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娇华 198 师出须名
曹幼匀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也知道面前这个表弟不是自己能够说的进去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转身去到书案后边坐下,冷冷的说道:“你要如何想是你的事情,我左右不了,不过你也别想改变我,我现在拿你没办法,你想怎么对我便怎么对我,不过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记仇的很。”
宋倾堂冷笑:“你威胁我?”
“我被你威胁了一整个晚上了,现在反过来威胁你一下又如何?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曹幼匀说道。
这话从曹幼匀嘴中说出来,宋倾堂真觉得好笑,毕竟曹幼匀是出了名的嫌贫爱富,向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如今却自称百姓。
宋倾堂收起他摔过来的信,说道:“你记仇的很,可你拿我没办法,你若执迷不悟,我就将这些事情同舅舅说,到时你说不定就被赶回定陶了,你忘了你们曹家的定风阁了吗?”
曹幼匀唇角勾了抹冷笑,看着那边的灯笼:“行啊,宋倾堂,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了,不知道的人以为我跟你是什么血海深仇呢。”
定风阁在曹氏定陶大宅,不是什么寻常的院阁,一旦进去定风阁,一生都别想出来,曹幼匀的三叔现在还在里面幽禁,等待老死。
“行了,我不与你扯这些了,”宋倾堂沉了口气,说道,“那里屋有个睡觉的地,你自己进去睡,明日我让舅舅接你,就说你宿醉在此。”
曹幼匀神色冰冷,没说话。
宋倾堂看了看他,转身走了。
曹幼匀看着被他关上的书房门,心里恼怒,暗暗咬牙。
隔日一早,曹家的人便来接走曹幼匀了。
宋倾堂离府更早,早早便去了惠平当铺所在的煌宁西街。
他在对边一个铺子的二楼窗口里坐着,视线较为隐蔽,但能将对面看得一清二楚。
当铺照常开门,往来者众多,到了巳时,甚至还排起了长队。
进进出出的都是伙计,他没看到掌柜,或者掌柜的也穿得跟伙计无二差别?
很轻的拍门声响起,宋倾堂回头看去:“进来。”
手下推开门走入,沉声道:“少爷,后院没有异常,几乎无人员走动,不过门外有个小乞丐挺奇怪。”
“小乞丐?”
“对,他在那边逗留许久了,状似无意的经过,视线常往那后院瞧去,偶尔也会绕过街角往前边来。”
宋倾堂拢眉,朝楼下街道看去,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见到过个乞儿坐在那边。”
“他很警觉,有人多看他几眼,他就会离开。”
“那现在呢,他人在何处?”
“跑了……”
宋倾堂摇了摇头,说道:“罢了。”
“属下要不回去同六燕说声,如果再看到这个小乞儿,就将他逮住?”
“去吧。”宋倾堂说道。
“嗯。”
手下离开,房间里又恢复安静。
宋倾堂抬手倒了杯茶,端着杯盏那家当铺,神色严肃。
过几日李循便要领兵北行了,明日开始肃清街道,也就只有当铺还能这么热闹。
他着实好奇当铺后边坐镇的人是谁,敢在天子脚底下聚众,还挑现在这样的时候。
思及昨夜曹幼匀所说的定国公府,宋倾堂觉得这才是最让他不安的地方。
自古出师皆须有名,而定国公府这名号一竖,自能招揽到大批豪侠聚来,毕竟大乾着实对不住夏家。
可也因为现在定国公府已无人,所以谁都能拿这名号来用了吧,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谁知道拿定国公这名号要去做什么。
最怕,是毁了定国公一世的清明。
所以,这当铺后边的人,宋倾堂一定要查出来。
偏偏此事又和曹幼匀有上牵系,他甚至不能跟其他人说,只能自己在背地里暗查。
