是为了尴尬而作出的强颜欢笑。
戴豫也笑,而后看向石头,过去递上托盘:“来,自己拿。”
“不要。”石头说道。
“十八九岁的人了,你怎么还不如孩子。”戴豫将绿豆汤递去,“拿着。”
石头还是接了过去。
喝了口,味道清甜,润喉凉肺。
那边的小女童转身走到路旁,捧着碗坐下后,将碗搁在了旁边。
“阿梨,你要不随我进去?”戴豫回头说道,“外头太阳大。”
夏昭衣摇头:“不了,谢谢戴大哥。”
“那成,你快点喝,”戴豫伸手指着绿豆汤,“少爷特意让我端出来的。”
“嗯。”夏昭衣一笑。
但还是没有去碰。
戴豫转身回去了。
夏昭衣看向远处仍在打人和被打的士兵,再看向悬挂在青云后面的那框马草。
马草最下边有一个包袱,包袱里的小木牌各刻着九十八个名字。
除了跟着她一起赴刑场的八十一名将士,剩下的十六个,是在被捕之前战死的。
其中还有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夏昭衣。
死得其所吗?
也许。
死而无憾吗?
不!
明明晒着日头,夏昭衣的脊背却越来越寒冷,手指也在发颤。
有一种冲动,让她很想拿把刀冲进土庙后边的卧房里,将那睡在里面的靖安侯爷大卸八块。
可同时却又明白,陶岚的罪孽,再滔天不灭,也不该由别人去承担。
对,不该由别人承担。
夏昭衣轻声的在心里说着。
但真的好恨,满腔的热血汹涌的沸腾滚动,她需要极力控制才能抑制住这股悲愤。
“你怎么不喝?”石头问道。
虽然不喜欢这个小丫头,可是刚才戴豫的话也让他清醒过来。
眼前这个小女娃真的才十岁不到,模样和身高都很稚嫩。
也许初次见面留下的印象太过不好,他似乎一直都没拿她当女童来看。
“不喝。”夏昭衣低声道。
“不喝你接过来干什么呢,喝了吧,多热的天,这个很好喝的。”
“沈郎君的心意,又是戴大哥亲自送来的,我当然要接。”夏昭衣回答。
但是陶家的东西,她不要。
“你这说的什么意思。”石头看着她,“都说我叫石头,脾气也跟石头一样,怎么你比我还像个石头?”
夏昭衣深呼了口气,站起身说道:“你帮我看着青云,我两个时辰后回来。”
“你去哪?”
夏昭衣已经转身朝深山去了,边走边道:“抓蛇。”
“你……”石头无语。
娇华 121 我接着你
夕阳挂在枝梢上的最后一抹金光,终于挪开了。
远处大火被阳光镀金,本就耀眼,现在刺的人眼睛难受。
老佟靠着磐石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那场大火。
支长乐还在睡觉,梦里也没有放松警觉,平日呼噜声惊雷,今天特别安分。
两个人彼此轮班,但这样哪里够时间好好睡上一觉,反倒更加疲惫与颓废。
看着那边的天色黯下,老佟推着支长乐:“支长乐!”
支长乐很快睁开眼睛:“嗯?”
“走了,”老佟道,“饿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
支长乐摸着肚子,整个瘪下去了。
“要不,咱就回去吧。”支长乐边爬起来边道,“回去挨顿打,至少有口饭吃,要不然现在就饿死了。而且回去也不一定挨打,就说昨夜那场火,让咱们跟其他人走散了。”
“不回去,”老佟冷下了脸,“我警告你啊支长乐,以后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有点骨气。”
“骨气值几个钱。”支长乐说道,“我只要胀气。”
“胀气是病。”老佟抬脚朝前边走去。
支长乐烦躁,跟了上去。
帐篷里面,气氛沉凝。
美妾跪坐在门边的草席垫上,有一些尴尬。
她虽然能说会道,可到底极少出来接待宾客,更不论面前这个少爷,说话时不冷不热,不说时,看上去倨傲的就像是一块冰。
但倒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性子,沈家和郭家的那些事情,美妾是听说过的。
门外的丫鬟来唤姨娘,美妾走出去,丫鬟同她说,靖安侯今日难得睡得这么香,大约还要好久才能醒来。
美妾却是恼了,怎么偏偏就是今日。
回去跪坐,美妾笑了笑,说道:“沈郎君那茶水可否凉了,要不换一杯?”
