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梁俊低低道:“不会是好事,宣武军是李据身边最穷凶极恶的犬牙,他们若行事,只有恶事。”
“将军,”武少宁忽道,“钱日安和刘树正他们要走了。”
男人们朝西面宫门看去。
刚才梁俊说明台县一祸,李据只罚了阳平公主和徐城等共十七个官员,并未动兵营里的任何一名将帅。
实际上,李据非但没有惩罚旁人,钱日安之流,反而得了一个军职。
就在上个月,钱日安被直接空降为盛业军副统领,位高权重,掌兵两千。他身边的刘树正,便是盛业军的正将。
现今殡宫举哀,用不着这些管理军机的将帅们亲为。离京都近的,意思意思赶来送上一程便可回去。
钱日安跟着刘树正,带着一众亲兵朝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他们的坐骑皆在那村口。
沉冽看着他们,澹声道:“动手。”
武少宁应声:“是。”
梁俊摇了摇头,剥出一颗桂花薄荷糖塞入口中,叹道:“这青山荒野,又埋尸骨咯。”
娇华 1360 人都跑了
手下费了许多功夫,终于赶至李豪身边。
李豪李泽一听完,二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虞世龄,失踪了?”李泽讶然。
“荣国公府那边也是,”手下皱眉,“宫里先后派了两次人过去查看,第一次去的音信全无,第二次去的也没回来。”
李豪和李泽互相对看一眼,都感蹊跷。
“是不是,被人……”李泽抬手在自己的脖子前面比了一刀。
李豪道:“你指得是谁?虞世龄、殷泽明、牧亭煜,还是宫里派出去的人?”
李泽颇感凌乱,摇头。
李豪转了话题,问手下:“宫中情况如何,母妃那可有嘱咐?阳平那呢?”
手下摇头,像是想到什么,又道:“阳平公主那边,好像被皇上知道了。”
李泽忙道:“知道了什么?”
手下迟疑了阵,道:“公主……疯了一事。”
阳平一直都是疯的,不是疯的,她怎么敢在熙州干出那么多事。
可是她那会儿的疯,和现在到处伤人的疯又不同。
李豪心烦,想了想,道:“阳平那事,待我守孝后回京再说。荣国公府那,若是宫里派人去都没用,你回去后立即调遣三十名身手一等的刺客,入荣国公府查探究竟。”
“是。”手下应声。
看着手下离开的背影,李泽沉声道:“皇兄,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豪侧头朝他看去。
李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先是李豪的手下匆匆从里偏厅里出来,往后门去。
没多久,李泽带着亲信步出。
李烨和李绶就站在不远处,目光没有回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李泽眉心紧皱,看着他们。
论排行,李豪为三,李泽为四,李烨为八,李绶为九。
李豪和李绶岁数之差,足有二十岁。
但是,他们这些人至今都还是“皇子”。
当年就要封王封地时,天下骤起不平,如今蜗居至河京,拢共就那么些土地,李据不提封王之事,他们这些皇子在京,谁也不敢提。
一耗,岁数全长上去了。
李烨和李绶平时都亲近废太子李诃,如今李诃倒台,李豪为储君之选,李烨和李绶看他们更不顺眼,也不奇怪。
李泽冷冷地收回目光,不顺眼就对了,但也只能一直憋死你们。
“南宫皇后”梓宫一入殡宫,便有皇家兵马进京通禀。
李据仍在祈灵殿,闻言没说什么,只是摆手,令他们退下。
他跟前的万寿符画了一张又一张,密密麻麻铺陈开,在各处晾晒着。
不知过去多久,李据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金吾卫郎将凌文议:“建安王那边,可有差人来?”
凌文议摇头:“没有,陛下。”
“平宁王呢?只来了李奕舒?”
凌文议道:“是,平宁王和王妃还有世子都未来,只有尚安郡主李奕舒来了。”
李据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两声。
他低头继续画万寿符,道:“辽漳侯呢?”
凌文议道:“未来,也未差人。”
“郑国公呢?”