这时,一辆华丽马车跑来,在附近停下。
小丫鬟跳下马车,回身抬手,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握着了她,随后一个年轻女人从车上下来。
女子生得漂亮,眉眼妩媚,衣着光鲜,她下车的身姿,宋倾堂一眼能看出她的右臂受伤了。
下来后略整理了一下衣裙,她们便进去了,许是衣着的原因,那些还在排着队的人并没有出声拦她。
宋倾堂在脑中回忆,没什么印象。
小丫鬟搀着林清风进去,伙计出来招待,小丫鬟直接点名要见掌柜的,伙计一乐,说道:“我家掌柜的不爱见人,你们有什么事同我说行了。”
“要说的是一笔大买卖,”林清风笑道,“还是同你们掌柜的去说比较妥。”
“如果是做买卖,您往外边请,得去那排队。”伙计伸手说道。
“是大买卖,”林清风说道,“这笔生意成了,我们能各赚万两呢。”
“哈哈哈……”伙计直接大笑,伸着手道,“您还是去外边排队吧。”
林清风叹气,说道:“那成吧,我只好去找找别家了。”
“好的好的。”伙计道。
“可若是日后你们掌柜看到别家赚大了,要是来打听问起,得知今日是你将这笔生意往外面推的,到时候你可担得起这后果?”林清风说道。
伙计依然还是笑着:“您请您请,我们店小,容不下大佛。”
林清风面色才终于变得难看了,不过还是大方的福了一礼,转身走了。
“好生奇怪,”小丫鬟出来便忍不住道,“哪里会有人将大生意往外边赶的。”
“也许不信我这是笔大生意。”林清风淡淡道。
“那活该他们亏了。”
“又也许,”林清风看向那边排起来的长队,说道,“他们根本不差钱。”
这家当铺铺面极大,财气也极大,都这样萧条的关头了,其他的当铺早早关门闭业,只有他们还愿意开门做生意,捏在自个儿手里的银子大把的往外面流,似乎丝毫不怕自己会被亏空。
这气魄,没有金山银山在后边镇着,哪敢这么做。
林清风抬起头,看着当铺上边的招牌。
若是能将这个店给吃下来就好了,有了这家店的银子,何愁什么东西买不到手。
娇华 199 保命重要
郭庭从京兆府附近的照德客栈出来,容色严肃。
这家客栈的掌柜早年是个落地的读书人,非常爱才,可怜来京考试的许多书生家境贫寒,便专门在此建了个客栈,供穷书生们落脚。
客栈后边有个马棚,那对兄妹早先便住在这里,但郭庭似乎来晚了,那妹妹已经离开了。
街上人影疏落,稀稀拉拉,许多铺子都没有开门。
郭庭站在街道上,四顾望着,心里忽觉有些悲凉。
这样一个萧条世道,只身孤零零一个少女,能去哪里?
郭庭心绪有些沉重,转身走了。
在他不远处的胡同口,夏昭衣安静的看着他离开,再回头看向一旁的少女。
妹妹抱着一个小包袱,吃着手里的一个饼,一夜未睡的眼眸布满血丝。
她吃的有些慢,吃完后擦了擦唇边的碎屑,抬起眼睛看着夏昭衣:“我吃完了。”
“还要吗?”
“饱了。”
“好,”夏昭衣点头,道,“那,打算好了吗?”
妹妹没有说话,安静良久后才说道:“打算好了,我跟你走。”
“好。”夏昭衣应道。
清阙阁生意同样冷清,大堂里边几乎无人。
夏昭衣让妹妹在外边等着,给她叫了壶茶水和小点。
这些时日,夏昭衣稍有时间便会来这边,除了言回先生之外,其余的几个先生也都眼熟。
进去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她便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位先生。
妹妹没有碰桌子上面的茶水和糕点,一直在那坐着。
等看到他们出来后,立马不安的站起。
“便是这位姑娘?”余有海说道,边打量妹妹。
“我叫陆宁矜。”妹妹开口道。
“阿梨说你会写字,写给我看看?”
妹妹点头,沾了沾杯子里的茶水,在桌子上边一笔一划的写着。
“你的字挺好看,练过一阵子吧?”余有海道。
妹妹抿唇,轻声道:“我上过一阵女学,那时爹爹一定要让我去的。”
“哦。”余有海点头。
上过女学,想必曾经家境不错,如今看来是落魄了,不过他对别人的故事没有多大兴趣。
“多大岁数了?”余有海又问。
“十四了。”
“那除了写字之外,还会些什么?会打算盘么?会绣花么?”