“不必了。”沈冽回答。
看她的神色,便隐约猜到那丫鬟说了什么。
他顿了下,看向旁边的戴豫:“去看看阿梨。”
“嗯。”戴豫应道,转身离开。
美妾笑道:“这个小小姐倒是个非常文静乖巧的女娃,长的也漂亮,郎君真的和她刚认识的?”
“嗯。”沈冽回答。
“只有几面之缘吗?”美妾又道。
“嗯。”
听闻这个沈少爷极难相处,出了名的坏脾气和冰冷,但先前在土院外边时,看得出来对这女童倒是多有照顾。
美妾心念一动,试探道:“我看小小姐举止谈吐非凡,倒像是那些京城大家里出来的姑娘呢。”
“不是。”沈冽回答。
美妾语塞。
还试探什么,压根就连正常的话题都无法进行下去。
她看向少年的那些护卫,真是同情他们。
“原来不是,那她父母确实厉害,能将孩子教养的这么得体。”美妾笑道。
沈冽轻点头:“嗯。”
那小女娃的举止确实不像寻常孩童,就连美妾提到的京城大家里的姑娘,在她面前想必也要被压上一筹。
那日他拉住了她的马,她淡淡的俩字“松手”,居高临下的模样,似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沈冽从不曾在其他人身上遇到过。
美妾笑了笑,端起茶水,抬袖遮脸来饮,却忍不住在袖子后边撇嘴。
沈冽看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淡淡收回目光。
“你认不认得路的。”支长乐跟在老佟后面,有些不高兴的叫道。
天色越来越黑,前路已经看不清了,加之枝桠横斜拦路,支长乐已经有些腿软了。
“我又没走过这里,怎么认得。”老佟恼怒的回答,“你安静点。”
“点个火把吧。”
“你敢点你点。”
两人絮絮叨叨着,往前边走去。
绕到了这边的山头,远处山上的火光也被挡住了。
“那边是不是有人住。”支长乐伸手指去。
老佟抬眉看去,远处天边下,依稀有个村落。
“咱们到那边,最少也得走两个时辰吧。”支长乐又道。
“走!”老佟道,“就说咱们是来这里扑火的,去讨点东西吃。”
“嗯。”支长乐应道,应完脚下一踩空。
他惊叫一声,慌忙拉住手边的草木,未想草木也是松垮的,狼狈中他探手捞住可以抓住的。
老佟的后背被他一扯,也给一起掉了下去。
幸好老佟站的里面一些,双臂攀住了崖边,两只脚蹬啊蹬,蹬不动。
回头发现黑暗里支长乐还拽着自己,怒道:“你走路不长眼的!”
“长眼了也没法看,这里黑啊。”支长乐也怒。
“你别乱动!”老佟吃力的说道,“老子要撑不住了!”
所有的重量全在他那双臂上,可崖边这土,也不见得就紧实。
“完了完了。”支长乐痛苦道,“我们得死在这里了。”
“要死你死,你死前行行好,松开我就成。”
“一定是白三哥在下边想我了,他拖了我,我就拖你。”支长乐说着,抱紧老佟的膝盖,不顾上面的脏土和泥草,脸都给贴上去了。
“啊!!!”老佟发出气愤的怒吼。
一根长枝往上敲了敲,支长乐一惊:“谁!”
“啥?”老佟道。
那长枝又在支长乐后背敲了下:“下来啊。”
女童的声音清脆甜美,这样的气氛里,甚至还有一丝空灵。
两个人同时发出叫声。
夏昭衣笑了起来:“喂,你们好歹高大壮实,胆子就这么点啊。”
两个人愣了下,垂下头去。
黑暗里面视线渐渐适应,但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大概。
夏昭衣拿着树枝,又在地上敲了敲,说道:“下来,你离地就一尺呢。”
支长乐眨眼:“我?”
“下去!”老佟轻踢他。
支长乐试探性的下放了点,松开手,果然稳当的踩在了地上。
“嘿!”支长乐抬头笑道,“老佟,下边不是悬崖啊!”
“你后面一丈就是。”夏昭衣说道。
“帮我一把。”老佟叫道。
“好咧!”支长乐上前,伸开手臂,“你下来,我接着你,我……”
话没说完,庞然大物从天而降,老佟一屁股压他肚子上了。
老佟从地上爬起,回头去拉支长乐:“支长乐。”
“他闷哼了一声,昏过去了。”夏昭衣说道。
娇华 122 走错方向
火堆烧的木头滋滋作响。
老佟抱着些草木过来,又给火里添了一些,朝那边的女孩看去。
支长乐躺在地上,衣服被解开了。
夏昭衣坐在他旁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片,木片上堆着黑乎乎又绿幽幽的浆糊状汁液。
她另一只手的小布袋沾着汁液,去到支长乐敞开的胸膛上抹着。
“女娃,你叫啥名字。”老佟问道。
“叫我阿梨吧,梨花的梨。”夏昭衣回答,
“你咋懂这些的?”