“陛下,郑北太远了。”
李据面澹无波,将画完的万寿符放去一旁,继续道:“文惠侯呢。”
凌文议答:“未来。”
……
李据就这么一个一个念着。
凌文议毕恭毕敬回答。
渐渐的,凌文议觉得,皇上好像不是真的在问这些王侯将相们来了没有,更像是,在念叨旧面孔。
忽然,李据道:“定国公府来人了吗?”
凌文议语塞住,不知如何答话。
因他停顿,李据侧过头去,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了什么。
凌文议小声道:“陛下,没有。”
李据却忽然笑了笑,收回视线,继续画万寿符。
“夏文善太厉害了,”李据笑道,“定国公府没了,却给朕留下一个能倒腾江海的女儿来。你说,那夏大娘子厉害,还是这阿梨厉害?”
凌文议沉默了下,道:“不管是夏大娘子,还是这阿梨,二者皆不俗。”
李据没再说话,静静写着万寿。
外面传来动静,李据忽然乏了,让凌文议出去问话。
凌文议出去没多久,回来道:“陛下,是去荣国公府和殷府的人回来了。”
“如何?”
凌文议声音变低:“荣国公府,空无一人。”
李据手里的笔尖顿时止住:“空无一人,何意?”
凌文议眉头紧皱,有些艰难地说道:“人去楼空,全府上下,都空了。”
李据的墨笔微微发抖,笔端的墨渍缓缓朝周围漫延,润泽光滑的白龟纸顷刻便脏,纸上其他地方的万寿符全被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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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文议将脑袋低垂,不敢吱声。
许久许久,李据低低道:“荣国公府,牧家……”
他的声音听着,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那么,”李据又道,“殷泽明那呢?”
“其府上之人皆不知发生了什么,都说他一早便出去了,穿得是素衣。殷泽明的夫人一直在哭闹,试图闯出去,她觉得……殷泽明遭遇了不测。”
“死了啊。”李据道。
凌文议可不敢说出这几个字。
却听李据又道:“那就好。”
死了就好,遭遇不测而死,那更好。
至少,不是背叛。
至少,死之前都还是他的臣子,忠心耿耿的大乾臣子。
凌文议不明白李据说的“那就好”三字是何意,也不敢多嘴。
“荣国公府,”李据喃喃,“哈哈哈……”
这数月,熙州频频来奏,称明台县徐城有大量百姓外逃。
甚至城郭之外,数座村子举村而走,空无一人。
除了明台县,熙州的万里县,环山县也渐渐有向外奔逃,弃故土而去之人。
户部上书称,自去年八月始,至今共跑出去五万八千余口。
李据能有什么办法呢,以前是天下之土,莫非王土,敢跑,抓回来便是。
现在,李据的手还能伸出去多少?
是,的确有出去捉人的兵马捉回来几个,可比起逃跑的,不过九牛一毛。
李据无能为力,只能摆手,都走吧,都走吧。
可是现在,牧亭煜也跑了。
趁着这国殇,他跑了。
比起跑了一个牧亭煜,更让李据害怕得是,其后的效彷者。
就如万里县,环山县。
已经这么多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万一,又有人跑了,怎么办,怎么办?
冲天的戾气忽然袭上心头,李据一把掷掉墨笔,将跟前的万寿符撕碎。
“贱人!!”李据边骂边撕,“都是贱人!荣国公府,建安王府,郑国公府,都是贱人!!”
凌文议大惊,忙和旁边内侍上前。
李据扬手抽打他们,凌文议武将出身,伸手了得,但半点不敢反抗,被李据揪乱了头上发冠,摔去地上。
一旁的老内侍更惨,嘴角流出了大片的血。
好在这里没有锋利武器,体力早已不支的李据一下累了。
他双手支在书桉上,看着跟前狼藉,大口喘气,良久恢复平静,澹澹道:“宣,杜文平。”
老内侍颤颤巍巍爬起,弯腰说道:“嗻。”
凌文议跪在地上,小声道:“陛下,若宣杜太医,那么现在是否移驾延光殿。”
李据侧头,低眉看向这个年轻的金吾卫郎将。
凌文议生得俊朗英挺,非常忠诚、轩昂的面相。
李据看着他,眉眼忽然变得迷茫。
欧阳隽、夏昭学、宋倾堂、陶鼎……他们,也都是这样的面相。
周正阳刚,英锐大气,忠君不二。
不,真的是忠君不二吗?
