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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好阵法,好剑术。





鱼不服 238|有异人闻知
距离城隍庙两条街外的一处茶楼。
茶楼今天并没有开张, 二楼门窗紧闭,椅子全部被翻着架在八仙桌上。
角落里盘膝坐着一个身形高瘦, 头戴斗笠的中年人。
——他直接坐在地板上, 面前还放着一个装满茶水的瓷杯。
杯子是粗瓷,茶水里漂浮着叶梗碎末。
无论从窗户, 还是楼梯口, 都很难第一眼看到这个盯着瓷杯的怪人。
外面的喧哗声逐渐变响, 似乎有很多人在跑动。
“打起来了……铁匠铺……江湖匪徒……”
含糊不清的字句隔着窗户传入, 屋顶瓦片嘎吱嘎吱作响, 楼下轰然惊叫, 慌乱不堪。
有人跳到了茶楼二层房顶上, 踩得瓦片滑动, 似乎落足很重。他以极快的速度绕着屋顶走了一圈,在观察四面八方的情况,像是追丢了什么人, 试图重新找到对方的踪迹。
远处再次传来尖叫。
屋顶上的人恼怒得一踏足, 纵身跃起,离开了茶楼。
自始至终,盘坐在地板上的斗笠人都没有动弹, 只是在瓦片滑动时, 冷冷地抬头凝望房梁。
逐渐,远处的喧哗声也慢慢平息了,斗笠人面前的瓷杯依旧没有丝毫晃动。
“柳娘子失手了。”
没有震动,备好的雷火霹雳管没有炸。
斗笠人半闭着眼睛, 发出一声叹息。
他缓缓站起,不再看瓷杯一眼,迈步下楼。
从窗户缝隙里照入的光,慢慢映在他的脸庞上。首先是坚毅有棱角的下巴,一层青青的胡茬,然后是平直无情的嘴角。
他不像刀客,斗笠下面还有蒙面巾。正常的斗笠只能遮住半张脸。
楼梯口站着两个茶楼跑堂打扮的小厮,他们弓着背,见人下来立刻低低唤了一句“主人”。
他们说话时态度异常恭敬,不敢抬头。
“孙细何在?”斗笠人的声音极轻,像一阵风轻轻拂过耳廓。
两个小厮的肩膀微微抖了起来,额头冷汗直冒。
大量涌出的汗珠甚至滴落在了他们身前的地板上。
正在这时,一声恭敬呼唤拯救了两个小厮。
“主公见谅,未知主公到来,是属下怠慢了。”
孙掌柜恰好踏入茶楼,他脸色难看至极,还带着几分少见的忐忑。
孙掌柜快步走到斗笠人面前,深深稽首愧然道:“属下顾虑不周,错失了重要的情报,以至于处处被动,毁了闰县基业以及除掉风行阁的最好时机。”
斗笠人先是摆了摆手,然后道:“风行阁一干乌合之众,何时铲除都不要紧,闰县由你经营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纵然毁去我也不会责怪。德微啊,你可知道真正犯下的错是什么?”
孙掌柜感到一阵战栗极快地滚过脊背,心知如果这个问题答得不好,他就完了。
“回禀主公,属下……属下让主公丢失了一柄绝世好刀。”
“唉,我知你和黎崧都瞧不起他。”
斗笠人语气仍旧平和,孙掌柜一闭眼,再不敢隐瞒,低声道:“您的刀落入风行阁之手后,属下未曾救援,反而直接发动了攻击,是属下之错。”
炸掉制造阿芙蓉的工坊、放弃闰县……这些都能站在顾全大局的立场上找到理由,唯有这一条不行。
哪怕让潜伏在风行阁的细作给刀客一个暗示、指一个逃生方向,然而都没有。
刀客的真正离心,是从火烧甘泉汤开始。
斗笠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你们嫌他呆傻愚笨,还一直克扣控制飘萍阁杀手的忘忧丹用量,把那群杀手关在地底看得严严实实,让你无法利用……”
“主公!”
孙掌柜听到这句禁不住打断了斗笠人的话,他冷汗直冒,竭力辩解道:“飘萍阁被他弄成那般,此人实是无能,也白费了主公的心思。”
飘萍阁本来能在江湖上掀起更大的风浪,孙掌柜也能借助这个杀手组织做更多的事情,可惜碰到了刀客这个傻子!这人窝在坟墓里不出来,整天除了练刀就是练刀,对其他事情一点都不关心,孙掌柜无法“结识”他,也不能“利用”他。
明明是主公麾下的势力之一,却没法讨到一点便宜,还得辛辛苦苦定时定日地送药丸,送绑来的江湖好手给人当打手,忙前忙后活像孙子。刀客却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别提领情了,孙掌柜跟任劳任怨四个字可不搭边,岂能不怨?
