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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蝉是什么来头,跟螳螂有何过节,他们不关心。
或者说,不想错过难得的机会。蝉的命被他们刻意忽略了。
“埋伏的事不谈,方才的死士也不是圣莲坛的人,而是你们派来的?”墨鲤一字一句地问。
那群小声咒骂埋怨的人齐齐闭上了嘴,或多或少地露出了心虚之色。
按照原本的计划,圣莲坛的人跟他们追杀的人都应该死在爆炸中了。他们埋伏在这里,只是抓抓漏网之鱼,毕竟圣莲坛总舵实力深厚,豫州分舵虽然人手不足但是谁也说不清这里会不会藏有一两个高手。
因为忌讳圣莲坛这个莫须有的高手,豫州四帮十二会谁都不肯打头阵。
结果圣莲坛有没有高手说不好,被圣莲坛围追堵截的人却是实打实的高手!
——那群该死的螳螂,找的什么蝉?这是蝉吗?
孟戚怒极反笑,他拨弄了下残枝败叶,找出一件还算完好的弩.弓。
弩.弓跟圣莲坛教众用的一模一样,故而孟戚下意识地认为他们都是圣莲坛的人。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梁舵主之前也承认了,江南遗楚那边有门路能买到军备兵器,可他们圣莲坛谋反大业一直缺钱,弩.弓是他们从豫州别的帮会那儿抢来的。
抢来的,可不就是一模一样?
“死士是谁派的?”墨鲤见众人不答,毫不放松地继续逼问。
孟戚从未见过墨大夫神情这么可怕的样子。
沙鼠有点麻爪,这不行!跟这群江湖渣滓发怒,气坏了不划算啊!
“大夫,我会问清楚。”
孟戚一转头,直接把人拎了起来。
那人痛叫一声,只觉得一股异样的气劲在经脉内横冲直撞,甚至肉眼能看到胳膊下面如蛇般游走的气劲。
其他人跟着变了脸色,这分明像邪教逼供的那一套!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霹雳堂的火.药来了一箩筐,路上的陷阱挖了七八个……这时候才想起问我们的来历?”
孟戚手一松,任凭那人痛嚎着满地打滚,余下的几人拔腿想逃。
“啊——”
几个行动无碍的人跟葫芦串儿似的滚做一团,不是抱头就是抱脚,嚎得像是被人下了蛊。
被树干压住或者腿折了没法跑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强撑着才没露怯。
“我说,别动手,我说!”一个秃顶汉子捂着自己断掉的右腿,咬牙道,“那些人不是死士,是飘萍阁的杀手,四帮十二会出钱请的杀手。四帮十二会说圣莲坛之中可能有高手,或许会逃脱追杀,这处埋伏只是以防万一的布置。”
墨鲤不知道飘萍阁是什么,孟戚却听说过。
那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
反正杀手组织吧,不管天下跟江湖是什么样,它总是会存在的。
这是无本买卖,收钱买命,穷得叮当响的人都会偶尔干上一票。成组织的一般都很神秘,武功很高名声很好,不出卖雇主,还从不失手收了钱必定把事情办成。
据说飘萍阁就是这般。
秃顶汉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四帮十二会的人都不是东西,只说找了飘萍阁杀手,事情万无一失,我不知道他们带了霹雳堂的火.药。就连这边的埋伏,也是的他们撺掇着我们八韵堂的人出面,他们出钱出力,我们出人。”
“八韵堂的势力在江南,为何要掺和豫州的事?”
“……老堂主没了,我们八韵堂要重获声名跟江湖上的地位,不能不卖力。既然牵了头就得做完,遇到四帮十二会这群胆小怕事的家伙也没办法,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孟戚闻言一声冷笑。
秃顶汉子的脸像被无形的巴掌抽歪到了一边,紧跟着张嘴吐出了一颗牙,他惊怒交加然而半边脸都痛得没了知觉,嘴里一股血腥味,冲得他脑子一清,把“欺人太甚”的话合着血生生咽了回去。
孟戚顿了顿,没有回头。
其实这巴掌不是他打的。
但,深得他心。
八韵堂的人把话说得十分艰难,好似乎罪责都在豫州这些地头蛇帮会身上,实际上不过是互相利用,四帮十二会想稳固地盘准备解决圣莲坛这个隐患,八韵堂要借着这个机会翻身重新打响名头,两者狼狈为奸,真要有什么互相坑害之举,也是活该。
既然号称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若真的尝尝这滋味?