“她会一些医术,至少能认识绝大多数药材。”一直未开口的夏昭衣这时说道。
妹妹一愣,朝她看去:“你怎知道的?”
“你觉得呢?”夏昭衣这样问道。
妹妹想起“义诊”的事,心里一惊。
瘟疫的事情闹得很大,如若不是朝廷重典,不令任何人提及,恐怕现在满城都会沸沸扬扬。
也许面前这小童便是那个时候知道的?
妹妹没说话了,点了点头。
“既然会这个,那就更好办了,”余有海说道,看向夏昭衣,“如此便不愁没吃的了,交给我即可。”
“谢谢先生,”夏昭衣道,“我得走了,你多照顾些她。”
“不客气,不过阿梨,我今天卖给你的这个人情,你可得记着,日后别忘还我。”
夏昭衣淡笑:“还是先生会做生意,先生放心,我记着了。”
跟妹妹没什么可嘱咐的,夏昭衣同她简单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惠平当铺门前的人越来越多,夏昭衣到这边已经午后。
太阳照得烈,哪怕是秋日,大家也被晒得受不了。
夏昭衣刚去到那边,一个人影就忽然冒出来拽她:“二丫!”
夏昭衣回过头去,见是那小乞丐,说道:“二丫?”
“你怎么没被吓到的?”小乞丐笑嘻嘻的道。
“以后不准叫我二丫。”夏昭衣肃容道。
小乞丐讪讪的笑了下,抬手挠头:“那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叫个二丫近乎呀。”
“叫我阿梨,”夏昭衣道,“梨花的梨。”
“我也有名字的,”小乞丐忙道,“我的姓氏可厉害了,我姓轩辕。”
“好。”夏昭衣点头。
“好什么呢,我还没说完呢,叫铁柱。”
“嗯,”夏昭衣又点头,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啊!你看那边。”小乞丐说着,抬起头朝前边一个铺子的二楼看去。
夏昭衣也看了过去,说道:“那边怎么了?”
“据我的观察,那边有个人。”小乞丐神秘兮兮的道。
夏昭衣顿了下,说道:“……这里哪里都有人。”
“不对,他是在偷偷监视那边的当铺,”小乞丐说道,“我也被人盯上了,在后院那边,盯上我的人好像还不少,还好我机灵,溜得快,不然我完了。”
夏昭衣没说话,抬头看着那边的二楼。
因为是在同一边,所以这里于那边的二楼而言,是个死角。
“对了,还有一个古怪的事情。”小乞丐又说道。
“什么?”
“嘿嘿……”小乞丐说着,“那这次的消息,你可得多给我点钱了,你看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能不能给个二十文啊?”
夏昭衣一笑,点点头:“好。”
“还是阿梨痛快的!”小乞丐也乐了,说道,“是这样的,昨晚听说这儿有人来拍门呢,叫的可大声了,邻居都给吵醒了,最近夜禁厉害,居然还有人敢这样闹,都觉得奇怪呢。而且这当铺的掌柜的非常和气,与人和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惹得别人不开心,半夜上门吵架的。”
“那吵起来了吗?”夏昭衣问道。
“没有,拍门拍的很凶,只有男人争吵了几句,然后就听到马车离开的声音。”小乞丐道。
夏昭衣点头,摸出了二十文递去:“给。”
小乞丐忙不迭接过,美滋滋的拿在手里,不过顿了下,抬起头说道:“阿梨,我能问你个事吗?”
“什么?”
“今天看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怎么我一问你要钱,你反而笑了?”
