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尚书大人!”有人欣喜说道,随即起身跑去。
越来越多的人跟上。
“陆大人!我爹被抓去快一个月了,什么时候能放回来,他没有干过坏事,只是个老实本分的说书人!”
“我们先生未曾作过恶,为什么也被抓了呢!”
“是啊!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放人?”
“要关多久啊,大人,我们送去衣裳都不成,这天越来越冷,他们可咋办!”
……
咋办咋办,你问我咋办,关我屁事。
陆容慧脸色难看的坐在马车里。
“让开,你们让开!”车夫挥着鞭子,“别过来!”
远处的守卫和衙卫们赶来,正辛苦的挤着人群。
“哎,哎~!”陆容慧开口说道,声音慈和,“别这样,别伤到他们,都是些小老百姓的,谁允你这么粗暴了。”
“是,大人。”车夫应道。
“大人英明,大人为我们请命啊!”
“陆大人,我弟弟还在牢中,他被抓进去好久了,大人替我们做主啊!”
陆容慧没再出声,端坐在马车里,被晃的微微摇摆。
马车在京兆府前停下,车上的随从先下来,回身牵住陆容慧。
陆容慧迈下车子,抚了下官袍,朝大门内走去。
朱岘无精打采,正在批卷。
梁乃泡了壶好茶,刚给自己倒上,便听闻衙卫跑来,说陆容慧来了。
梁乃看向魏从事:“给我藏好了,我等下来喝。”
“是,大人。”魏从事应道。
一等梁乃走了,魏从事便将壶里的茶水都倒在了自己的茶壶里,再往里边添了壶热水,扔几根自己的廉价茶叶进去泡着。
朱岘抬头看了一眼,垂头说道:“我这还坐在这呢,你当我的面这样,可妥当?”
“嘿嘿,好茶该喝则喝,冷掉了,就不叫好茶了,”魏从事笑嘻嘻的说道,“咱大人舍不得拿去招待陆大人,这茶得被冷个两个时辰呢,味儿都变了。”
“胡闹,奸邪。”朱岘说道。
魏从事倒了一盏过去放在朱岘手边:“骂我干啥呢,我又不独享。”
朱岘将茶盏推向一旁:“不喝。”
“哎,陆大人过来,是不是跟咱大人说李东延的事?”魏从事在一旁坐下说道。
近几日让朱岘提不起精神的,便也是这事。
他在皇上面前将该说的都说了,皇上全程冷脸,看向李东延的目光厌恶阴冷至极。
朱岘认为李东延这次难逃一死,可是到现在这么多日了,李东延还在宫中,听说被关在那边。
没有处罚,没有罪行,只是被关着。
这算个什么事。
“不知道。”朱岘说道,又批了个卷宗,整理好放在一旁,再打开一个。
“那些个教书的和说书的也惨,”魏从事又道,“全部聚在外边,也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
朱岘停顿了下,沉声说道:“姑息必成大过,该有名者无名,逍遥法外,无名者却有名,至今身陷囹圄。现在是陛下自己私意妄然,不顾律法,那我当这破官有何用!”
魏从事赶忙伸手去堵他的嘴,压低声音:“你这话说的未免太大了,这里是哪,是官衙!”
朱岘推开他起身:“宁疏于世,勿悖于道,老子辞官了!”