墨鲤面无表情,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指尖碰到了收在暗袋里的无锋刀,冰凉的触感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飘萍阁收了四帮十二会多少钱,甘愿送这么多人去死?你们识得圣莲坛的所有人?飘萍阁的杀手为何看到一个无辜路过的商客也要追杀?”
墨鲤说的人是裘公子,后者暂时失聪还没弄明白眼前什么情况呢。
“……飘萍阁向来神秘莫测,我们也没打过多少交道。”秃顶汉子呛咳几声,恨恨地说,“可能想把事情闹大,让官府的人牵涉进来,彻底将圣莲坛教众撵出豫州。”
“胡说!”
孟戚根本不买他的账。
这里面弯弯绕绕,寻常江湖人会被忽悠过去,曾经的孟国师会吗?
“治下不稳是大事,豫州的官儿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给自己找麻烦,只会暗中加紧控制清缴匪帮,反而会让这些地头蛇的日子不好过。闹这么一出,只怕是你们八韵堂的意思。”
地头蛇的日子不好过,才会找路子求助外人。
八韵堂负责牵头铲除圣莲坛难道是为出风头吗?或者帮这些地头蛇解难救急吗?自然不可能,他们不仅要名望,还得被这些江湖帮会“需要”,唯有大家都有求于他,八韵堂才有可能再出一位武林盟主。
秃顶汉子神情一凝,匆忙道:“阁下怎可胡说,再说这等事在下一介小卒,不可能知晓内情。”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之力掀得他倒飞七尺。
落地时身体一歪,惨叫之后,另一条腿也断了。
“大夫。”孟戚手按剑柄,试探着望向墨鲤。
墨鲤摇了摇头,神情间是说不出的疲惫。
孟戚问的话墨鲤都听到了,孟戚没有说出口的话,他也跟着想明白了。
于是心生迷障,甚至看不清这世间的一切——这些江湖人为利忘形,全无顾忌。
“孟兄觉得应当如何?”
“就半条命吧!”孟戚悠然道,江湖人搅风搞雨都是有实力闲得慌闹出来的,见一个废一个,看他们能怎么蹦跶。
孟戚偏过头,看着众人若有所思地说:“断骨能养好,要是砍了以后不方便谋生,不如给我一只招子,反正少一个眼睛也能看得见。”
八韵堂众人大惊失色,连忙求饶。
“招子跟武功,选一个?”
众人心里一估量,武功没了就真的完了,闯江湖的独眼龙多的是。
孟戚迈近一步,他们感到杀气临身,语无伦次地表示愿意失去一只眼睛。
林子里传来一阵惨嚎,孟戚拍了拍身上的落叶沙尘,提步向林外走去。
在孟戚身后,有人虚弱地叫道:“为何……为何废我武功,我明明说的是……”
“好说了,我让你们回答就是看你们更想要什么。”孟戚从容道。
“你……”
似乎有人气得吐了一大口血,直接昏过去了。
孟戚负手而出,正看到墨鲤把行囊底部那件用牛皮纸裹得严严实实的金丝甲塞给了裘公子。
“这是什么?”裘公子一脸莫名其妙,下意识地问。
墨鲤点了裘公子耳后两处穴道,后者总算感到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轻了一些,隐约能听到周围的动静了。
“一件江湖上人人争抢的秘宝,收起来别让他人看见,这东西贴身穿可以抵御暗器跟刀剑。”墨鲤用传音入密道。
裘公子一愣,急忙推辞:“既然是秘宝,为何给我?”
墨鲤没说话,孟戚适时地补了一句:“你今日之祸,皆由你见圣莲坛之人追杀我们,赶上来欲助一臂之力而起。如今我们得罪了八韵堂跟豫州四帮十二会,我们倒不在乎,可你家商队还在后面,你应当尽早回去。离开豫州之前最好都躲在马车里不要露面,这件宝贝名为金丝甲,就是神偷李空儿当年自八韵堂盗取的那件,是我与大夫无意间得来,如今宝物无主,我们也用不上,就归了你罢。”
裘公子被金丝甲的名字惊住了,半晌回不过神。
“对了,这马你要吗?”孟戚不愿错过这大好良机,指着裘公子骑着的驽马说,“虽不是千里马,但极有灵性。如果好好待它,马也送你了!”
