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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燕岑还躺在床上,只是脸色好多了,额头上也没有再冒虚汗。
“大哥回来了?”燕岑睁开眼,他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
山寨就这点大,石磨大当家的嗓门又高,不用费劲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当家是在燕岑喝了药之后才下山的,寨子里有两个来历不明的高手,如果燕岑站都站不起来,他还真不放心离开。
——虽然他留下来也不顶什么用,但家里有能撑得住的人,毕竟心定一些。
山寨里其他人都是眼界小、见识少的普通百姓,没准一不注意就惹怒了那两人,有他或者燕岑在,好歹能打个圆场不是?
燕岑知道大当家在担心什么,他便道:“大哥无需忧心,那位大夫很是通情达理,看到我这般模样,除了微许的吃惊,之后再无异色。”
大当家神情微松,因他生来就是一脸奸滑小人相,眼睛小得眯起来几乎找不着缝,就像无时不刻都在盘算着坏主意,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总爱板着脸。
“是啊,兄弟们都不容易……”
自从他们在石磨山定居下来,偶尔也有路过的商旅,只是见到山寨里的人都要高喊妖怪,那个卖针头线脑的货郎,第一次被他们围着要买东西的时候,直接吓晕了过去,那之后大半年都没敢出现。
一个长得难看的人不算什么,一群怪模怪样的人,还都住在深山之中,也不能怪别人吓破胆。
仔细一想,这些年来,竟唯有那位法号元智的行脚僧待他们如常人。
“我听到外面的话了,大哥必定把赤魍山的人揍得鼻青脸肿了,为何现在还愁眉不展?”燕岑主动开口问。
大当家很是吃惊,他这个结拜兄弟平日里总是阴沉沉的,跟闷葫芦一样不爱说话。原本这样的人在寨里多得是,不过大家进山之后性情都放开了不少,只有燕岑还是一副神思不属,忧心忡忡的模样,经常发噩梦。
既睡不好,人就跟着成了霜打过的白菜,焉巴巴的。
元智大师说这是心病,没法治。
屋内昏暗,大当家没有仔细看,这会儿才发现燕岑不仅脸色好多了,整个人也有了精神,还主动跟自己谈论起了寨中事务——这都是以往未曾见的!
从前来了强敌,或者有了猛兽,或燕岑都会尽力,可是那些不大不小不痛不痒的事,燕岑精力有限,从来都不问的。
如今这是病好了?睡得着觉,吃得下东西,甚至连心结也解了?
“那位大夫果真是妙手回春?”大当家喜出望外。
燕岑很是尴尬,他能说什么?以为自己身体里还有“姐妹”的存在,两者共用一个身体,所以腹痛不止的时候他胡思乱想,害怕自己莫名其妙就有了孩子,还要生孩子?
他含糊地说:“大夫的方子,对我大有益处。”
“真是太好了,不行,我要备一份礼,多谢他救了我兄弟一命。”
石磨大当家站起来就要走,燕岑哭笑不得地把人叫住了。
“大哥,咱们寨里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吗?你看那两人气度举止,像是普通人?”
“这……”
大当家表面沉吟,其实他心里知道燕岑的出身不低,毕竟认识这么久了,他能看得出来。燕岑肯定学过世族礼仪,纵然后来不讲究了,吃饭走路的姿态仍跟平常江湖人不同;能识文断字,知道江湖掌故,去过很多地方,这些加起来,大致能推测出燕岑的前半生。
家中不认,只能浪迹江湖。
大当家觉得今天来寨里的两人,也不像江湖人,跟燕岑倒也几分相似,心里琢磨着世家子弟的喜好,大概只有世家子弟才清楚,不过他不能直接这么说,提燕岑的出身岂不是伤人?
“那……二兄弟觉得呢?”
“我今日喝了药之后,去拜访了那位大夫,他似乎有什么事要查,等我与大哥一起去再问问罢。”燕岑说着爬了起来,披了衣服穿鞋,仍旧不忘问赤魍山的事。
大当家拧着眉,厌恶地一挥手道:“别提了,一群蠢蛋,想要说动我去投奔天授王!”
“什么?”