“想笑就笑啊,”夏昭衣又笑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你就真的不会觉得我贪得无厌的嘛……”小乞丐又道。
“你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有什么,不过,”夏昭衣轻皱眉,“我上次便让你不要再管这里的事情,你又过来了。”
小乞丐又挠了下头:“那,以后不来了。”
“这样才对,”夏昭衣说着,又递去十文钱,“找个地方安身,保命才最重要。”
“嗯……”
娇华 200 十香排骨
小乞丐拿了钱离开了。
夏昭衣看着惠平当铺的门口,想了想,也转身走了。
今日有很多事要忙,首当是惠平当铺,但如今这情况,惠平当铺没什么可去的了。
按照这几日听来的,赵秥还要留在佩封,不过陶因鹤和朱培已经往京城赶了,要么今日,要么明日到。
夏昭衣这些时日算了算,朝廷还能剩多少兵力,也去了解过赋税和兵役,发现宣延帝的情况可能比她所想的还要糟糕。
这一次陶因鹤和朱培回来,一方面是安置伤员和处理阵亡的士兵们的后事,抚恤家属,另一方面,朝廷调度了顾泸军去往佩封守城和反攻。
田大姚不能不管,宋致易也不能放松,同时各地的叛军动乱频频爆发,虽然这些流民所组成的叛军不像田大姚和宋致易那样根基深厚,可是聚拢和发展的速度非常快,动乱爆发的密集,绝对比田大姚和宋致易更令宣延帝不安。
除却这些,北边还有北元军在虎视眈眈,冬天到了,他们的南下已是必然。
但对于宣延帝而言,他心里边应该还有一个顾虑,就是这些在京城的世家大族们。
说他们的心向着宣延帝,别说宣延帝,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信,各家有各家的谋划,一旦李家的江山不保,他们抛弃李家绝对只是眨个眼的功夫。
这里面,似乎醉鹿的郭家比较危险,郭家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家,但在京城只有一个占地不那么大的宅子作为往来落脚之地,跟其他世家卯足了劲要来京城不同,郭家虽然与诸多官员交好,却特别不愿意参与到任何朝政事情上来,也正因为他们的势力全在外边,且宣延帝没那么容易控制得到,所以,宣延帝绝对会在郭家身上下功夫。
这一次佩封救济,郭家出了不少力,夏昭衣已经隐有听闻,宣延帝要对郭家行赏了。
而这个行赏,未必就是郭家想要的“赏”。
郭家缺钱吗?不缺。
缺什么?官位。
毕竟郭家如今最大的官位,是郭澍的第二个儿子郭兆海,只是个江州刺史。
夏昭衣甚至连说法都替宣延帝想好了:既然如此,那就再赏你们一个京官做好了,即日便来上任吧,不得抗旨,否则就是不给我这个做皇帝的面子。
在大乾没有彻底倾覆倾倒之下,鲜少有人愿意直接与宣延帝作对吧,朝廷对付叛军流寇没有多大能耐,但是对付这样的世家,磨好了刀子就是。当然,也有可能会彻底将郭家逼的反了,不过这样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谋反太累太吃苦,费力不讨好。
而对付郭家,不过仅仅只是宣延帝要去做的其中一步而已,比郭氏更麻烦的事情,还有大把。
脑中边随意想着,夏昭衣朝城门处走去,离城门太远,至少还要走半个时辰,她的鼻子下边却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夏昭衣停下脚步,因这香气而鼻尖一酸。
她抬眸朝前边看去,不知不觉走到了芳尘楼前,而这熟悉的香味,是她以前最爱吃的十香排骨。
以前回京,二哥总要牵着她到处乱跑,寻找吃喝,她最爱的有两个,一是常味鲜的百花糕,二便是这里的十香排骨。
这次回京,她忙于奔波,几乎没有来过这里,现在不经意间闻到这味,夏昭衣眼眶瞬息便微微红了,想极了二哥。
门内这时走出一个年轻男子,青衣长衫,腰悬翠玉,手里拿着打包好,用油纸连盘子包裹着的食物,朝另一边走去。
夏昭衣脑袋嗡的一响,目光凝在年轻男子削瘦高挑的背影上。
男子走的徐缓,步伐轻松散漫,这模样姿态,几乎要和记忆里边的人重叠在一起。
夏昭衣的心咕咚咕咚跳了起来,拔腿跑了上去。
“等等!”夏昭衣叫道。
男子回头看来,长得清秀,但完全陌生的脸。
“干啥呢?”男子奇怪的看着这个小童。