笔一搁,帽一摘,他朝外边走去,还未到门口,脚步停顿了下来。
沉默一阵,他转身回来,将帽子重新戴上,坐了下来。
“我,办不到,”他眼眶一红,噎声道,“寒窗这么多年,辛苦考的功名,我办不到啊。”
“我差点接起大人的帽子戴上。”魏从事说道。
朱岘抬头瞪去。
“我觉得自己会是个好官,”魏从事捡起被朱岘推开的茶盏,喝了口说道,“你不当这个官了,就由我这样的好官来当,不然万一来个咱们梁大人这样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一年到头没办成什么好事的,或者陆容慧那样脑满肠肥,贪图名利,纵情享乐的,要么再是个李东延那样不拿百姓当人看的人来当这个官,那可真是雪上加霜啊。”
朱岘没说话,陷入沉默。
“你也不是个好官,”魏从事又说道,“意气用事,说一套是一套,冲动啊,冲动。”
魏从事摇头叹声。
“滚。”朱岘说道,“干你的活去。”
说罢重新提笔,继续审案批卷。
梁乃令人泡了壶茶,手下端来放在陆容慧手边。
梁乃笑道:“陆大人不须亲自来的,派人说一声,本官过去就可以了。”
“近来多烦忧,出来走走也好。”陆容慧说道,端起茶盏喝了口。
梁乃笑笑:“是啊,烦心之事太多了。”
转头看向一旁的手下:“去把那几个案宗都拿来,再把魏从事和李从事叫来。”
手下领命:“是。”
娇华 286 那小贱人
案子委实积压的太多了,真要整理,梁乃自己都觉得头疼。
不说其他,重天台那案子至今毫无头绪,相比之下,街头所出现的那口棺材和死掉的几十个燕云卫兵,甚至都不算大案了。
好在手下还算能干,将这些整理得当,梁乃拿出来照本念就可以。
不过规整案卷时,有封书信特意被李从事递上来,梁乃拆开信看了眼,眉目变得凝重,看向陆容慧,说道:“陆大人,这里有个案子很是奇怪。”
“何事奇怪。”陆容慧说道。
接过梁乃递来的信,陆容慧的眉头微皱,不动声色看完,笑着说道:“无稽之谈,哪会有这般事。”
“开人头骨,取人脑髓……”魏从事站在陆容慧后边,看着信上内容念出几个字。
声音从后边轻飘飘的飘来,陆容慧顿觉头皮发麻,回头厉声道:“谁许你站在本官背后偷看书信了!”
“小的不敢。”魏从事垂头。
“梁大人怎么教手下的,”陆容慧看向梁乃,“规矩呢。”
“魏新华。”梁乃喊道。
“在,大人,”魏从事离开陆容慧后边,说道,“小的已经没有站在陆大人后边了,大人。”
陆容慧将书信放到一旁,讥讽道:“评书听多了,什么事都敢捏造,真是捣乱。”
“上边罗列的几个线索和指向,我觉得倒有几分真。”李从事在一旁小声说道。
“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陆容慧肃容说道。
李从事将头垂的更低一些。
陆容慧哼了下:“重天台的事,半点线索都没有,那口棺材的事也没有下文了,前阵子在燕云卫府闹事的那群刁民还没有处理,听说街头又发现了几具无名男尸,那几具无名男尸处理的如何了?”
梁乃笑笑:“还没有头绪,可能要作悬案处理了。”
“看看,还有这么多事情没完,”陆容慧说道,“那叫阿梨的邪童也没捉住,留着都是后患,办事不力啊,梁大人。”
梁乃仍是笑。
“罢了,一件件来吧,先说那群刁民的事,”陆容慧拿来名单,淡淡道,“本官认为公开处审较好,明日早朝本官便去请示陛下,问陛下能否公开去判。”
“好,陆大人此法甚妙。”梁乃应道。
魏从事在一旁白眼都翻穿了。
他真想出声问问梁乃,明明各司其职,算平起平坐的的刑部和京兆府,怎么好好的京兆府尹会被刑部尚书给压的不敢透气。
“便不提这些了,就是近日城外的灾民又增了一倍呢,”陆容慧继续说道,看着梁乃,“这一件件,一桩桩的,梁大人,咱得赶紧处理了,不能落人话柄啊。”
“陆大人所言极是。”
陆容慧面色终于好看一些了,将名单按在一旁的案几上,说道:“那我们便先说说如何处理这批刁民为好吧。”
天色渐渐沉下,几个冬雷砸在了空中,未时时落下大雨,陆容慧出来时,终于看到京兆府衙门前变得冷清了。
他坐上马车,几个随从跟上,陆容慧面色难看,说道:“先不走。”
正准备拉扯马缰扬鞭的车夫停了下来。