燕岑万万没有想到,赤魍山的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们听了流言,以为我石磨山有精兵数百,而且人人会武,连妇孺都能持兵器拼杀。”
后半句话没错,石磨山寨里连做杂活的老妇都能抡着洗衣杵砸人,可是威力如何就不好说了,至于几百人马什么的更是胡扯。
大当家板着脸继续说:“他们劝我攻下朱云县,洗劫城中富户,带了财物跟朱云县令的首级献给天授王!”
“可是天授王的地盘,距离这里有千里之遥。”燕岑难以理解。
“问题就在这里,我问了两句,他们含含糊糊,只说天授王天命在身这种胡话。”大当家沉声道,“我怀疑天授王今年之内要起兵攻打雍州!那帮家伙可能是从圣莲坛打听到了动向,这才跑来找我们石磨山寨。”
石磨山地势复杂,沟沟壑壑特别多。
藏个千八百人都不在话下,真要干那种占山为王,扯旗造.反的事,是十分有利的。
然而问题来了,石磨山寨想造.反吗?想做一个割据势力,等天授王打到雍州之后,就借机投效吗?指望跟着天授王升官发财,来日打下万里河山,封妻荫子吗?
当然不!
石磨山寨的人又不是没有在外面生活过,早就受尽了别人的冷言冷语。
因为“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石磨大当家混江湖的这些年可谓是艰难至极,陌生人拿眼一看,话还没有说,就认定他是无胆鼠辈、奸滑小人。
——拜不到师父,因为没有人收。
交不到朋友,就算救了人,人家也觉得他是另有所图,对他不冷不热。
如果闹个采.花贼、偷宝大盗什么的就更惨了,常常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现下就算知道了天授王要起兵,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报给官府?”石磨大当家叹了口气,自嘲道:“甭管是天授王的官,还是齐朝的官,都跟吾辈无缘。功名利禄是好东西,可是不能要,也要不了,我私心里也没别的,就希望兄弟们能抬着头见人,抬着头活着。 ”
燕岑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天授王如果真的打来了,石磨山又怎么能幸免?
话说两人出了门,便往山寨后面的溪谷走去。
溪谷狭长,这里四面都是山壁,挡住了寒风,河边已经生出了一些绿意,还有几枝早发的春梅,传来阵阵香气。
墨鲤其实不在练功,他只是为了看顾孟戚。
溪谷里灵气不错,墨鲤猜测这可能是石磨山最大的灵穴了。
他还仔细找了找,最后失望地确定石磨山没有龙脉。
——这里的灵穴像是先天不足,没能形成有效的循环,灵气只是从地脉溢出。
不过聊胜于无,墨鲤虽然说着沙鼠更省心也省事,但是作为大夫,他还是希望孟戚的情况能够稳定,最好是变化自如。
否则在别人面前忽然变成了沙鼠怎么办,总不能说自己是跑江湖变戏法的吧!
在竹山县听李师爷说过世人对龙脉的看法,又在石磨山外看到了方士埋在灵穴里的所谓咒物,墨鲤便觉得那些方士是个祸患。
所以最好不要暴露非人之态。
因着这处灵穴,墨鲤轻松了很多。
他想,厉帝陵宝藏的事不能松懈,必须要去。
不过青乌老祖故意把消息传开,肯定另有算计,人要是来得不多,大概不合他的心意。天南地北的武林人士,要及时赶到太京还是有难度的,所以时间应该足够,能赶得上。
墨鲤一边看着孟戚调息,一边理着思绪。
忽然他听到溪谷入口有些动静,一个少年正在那里探头探脑。
少年生得白白净净,眼珠乌溜溜的。
从晌午开始,他已经跑过来三次了,每次都没有进来,只是张望一番,好像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墨鲤隐约听到山寨里的人唤这少年为钱小郎。
“……大夫,我们大当家跟二当家来了。”
少年气息不足,小声喊了一句。
他不想惊扰看起来像是“念经”的两人,可是又觉得声音太小,懊恼地摸摸脑袋,想要再喊一声。
墨鲤转过头,少年唬了一跳,连忙跑了。
墨大夫不由得想起了家中的师弟,唐小糖也经常低声喊他,不敢大声,跟做贼似的。
正想着,燕岑跟大当家果然来了。
他们看到溪谷里的情形,拱手行礼,没有进来。
少年蹲在旁边,被大当家一瞪眼,头就缩回去了。墨鲤这才看到少年嘴唇缺了一块,上唇从中分开,两颗牙齿都露在外面。
