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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能有什么来头,还能是皇亲国戚不成?”小厮咕哝。
就算是陌生的老者,年少者若要跟这边叙话,都要先行一礼问一声老丈,反之就是不懂礼数。商队里确实有一位年长的管事,也是这次拿主意的人,算是商队的领袖,虽然孟戚全程无视了他,但他听到年轻人的话,还是点头道:“裘公子说得不错,那人一看就不寻常,咱们把车起出来,赶紧转道罢。”
孟戚回到车边,果然看到墨鲤也是一副沉重的模样,圣莲坛教众越来越多,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孟戚一刻都不耽搁,立刻提议由他去那边村镇查看。
墨鲤倒不担心他,这样的小地方也很难有危险,只是觉得圣莲坛或者说天授王可能在预谋什么,便叮嘱道:“不要打草惊蛇。”
孟戚摆了摆手,示意无事,身影一闪就没入了黑暗。
铜铃锣鼓声遥遥传来,墨鲤仔细分辨,还能听到叩拜北斗紫微星君的声音。
紫微星君应该是道家的神灵。
道教讲究天地自然,即使敬拜神灵,也没有这样喧闹的。圣莲坛众人手持法器,不剃头只披发,却又拿了从前拜弥勒的那一套做派,于是看起来僧不僧道不道,更像江湖邪道折腾出的玩意。
孟戚到的时候,看见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跪在地上,十几个穿着白衣白袍的人摇着铃鼓跳来跳去,口中念念有词。
供桌上三牲俱备,另有酒水果品。
不是活祭,也没有神像,只有一块写有紫微星君名号的檀木牌位。
那些白袍的圣莲坛教徒看起来像是村民,说是白衣,其实都泛黄了,没有一个会武功。孟戚将村子绕了一圈,发现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其他人都聚在村口拜祭紫微星君。
祝词很是平常,无非是风调雨顺,阖家安乐之类。
没有发现蹊跷,孟戚的表情并没变好。
他一言不发地回到墨鲤身边,对着墨大夫摇了摇头。
“不是圣莲坛?”墨鲤疑惑,他没听到打斗声,铃鼓声也还在继续。
孟戚沉着脸说:“都是普通百姓……只是信了圣莲坛。”
墨鲤若有所思。
百姓信神佛是难免的,只是信什么的区别。
“一整个村子,都信圣莲坛紫微星君。”孟戚拧眉,他想得比更深更远。
百姓信什么是无所谓的,如果不许别人信的跟自己不同,或者同村同乡只信一个神灵,在孟戚看来很危险,也不正常。
“不知是单单一个村镇,还是附近都有这种趋向……”
“即使圣莲坛成患,可是他们想要百姓放弃安逸的生活,起兵造.反,怕是难了点。”墨鲤跟孟戚的想法不同,觉得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们不需要这边如何,只要给齐朝造成麻烦就行了,譬如制造谣言说田税上涨,或者干脆杀人,诬陷栽赃给官府的纨绔子弟,就能把人煽动起来。起初百姓可能只是讨个说法,紧跟着冲突会大到出乎意料,等两边闹得不可收拾,无论是谁出面都平息不了。”
孟戚纵然知道,也无计可施。
像这种村镇不知有多少个,也不像青湖镇的镇民那样作恶多端,他们只是拜紫微星君,听了蛊惑之言,如果有人出面不许他们这般做,就会激起逆反之心,反而容易坏事。
“陆璋这个皇帝真是做得糊涂至极,在齐朝做官的都是一群傻瓜吗?不早早发现圣莲坛的弊端,任由它们壮大!”
孟戚迁怒了,当年他弃官不做的时候,天下哪有这么多隐患?





鱼不服 184.卒生大祸
像圣莲坛这样蛊惑百姓, 然后作乱谋逆的邪门歪道历朝历代都有,楚朝国祚虽只有三十九年, 但一样出过。
最初只是个招摇撞骗的方士,在十里八乡很有威望,他收了许多弟子, 俨然成了地头蛇。这些弟子良莠不齐,多半是不识字的,唯有一个落第书生还有点见识。
这书生为了娶到邻县员外的独女,谋取大笔田产,就费了一番心思作势,大肆鼓吹自己是星君下凡,命格极贵。
书生不止给自己吹,还捎带自己的师父一起吹,否则怎么解释星君去做别人的弟子呢?星君在人间的师父,那也必定不是凡人啊!
