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安娘

大夫人杨氏只是瞥了一下谢慧娘，并不多说，显然大夫人杨氏是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庶女安娘 第8章 福宁居请安诸事（1）
而跟在大夫人杨氏身后，同是庶出的谢锦娘横了谢慧娘一眼，压低了声音，冷冷地说：“虚伪，没脑子！”
谢慧娘一向是喜欢针对安娘的，谢慧娘要真送什么帕子给安娘，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拿这个做借口，谁都听得出是假话，不是没脑子是什么？
再说了，方才远远就见她针锋相对，此时再装姐妹情深，可不是虚伪？
还说出那些个狂妄之语，叫人听了难受，想到这儿，谢锦娘瞧了瞧安娘的神情，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说实在的，她同为庶女，自然明白谢慧娘的这份针锋相对是从何而来，可毕竟是一家子的姐妹，哪能这般呢？
谢慧娘惯来是有些心高气傲的，再加之她的姨娘受宠，所以，听着谢锦娘的话，她斜着眼睛，心道：你也不过是庶女，也敢说我没脑子？
她正要回几句，大夫人杨氏一个凌厉的眼尾扫了过来，“四姑娘要是没带脑子出门就回去找找！”
谢慧娘只好将话咽了回去，低垂下了头。
那头，二房夫人庄氏领着女儿们过来了，二夫人庄氏簪了一头的亮色赤金簪子，仿佛是恨不得要将所有名贵的东西都往身上放似的，叫人看着就觉得累得慌。
“哟，大嫂！这一大早的就在这儿训上话了？”二夫人庄氏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去，“果然啊，这侯爷夫人的气势就是不一样，规矩多着呢，一大早就要训训话开开嗓呢！”说着，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跟在二夫人庄氏身旁是谢家排行第五的二房嫡女谢曼娘，看着自己母亲这般，无奈地撇了撇嘴角，看了眼谢锦娘，两人都深有同感的看了彼此一眼。
二夫人庄氏如此，大夫人杨氏却半点儿不予理会，好像根本没听到二夫人庄氏刚才说了什么似的。
这时候，福宁居的大丫环云烟走了出来，对这一幕恍若未闻，她先对大夫人杨氏和二夫人庄氏行礼，随后就对安娘笑吟吟地说道：“姑娘快请进！奴婢几个啊可是犯了难了，今儿个也不知是怎么了，老夫人用饭嫌弃王嬷嬷和江姨娘伺候不好，说起姑娘来了。奴婢几个合计着，定是老夫人想姑娘了。”一边说一边迎着安娘进去。
见云烟出来只和安娘说话，谢慧娘心里就更不爽快了，她们同是庶女，可这福宁居里头，不管是丫环婆子，见到安娘永远都是亲亲热热的一句“姑娘”，而看到她却只是一句“四小姐”，相比之下，孰亲孰远，怎么不让谢慧娘心里嫉恨。
安娘与大夫人杨氏、二夫人庄氏，以及姐妹几个福了下身才缓缓地随着云烟进去。
进了屋就见江姨娘垂着头，神色黯然的样子，安娘抿了下唇，清楚方才在外头的事儿被江姨娘听到了。
抬头又见蒋老太君隐约有几分忿然的神色，在心里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俏皮地笑着，依偎到了蒋老太君身旁，“祖母怎么还闹上了，跟伋哥儿似的，且快些用饭吧。”




庶女安娘 第9章 福宁居请安诸事（2）
“哼。”蒋老太君被安娘这话给逗笑了，但面上还故意绷着，瞥了她一眼，道，“这不是身旁少了个侍奉的可心人儿？”
安娘笑着说道：“好，那孙女儿就侍奉我们的祖母用餐。”
江姨娘也起身过来，一同扶着蒋老太君的手，去用膳。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人杨氏几人才进了福宁居，就见正首蒋老太君拉着安娘坐在炕上，蒋老太君面带慈祥的笑容，似乎正在与安娘说这些什么。
江姨娘在下首坐着，见她们进来了，连忙上前行礼。
互相见礼后，大夫人杨氏正要和蒋老太君说什么，宁康侯谢耀祖和二房老爷谢耀家就领着儿子们进来了，见了面问了安，谢耀祖要去办差了，而长房庶长子谢子晔如今是正七品的国子监丞，也跟着一起走了。其他的几个男孩子们也都要上学，给蒋老太君请了安便走了。