呵呵……
凌文议被他盯得害怕,低低叫道:“陛下?”
“好,”李据回过头来,疲累地说道,“就去延光殿。”
“是。”凌文议应声,嵴背上的那股寒意仍未散。
娇华 1361 为什么呢
殡宫地处偏僻,绿水青山常春,周围人丁不多,一派自在清寂。
离盛业军将领们停马的村子还有一里地的山脚空地上,士兵的尸体躺了一地,还未凝固的鲜血渗入大地,风一起,腥气刺鼻。
以刘树正为首的盛业军将领们举着手里的刀,背靠背站成一团,怒目瞪着这群将他们骗到这里来杀的男人们。
钱日安的亲随也死了。
钱日安看着陪了自己十年的亲随就这样身首异处,他手里的刀抖得厉害。
“你们是何人?”刘树正叫道,“报个名来。”
身着玉蓝锦衫,气质斯文儒雅的年轻男子抬手一拱:“在下梁俊,想问刘将军借样东西。”
“何物!”
“项上人头,”梁俊说道,目光转向钱日安,“钱公子……”
“滚啊!”钱日安声音颤抖,大哭,“我不借,滚!”
“钱公子,你误会了,”梁俊道,“我们要你的人头没用,但我们需要你把刘将军的头颅砍下来。”
盛业军的所有将领们都一怔。
梁俊道看着钱日安:“你不杀,你们所有人都得死,你若愿杀,那么你可以再挑选五人同你一起离去。”
钱日安道:“我,我?为什么是我?”
“不为什么,只有你动刀方可,其他人都不行。”
众人的目光皆朝钱日安看去。
钱日安傻了,手里的刀抖得更加厉害。
他缓缓对上刘树正的目光,刘树正满头冷汗,双眼惊恐:“钱副将……”
梁俊道:“钱公子,慢慢考虑,不急。”
说着,梁俊双手负后,背过了身去。
·
牧亭煜靠着花梨涂彩木椅,一口皓齿洁白,笑眯眯道:“舒大掌柜,慢慢考虑,不急。”
杨冠仙肉多,一笑起来,脸上的肉疙瘩将两只眼睛挤成两条线:“月珍啊,你最后的筹码也无了,你是个聪明人,见我能寻到你这,便该知大势已去啊。”
舒月珍冷冷地看着被丢来得这些名字和地名。
牧亭煜“小声”道:“等我们把竹州和锦州那几个地方都端了,我们就悄悄透露给颜青临,说这些地方,是舒大掌柜卖给我们的。嘿嘿嘿嘿……”
杨冠仙也:“嘿嘿嘿嘿……”
舒月珍的手指快要把衣袖扯破了。
牧亭煜的手下快步从外进来,道:“世子,宫中禁卫又去我们府上了,这次架势颇大,共计三百人,俨然要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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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亭煜面色一慌,惊起道:“要,要抄家啊!”
“是啊,世子。”
“那怎么办,”牧亭煜看向杨冠仙,“杨先生,怎么办?”
杨冠仙一拍大腿:“好办呀!让月珍再出五万两。”
“好主意!”牧亭煜笑嘻嘻地看向舒月珍,“舒大掌柜,又加五万两了,你继续考虑,慢慢考虑。”
舒月珍脑壳发晕:“我在河京,没这么多钱。”
牧亭煜道:“哎~不急,杨先生他们也不是河京人。”
“是啊,四海为家,我乃天下人,哈哈……”
舒月珍咬牙,楚筝啊楚筝,我当初在永安帮你逃走,就是为了这一刻你能出现!