于是称方士是东极青华大帝, 即通常所说的太乙救苦天尊, 是来世间度灾厄解苦难的, 反正那会儿方士已经死了,死人又不能从棺材里跳出来反驳。
结果吹得太大, 吹得师兄弟都信以为真, 或者说, 他们愿意相信。
想想看, 老师是天上的帝尊, 师弟是星君, 那自己肯定不简单啊!于是私利作祟,等书生连蒙带骗的把那女子娶回家,赫然发现流言向着无法控制的方向滑去。
他的师兄弟互相攀比,一个赛一个地吹,更有甚者已经收了许多教众,每天讲度灾救厄的无上玄法,规模越来越大。
为了圆谎,当着外人的面,师兄弟之间碰上了,也装模作样地行礼谈天上的事,这就令人愈发地不清醒,他们每天飘飘然的,当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下凡了。
既然是神仙,怎能容得别人忤逆自己呢?
不久就把那一带闹得乌烟瘴气。
“……当年遣人去抓的时候,他们已经立了教坛,自称太乙救苦天尊座下的济世教,教中混进了一些曾在陈朝末年逐鹿天下时失利的势力残余。如果官府只怕他们当做一群自吹自擂的骗子,后果不堪设想。”
早就死了的方士从没想过谋.反作乱,骗财骗亲的穷书生没想过,他那些脑子糊涂的师兄弟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些,可是很多事情一旦起了个头,后面就由不得人了。
那些残余的势力想要找一个足够的偏僻地方慢慢发展,看中了济世教对当地百姓的影响,便假称是当地人的某支远亲,慕名来此定居,再装作信众混入其中。
因为有钱有能力,很快就在教里有了名望,他们竭力鼓吹发展教众,把济世教扩大到附近另外几座县城。教中头目能过上更舒坦的日子,坑钱的机会更多,便没有不乐意的。
这样发展下去,等到某年天灾,或者某任地方官贪婪无度,就可趁机揭竿而起。
骗子们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是骑虎难下之势。若是教众再吹一波黄袍加身,脑子糊涂的或许真的咬牙干了。
当然,不管他们是稀里糊涂干了,还是清醒过来抽身逃跑,都不会有好下场。
利用完了,自然是要一脚踢开的。
——首领被刺杀,被官府的人害死,还能令教众愤而拼命。
这样的事,古往今来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
正如孟戚所说,只要官吏没有尸位素餐,就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楚朝律文里,失察之过牵涉甚远,追责重大。”孟戚皱眉,恨不得将朝堂上的官员挨个揍一拳,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上梁不正,下则懈怠。
倘若朝堂上的人都喜欢互相推诿,经常把事搁到旁边拖个三五天,还斥责那些给他们增添麻烦的下属,那么下面的人自然不会找没趣。
既然揽事的风险比不揽事大,而且也只是一群拜神佛没有到处闹事的庶民,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知晓情况的人随便写个条程报给上司,算是留个底真要出事了也能自辩。
就这样,村长里长包庇,衙门里的小吏不愿多问,县丞知道之后敷衍了事,县令连衙门文书都没仔细翻过,再往上的知府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这样一层接着一层的疏忽,等到了京城,就算朝中有勤恳能干的臣子,有兢兢业业批阅奏折的皇帝,也统统只能做补锅匠。每天焦头烂额地对着一堆棘手事,忙得团团转,可麻烦事还是一桩接一桩地出,一桩比一桩难以应付。
使人不禁心头生疑,诺大的天下怎么就跟个渔网似的,到处都是窟窿眼儿?
孟戚一字一句地说:“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如今这天下,便如江堤千疮百孔,烟囱缝隙里的火星子已经点燃了房梁,只待蔓延开来,便轰然坍塌。”
他理应恼怒,声音里却透着空洞的冷意。
比起陈朝末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景象,如今的情况已经很好了,没有易子而食,没有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百姓纵然穷苦但能够活下去。
——然而平和安宁的景象摇摇欲坠,不久后可能化为狼烟灰烬,无数人家破人亡的感觉,比陈朝末年那会儿还要糟糕。
该怎么办?
从何处救?