斗笠人定定地看着孙掌柜。
后者腰背绷得笔直,恭声道:“主公,这世上有许多把好刀,或许想找比这把刀锋利的有些困难,但是比这柄刀更顺手的却不知几多!属下必定为主公寻觅到合意的刀!”
“很好。”
斗笠人转身向外走去。
孙掌柜连忙跟上,同时小心翼翼地禀告道:“掳走黎崧的人,身份已经确定了……”
“哦?是因为你派在风行阁的卧底,还是刚刚失手的柳娘子?”斗笠人轻声问。
孙掌柜的脸色忽青忽白,咬牙道:“那楚朝国师若是尚在人世,已是将近九十岁的人了,此人身份虽有风行阁确认,亦有些许江湖传言,乃至太京一地数月前的变故皆是和此人有关。可这世上将师辈名号代代相传的江湖人不在少数,那偷儿李空空便是如此,属下只想知道他是否……真为孟戚本人。”
“现在你知道了。”
茶楼里的气息变得异常沉滞,两个小厮几乎透不过气,脸色开始发青。
斗笠人缓缓转身,语气里第一次出现了怒意:“柳娘子等人足足练了二十年的空华阵,他们更是辛苦找出的适合联系这门武功的人,更有十足的默契。现在人没了,二十年的心血白费!孙细孙德微!我向来倚重你,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
孙掌柜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心底有苦说不出。
柳娘子住在城隍庙附近,不是为了监视王铁匠,王铁匠的面子没有这么大,今天的事本也是巧合。
孟戚三人扛着一具尸体到了铁匠铺,随后孟戚毫无掩饰地穿着秋闱试子的袍服招摇过市,配上他那副长相,柳娘子想不注意都难。城隍庙这一带鱼龙混杂,外来之人极多,他们本来就布有人手,见到孟戚出入点心铺,又去县衙附近转悠,岂能不起疑。再说闰县城门还封锁着,这个突然冒出的人,又去了“跟刀客有关的铁匠铺”里,身份简直昭然欲揭。
就是昨晚搅局、掳走黎主薄的人!
孙掌柜接到这份情报,直犯愁。
他不知道黎主薄已经死了。
可是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孙掌柜能推算得出。
——因为换了他也会这么做。
明面上孙掌柜抛弃、炸毁了一切可以暴露的线索,还把孙家伪装成昨夜出逃的富户之一,可仍有许多东西他是带不走的,比如插在官府里人手,兵营里有问题的兵丁,以及像柳娘子那样隐在街面上的势力。
这些人知道的事情可能还没有黎主薄多,要抓还要费一番心思。孟戚决心釜底抽薪,孙家不是诋毁风行阁勾结匪盗攻打县城吗,这个罪名还可以反扣回孙家头上,就看怎么利用黎主薄了。
活着的黎主薄会狡辩,死了的比较好用,割下脑袋或者直接把尸体丢到县令卧房里,伪装成匪盗头目,称跟匪徒做交易的正是黎主薄,现在出尔反尔就杀了他,再恶狠狠地索要财物,把县令吓个魂不附体后再在衙役兵丁围过来的时候逃走。
回头再去兵营一闹,别说县令,就连县尉都要起疑心了。
守卫森严的兵营为何能被人自由出入,当真没人里通匪盗?