旁边些许路人也好奇的看过来。
夏昭衣抬着眼睛,顿了顿,说道:“失礼了,我认错人了。”
男子点点头,上下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夏昭衣心跳还有些乱,她极少会这样失态,但刚才那个瞬间,激烈的情绪翻涌着,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快要忘了。
这时,门内又走出一个年轻男子,一袭深色布衫,胳膊略有些粗,看上去很壮,手里同样拿着打包好,用油纸连盘子包裹着的食物。
他看了看这边停着的小童背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街角拐口停着一辆朴实的马车,男子上去马车,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坐在车上的少年:“世子。”
少年不过十六岁,穿着材质上品的褐色锦衣,容色精神,星眸奕奕,皮肤雪白光滑,接过递来的排骨,修长的手指就要覆盖上去。
“仔细烫。”一旁的男子忙道。
“嗯,”少年点头,手掌盖在上边,说道,“烫才是好的。”
“现在去哪?”男子又问道。
少年将手里的排骨放在一旁,说道:“要么去鹤归湖,要么去别仙苑,你让车夫看着心情去吧。”
“好。”男子点头。
马车从拐角驶出,朝着夏昭衣来时的路跑去。
………………
京城二十六道城门并未全部紧闭,有七道尚还可以通行,但是查的非常严格。
城门外鲜少有人进出,跟往日的长队相比,太过萧条。
到了未时,一列马队走在空旷宽敞的大道上,朝城门走来。
几个守城官兵上前,马队最前边的大汉跳下马,摸出怀里的信和册子,就欲开口说话,城墙上的城门郎忽的高声说道:“来者可是云梁沈家沈公子?”
戴豫一顿,抬起头朝城墙上看去,叫道:“正是。”
城门郎抬手抱拳,漫不经心的遥遥拱了拱,而后对城楼下的守城兵们说道:“放行。”
“是。”几个守城兵应道,而后没多问话,转身回去。
杜轩冯泽同戴豫一样,都抬起头看了看这个城门郎,心里暗觉古怪。
不过,这里到底是京师,他们没多问,也不想多在这里停留,便进城了。
娇华 201 钱多烫手
穿过外城门,城内城外便是两幅光景。
天下最富最荣之地,楼阙高起,街道明净开阔,来往行人虽不多,却更平添了一丝庄严气魄。
鼻下有桂香飘来,似能消去赶路风尘,只是不太惬意的是,没走几步,戴豫他们便见到了尤为不喜欢的沈谙。
沈谙一袭月白色长衫,衬得白皙面庞玉般温润,他立在外城内不远处的灯石座旁,眉眼带着笑,看着他们过来。
石头拉着马缰,侧头说道:“少爷,沈谙在那。”
“在等我么?”沈冽坐在车中问道。
“看情况好像是的,”石头回答,不过又撇了下嘴,“可鬼知道到底是不是等你的。”
“让他上来吧。”沈冽又道。
石头不高兴的点头:“好。”
马队朝沈谙那边靠去,停下后,石头握着缰绳说道:“我家少爷让你上车呢。”
语气里的不屑和无礼,让柔姑很想要将他拽下来揍一顿。
沈谙却笑了笑,毫不在意,从另外一侧踩上去,掀开车帘进入。
柔姑也跟着上去,坐在了石头旁边。
石头侧头白了她一眼,叫道:“少爷,走么?”
“走。”沈冽的声音传出来。
石头轻轻扬鞭,让马儿跑动。
柔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看着另外一边的街道。
马车颠簸着跑了起来,秋风舒爽,车帘和窗帘都在微动。
“上次你说未必还能见到,这不是见到了么。”沈冽说道。
沈谙一笑,道:“怎么不问我在这边等了你多久。”
“兴许没多久,”沈冽看向窗帘偶尔透进来的光,说道,“你不是最爱算来算去么,大约算准了我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掐着时间过来等吧。”
“哪里能算的这样精细,谁都办不到的。”沈谙笑道。
沈冽没理了。
“不是说此次同路的还会有陶将军和朱将军么?”沈谙又道。
“他们被留在襄倦山的天成营了,”沈冽唇角讥讽,“得观察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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