孟戚感到一阵刺痛,眼前发黑。
等重新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趴墨鲤怀里了。
脑袋埋在墨大夫胸前,孟国师满眼恍惚。
呃,真是熟悉又陌生的滋味。
沙鼠是经常趴,这会儿作为人,觉得没那么暖烘烘跟好摸了……
孟戚晃了晃脑袋,发现头还晕乎着。
墨鲤反应极快,他方才伸手按住孟戚右腕脉门,一股清透冰凉的灵气灌入穴道,随着经脉里迅速流淌起来。
孟戚被这股灵气冲得脑子一清,终于愕然道:“大夫?不对,我的病早已痊愈了才是?”
“……不见得。”
好了也有复发的可能。
墨鲤凝神诊脉,孟戚被这么一搅合,方才焦躁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夫可是担心我?”
墨鲤不答,如果说是,某人就会得意。
大喜大怒容易伤身,他得让孟戚克制点儿。
“李师爷曾言,圣莲坛乃国之蝗患,这一时之间,你急也无用。”墨鲤沉声道。
孟戚疑惑地皱眉问:“李师爷?”
他没听过这个名字,孟戚对墨大夫口中冒出的每一个名字都充满探究之心,想知道他们跟大夫是什么关系。
“是竹山县的师爷。”墨鲤想了想,补充道,“老师说他对官场跟天下大势都有一番见势。”
“……竹山县的知县是曾经的幽魂毒鹫薛庭,山里住着玄葫神医,如今你告诉我衙门里的师爷也不是寻常人?”孟戚神情诧异。
是龙脉所在之地,故而人杰地灵?扯不上吧,这三个人可能都不是生在竹山县。
“你想多了,李师爷就是个普通人,不会武功也不是前朝后裔。”墨鲤一边诊脉,一边劝道,“你看平州一座小城里的衙门师爷都有这番见识,天下有识之士,远比你我想象中更多,只是因为种种缘故,郁郁不得志罢了。”
天下大乱,这些人就会陆续出现。
即使国会亡,圣莲坛想要窃取,想要奴役天下信众,也没那么容易。
孟戚静默一阵,方叹道:“大夫说得极是。”
其实身为龙脉,天下兴亡也好,世间纷乱也罢,原本跟他们没有关系。
如果墨鲤像个普通的山野猎户在歧懋山长大,他也不会想太多,估计只求竹山县一地太平无事,灾祸不要闹到自己地盘上就成。
但他有一位老师,教他读书明理,知道何谓之“人”。
秦老先生口中的“人”,可不是生而为人这么简单,事实上那是相当于“道”的存在。不管是龙脉还是妖怪,只要能做到这些,那它就是“人”。
相反如果一个人祸害乡里,毫无廉耻仁义可言,则根本不配称之为人。
“圣莲坛我们可以慢慢对付,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知道他们已经在周围发展了多大势力,这里的官员是尸位素餐,还是沆瀣一气。”
墨鲤隔空用内力推了马一把,拖车的马咴咴地表示不满。
大半夜的,怎么还赶路呢?
“你把它惯坏了。”孟戚望向墨鲤,他早就觉得大夫对这匹马太好了,好吃好喝地喂,还买豆饼跟糖块做零食,还经常拦着自己不让他吓马。
不抽鞭子也不打,就威胁两句怎么了?
孟戚嘴唇动了动,早知道大夫这么喜欢马……
“嗯,你说什么?”墨鲤依稀听到孟戚说话了,可是竟然没听清。
两人坐得这么近,可想孟戚的声音有多低,估计这句话是含在嘴里压根没发出声。
“没什么,早知道你这么喜欢马,我就找刘钱袋打劫一批凉城马给你了,好歹是良种名骏。”
“那倒不用,我也不是喜欢马。”墨鲤盯着孟戚吃完药,走到车辕边摸着马的鬃毛说,“主要是它很有灵性。”
会偷懒耍滑,会讨巧卖乖,这让墨鲤想到歧懋山的白狐。
哎,他出门这么久,也不知道家里那几只怎么样了。
白狐生性狡诈,巨蟒也是山里的一方霸主,墨鲤不是很担心,可白参就不同了。没有长脚不会跑,万一误打误撞被挖参人发现,或者被什么动物刨出了啃了,可就糟了。
别的不说,眼前这匹马就像是爱干这事的。
墨鲤看着原地被马蹄子刨出的坑,忍不住叹口气,从旁边找了点土填了。
孟戚则趁着这机会,面无表情地对着马说:“改天就把你连车一起卖了。”
马听不懂人话,可是感觉得到危险,它也没客气,一声长嘶把墨鲤引了回来。
“孟兄,你能不跟它计较吗?”墨鲤无奈地问。
“不能,昨天它偷吃了我的糖糕。”
孟戚一口拒绝,心想这马的灵性都用在胆小告状,又懒又馋上了。




鱼不服 185. 不可不慎也
绝顶高手能做到什么样的事呢?