夏昭衣一笑,抬起头:“这里很多药农,也有很多伐木工,你当我是个小药童吧。”
“你叫我老佟,他叫支长乐。”老佟伸手指去。
“老佟?”
“立人冬。”老佟嘿道。
他无名无姓,三岁就没爹娘了,从小在街道里浪着长大,也遇到过几次拐卖孩童的人贩子,但是他机灵,都给逃了。
一次在茶馆门口听评书,听到了立人冬三个字,记忆深刻,干脆自称老佟。
这样也有个好处,就是亲切,跟谁都跟认识了好久,感情深厚似的。
夏昭衣点头,说道:“好,老佟。”
“我这兄弟伤的不重吧?”
夏昭衣摇头:“你重量不轻,他伤的也不轻。”
那可咋办。
老佟皱起眉头。
夏昭衣看他们的形容打扮,顿了下,说道:“你们这是,当兵的?”
老佟一愣,抿了嘴巴,避开她的眼神:“不,不是啊。”
“嗯?”夏昭衣望着他。
老佟没说话,将手里的草木堆在旁边,坐下后看着支长乐:“这个,他怎么样了?会不会落个瘫痪啊?”
“不会。”夏昭衣道,又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望着支长乐身上的这些药汁。
老佟脸上跟着了火似的,整个人也变得不自在,他抬手挠了挠脖子,不知道说什么。
早知道,先得把身上这衣裳给脱了的。
但是脱了又怕一路下山,磕磕碰碰,没个防具。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夜色下,深山老林里会出现个小女童?
心里边不太舒坦,老佟顿了下,喊道:“阿梨。”
“嗯?”夏昭衣抬头。
老佟撞上她的清澈眼眸,再一度心虚避开,说道:“那个,我跟你说的话,你可不要说出去啊。”
“嗯。”。
“我,我就是那什么……对,我们是当兵的!”老佟鼓起了勇气。
夏昭衣看着他的盔甲,说道:“你们是江南兵营的吧?”
“嗯。”
“怎么会被靖安侯调动差遣?”
“你知道我们是靖安侯的人?”老佟心里打起了鼓。
夏昭衣一笑:“放心,我不喜欢靖安侯。”
“什么?”
“我也知道你们是逃兵,但不必紧张。”夏昭衣看着他,“我与靖安侯亲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老佟下意识便道:“陶岚?”
说完他眨了下眼睛,小女童眼神清澈安静,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凛冽寒意似是自己眼花。
夏昭衣笑了笑,没说话。
老佟舔了下唇瓣,道:“阿梨,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确实是要当逃兵,我知道这很不齿,可我就是不想替那靖安侯卖命。远处那火你看到了吗,那姓林的非得让我们下去,我白三哥下去时手里的火把不小心掉下去了,结果姓林的发了脾气,直接将我白三哥的绳子给砍了!还有上一次,我们被派去石道里等人,等到天黑没等到,就是没人啊,可他们非得说我们玩忽职守,罚我们两天不吃饭,一直干苦活。一个脾气暴躁的受不了了,摔了东西,结果呢,当着我们的面被砍了一刀,命还在,可那血是实打实的!咱这些人人命压根不值钱,那些人不把我们当回事!我又跟他们谈什么忠义仁信?!”
“你们走错方向了。”夏昭衣道。
老佟说的怒血沸腾,语气也激烈了,却看这女童就安静听着,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不由有些被泼了冷水的感觉。
“走错什么方向?”他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这边下去就是那土庙了,你们绕了一圈,又回去了。”
老佟顿了下,抬头朝另一边看去:“那,我们要走那边?”
“那边也是深山,你至少得花上五日的时间,而且你们没有在山里行走的经验,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里面有不少猛兽。”
老佟暴躁的皱了下眉,道:“那实在不行,按照原路回去得了,那边的火估计也快烧完了,道上的草木能变少一大片。”
“这几天不会下雨,那边刚烧过山林大火,是有毒的,你们还是别去为好。”夏昭衣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想到办法帮你们,但是你也得帮我。”
“你有办法可以帮我们?”老佟愣道,而后反应过来,又道,“不成,这就成了交换条件了,阿梨,你想要我们帮什么你尽管说,不是你,我和这支长乐今天要活活吓死在这了。”
夏昭衣莞尔:“好,你就帮我回答几个问题吧,你知道定国公府后来如何了吗?”