不需证据,只要严查,他们安插在兵营的人就暂时废了。如果孟戚手段高超,从兵营吃空饷的惯例下手,就算他们做得再高明也有被发现的可能,而把人全部撤走又等于不打自招,引起齐朝注意。
这就罢了,主要是孙掌柜根据风行阁卧底的人禀告发现,搅局的人极有可能是楚朝国师。
当今之世,无论齐朝、遗楚还是圣莲坛,对这个名字的畏惧都没有他们西凉人更深。
典籍不记载,江湖无传闻。
故而无人知晓,西凉国国教,亦是高手云集足以抗衡江湖宗派的摩揭提寺,亡于一人之手。
“主公容禀……”孙掌柜强打精神,言简意赅地把自己的难处跟当时情形复述了一遍,“起初属下并不相信,待坐在兵营里,见对方视玄武杀阵为无物掳走黎崧,便心知不妙直接用上了本以为不会用的后招,将地底作坊炸毁。柳娘子来禀时,属下觉得不能让黎崧吐露更多消息,才痛下决心。属下不止派出柳娘子,还备了许多雷火霹雳管,主公应该听说了。其实属下本意是让人试探深浅,能战即战,见势不妙就走……”
孙掌柜发抖,火.药没炸,谁都能听得到。
可他委实冤枉,他看不起刀客,看不起黎崧,可绝没有送柳娘子等人去死的意思。
“孟戚当年闯入摩揭提寺,被空华阵整整困了三日,饶是如此破阵也用了半个时辰,柳娘子虽然武功不及当年护寺神僧,可只是半刻钟,又有雷火霹雳管相助,铁匠铺更是地方狭小难以施展轻功……怎么着,也不该……全军覆灭……”
如果是真的孟戚,快九十岁的人内功是更精纯了,可筋骨比不上年轻时,眼力高没用手脚跟不上。
如果是孟戚的传人,哪怕学过破阵之法,可这跟奇门遁甲不同,不是军阵,需要高手苦练多年。难不成孟戚还能找到精通空华阵的人给弟子喂招吗?
***
遍地狼藉的铁匠铺。
柳娘子从地上挣扎而起,神情扭曲,她意识到孙掌柜有事瞒着自己。
“你究竟是何人?从何处得知空华阵之名,又是何时……去过摩揭提寺?”
其他西凉高手也露出骇然之色。
只因摩揭提寺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没了。
随着西凉国王都一起,化为灰烬。
他们修习的功法,是以特殊的办法保存在地底的典籍,亡国十年之后,才有人挖掘到。
这人竟然开口说亲眼见过摩揭提寺护寺神僧所结的空华阵?
摩揭提名出梵文,意为无烦恼之地。西凉国的国教属于梵传佛教,几经演变独成一支,化自《楞严经》的十三部天魔我执相,甚至胜过中原名刹衡长寺的武学,只因常年在关外,在中原威名不广,然而真正的高手都知道摩揭提寺僧人武功的厉害。
空华阵是摩揭提寺的看家绝学,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破过。
“难不成你就是楚朝国师孟戚……”
某人微露得意,持剑一笑。
“……的弟子?”
孟戚的笑容消失了。
然后他依稀听到噗嗤一声,恼羞成怒转过头,只见墨鲤继续鼓掌,还点头说:“不错,这也是宿怨了,偏巧撞上。”
柳娘子想到孙掌柜让自己试探武功深浅,只要炸毁地窖,不管地窖里的人生死即刻脱逃的命令,愈发肯定孙掌柜知道孟戚的身份,心里更恨了。
“我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有西凉人意图复国,看情形你们干得还不错?”孟戚决定不计较这些西凉高手的愚蠢,他昔年只身入摩揭提寺,身边一个人都没带,哪来的弟子?
不过柳娘子等人一副遇到天敌的战栗表情,实在有趣。
墨鲤忽然扭头。
铁匠铺已经有一面墙完全倒塌,对着街的是店面,另外两侧却保持着完整。
墨鲤先有感应,紧接着是孟戚。
一股幽深强大的气息,静静伫立在墙外,似有一位绝顶高手隔着一堵墙看着他们。
孟戚抬手示意墨鲤退后,墨鲤不肯,他从那股气息里感觉到了隐晦的死气。
那种感觉,只有踏入遍布瘟疫的村落才能相比,刀客身上的杀气与之相比简直是个玩笑。
柳娘子等人先是面上一喜,随后也发起了抖——他们办砸了差事,丢了脸,竟要让主人亲自出手。




鱼不服 239|言非人祸
墨鲤见过许多高手。
这些高手都不太走寻常路, 即使按照江湖习惯扬名了,他们接下来做的也不是寻常事。
首先说秦逯, 秦老先生习武的目的有三, 健身强体、走更远的路治更多的病,内力高能治一些疑难杂症。这位昔日的天下第一高手练武本来就不是奔着名利去的, 自然也没有争强好胜之心。
其次是薛庭, 他毒术精湛武功却差点火候。严格地说, 薛庭还够不上绝顶高手这个称呼。同样差点火候的人还有宫钧, 尽管轻功卓绝刀法一流, 但宫钧无心江湖琐事一心当官发财家养八只狸奴逍遥度日。这两位都是江湖混着混着觉得日子不好混, 抹把脸跑去官场找养得起家小的安稳日子, 区别是薛庭硬生生考出一个进士及第, 而宫钧只能做做锦衣卫。
孟戚武功虽高,但要说他是江湖人,大概整个江湖都不承认。尤其孟戚在随楚军征战四方时, 他武功才学了个半吊子, 楚朝建立后几十年内武学修为大涨,可因无人指点走了不少弯路。加上没有名望,知道他的人寥寥无几, 直到齐代楚立孟戚武功方才大成, 而那时候他蹲在山里养小龙脉呢!