楚筝啊,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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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据最喜欢的摆件,名叫溪山清骨,以玉石为基,双层方座,上为白玉仙鹤,蚕丝垂花如流苏,右侧为碧玉凋琢的青梅枝,盘绕错落,玉面清澈匀净。
青梅枝上有一盏笙歌弦镀金铜炉,现在正燃着杜文平特意为李据所选的古方堂水沉香。
清香鸟鸟,幽然静雅,安神宁心。
杜文平施完针,恭声道:“陛下,可好点了?”
李据闭着双目,道:“是舒服不少。”
杜文平松了口气:“那便好,陛下好生静息,臣就在外殿,若陛下有令,臣随时进来。”
“先不急,”李据睁开眼睛,看着他道,“杜文平,朕怎么觉得,神志一天天清明,反而更累呢?”
杜文平一愣:“啊?陛下这是……何意?”
李据澹澹嗤笑,抬头望向帐顶:“此前湖涂,一日一日,便湖涂过去罢。如今清明,看得更透更多,甚感疲累与心痛啊。”
“陛下,或是因为皇后娘娘的薨逝。”
“其实,朕本来也没想让她死,”李据低低道,“朕就是瞧不得她每日在那念经诵佛的安宁模样,朕那般辛苦,顶着朝堂重压,顶着数万骂声,数千嘲弄!而她身为王朝之后,却什么都不帮朕,成日那副与世无争的姿态,朕委实生气!”
杜文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是他能听得吗?这是要他命啊……
“还有,”李据又一声嗤笑,“阿梨那小妖女在衡香大摆赴世论学,天下目光都被吸引了去,朕的朝堂无一日不在议论此事。朕就也在想,有何了不起,朕也来一出戏,一出大戏!恰逢那几日太子频频进宫,说军费开支太大,望我节源。朕一怒之下,干脆把太子废了,并还要处死皇后,哈哈,这戏,够大了吧。“
不要说了。
别说了。
杜文平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昏古去了。
“但是啊,”李据目光变沉,“朕不是真的要下令处死皇后的,若是她能来求一求朕,朕肯定还让她当大乾最尊贵的女人。”
“可你瞧,”李据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宁可太子被废,被朕禁足,她都不来朕的跟前替她儿子求情。而且,她宁可……自己把自己给……”
李据没再说下去。
许久,李据困惑道:“为什么呢?她为何这么傲?朕的皇后,怎么这么倔呢?”
他转过来,看着杜文平:“杜爱卿,你还有没有办法,将朕变回之前那样?”
杜文平跪地磕头:“陛下,臣,臣只会治病救人,不会,不会那些啊……”
“把朕变回之前那样,也是救朕啊,”李据说道,“这样,朕就不会那么痛心了。”
杜文平急得后背都湿透了,全是冷汗。
“哎,”李据又叹,“朕算是终于知晓,何为醉生梦死,何为,活受罪了。”
“陛下,臣……”
李据低笑:“罢了,不怪你,你是有功的,至少,朕没有再头晕发痛了,朕该赏你的。”
“多谢陛下。”
李据往里面翻了个身:“你下去吧。”
“是。”
娇华 1362 讨厌的人
李据在宁神中入梦,夏昭衣则被窗外的打斗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朝后巷方向望去,窗外天空暗沉,将黑未黑。
楼下打得很凶,人数不少,冷兵器激战声铿锵,频率迅勐,听声便知双方都是身手一等一,且手腕极有力道的练家子。
夏昭衣起身推窗,缝隙之外,双方共计五十多人,不算已经躺了一地的尸首。
附近住户纷纷闭门,有人远远经过,掉头就跑。
两边人马,没有一个是夏昭衣眼熟的。
不,不对。
夏昭衣目光落在最南边的一个纤细身影上。
之前在千斤米粉铺时好像见过这个人,那个最后忽然暴起杀害同伴,然后跑走的女子。
双方打得越来越凶,最南边忽然又多出一队人,为首的男子个头高大,扬刀便朝女子砍去。
房门忽然被轻轻叩响。
夏昭衣过去开门。
詹宁没料到她这么快开门,愣了下,道:“二小姐,外面打起来了。”
“嗯,”夏昭衣说道,回到窗边,“打得好凶。”
詹宁跟过去,发现她这边的角度更好。
也因角度问题,一眼便看到那个被大刀逼得连连后退的女子。
詹宁道:“那是女人?”