“定国公?”老佟拾起一根草木,在手指上随意缠着,“是两年前亡在荒泽谷的那个?”
“难道还有其他定国公?”
老佟摇头:“这倒没有,只是你忽然提起他,一时想不起是谁了,你提他那女儿兴许我还能鲜明一点。”
这年头兵荒马乱,战场上死的,朝堂上乱的,隔三差五便传来有人阵亡,或有人被削爵罢官,重一点的乃至全家抄斩,世人都已麻木了。
倒是一些可歌可泣的热血儿女情义大孝之事,反倒在评书里被传得广,大街小巷,闲来赞颂。
有意无意的,也似一股精神力量,在鼓励慰藉世人。
而天下闻名的定国公嫡长女,离岭夏昭衣替兄而死的那段评书,便是这其中之一。
想起那两年的事,老佟叹道:“作乱啊,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呆在这里的原因了,这靖安侯因为那陶岚,可被这天下人臭骂着呢。他现在日夜都慌,慌皇帝要砍他,更慌民间义士们要害他,我也不想跟着这类人后面卖命,家里出了个忘本负义,卖国求荣,狼心狗肺的女人,其他人能好到哪里去?”
娇华 123 你信我吗
夏昭衣笑了笑,说道:“老佟,你还没回答呢,定国公府后来如何了。”
“后来,”老佟回忆,“好像就没了吧。”
“好像?”夏昭衣看着他。
“具体我也不知道,听说是满门服毒,也有说是抄斩和全府自缢,军营里能听到的,都是别人传进来的。”
夏昭衣顿了下,道:“那,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老佟想了想,摇头。
夏昭衣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如她一个月之前对宋二郎说的那样,定公国府真要犯了事情,一定会昭告天下。
老佟说他在兵营里,可兵营听到的消息应该更准确才是。
“阿梨,你问这个干什么?”老佟问道。
夏昭衣冲他笑了下,看回支长乐的胸膛,说道:“没事,随口一问。”
顿了下,她又道:“老佟,你信我么?”
“什么?”
“我方才同你说的,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和支长乐离开这里,但是,你信我吗。”
这话,听上去便有一些危险。
老佟又挠了下脖子:“阿梨,你说的方法是……”
“回那土庙,然后离开。”
看到老佟神色大变,夏昭衣又笑道:“那条路最近,也最安全,没关系,你们就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走,往日如何,现在便也如何,若是真的有危险,还有我啊。”
天色尽黑,山洼旁的马车四角又点起了灯笼。
戴豫坐不住了,抓起旁边的大刀:“我去里面找找。”
“你去找什么!”石头叫道,“里面黑灯瞎火的,你进去了要没出来,我们也去找你你看成不?”
“可她这小女娃,一个人在里面怎么能行,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正等着我们去救呢?”
石头皱眉,烦躁道:“那也是她自找的,她自己要进去,谁能管得住她。”
“等下少爷找我的话,你跟少爷说声,我先进去找了。”戴豫说道,转身朝里面走去。
“戴豫!”石头冲上去拉他。
“戴大哥。”夏昭衣在山上往下看,“是找我吗?”
两个人抬起头,女童的身影在黑暗里很难看清,但那个地方却是险峻的可怕。
“阿梨你别在那!”戴豫惊叫道,“那地方不安全!”
“我这就下来!”夏昭衣回道。
石头还拉着戴豫,皱眉怒道:“这小女娃,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夏昭衣很快就下来了,手里边还提着一个小木筐。
戴豫迎上去:“你真去抓蛇了?”
“你看。”夏昭衣将小木筐递去。
石头拉住戴豫:“你当心点!”
夏昭衣笑出声:“不是蛇,是果子。”
小木筐很简陋,随手用木片编织的,几个大小不一,颜色也深浅不一的野果堆在里面,还有好些水梨。
石头顿了下,小心凑过头去看。
还真是果子。
“这里气候好,水梨成熟的比别处早,我吃了一个,特别水嫩。”夏昭衣道。
石头抬眸看着她:“怎么是果子?你不是说抓蛇吗?”
“临时改变主意了,你要不要?捡一个呀。”
石头没动,继续道:“这些果子很高的吧?你怎么摘的?”
夏昭衣转向戴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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