蒋老太君叫住了谢子伋，嘱咐了他的小厮几句，又亲自给谢子伋整了整衣服，才让他上学去。
女眷们分主次坐了下来，谢慧娘心里一直有些惴惴，生怕蒋老太君看向自己，但蒋老太君似乎没有看到她一般，心里又有些不安。
“听说你们房里的姨娘张氏有孕，可有妥善人照顾着？”蒋老太君看了眼大夫人杨氏，“那张氏年纪轻，还不大懂事，你且多看顾着。”
“是，老夫人放心。”大夫人杨氏神色淡淡的。
蒋老太君看了看，问道：“对了，晔哥儿媳妇怎么没来？”
谢子晔前年娶了从三品的两淮盐运使家的庶女陆氏为妻，陆氏为人落落大方，上下皆是有称赞的，蒋老太君对大少夫人陆氏也是比较喜欢的，虽说是庶长孙的媳妇，但蒋老太君看的是品行，可不管她庶不庶出。
大夫人杨氏扯了下嘴角，“老大媳妇这几日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回去休息了。”大少夫人陆氏这几日有点儿像是怀孕了的迹象，大夫那头还不能确定，就没有报上来让蒋老太君知道。
蒋老太君听了，就猜到了个大概，眉眼里带了点儿笑意，点了下头，转头吩咐王嬷嬷：“待会儿你去瞧瞧。”
“是。”王嬷嬷连忙应了。
说着，蒋老太君又说：“听说过几日秦国公府上有个菊花宴？”
听到蒋老太君说起秦国公府，二夫人庄氏满脸是笑地大声说道：“可不是嘛！要我说啊，这满京城里，我去过的，就数国公爷府上的菊花开得最是好了！这国公爷府上的就是不一样，别处的可比不上。”说着，轻蔑地瞥了大夫人杨氏一眼，言语间隐约有些炫耀的味道。
因着二夫人庄氏一个小表舅嫡出的女儿嫁给了秦国公的嫡孙子，二夫人庄氏就没少在大夫人杨氏的跟前炫耀，仿佛那嫁给秦国公嫡孙的就是她庄氏的亲妹妹似的。
大夫人杨氏微微蹙眉，也没搭理她。
安娘低头喝了口茶，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了，她这个二婶总是这般，恨不得什么都将大婶比下去，可惜，无论如何，祖母是看不上的。




庶女安娘 第10章 谢家姐妹各模样（1）
蒋老太君瞥了二夫人庄氏一眼，没接过话，对大夫人杨氏说：“叫绣坊的来一趟，给姑娘们都做几件衣裳吧，首饰也给添一些，花一样的年纪就该好好打扮打扮！”
大夫人杨氏应了一句：“是，儿媳记下了。”
“老夫人这一开口啊，姑娘们啊心里都得开了花了。”二夫人庄氏连忙笑嘻嘻地说道。
二房庶出的六小姐谢芸娘听了，笑呵呵地说道：“祖母真好！昨晚我就做了个梦，梦见祖母给我们吃糖呢！”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谢曼娘看了谢芸娘一眼，说道：“莫不是你自个儿馋嘴。”
屋内几人都笑了起来。
见大家都笑了，谢芸娘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绞了绞帕子，小脸通红。
蒋老太君笑了对她招招手，“过来。”
谢芸娘见蒋老太君叫她，像是喜不自胜地要小跑上去，但一时间又想起了规矩，怯生生地顿住了脚，见蒋老太君并没有不悦的神情，这才抑制不住兴奋的情绪，小步走上前去。
凑到了蒋老太君身前，甜丝丝地喊了一声：“祖母。”
蒋老太君微微一笑应了一声，让云翠端上几盘果子，对谢芸娘道：“芸娘喜欢什么，自己拿吧。”
“多谢祖母！”随后，谢芸娘欣喜无比地拉着云翠的手，道了一句：“多谢云翠姐姐。”
云翠连忙屈了屈膝，“不敢当得六小姐一声谢。”
谢芸娘有些脸红地看了看那几盘果子，看过再三，才抓起了一个大石榴，缓步走到了蒋老太君身边的脚踏上坐下，剥着石榴籽儿，放入了一旁的莲花青瓷高脚盘中，递给了蒋老太君，温声说道：“芸娘在书上看到说，石榴性温、味甘酸涩，入肺、肾、大肠经，具有生津止渴，收敛固涩，止泻止血的功效。如今已经入秋了，比较干燥，最是容易上火了，祖母您吃一些。”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
蒋老太君笑眯眯地接过了她手中的石榴吃了起来，孙女伺候祖母吃石榴，看上去格外的祖慈孙孝，一屋子和乐。
二夫人庄氏虽然平时不喜欢庶出的，但看到这会儿只有谢芸娘一个在蒋老太君跟前儿，觉得他们二房的把大房三房的都比下去了，心里就格外的畅快，连带的看谢芸娘也顺眼多了，在一旁笑嘻嘻地搭话：“老夫人！我们六姑娘最是乖巧的了，平时也没少说起要孝敬您老人家的话呢。”