想了想,陆容慧看向一个随从:“你去找下林姑娘。”
而后俯首在随从耳边低声说话,声音低的,连车厢里的其他几个随从都听不到。
“去吧,快点去。”陆容慧说完后道。
“是,属下这就去。”随从应道,带着伞离开马车。
待他下了马车,陆容慧对车夫道:“先回刑部吧。”
车夫领命:“是,大人。”
大雨哗啦啦降下,黑云翻墨,疾风带豆大的雨滴乱撞,在屋檐瓦楞上敲出珠响。
小丫鬟关上背风处的窗扇回来,说道:“小姐,好大的雨,这边都给打湿了。”
林清风伏在案前练字,因天光太沉,屋内点了蜡烛,她闻言淡笑:“是的呢,好大的雨。”
她旁边有两张纸,她仿照上面的字在临摹。
屋内还有另外一人,是个大汉,正在睡觉,好在窗外雨大,所以暂时听不到他恼人的呼吸声。
又练完一张,林清风抬起笔,看着自己的字,说道:“可真难。”
旁边的两张纸皆出于同一人之手,一张纸上内容较多,另外一张只有寥寥数语:“不算是偷,因为我已还你了,夏空学。”
小丫鬟站在旁边,笑着将这句话念出来。
“你笑什么。”林清风不悦的看去。
“嘻嘻,”小丫鬟还是笑,说道,“这个名字,是真的好奇怪,也不顺口呢。”
“这一听就是假名,”林清风嗤声,“这人叫阿梨。”
这阵子发生太多事情,满城都被这女童搅得风风雨雨,她不难猜出当初就是这个女童搞的鬼。
真是气,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竟有那么大的能耐,现今风头一时无两,反倒是她苦心经营了近一年的名气,直接被盖了过去,就跟外边这冬雨一样,直接风吹雨打,飘零无踪了。
“小姐,字也不像呢。”小丫鬟又说道。
“哪有那么好练,”林清风揉着自己的手腕,摸到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伤口,心里边一阵恼,说道,“这小贱人,总有一日让她好看。”
她看着纸上的字,形似神不似,因为模仿痕迹太重,显得生硬,还不如她自己的字好看。
林清风转身往桌边走去,抬手倒茶,边道:“京兆府那边打点了吗。”
“打点了的,信交给李从事了,他说会选个好时机,不过也巧,我刚才听说,好像陆大人今日恰好就去了京兆府。”小丫鬟说道。
林清风端起茶盏,唇边露出笑颜:“如此甚好,急死他,叫他这阵子又看不上我了,我就在这等他乖乖派人找我。”
小丫鬟掩唇笑了,说道:“小姐,你这招可要吓坏他了。”
林清风笑容得意,本想说吓人就是件好玩的事,可话到嘴边,忽然又忆起那阿梨。
当初这小贱人也是将她吓得不轻,那书案上就还放着两张她恐吓她的“证据”呢。
“真是根肉中刺。”林清风低低道。
“什么?”小丫鬟听不清。
“不拔掉,我这些时日怕是都不会过的好了,想到就生烦。”林清风又说道。
娇华 287 令人讨厌
小丫鬟还是听不懂。
林清风没再说话,喝完茶放在桌上。
外边的风更大了,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窗上。
伙计过来敲门,说楼下有人找,同时手里边拿着一封信函,说是另一人送来的。
小丫鬟道过谢,回身将信送来。
“让那人在楼下等着,”林清风拆开信,淡淡说道,“我看心情再决定见还是不见。”
小丫鬟点头:“好。”
将信纸展开,林清风边看边去软榻坐下,捡起一旁的梅子塞入嘴里,眼睛渐渐凝住,望着上边的字。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觉得有热血在身体里面渐渐烧起。
小丫鬟回完话回来,见她这模样,说道:“小姐,你怎么了?”
“嗯?”林清风看去,而后摇头,“没什么。”
小丫鬟疑惑的看着她。
林清风却心情大好,又喜道:“楼下那个找我的,你去把他叫上来,我正好有事找他。”
“啊?”
“去啊。”林清风皱眉,恼道,“你去叫。”
“好吧。”小丫鬟点头。
林清风收起信纸去外厅的小床边踢了踢:“起来了,我有客人。”
壮汉揉着眼睛醒来。
“我有客人,”林清风又说道,扬起手里的信,“我还有一笔大买卖,你现在可以去跟将军说了,我一个月后就会给他送去十万两银子。”
壮汉还没有缓过来,撑着身子爬起:“多少?”