墨鲤立刻望向孟戚,孟戚却认真地说:“大夫勿怒,如今马车已经没了,带着这匹马我们怎么上路?大夫骑马我用轻功?还是放着马不骑,让它自己跑,我们用轻功?”
墨鲤:“……”





鱼不服 192.以己度人
金丝甲与驽马孰重?
毫无疑问, 是马。
墨鲤能够眼都不眨地将金丝甲送出去,可是这匹马已经跟在身边一段时日了, 还很有灵性, 金丝甲怎么能比得上?
不过墨大夫也知道, 迟早要将这匹马送出去的, 因为江南河道纵横,乘坐马车远远没有乘船方便, 而且那边的草料北方马也吃不习惯。这只是一匹驽马,跑不快的,如今的膘肥体壮都是被吃好喝喂出的, 实际上体格很一般,根本经不起病痛与腹泻的折腾。
墨鲤贴着驽马的额头抚摸它的鬃毛, 然后把马缰交给了裘公子。
“君子不夺人所好。”裘公子自然能看出墨鲤很喜爱这匹马, 立刻道, “如果二位路途不便,在下可以将马带回,他日二位折返时路过豫州南川县裘家,递上拜帖,此马必当奉还。”
墨鲤没有答应,也没拒绝。
他推了推马,后者扭过脖子蹭墨鲤的脸颊,还试图去啃头发。
孟戚:“……”
驽马飞快地望了这边一眼, 长嘶一声, 撒开蹄子跑了。
“都要分别了, 何必吓唬它。”墨鲤摸到那一缕被舔得湿漉漉的头发,神情无奈。
“什么?”孟戚一愣。
他没有放杀气,也没有死死地盯着那匹马,准确地说他还没来得及采取措施,那马就像受到了惊吓一般飞快逃走,甚至还专门朝这边望了一眼来陷害他!
这到底是什么马?
既心黑,又狡猾!
孟戚痛心疾首,正要分辩时看到墨鲤若有所思的目光,孟戚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冷哼道:“这里不算安全,早些送走才好。”
——绝对不能承认他竟然被一匹马陷害了。
确实是他把马吓走的!没错,他就是这样的龙脉!
墨鲤欲言又止,最终决定一言不发,以保全胖鼠的颜面。
“殷夫子梁舵主都已身亡,圣莲坛的线索断了。”墨鲤对圣莲坛背后可能隐藏的黑手十分在意,他转而问道,“孟兄对飘萍阁知道多少?他们有无可能知道内情?只因为收了钱,就能干脆利落地派出这么多死士,用了远远超过需要数量的火.药,令人生疑。”
“大夫说得不错,飘萍阁或许是一条线索。”孟戚沉吟到道。
可惜飘萍阁向来神秘,孟戚对江湖掌故又是一知半解,实在不知道更多消息。
“……只听闻他们亦是挑雇主的。”
“怎么说?”墨鲤本能地觉得这里面有名堂。
孟戚缓缓道:“飘萍阁最为神秘的地方是,生意是他们主动找上门的。如果有人需要雇佣杀手,想找飘萍阁这块金字招牌就得放出话,等飘萍阁的人出现。”
“这怎么可能?”墨鲤诧异万分,所谓暗杀要不露风声,倘若一个人把自己要找杀手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他的仇人难道不会提高警惕?仇人死了之后,官府也是吃白饭的,追查不到真相吗?
孟戚抚掌笑道:“大夫所想,亦是我之所想。”
所以问题来了,雇主不能把找杀手的事宣之于口,杀手又是如何恰到好处上门揽生意的?