大夫人杨氏自然知道二夫人庄氏想的是什么，懒得理会，老神在在的。
谢慧娘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芸娘也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也不嫌别人看着恶心！
不过……
谢慧娘悄默默地扭头看向了安娘，对着安娘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在说：看吧，人家比你更会讨好祖母呢！
安娘淡淡回视了一眼，仿佛根本就不在意，谢芸娘如何，旁人如何，与她无关。
她安娘只在意她所在意的人开心与否罢了。




庶女安娘 第11章 谢家姐妹各模样（2）
见安娘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谢慧娘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好不难受，她暗自恼怒地揪了揪手里的帕子。
谢锦娘与谢曼娘将方才谢慧娘的举动看在眼里，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中隐约有着笑意。
虽说谢曼娘是二房嫡出，但谢曼娘与谢锦娘两人关系最好了。虽说安娘向来对什么都是淡淡然的，而且又住在蒋老太君这儿，平日里多数时间都陪着蒋老太君，与她们不怎么来往，但谢曼娘、谢锦娘对安娘倒是喜欢得紧。
“安娘！你来，把这石榴给你姨娘也弄几个吃去。”说着，蒋老太君转头看向了小心翼翼地在圆凳上搭了个边儿的江姨娘，问道：“方才忘了问你一句，咳嗽可还好些了？听着像是不咳了？”
江姨娘连忙站了起来，福了福身，说道：“多谢老夫人关心！奴婢已经好多了！”话语里略带了些诚惶诚恐。
蒋老太君摆摆手让江姨娘坐下，一边说道：“伋哥儿那儿还得让人尽心照看着，别让他染上了风寒。伋哥儿好玩儿，别让他乱撒欢。”
“是，婢妾不敢与小少爷近身！”江姨娘温声答道：“就是小少爷来了，回去的时候，婢妾都让人给小少爷煮点儿姜茶喝。老夫人放心，婢妾会让人照顾好小少爷的。”
“嗯。”蒋老太君是信得过江姨娘的，一直以来都是江姨娘照顾着谢子伋，“改明儿，拿我的腰牌去请金大夫过来一趟给你瞧瞧。”说着话的时候，蒋老太君看了一眼在身旁伺候的王嬷嬷，这是要王嬷嬷记得这事儿的意思了。
江姨娘又起身行了礼，道：“奴婢不敢劳烦老夫人……”
蒋老太君微微一笑，她知道江姨娘谨小慎微的性子，摆了摆手让她坐下来。
“中秋家宴都安排好了？”这是在问大夫人杨氏。
大夫人杨氏答道：“老夫人放心，儿媳已经叫人着手准备了。”
“叫各处都紧着点儿皮，家里几个怀着身子的，可别做了什么不得法的冲撞了。老婆子老了，就喜欢看见家里和和睦睦的，人丁兴旺。”蒋老太君如此交代了一句。
大夫人杨氏依旧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蒋老太君便也不再说了，她心知杨氏对大房的房里事把控得紧，那张姨娘如何怀了孕，是在杨氏预料之外的。她少不得要交代几句，不论嫡庶，终究是他们谢家的子孙。
蒋老太君转头看了一眼王嬷嬷，王嬷嬷明白蒋老太君的意思，点了点头。
蒋老太君低头看着谢芸娘方才为她剥的石榴，想到了去岁她寿宴，安娘送了一座自己绣的喜鹊石榴炕屏，当时，她嗔怪安娘，怎么给她一个老太婆弄了这么个炕屏。
安娘娇笑倩兮，说：“正所谓石榴乃是多子多孙之兆，孙女儿盼祖母膝下子孙环绕，笑语连连，满堂欢喜。”
想到这儿，就伸手对安娘招了招，让安娘到她身边，握着安娘的手，对其他人说道：“好了，都回去吧，安娘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就行了。”




庶女安娘 第12章 老太君言及婚事
谢芸娘微微一笑道：“七妹妹最是会照顾人的，难怪祖母这么喜欢呢，以后啊，我也得向七妹妹学着点儿。”说完一脸通红，仿佛刚才说出这几句话，她有多么的紧张似的。
素来众人也知道谢芸娘最是怯弱的，此时见她说了这么一段话，还露出了一种像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姐妹几个笑了笑，便与蒋老太君行了礼告退了。