墨鲤估摸着孟戚的内力快要行满三十六周天了,就向溪谷外的人点了点头,耐心地等着,果然没一会,孟戚便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微微睁眼。
那一直很难被窥见的气息骤然爆发。
如山岳,似烈阳。
即使远在谷口,燕岑也能感觉到,他瞪大了眼睛,满是骇然。
慑人的气息如昙花一现,孟戚完全睁开眼时,它就全部收敛了,孟戚恰好赶得上看见墨鲤脖子跟脸颊上出现的几块鳞片轮廓。
“……”
孟戚扭头看了看溪谷。
有沙,有水,这地方不错。
可惜有外人,不能变。





鱼不服 67.故尽信书不如无书
墨鲤自然不知孟戚在想什么, 他被孟戚身上的气息一激,自身气息也骤然起伏, 心知不妙,连忙定神压住,再伸手一摸, 便发现了脸上的鳞片。
还好燕岑等人隔得远, 没看到。
墨大夫斜睨孟戚,某人真是随时随地都能闹出麻烦,现在不疯了, 却差点牵连到自己。
沙鼠可以挖洞, 鱼怎么办?
——在河滩上艰难地蹦跶一段距离,再扎进水里?还要不要面子了?
墨鲤神情不动, 心里却是不悦, 他一拂袖, 直接向溪谷入口走去。
孟戚自知理亏, 摸了摸鼻子就跟在后面。
再见石磨大当家与燕岑时, 两人更加谨慎,礼数也更周到。
大当家是江湖人, 说话很直白, 再客气也客气不出什么花样来, 倒是燕岑抢先一步, 与墨大夫搭上了话, 引经据典地称赞了几句医术, 又情真意切的拜谢。
墨鲤稍微有些意外, 自离开竹山县之后,他所见的都是普通百姓,连个识字的人都少,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这般秉持礼节的做派了。
他顿时想到孟戚说的,此人出身不一般的话。
墨鲤还只是微讶,大当家已经愣住了。
闷葫芦忽然开口,还能把话说得这么妥帖,实在让人吃惊。
这满寨上下,能说会道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因为这些人从前都是低着头走路,唯恐引起别人注意,口舌也很木讷。现在一把年纪了,再来学如何待人接物,不免就差一些。
结果他这位结拜兄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阴郁的神色一去,穿了能完全遮住臂膀的厚实披风,整个人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身姿挺拔,跟说书人口中提到的芝兰玉树似的。
果然是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石磨大当家心里感慨着,他一歪头看见了躲在附近看热闹的钱小郎,心里一动,招招手把这少年郎叫到了身边。
钱小郎只有十二岁,对寨里难得出现的生人十分好奇。
他倒没吭声,眼睛眨巴着,总是偷瞧孟戚。
钱小郎不懂遮掩,很快就被墨鲤发现了,看到这少年崇敬地望着孟戚,不由得十分纳闷,孟戚又没有在石磨山寨里做什么,怎地忽然就多了一个小崇拜者?
孟戚目不斜视。
只不过是个好奇心重的少年,不值一提。
燕岑在前面领路,一行人进了山寨里最大的一间屋子,类似于其他匪寨充作聚义厅的所在,尽管桌椅案几都是粗陋的石头,却很是有模有样。
此时聚义厅里已经备好了食物与酒水。
吃食没什么可说的,只有硬饼,旁边有一碗热腾腾的肉汤。
酒水是自酿的,透过一股野果发酵的味道,此时正有人小心翼翼地捧着,往蒙了纱的碗里倾倒,仔细地筛酒。
酒液浑浊,筛了一遍还不够,需得反复三次。
聚义厅中央是一个火塘,火也升起来了,上面还有个铁架,筛好的酒就被放上去温一温,这样喝起来才不至于凉嗓子。
正忙乎着,众人看到大当家带着人进来了,便停了手。
有的喊二当家,有的喊大当家,还有人问钱小郎怎么来了。
石磨大当家干咳一声,眼神往墨鲤那边示意了下。
众人一愣,互相看了看,参差不齐地行礼道:“多谢大夫救我们二当家。”
墨鲤:“……”
这聚义厅里总共只有六七个人等着他们,眼下愣是没有一个人行的礼跟别人是一样的,有抱拳正视前方的,有抱拳低头的,还有抱拳低头弯腰一个不落的,另有人单腿跪地,有人合掌行礼,最夸张的那种是叩拜神佛那样大礼参拜的。
如果墨鲤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这会儿来的是一个不知情的外人,猛然进了这座石洞似的聚义厅,看到里面有一群长相奇异的怪人,行个礼都乱糟糟的,怕是要吓得昏过去了,以为误入了妖怪巢穴。
“你们这行的什么礼?!”