孟戚在一夜之间, 把附近三十里的村镇都兜了一遍。
什么密室啊,地窖啊,统统瞒不过沙鼠的直觉。
当然了, 墨大夫帮了不少忙——如果没有那匹碍眼的马就更好了,他们忙了一夜,马却安安心心地睡了一夜的,睡醒了还有墨鲤喂豆饼吃。
遍地都是草, 就不能吃草?
驽马还要求那么高!搀了豆子的上好草料并不便宜, 一堆能买好几块糖糕了。
孟戚保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负手冷冷凝视着悠闲甩着尾巴的马,然而孟国师令人胆寒的凛冽目光,在马这里已经不好使了。
——被吓习惯了。
孟戚如果继续看,马就会踢踏着蹄子, 寻求墨鲤的保护。
“你觉得这像一匹马吗?”孟戚绷着脸问。
墨鲤觉得有趣, 因为孟戚这会儿的表情, 好像要把这匹马扔过山丢过江似的。
“它够聪明了,昨晚我们不在, 它也没有乱跑。”墨鲤拍了拍马首, 然后离开去路边的茶摊买了些水。
孟戚心想这马吃饱喝足之后,乱跑什么?
跑到别处有这里的日子滋润?傻了才跑!
噫,这般说来, 这马还真不傻!
孟戚纠结地承认了这匹马的灵性。
之前他们在路上遇到的那支商队跌跌撞撞走了大半夜, 也到了这处小镇。
当时距离天亮也没多久了, 镇上早起的人家烟囱里已经冒出了袅袅炊烟。众人又渴又累, 遂决定在这里歇息。
这事儿不是孟戚打听的,他跟大夫刚进镇,就看到几个人在招呼客栈的伙计,客栈没有那么多食物,伙计就得找卖炊饼跟卖包子的,又嘱咐人送一批新鲜的菜过去。他们聊得热乎,无意间把商队的消息卖得干干净净。
“吆,二位可真不巧了,小店满客。”伙计看到孟戚二人朝这边张望,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客栈前,陪着笑解释。
“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墨鲤也戴上了斗笠。
昨晚他跟孟戚潜入城内忙了一番,估计附近的那座县城今天是别想安宁了。
“可不,咱们这地儿小,也接待不了太多人,不过……”伙计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小,他从墨鲤的举止觉得这人可能有点来头,于是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不过什么?”
“……呃,是脚店。”
伙计被孟戚一看,脱口而出,紧跟着就打了个哆嗦。
他十分懊悔,脚店是车夫跟苦力住的,睡的都是大通铺,一屋子能住二十多人。
这种地方是随到随住,都是合衣而睡,呼噜声磨牙声都是小事了,还有难闻的气味,有些人就穿着鞋子上通铺,因为脱了鞋子的话整间屋子的人估计都得呛醒。
“要不,您去镇上的茶馆歇歇?那附近也有能住的地方。”伙计为了弥补失误,连忙补充道。
墨鲤不置可否,牵着马往里走。
等到了茶馆,他才明白那伙计的意思。
——茶馆旁边是一座挂着红灯的两层小楼,挂着倚红楼的名字。
这镇上经常有商客,青楼楚馆自然一应俱全。
现在是早上,倚红楼门是半开的,只有一个穿绿袍子的龟.公在扫瓜子壳。
“他没说错,这里确实能住。”孟戚揶揄道。
墨鲤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马牵到路边,没进茶馆而是选了另外一条道,去往镇上的车马行。
孟戚自然不会认为墨鲤准备把马卖了,他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看着墨鲤找车马行的人买了草料,又去路边茶摊买水。
至于意中人的特殊待遇,孟戚享受得到的是:更苦的药。
别人喝茶,他喝药。
昨夜潜入城中,孟戚把本地县令藏在书房隔间里的金银取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前的脚踏跟卧房的矮几上,又去库房转悠了几圈,还抓了两个疑似圣莲坛的教众。
结果一转身发现墨鲤路过水井打了水,路过药铺留下钱,取走了一些草药。
孟戚:“……”
说好的进城寻找圣莲坛居心叵测之徒呢?