元智大师,根基牢内力强,胜过宫钧许多。奈何老和尚一心向佛,总有这个戒律那个戒条放不下, 默默无名做了几十年行脚僧。
飘萍阁的神秘杀手首领宿笠,十分合格地做一名杀手,除了风行阁大概只有死人知道他。连做锦衣卫指挥使的宫钧都不知道江湖上已经有了一位刀法超过他的后辈。
最后也是唯二在真正江湖上拥有赫赫威名的绝顶高手:想斩龙脉成仙的青乌老祖赵藏风,专售假路引假度牒的剑客宁长渊。
如今赵藏风已死,宁长渊还不知在哪儿做“生意”,隔着这堵墙出现的无名高手,还能是谁呢?
唯有那位在刀客口中出现过的,他的“恩人”、飘萍阁真正的主人、疑似西凉复国势力的首脑。
……极为可怖的死气。
不是杀意,是死气。两者之间的区别是很明显的,宿笠手握刀柄满怀杀意,这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就似山中猛虎狩猎时的本能,而这股死气更像是已经存在的,遍寻不着生机的荒芜戈壁。
刀客宿笠有杀气,可他本身是活着的,生力旺盛。
这个人,却像是早已死了。
如果不是确切地知道世上没有鬼,墨鲤几乎怀疑这面墙背后站着的是一个亡魂,一个话本里经常出现的厉鬼。
因为——
“灵气在变化。”
孟戚抓住墨鲤的手,用指尖极快地写道。
传音可能会被内力更高者听见,写比较安全,而现在他们无法判断对方的实力。
这是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如果拔高标准非以孟戚的武力值来衡量,在孟戚之下的统统不算绝顶高手,那么包括秦老先生在内(真·年迈,实力退步),墨鲤见过的高手,唯有青乌老祖一人。
可便是青乌老祖复生,也不会给墨鲤这般隐隐不安的感觉。
墙内外听不到任何声音,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
墨鲤回过神时赫然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
柳娘子等人更是不堪,狼狈地拼命喘息,手掌捂住胸口不断抽搐。
世上哪有内力外放就让人窒息的武功?最多让人觉得身体僵硬无法动弹,或者有那么一阵子忘记呼吸,绝不至眼前这般,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掐住心脏捂住口鼻。
墨鲤默运真气,飞速挣脱了这种桎梏。
“确实是灵气。”
墨鲤的脸色跟孟戚一样难看。
旁人或许以为这是一门邪功,只有两条龙脉知道真相。
——城隍庙附近游离的灵气被全部驱赶过来,绕着院墙压了一圈。
人在其中,就莫名地感到窒闷,无法喘息。
一个地方灵气过于浓郁,或者一个地方灵气陡然增加,生灵都会一时无法适应,得亏闰县城隍庙附近的灵气还不算多,如果是在山中富有灵气之地,这一手能够直接要了病弱体虚者的命。
齐朝永宸帝病入膏肓,此人什么都不必做,单是闯入寝宫站上半柱香的功夫,齐帝就要驾崩了。
墨鲤倒是不惧这等手段,龙脉怕什么灵气?
可对方为何能驱使灵气?
灵气是无形的,是天地间自生之物。龙脉借灵气化形,同时墨鲤把灵气当做内力用,而墙那边的不知名高手,竟是在用自身内力驱使灵气?怎么做到的?
龙脉都不会!
孟戚只能在上云山用用灵气,墨鲤只能在岐懋山这么干,而闰县一地根本没有龙脉!
驱使灵气,自身又充满死气……这般矛盾又离谱的存在,彻底难住了孟国师。
这墙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人?鬼?