大当家颜面尽失,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燕岑也傻了眼,这哪里是款待贵客,怕是在耍把戏?
“……不是说,要郑重些?要认真?”
寨里的人抬起头,互相看了看,很快就发现问题出在大家对“郑重行礼”这个概念认识分歧,有人觉得诚心诚意就行了,有人觉得不够恭敬必须要把礼行到位,还有人拿不定主意,索性学旁边的人做,却又擅自添加了“更恭敬”的细节。
这会儿回过味来,大家都很尴尬。
“咳,大夫见笑了,我这群兄弟平日里没个正形,上不得台面。”
大当家硬撑着给石磨山寨挽回了一点面子,心里气得冒火。
燕岑哭笑不得地给了自己多灾多难的结拜兄长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挑大梁去招呼墨鲤跟孟戚了。
燕岑倒是言语周到,可是前面闹了这么一出,气氛怎么都活跃不来。
孟戚似笑非笑,他觉得这寨子有趣。
墨鲤却是正襟危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大当家斥责的时候,他干脆就盯着聚义厅中间的火塘,直到所有人都落座了,这才慢吞吞地收回目光。
燕岑心里生出了几分感激。
大当家从管库房的人手里接过了一张纸,认真地送到席前:“这是山寨里的药材,愿意奉上充作诊金跟酬金。”
那纸有些泛黄,半旧不新的,上面的字倒是写得不错。
只是并非用墨写的,看着更似削尖了的炭条。
墨鲤抬眼看到对面的燕岑有些不自在,便知道这字出自何人之手了。
石磨山寨里没有笔墨,能找出这张纸也实属不易,墨鲤没说什么,他将“礼单”接过去读了一遍,发现都是寻常草药,只有一根山参略微珍贵一些。
墨鲤需要的草药,他白天的时候已经买了,这些东西虽然也不错,但孟戚是用不着的。想到山寨里的人可能要用这些药材换置东西,他就推拒道:“大当家客气了,只是路过此山,恰逢其会……”
墨鲤的声音一顿。
因为借着火塘里的光,他发现背面还有两行字,他很自然地翻过来一看。
虎骨、虎鞭。
虽然也是难得的药材,但是……
墨大夫默默地把这张纸扣在了桌上,果断地说:“这些药材都用不上,出门在外,我也无意让行囊增加重量,如果大当家与二当家要谢,就给我两个山中竹筒制的杯子,那看着倒有些野趣。”
孟戚坐得近,眼神好,纸上写的东西他也看见了。
他正想揶揄一句,忽然听到墨大夫提起竹杯,神情微变。
石磨大当家搞不懂墨鲤为何索要杯子,不过这事简单,于是他一口答应下来。
燕岑也松了口气,礼单上写虎骨虎鞭,也是无奈之举,寨里实在找不出值钱的东西,常人都看不上眼的东西,拿出来岂不是贻笑大方。
那虎是石磨山一霸,吃过不少山民,数年前他们刚进山的时候,还偷袭伤了数人,直到被大当家打死,那虎骨跟晒干的某物在山寨里留了许久,货郎出不起价,不如送给大夫。
这时温热了的酒陆续被送上来。
墨鲤不饮酒,孟戚喝着药也不饮酒,大当家十分遗憾。
他看了看钱小郎,想说什么,又有些迟疑。
“大夫,你看这孩子……”
钱小郎下意识地躲开,捂住了嘴。
大当家气结,低喝道:“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墨鲤闻声转头,就看到钱小郎垂头丧气地说:“不想了,我觉得在寨子里过得挺好。”
“胡说八道。”大当家骂了一声,众人赶紧劝阻。
两下忙乱,少年泪汪汪地跑了出去。
墨鲤从其他人的七嘴八舌里得知了这钱小郎来历,这少年是家里穷困被父母卖了的,因为生来相貌有异,找不到什么好去处,只能半卖半送给老猎户做儿子。
这老猎户,此刻就坐在聚义厅里,他瞎了一只眼睛,看起来像是打猎的时候遇到猛兽,半边脸都毁了。
此刻他端着酒碗,叹气道:“说是穷困,可他家里也不是完全揭不开锅,他父亲是童生,因为读书耗费了家里许多钱财,偏偏全家都指望着他飞黄腾达,几年间陆续把家里的孩子都卖了个干净,托生在他家的,怕是来还债的!”