他怀疑墨鲤心底已经有了个药方,进城就是为了抓药熬药的。
***
距离小镇五十里之外的陈县。
苦心攒下来的钱,被人全部取了出来,分文不少地放在卧房里,虽然房内墙壁上没多出吓人的血书墨书,但是被小妾跟丫鬟搀扶起来的县令还是骇得面无人色,摸着脖子瘫坐在太师椅上。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藏钱的密室,意味着也能轻而易举地取走他的脑袋。县令惊惧不已,连声下令彻查,还准备紧急调派三十多个衙役跟护军,轮班值夜。
人还没有叫齐,县衙库房就传来了坏消息,管库房的人不知怎么被锁在了库房之中,他们嚎啕着求救,大家把库房打开一看,也没见着人影。
再循声一找,原来人被关在箱笼里。
确切地说,是套在箱子里。
原本装有布帛钱粮的大箱子侧面开了个洞,露出人的脑袋,箱子很大,一个人抱住手脚蜷缩进去是绰绰有余的,还有活动的空间呢。
只是箱子上了锁,他只能徒劳地带着箱子一起在地上滚。
滚几圈就滚不动了,就剩下嚎啕的劲。
众人找到钥匙,七手八脚地把箱子打开,救了人之后发现不对,箱中原本的财物呢?管库房的人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隔一会儿又肯定地说是盗匪所为,抢走了财物把他关在里面。
这个人是管库房的,可是并不值夜,是衙门里的小吏,跟县令还有亲戚关系,平时作威作福。
县丞觉得不对,立刻命令把所有箱子打开查看,发现里面都是一些烂布头破铜板,他大发雷霆,也不顾县令的面子了,直接把小吏拿下丢进大狱。
甭管里面的东西是偷卖了,还是早就有人作假账,如今闹了这么一出,人多嘴杂瞒不住,县丞必须做出一个态度,而且大家都不是傻子,难道盗匪扛着一仓库的布帛连夜跑了?
是布帛容易携带,还是县令书房藏的金银容易藏?傻子都能做出取舍!
不止县衙出事,城里几家士绅乡老家里也闹出了好大动静,外人问起只说有贼,却不见他们去报官。
百姓只见到衙役们来来回回地跑,城中气氛紧张,城门戒严,到处在盘查。
地痞闲汉被抓起来一阵盘问,让他们回忆有没有见过可疑的外来者。
城中每日都会有外地商客来去,既然问了,便觉得谁都可疑,于是搜肠刮肚地说了一堆,衙役跟兵丁们也跟着跑了整整一天,偏生什么都没发现。
到了傍晚,捕快终于摸到城中的其他异样。
“什么?你说西城蒙学馆的殷夫子失踪了?”
这夫子有秀才的功名,四十来岁的年纪,原本是江南扬州人,楚朝覆灭之后就没有回到家乡,在陈县这边定居下来。因有功名,常与乡绅来往,家境却不算富裕,也没有娶亲。
他失踪的消息,还是学馆的人报上来的。
捕快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奔了去。
到地儿一看,事情确实不同寻常,殷夫子住的小院空荡荡的,不止夫子,另外一个老仆同样不见踪影,门户敞开。
等走到主屋,赫然发现卧房床榻旁裂了一道缝,大小可容一人出入。
原来下面挖了地窖,面积还不小,存了粮食跟兵器。
——这就不是小事了!有人要谋反!
陈县的县令听人回禀了这事,眼前一黑差点再昏过去。
“……地窖下面还有神案,牌位上写着紫微星君的尊号。”捕快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说,“听说附近有些信众,自称圣莲坛的,就信奉紫微星君。”
“该死!”
县令喘着粗气,神情在烛火下变来变去。
他咬牙切齿地下令继续搜捕殷夫子,以及城内可能的余党,然后一转身就跟自己幕僚商议上了。
“东翁,可能是那些乱党内讧,殷夫子八成已经死了。”幕僚精明地转着眼珠说,“他能杀人,也能无声无息地把县衙里的财物一卷而空,为什么分文不取,只把人掳走了呢?老朽看这里面必定有个天大的阴谋,东翁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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