“十万两,”林清风看着他,眼眸明亮,顾盼神飞,“这次的十万两一定能到手,你先去藏起来,别在这妨碍我。”
壮汉愣愣点头,说道:“好,成,那我先走。”
他从小床上下来,手臂上还缠着绷带,那小童的木头险些将他的手废掉,他手臂上的伤恢复的比林清风要慢上许多。
他离开不久,小丫鬟便带着陆容慧派的人来了。
随从恭敬笑道:“林姑娘。”
林清风莞尔笑着,令小丫鬟去关门,她在桌旁桌下,说道:“来的正好,我恰好有一个事情要问你。”
“嗯?林姑娘有什么事问我?”随从问道。
“前几日一个晚上,街头发现了几具尸体,那几具尸体的事,你同我好好说说,还有发现尸体的那几个守卫是谁,我也需要知道。”林清风微笑说道。
……………………
才过申时,整个天幕都压了下来,像是入夜了一般。
老佟和支长乐,还有庞义和老短在屋里玩牌。
说着要老短戒赌,但老佟和支长乐自己玩上了瘾,不过夏昭衣不赞成赌钱,他们便赌上了劳活。
输得最惨的是支长乐,他需要早起十五天烧水,帮他们洗衣服三次,倒洗脚水十次。
窗外天色黑的吓人,他们起来点蜡烛。
老佟多点了几根,打算送烛台去隔壁给夏昭衣。
支长乐望着窗外大雨,说道:“还是阿梨厉害,今早我们要出门时及时喊住我们,不然这会儿就成落汤鸡了。”
“她还看得懂天象啊?”老短问道。
“那是,阿梨什么都会,可厉害了,”支长乐嘿嘿道,“我最喜欢阿梨了。”
“什么都会?”
“什么都会。”一天没说几句话的庞义在旁边说道。
门忽然被推开,老佟急忙进来,说道:“不对呀,阿梨不在房里。”
“啥!”支长乐忙起身,“什么?!”
“我去楼下问问。”老佟将烛台放在桌上。
“我也一起去。”支长乐说道。
·
大雨滂沱,学府的学子们撑着伞,脚步匆忙,门口停满来接的马车。
夏昭衣撑着伞,手里抱着用油纸包好的书,逆着人群在学府门口停下。
“我是来还书的,”夏昭衣抬着头说道,“我找邱先生。”
“你进吧,邱先生有提过。”守卫说道。
一旁几个少年经过,身后跟着随从,少年们边走边高谈阔论,其中几个转头随意看她一眼,继续朝外边走去。
夏昭衣顿了下,回首朝其中一个少年看去。
少年很高,跟人嘻嘻哈哈的说着,一旁的随从给他撑着伞,需要将手高高的举起。
诸葛平。
夏昭衣看着他,竟然,这么高了。
当初那个追在自己后边要她带着玩的小孩,如今个头已经快赶上她二哥了。
夏昭衣收回目光,同守卫点了下头,进去大门。
书院里。
詹陈先生脚步匆匆的迈上回廊,走的很急,心情颇是烦躁。
史有容走在他一旁,神色焦虑:“……各种方法都用过了,就是没用,之前还有安太傅可以去说上一二,自安太傅出事后,现在没人敢说了。如今已快冬日,我想的是,老师能不能找院士说说,联合几个先生一起去找虞大人潘大人,共同联名上书给陛下。”
“你觉得可行吗?”
“总得试试,不然真的要看那些人冻死在牢里吗,我听说前日里边抬了一具尸体出来,是得病熬不过了的一位先生。”
詹陈先生脚步一顿:“竟有这事?”