出了屋子，两房的散了，谢慧娘对着谢芸娘讪笑了一声，瞧瞧你刚才那样儿，最后还不是被安娘给比了下去？
谢芸娘知晓谢慧娘的意思，垂着头，一副小可怜的样子，随着二夫人庄氏离开。
谢慧娘见谢芸娘灰溜溜地走了，心里忍不住又哂笑了一番，一扭头就对上了大夫人杨氏的目光，当下一凛，慌忙作出乖巧温顺状，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得大夫人杨氏冷哼了一声，带人走了。
留下谢慧娘神色晦暗不明。
等到众人都离开了，福宁居内只留了王嬷嬷和云翠、云烟几个心腹，安娘跪坐在蒋老太君脚边的脚踏上，为蒋老太君捶腿，蒋老太君也不提谢慧娘的事儿，没得坏了心情。
“安娘可想过将来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家？”蒋老太君说完，双目望着安娘。
安娘的脸上一如往昔一般带着恬淡舒适的微笑，眼珠转了转，“祖母可是厌烦了孙女了？”语气里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胡说八道什么。”蒋老太君像是有些生气地轻斥了一句，可眼角分明是上扬的，带着笑。
“祖母要不是厌烦了孙女，怎么这会儿就想着要把孙女嫁出去呢？”安娘佯作沮丧，“孙女还不曾及笄，祖母就这般的心急了，可见还真是厌烦了孙女呢。看来孙女儿是招人烦了，是待不住咯，前几日，姨娘也问了孙女呢。”
“真是个小白眼狼！”蒋老太君被安娘这话给逗乐了，伸手去戳了一下安娘的脑门儿，云翠云烟偷偷地抿唇笑了起来，王嬷嬷望着安娘也是眼中带笑。
蒋老太君拉起安娘，道：“你啊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偏偏还要说这些。过几日的菊花宴，到时候我带你去走走。”说着伸手拢了一下安娘额头的碎发，“虽说你名分上庶出的，可说到底比嫡出的没差多少，再说了，你们江家在江南那可不是普通的小门小户，到时候你外祖家肯定也会来给你帮忙张罗。”
安娘想起她的外祖家，想起了外祖家的表兄弟姐妹们，还有外祖父与舅舅，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不过，自从父亲与母亲相继离世后，她已有八年不曾回外祖家了，只是与外祖父外祖母有过信件往来，多年不见，也不知道外祖家一切是否安好。
“虽说你还没及笄，但这会儿就应该要开始相看起来了。你那大伯母要管着府里的庶务，底下还有老三老四，还有晔哥儿媳妇那儿要操心，难免会顾不上你的亲事。”蒋老太君说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庶女安娘 第13章 赴宴前，裁衣裳（1）
蒋老太君没有说的是，大夫人杨氏说到底是不会管安娘的婚事的，第一，安娘是三房的，虽说养在蒋老太君身边，大夫人杨氏不好管，若是将来给找了个人家，嫁过去过得不顺心，别人会说是大夫人杨氏故意选了这么一户人家。
大夫人杨氏一贯是最顾及声名的，自然不会给人落下这么个话柄。
至于这第二嘛，蒋老太君活了这大半辈子怎么会看不出大夫人杨氏是什么样的人？如今这三房几人于大夫人杨氏毫无可取的利益可言，大夫人杨氏自然是不会插手的。
蒋老太君心里门儿清，她的三个儿媳妇，老大媳妇杨氏一手把控着府内管家庶务，丝毫不放，做起事来又滴水不漏，谁也说不出个错来。而那老二媳妇庄氏是个爱掐尖儿的，事事都要冒头，想把杨氏给比下去，偏偏又没多大能耐。
所有的媳妇当中啊，就只有老三媳妇江氏最好，最是贤惠……只可惜，江氏先前因为得知老三暴毙一事而早产，生下伋哥儿后就血崩，去了。
看着眼前如此温柔可人的安娘，蒋老太君不禁就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和三媳妇江氏，她用手怜惜地抚摸着安娘的脑袋，望着窗外，“祖母定然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安娘羞涩地一笑，依偎在蒋老太君的身旁。
待在福宁居，陪着蒋老太君用了午膳，又伺候她躺下午睡，安娘才回了水汀小筑。