“我们去找四帮十二会的人?”墨鲤提出。
既然有接触,就能说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孟戚颔首,随后补充到:“如果可能的话,还应该把风行阁的人抓来问问。”
卖情报的风行阁,神秘杀手飘萍阁,两者的名字都很相似。
墨鲤一点就通,如果这两者没有沆瀣一气,从飘萍阁杀人跟找雇主都需要及时准确的情报这点推测,杀手不是风行阁的大主顾,就是风行阁搜集情报时的竞争者。
别人可能抓不到飘萍阁的底细,风行阁肯定有不少线索。
“四帮十二会是豫州的地头蛇,从他们那里打听风行阁的位置跟掌事者,绝对易如反掌。”孟戚用一句话决定了这些地头蛇即将遭遇的不幸。
孟国师决定跟大夫上门找他们谈谈。
***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巷尽头传来哀嚎。
手持兵器的彪形大汉横七竖八地塞满了巷子,还有人缩在墙角装死。
可惜这人装死装得很假,呼吸急促,时不时还睁开眼偷瞧,墨鲤想不注意都难。
察觉到自己被一只手拽起来之后,装死的人慌忙挣扎起来:“这位前辈,我就是个跑腿的喽啰,是没名没号的人物。”
墨鲤看了一眼他惊慌大叫的脸,皱眉问:“你确定要继续说谎?”
那人一顿,不明白自己哪里露了破绽,明明这两个煞星都走过去了,抓住了他的手下准备“拷问”,怎么忽然转头把他揪了出来?这是诈他,还是真的知晓了他的身份?
“前辈,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们帮会这样富裕,连没名没号的低字辈小人物也能餐餐吃肉?”
“……”
那人震惊万分,差点以为自己牙缝里塞了肉末。
舌尖下意识地舔舐,发现根本没有,他神情一变,苦笑道:“阁下好法子,竟然这般诈我。”
墨鲤心道这还真不是诈,虽然世家官宦用茯苓香片皂角熬煮的膏状物刷牙,平民百姓只能用青盐,但是穷苦之人跟能吃上肉的人区别还是很大的,他们张嘴说话时就把身份泄露出来了。
寻常人无法一眼判断,因为这需要过人的目力。
“说罢,你们是如何跟飘萍阁接头的?”
“飘萍阁找的是龙头会,不是我们长信帮,牵头的是江南八韵堂,且吾等是为了铲除圣莲坛妖孽……”
这时孟戚也丢下俘虏,踱步行来。
“大夫眼力精准,人群里一抓一个准,交给我罢。”
“不不!”那人本能地叫道,后颈汗毛直竖。
他亲眼看到自己手下不是一招之敌,像破枝败叶般被秋风卷得七零八落。
圣莲坛不可能有这等高手,否则梁舵主早就把他们四帮十二会打趴下了!
圣莲坛暗藏的高手,可能是那种吃了秘药发疯的死士,也有可能是身份隐秘的正道人士,所以不能轻易动用,这两人他却从未在豫州道上见过。
“你们究竟要什么?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八韵堂的人出卖了我们?”
墨鲤虽然对八韵堂十分厌恶,但还是开口道:“你们为何对自己这般有信心,藏身之地暴露就是被出卖?”
长信帮头目愣住了,满脸不解。
孟戚抱着手臂道:“你们花钱请了飘萍阁,又让八韵堂的人卖力,难道对结果毫不关心?只需要跟踪你们留在附近山坡看情况的人即可,他们总得回来报信。”
“不可能,他们藏在一个洞穴里……”
“能看到所有情况的高地就那么几处,并不难猜。”
孟戚很赞同墨鲤的看法,不止是江湖帮会,昔年征战天下时他遇到的乌合之众也是,每次栽跟头都觉得有人出卖了他们。
用得着出卖吗?随便找找就是破绽,顺着一条线索就能追到罪魁祸首头上。
要是圣莲坛和飘萍阁也这么容易解决就好了。
“不,他们没有直接回来,而是放了鸽子!”长信帮头目不相信有人能追上鸽子,暗器打下来还有可能。
孟戚没接话茬。
事实上鸽子追起来比人还要容易。
至少鸽子不会混进人群换件衣服乔装改扮。
“报信的鸽子找的是你们长信帮,而不是你口中的龙头会,这又怎么说?”孟戚逼问。
“我……假装你们没来过,继续派人去另外几个帮会报信?你们跟着去?”长信帮头目灵机一动,直接推卸责任。
墨鲤被他的话逗乐了。
江湖上有硬骨头,也有这等油滑得不行的家伙。
“你们帮主呢?”
“他不管事,找他无用……好吧,在下就是。”那人连忙举高双手,示弱求饶。
“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关于飘萍阁与圣莲坛……你们是如何计划,又怎样打算的?”