墨鲤下意识地想按住孟戚肩膀,不能轻举妄动。
没想到孟戚快了一步。
孟戚牢牢抓住墨鲤的手,不让墨鲤有机会上前探查。
于是双方就这样隔着一道墙对峙。
柳娘子等人喘息挣扎了一阵,终于适应,他们艰难地抓起散落在地的兵器,眼神游移不定。照理说这时候他们应该助主人一臂之力,尤其眼前这个又像是楚朝国师的传人,是摩揭提寺僧众乃至西凉国的大仇,可是主人性情孤傲武功高绝,如果他们插手说不准还要罪加一等。
这般一想,西凉众高手纠结万分,心中又惊惧不安。
墨鲤缓缓退了一步,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柳娘子眼尖,依稀瞥见墨鲤垂落的左臂衣袖里隐隐现出刀锋。
无锋刃通体黯淡,连刀尖也不例外,轮廓隐藏在衣袂之间,没凝注真气前它什么都斩不断,连柔软的布料都能从刀身上毫无损伤的滑过,此刻黯淡的刀锋微微朝下——
院落里沉滞堆积的灵气受到墨鲤这股含而不发内力的牵引,开始流动。
墨鲤没法像外面的人那样将灵气招来,但可以试着将它们撵走,因为这里本来就不该是它们停留的地方。
“嗯?”
墙外传来一声低低的,似是有些意外的声音。
怪异的重压骤然消失,灵气欢脱地像是开了闸的河水,飞速流回四面八方。
西凉高手面上变色,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刚刚把他们塞进深水之下现在又硬生生地把他们拔到半空中。他们不知灵气的存在,只以为主人练的这门武功有伤人心脉之能。
眼前这情形,敌人没伤到,倒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倒霉中招。
柳娘子再不敢留,恶狠狠瞪了孟戚一眼,就要仓皇离开。
被他们无视的墨鲤眉峰一拧。
柳娘子忽见之前被空华阵削下枝头的落叶旋飞而起,似要遮住视线,她警惕地后跃,手中兵器极快地斩下。
一片飞旋的落叶直直撞上了兵刃。
柳娘子手腕一麻,随即感到一股强悍内力席地卷来,落叶夹杂着散落的砖瓦冲着脸砸了过来。她手忙脚乱地格挡,中途甚至拽了同伴来阻并试图结阵,平地而起的狂风却硬生生地把她推离了一丈远,险些一头撞到墙上。
再抬头时,赫然发现地面、院墙出现了一道道裂缝。
沿着扩散状的裂缝望去,一柄毫无光华的短刀于绣满金桂的衣袍间赫然翻转。
“借得好!”
孟戚精神一振,及时一脚踹在了院墙上。
墨鲤这一刀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借助了离散四退的灵气,威力骤增。
内力震荡间,院墙摇摇欲坠,又受孟戚一击,刹时分崩离析,所有砖石都向半空中抛起。
烟尘弥散,露出一个戴着斗笠的人。
斗笠人不言不动,周身气息一变,内力外放那些砖石等不及落地就已成为一片飞沙。
沙迷人眼。
就在众人刚要眨眼的瞬间,耳边劲风乍起,眼角依稀见得有衣袂飘飞的身影。
斗笠人、孟戚、墨鲤……三人谁都不慢,在这刹那间交换了七招。
斗笠人身法诡奇,依稀是摩揭提寺的武功,却又比柳娘子等人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墨鲤连换五路擒拿手,都没能沾到斗笠人一片袍角。
同时斗笠人欲出阴戾杀招,皆因对面二人齐进共退毫无破绽,招招落空。
狂风卷起砂砾,三道快到人眼无法分辨的影子又掠起更强的风,对撞得无声无息,随着招数而出的强横内力因为势均力敌没有迸发,它们共同激荡着,转眼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旋涡越升越高,远望便似铁匠铺里升起了一条将要乘风而去的砂蛟。
路人目瞪口呆,然后不顾一切地狂奔逃离。
“有妖龙!”
“妖孽现世了!大家快逃命啊!”
别说这条街上,就连三条街外的人都急忙关上门窗,恨不得钻进床底。
“不好。”
墨鲤望向周边房舍。
孟戚拔剑,紫气冲霄。
斗笠人双臂一展,手中各自多了一抹厉然血光。
“衷情剑……”
“血骨锏?”
孟戚的声音全是意外,而斗笠人却是已有猜测。
黄沙埋血骨,青江葬衷情。
江湖中最负盛名又消失多年的兵器竟以这样的方式碰面。
锏为一对铁鞭,长三尺,分量不轻。
血骨锏通体暗红,鞭身一格格仿若脊骨,棱角微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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