“是,但不知道是谁,具体没有打听出来,尸体抬去哪了也不知道,没有一个家属被通知到,各大书院里也没有接到消息,可能是那些说书的。”史有容说道。
詹陈先生容色严峻,继续快步朝前:“也可能是假的,不当真了。”
“但是老师,生病饿死冻死这类事在大牢里边是常有发生的,即便这个是假,可还有太多可能是真啊。”史有容跟在一旁说道。
已经快走出回廊了,詹陈先生打开手里的竹伞,忽的皱眉,抬头朝前边看去。
正在开伞的史有容也抬头望去。
一身简素暖袄的小女童走来,手里抱着书,迈上台阶时止步,抬头望了过来。
詹陈先生眉头皱的越深,一阵厌恶。
夏昭衣莞尔一笑:“见过詹陈先生。”
“少跟我虚礼,令人讨厌,”詹陈先生冷冷的说道,“没见过比你更让人不喜的小童。”
“我还以为先生见多识广,”夏昭衣笑道,“先生多出去走走,总会见到的。”
詹陈先生大怒:“你这没教养的小儿!”
“先生的教养,我见识到了。”夏昭衣还是笑着的。
史有容在旁边傻眼,看着这女童,再转头看着詹陈先生:“老师……”
“以后你别再来这学府,早点滚!”詹陈先生骂道,拂袖而去。
史有容忙撑伞跟上:“老师!”
娇华 288 雨夜夺车
夏昭衣回头看了眼他们的身影,收起竹伞,朝前走去。
廊外雨水飞溅,因回廊设计巧妙,极少会有雨点打落进来,但风还是冷的,过不了几日,第一场雪就要来了。
邱先生的小院很吵,屋里都是人。
夏昭衣过去时,恰逢蒋二和蒋三从书屋里出来。
夏昭衣上前喊道:“小先生。”
蒋二蒋三转眸看来。
夏昭衣看着蒋二,笑道:“小先生,我是来还书的,这些书,劳烦你帮我还下邱先生。”
用油纸包的规整的书被递来。
蒋二伸手接过,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不是什么小先生。”
“你借这些书过去,到底是干什么的?”旁边的蒋三问道。
“小先生温文尔雅,当得起的,”夏昭衣看着蒋二笑道,“辛苦小先生了,再劳烦替我谢过邱先生。”
蒋二被夸的不好意思,说道:“嗯,好。”
“那我告辞了。”夏昭衣说道。
她转身离开,从头至尾没看旁边的蒋三一眼。
蒋二看着她的背影,心情甚好。
回味着温文尔雅四字,他捧着书回身,蒋三很不爽的扯住他:“你也不看看这里边的书对是不对。”
“那当然是对的,不对她还冒着大雨来送啊。”蒋二回道。
“切!”蒋三哼道,看向那女童消失的方向,忽的一顿,说道,“我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什么?”
“她上次来找过邱先生的,被我给赶出去了!”蒋三怒道,“她这是记我仇呢!”
邱先生小院里的嘈杂,走出去很久都还能听到。
除却他的小院,书院里边走动的人也多的不似已经放课了的书院。
夏昭衣没从大门离开,去的是之前来的侧门。
雨水渐渐变小,但天色越加昏暗。
夏昭衣摘下腰间的小荷袋,取出小油球灯绕在小指上,小球虽小,光却明亮,在她的指尖下晃着。
大道上的灯笼挂起数盏,光影打在那些已关门了的书香墨坊外,颇显清冷。
夏昭衣独自走着,路上行人不多,那些人不时会将目光望来。
夏昭衣没有看过去,眉头却渐渐皱起。
到前边的路口后,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风变急了,打在她身上,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开,露出冻的有些发红的额头。
那些行人,很多都是天荣卫。
他们没有认出她是那个被通缉的女童,但是她不会认错。
铁柱很早就跟她提过,那些教书先生和说书先生被带走的事情,她期间去青山书院看过,得知郭庭未被带走,于是这件事情便没有再打听,但现在看这情形,李据的手似乎要伸向东平学府了。
“驾!驾!”
远处响起鞭声和车轱辘声,碾过水面,一路溅水。
车夫扬鞭过来,抬头朝前方执伞的女童望来。
女童眼眸乌黑雪亮,安静和他对视。
这女童,真好看。
车夫随意想着,收回视线,又扬鞭朝马臀上拍打了一下。
马车离路口越来越近,经过时,车夫再朝女童看去,发现这女童仍在看自己。
一股发毛的感觉从车夫心底生出。
他扬鞭,加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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