“可别说了,钱小郎的爹要是有能耐的,怎么会考了那么多年都考不上,还没钱小郎聪明呢,咱们遇到的时候,这孩子才多大年纪,能背好几本书了,只可惜——”
无论前朝还是本朝,想要平步青云想要考科举,不是苦读书就行。
长得不行,连考场都别想进。
只因做官也是门面活,长得寒碜的,身有残疾的,那就不要想了。
钱小郎有没有读书的天赋,能不能考上,这都不重要,因为从他出生起,这条路就跟他无缘。
众人说着说着,想起了这里有位大夫,便满怀希翼地看着墨鲤。
墨大夫想了想,缓缓摇头。
——那少年唇上的豁口太大,如果只是露半颗牙,或者年纪再小一些,以羊肠线缝合了试试,治愈的可能性很大,现在这般他没有把握。
大当家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墨鲤隐隐明白了这里面的情况,有些惆怅,回头一看,发现孟戚也在走神。
“孟兄?”
孟戚自嘲道:“没什么,我以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些事。”
他对人的长相并不在意。
这个问题墨鲤也有。
原来仁义之道也好,圣贤书也罢,连劝学诗都是糊弄人的。
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不过是瞎话!世间有很多能读书的人,根本不能考科举,那读书不成的,白费钱粮拖累一家。
世间之苦,比人之所想更甚。
酒过三巡,那钱小郎忽然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目光惊恐。
“大当家,不好了!外面山沟有火光,来了很多人!”
“什么?”大当家霍然站起,急着问,“有旗号吗,是不是官兵?”
燕岑要出去看个究竟,被墨鲤拦下了。
“你的病还没有好,药至少得吃七天,现在不可妄动内力。”
“可是……”
燕岑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又有人进来禀告。
“不像是官兵,但人数很多,好像在搜山!”




鱼不服 68.拘于道仿若无道
今夜无月, 连风也停了。
一群手持火把的人, 正在山沟里穿行。
他们以扇形散开,似乎在搜索什么东西, 井然有序。
没穿铠甲, 没打旗号, 呼呼喝喝的, 像是江湖人。
正因为动静太大, 这才被石磨山寨的人发现,如果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就不会这样打草惊蛇,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得老远了。
这些人在黑暗里摸索着找路,口中骂骂咧咧。
“这好像不是雍州方言。”孟戚坐在一块巨石后面,手里还抓着小半块饼。
石磨山寨的饼做得很香,特别是表皮被肉汤泡软之后, 咬起来很脆。
墨鲤耳朵微微一动,准确地从喧闹里分辨出了身边这个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他不禁摇了摇头, 试图甩掉脑海里浮现出的沙鼠捧着食物认真啃的画面。
“你怎么还把吃的带出来了?”
“……都吃了一半, 不能放下不管吧。”
孟戚心里讶异,大夫不是总爱劝他吃饭睡觉?怎么现在吃了东西,大夫还有意见?
算了, 可能是不喜欢边走边吃东西, 据说这样对身体不好。大夫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孟戚宽容地想,然后加快了吃饼的速度。
墨鲤:“……”
如果不是知道孟戚的脾气,墨大夫差点以为某人是有意跟自己过不去了,怎么越吃越来劲了呢?
明明只有一小块饼,却咔嚓个没完。
墨鲤转头一看,赫然发现孟戚手里拿着的饼比刚才的还要大一些,出鬼了,难道有越吃越多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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