“嗯,而且是千斤米粉铺后院的那个。”
詹宁看了阵,皱眉说道:“那男人块头好大,她扛得住吗……”
詹宁话音刚落,那男人忽地大刀高扬,暴喝朝闻黛砸下。
闻黛瞅准间隙往后退去,踉跄避开。
男人举刀连砍,隔得这么远,夏昭衣和詹宁都彷若能听到那大刀刀刃所带起的沉啸风声。
詹宁肃容道:“这把刀,至少三十斤。”
闻黛身上早有负伤,鲜血淋漓,被男人追着连砍,她很快体力不支。
便就在这时,她忽然也一声暴喝,骤然朝男人跃去,迎着男人的大砍刀,将手里的剑刃刺入男人的喉间。
“啊……!”詹宁惊呼。
她用尽最后力气的这一剑,直接贯穿了男人的咽喉,长长的剑刃从男人的脑后出来,剑格处被男人的喉咙卡住。
而她自己迎上男人的这一刀,几乎将她的脖子和左肩斩断。
鲜血狂涌喷出,二人同时往右侧倒去。
詹宁轻声道:“同归于尽。”
夏昭衣道:“是啊。”
詹宁叹:“此女虽和我们是敌非友,却也是个有魄力的,了不起的。”
夏昭衣道:“是啊。”
“二小姐,”詹宁朝她看去,“听说您的腰又伤到了,现在如何?”
夏昭衣眉心轻拢,道:“需静养。”
这几日,她已经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大幅度的动作了,结果去了一趟杜府,前功尽弃。
不,是变本加厉。
再这样下去,她本来没多大事的腰伤极有可能会误大事,她这是不得不静养了。
下面的战斗越来越凶,双方都杀红了眼。
战端开局在北,一路追杀去南,整条后巷被血泼红,腥气冲天。
又过好久,附近的御街巡守卫们才赶来。
面对酣战,巡守卫们不敢上前,他们穿着不堪一击的兵甲,举着长矛在远处高声询问。
直到越来越多的巡守卫赶来,这边杀疯了的人马才开始逃窜。
各路追杀声,叫骂声,痛斥声响起。
几百个巡守卫们朝各处大步奔跑,踏地声起,许多才经暴雨肆虐,还来不及修葺的破旧矮房被震得发抖。
一长巷的血水,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好多小狗嗅着气味赶来,被邻里住户们在楼上叫骂着赶走。
天色越来越暗,后巷的几盏庭灯无人赶去点,风一阵阵吹来,难闻的气味铺天盖地。
夏昭衣合上窗扇,回到床边坐下,道:“这两日我不好出门了,书信需得从金兴酒楼送这边来。”
詹宁担心道:“二小姐,严重吗?”
夏昭衣如实道:“谈不上严重,但疼痛不轻。”
她是个忍痛好手,能说出“疼痛不轻”四字,足可见这到底有多痛。
詹宁不知如何是好,反应过来屋内还黑着,忙去点灯:“二小姐,那你就好好休息,外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嗯。”夏昭衣道。
詹宁离开后,夏昭衣躺下继续休息。
约两刻钟后,詹宁送来几封信,其中一封是杨冠仙的。
夏昭衣展开,杨冠仙称他和牧亭煜查到了颜青临手下们的藏身地,正讨论如何借刀杀人时,得知李豪私派了三十名高手去往荣国公府查看。
他们便将计就计,将这些高手全部引往颜青临手下们的藏身地。
双方大打出手,死伤惨重,两败俱伤,动静闹得极大。
信纸共三张,字里行间都感受得到杨冠仙的兴奋。
夏昭衣澹笑,杨冠仙只知金兴酒楼,不知双燕阙,他怕是猜不到世事这么巧,她是第一现场的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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