午后，云翠就带着人来了，远远就瞧见梅云梅青两人坐在廊下打着络子。
梅云一看是云翠来了就放下了手中的缨络，快步迎了上来，两人互相见礼，笑嘻嘻的，“云翠姐姐！”
云翠笑着道：“咱们七姑娘可还在午睡？”
“这会儿想是起来了，云翠姐姐快进来吧，外头晒着呢。”梅云拉着云翠还有随她前来的一位妇人到了廊下，笑着道。
这位与云翠一同来的妇人乃是蒋老太君名下的绣坊的管事夫人，李氏，大家伙儿都叫她严大家的。
李氏原先是这锦绣坊里的绣娘，因着绣工出众，渐渐地入了蒋老太君的眼，而李氏的丈夫严升达当年就是蒋老太君提拔起来的，李氏与丈夫一直感念蒋老太君的恩情，这些年逢年过节都总要来给蒋老太君叩头问安，蒋老太君的四季衣裳，也几乎都是李氏亲手做的。
侯府里的衣裳都是在他们锦绣坊里做的，不过，寻常时候，李氏只给蒋老太君量身做衣，即便是大夫人杨氏请了，她也是要来给蒋老太君磕个头，问个安的。
虽知蒋老太君疼爱安娘，但这还是蒋老太君头一回指名让李氏给安娘做衣裳，这倒让李氏有一些意外。
而且……听着方才蒋老太君话里的意思，像是有将锦绣坊给这七姑娘做陪嫁的打算。
李氏也有些好奇这位谢七姑娘到底是怎的一般模样，叫蒋老太君这般放在心上。
李氏毕竟是个生意人，她也想知道知道这位七姑娘是什么性情，将来若他们锦绣坊真归了七姑娘，不也得事先了解了解这未来的小主子是何人？




庶女安娘 第14章 赴宴前，裁衣裳（2）
正想着，守在屋内的梅芳就出来了，笑吟吟的，她说道：“姑娘方才刚醒就说云翠姐姐来了，果然呢。”
那头，梅青拿着手里的络子，嘟着小嘴：“姑娘就念着云翠姐姐！”
瞧着梅青一副像是吃醋的样子，几人都忍俊不禁。
云翠更是笑得前俯后仰的，拿手点了点梅青的脑门儿，“真是个贪心货！”
水汀小筑的丫环与福宁居的丫环们往来密切，互相交好，平日里开这样的玩笑也是常有的事儿。
李氏瞧在眼里，更加明白了，想来这位七姑娘是个心善和气的主儿，瞧瞧下头这几个丫环水灵灵的，放到别家，说是闺阁小姐也有人信的。
心善的主子才好，这样也融洽一些。想到了这儿，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梅芳请云翠与李氏一同进了小花厅，才不过一小会儿，安娘穿着一件湖绿色的缠枝花褙子，下着一条纹花纯色百褶裙，随意挽了个纂儿，只佩了一朵蔷薇珠花就出来了。
如此模样，好比那晨露下的娇花嫩蕊儿，一看去就叫人觉得清新可人，眼前一亮。
好一个妙人儿！
李氏暗暗点点头，虽说安娘是庶出，可这气度，哪里输给别人家的嫡出小姐了？夸大一点儿，比起宫里的娘娘也不差分毫！
安娘见到云翠，微微一笑，说：“云翠姐姐！”转头双目含笑地看向了李氏，目光柔和。“二位快请坐！”说罢，叫梅芳搬来绣墩，请云翠与李氏坐下，请二位吃茶。
云翠自然是不敢坐的，将将搭了个边儿，李氏与安娘喝了口茶后，她便起身介绍道：“这位是绣坊的李氏，老夫人请她来给姑娘量尺寸做衣裳。”
“那便劳烦夫人了。”安娘点了点头，配合着李氏量尺寸。
“七小姐真是气度不凡！”
“夫人过奖了。”
“能给七小姐做衣裳，可真是奴婢的福分啊！”李氏笑呵呵地拿起了卷尺给安娘量尺寸，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询问着安娘喜欢的花色样式，这些以往也有人报给锦绣坊，但李氏还是尽心地问了。
等到量好了尺寸，安娘与李氏道了声谢，让梅芳给李氏包了点银瓜子，送她出门。
出了侯府，回了锦绣坊，李氏与自家男人严升达悄悄说了几句，又说了安娘的喜好，一个人穿衣打扮上的喜好往往也能看出这人的性子如何，李氏想起安娘方才的穿着，还有她屋内的摆设，这是个素雅的人儿。
严升达听了，想了想，复又低头摆弄起了算盘盘账，一边与自家婆娘压低了声音，说着：“老夫人看中的，岂能是什么次品？”心里一边想着，这位若将来成了他们的小主子，想来是个好事儿。
这倒也是，他们老夫人眼光好着呢。李氏想着，点了点头，一面想着，回头叫手下的绣娘紧着点儿心。
“你且看着点绣娘，别出了岔子，抹了老夫人和姑娘的脸面。”
严升达虽没有说是抹了哪位姑娘的脸面，别人听了也不会多想，但李氏明白了男人的意思，点点头，“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