长信帮主眼珠滴溜溜转,他一边满口答应,一边锲而不舍地说:“片面之词前辈怕是不信,要不要再抓别的人来?前辈也可多问一些。”
“……”
“前辈见笑了,主要是四帮十二会一起办的事,怎么着也不能我一家倒霉是吧?”
面对坚持要出卖同道盟友的长信帮主,墨鲤总算明白这人为何张口就怀疑别人出卖他了。
无非是以己之心,度人之心。
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觉得别人都会出卖他。
***
黄瓦红墙,夕照绿波,豫州明川寺。
这是一处前朝古刹,六十年前不幸毁于战火,僧人四下逃散,便成了一座空寺。
楚朝年间有乡绅出金重建明川寺,修至一半时这位员外意外坠马而亡,众人言称不吉,寺庙便停工。久而久之附近的路径被荒草埋没,寺前的池子成了死水,水中遍布绿藻,混在附近的荒草之中像是一片特殊的草地。
这座荒废古刹的宁静,在今日被打破了。
“扑通。”
落水声连响,孟戚把手里提着的人丢进了池塘之中。
长信帮主看着新落水的两人,没好气地说:“别扑腾了,这水又不深。”
除了绿油油的闹得人十分狼狈,以及池底遍布淤泥让人拔不出脚之外,水深才堪堪及腰。
“如果把四帮十二会的帮主全部丢进来,这池子可能不够大。”长信帮主被丢进池子的第一时间中肯地建议墨鲤孟戚节省空间,只抓几个重要的家伙即可。
——他给出的名单,估计都是仇家。
孟戚自然没有听他的,找归找,最后带回来都是他认为有用的人。
一个是四帮十二会里名望最高的镖局主人,一个是龙头会里管账目的帮主亲信。
付给杀手的钱经过龙头会的手,镖局则是黑白两道都有关系的人物,知道的事情也最多。
这两人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孟戚劫走的。
“阁下究竟是哪条道上的,犯我龙头会,是不想走出豫州了吗?”那账房抹掉脸上水藻,愤怒地叫嚣着。
太京龙脉觉得龙头会这个帮派名很不错。
就是人太没眼色。
“风行阁的人找到了?”墨鲤传音问。
“冲进去砸他们铺子太过引人注目,特别是那些火.药惊动官府之后。”孟戚好整以暇地负手悠然道:“现在豫州出了这么大事,风行阁怎会落后于人?你我只需在这里等着,龙头会依仗的靠山也好,风行阁的人也罢,很快就会露面。现在先问我们想知道的事罢。”




鱼不服 193.因变故生事
雇杀手需出重金。
如果是银票, 只要追查钱庄的票号就能找出飘萍阁之人的踪迹。
如果是现银, 那就更方便了, 这么多钱无论是运出还是藏匿都会留下痕迹。
孟戚首先要问的就是这个, 因为这是最容易追查飘萍阁的办法。
“你们给的是什么?”
孟戚问龙头会的账房, 后者目光呆滞,脑门上挂着水藻, 每当他想要游上岸就会被一道无形气流掀回去。
账房身边的杜镖头更惨, 试图逃脱结果闹得自己鼻青脸肿,如今晕晕乎乎地浮在水面上,只有识时务的长信帮主老老实实蹲在水里于是逃过一劫。
“金子,很多金子。”账房哆嗦着说。
“很多是多少?”
“六……六百两。”
孟戚意外地挑眉,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虽然话本里动辄就是千两黄金的赏赐, 但那是说书人讲古的习惯。从前所说的金, 其实是黄铜, 只是茶馆说书人讲演义习惯了,提到江湖掌故时如果不用金,就很跌份子, 茶客们不会捧场。
四帮十二会说白了只是江湖上的四五流人物,钱是有的,毕竟地头蛇有许多来钱的路子。可一下拿出很多钱就勉强了,因为江湖帮会的钱来得快去得也快,要快意恩仇要喝酒吃肉, 花钱就像流水一样。
“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黄金?”
民间连银子都是稀缺货, 许多人家中只存有铜钱跟碎银, 根本拿不出整锭的银子。纵然家财万贯,家里的箱子一打开也全是铜板,产业很大一部分都是铺子、田庄,只有家道败落才会去折现。银子尚且如此,金子就更少了,除了祖上做官封爵的人和扬州盐商,其他人拿出这么多黄金就等于直接告诉所有人这金子来路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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