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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墨鲤没有在意孟戚的话。
他看诊的时候, 经常要问病患的感觉如何,很多病患根本不识字, 这让他们在形容自身状况时用词千奇百怪。什么壮得像头牛, 虚得像几天没吃上鸡的狐狸, 掉头发掉得像隔壁家那只老黄狗等等。
有人只会一味地描述着自己能做什么事……比如能把石磨推十圈,一口气给半亩地翻土。
爬山算是很常见的比喻了。
而且龙角峰嘛,顾名思义,墨鲤很容易想到那是上云山最高处。
“还能记得带上我, 看来你很清醒。”墨鲤很自然伸手号脉,随口道, “我怕你病情发作, 一头冲进山里, 让我白白地跟在后面追一夜。”
“……”
孟戚闻言手臂僵了僵。
墨鲤以为孟戚面子过不去了,也没多想。
天光已暗, 林间还残留着一些雾气,让人看不到较远的石阶。
孟戚深深地凝视着墨鲤, 他觉得自己的目力变得更好了, 在这座山中他似乎能看到许多东西, 根本不用太过接近。
大夫总是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除了脖颈跟手掌以外的地方绝对不会露出来,武林高手也没办法隔着冬天的厚衣服把人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现在忽然变得不同了,孟戚能感觉到眼前的人衣袍下修长的手臂, 还有腰部, 跟孟戚以前估侧的一样, 胸腹处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显得有些羸弱。
但那是错觉。
孟戚见识过这具躯体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曾经变成沙鼠惬意地枕在墨鲤的怀里,墨鲤的身体没有那么柔软,肌肉是硬的,即使因为沙鼠的熟睡刻意放松。
那柔软的错觉,是因为温暖,像被太阳晒过一天的河滩。
明明墨鲤与他身高相差不了多少,孟戚却有种想要把对方捧起来,团进掌心,不让任何人发现的奇怪冲动。
大夫如果也是一只沙鼠就好了……
然后他们两只沙鼠靠在一起,分享同一个洞穴,长长的毛发紧挨着,远看就像一个更大的扁圆团子。他一定会把最舒服的草叶跟最甘美的果子拖进洞里,然后他们哪里也不去,就这样把整个冬天睡过去。
导致正为孟戚诊脉的墨鲤神情古怪。
——气走少阳,经脉内气血翻涌,精元下沉至丹田,这是很明显的情动之兆。
然后阳气缓缓散去了,心脉逐渐平稳,如果不是孟戚就站在眼前,墨鲤觉得这脉象是一个正在熟睡心无杂念的人。
这看破红尘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
虽然内家高手压住身体上的欲.望,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但是孟戚之前的变化证明那些灵气对他产生了影响,墨鲤正要进一步诊脉然后开方子,无意间抬头对上了孟戚的眼睛。
“……”
墨鲤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那条金龙。
盘踞在太京上空的巨龙,遍体金鳞,光华璀璨。
龙原本隐于云雾之中,双眼半睁半闭,气息近似于无。忽然醒来,它凝视着来到自己地盘的外来者,身躯缓缓展开。
正如墨鲤在歧懋山时,被太京龙脉带着神游看到的一样。
龙的眼睛像是漆黑的夜里亮起的两个太阳,又仿佛世间万物尽在其中。
孟戚的眼睛自然不会发光,然而在墨鲤眼中,这一刻的孟戚与那条金龙重合了。
“孟……孟戚?”
“嗯。”
“你看到了什么?”
孟戚眼睛眨都不眨,用和缓轻柔的语气说:“我想跟大夫……”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猛然醒神,连忙住口。
“我想跟大夫度过每一日、每一刻、每一刹那。”
“……”
墨鲤被那极似金龙的目光迷惑,差点儿就答应了。
墨鲤知道孟戚心悦自己,所以他察觉到孟戚忽然情动时,并不惊讶。
比起第一次他茫然地想着龙脉怎么会对另外一条龙脉有欲.念,以及龙脉与龙脉在一起没法生孩子的情况,墨鲤现在要好多了。
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墨鲤已经慢慢了解了孟戚的想法,试着从这个方向思索己身与将来,思索这世间的有情道。
孟戚就像为他打开了一扇门,很多之前从未遇见的景色一一入目。
虽然对将来的事还不确定,但墨鲤已经不是离开竹山县时只想着找同伴的歧懋山龙脉了。他的心里多了一些东西,他的眼里增添了很多色彩,连同世间万事万物都跟着起了微妙的变化。
——作为龙脉,生在人间,终究是要把自己变成“人”的。
墨鲤看着孟戚,低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它很高兴。”
“它是谁?”孟戚反应极快,眉头皱了起来。
墨鲤借着抓着孟戚手腕的动作,让孟戚的手缓缓搭在自己左手上。
心脉的律动有些快。
隐藏在白皙肤色下,快速鼓动着,一次又一次。
孟戚愣住之后,索性两只手一起伸出,捂着墨鲤的左手。
墨鲤的手腕被他夹在手掌中心,他有些哭笑不得,只想让孟戚按住自己的脉门感觉一下,结果对方恨不得把他这只手都抱走了。
“松一点。”
墨鲤不得不提醒,手腕被合得这么紧,气血不通,手指都要麻了。
孟戚让手掌卸了一点力,仍然不肯放开,同时他的目光顺着墨鲤的手臂,一路到肩,最后停留在左边胸膛上。
“……”
这就过分了,墨大夫毫不留情地抽回了手。
“真气探入脉门还不够听得清楚?”墨鲤板着脸说。
“我又不是大夫,不会号脉。”孟戚神情无辜,按照话本,不是应该靠在胸口听吗?
墨鲤转身就走,头都不回。
孟戚也不急,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唇边笑意愈发明显。
龙爪峰是一条人们走得比较多的进山之路,上云山景色壮丽,怪峰奇石层出不穷,站在不同的方向看,山峰往往又会呈现出另一副形貌。除去几座皇家划为禁区建有帝陵的峰头,其他十来座山峰一年四季都有访客,人多了,路自然修得不错。
龙爪峰石阶平整,常人走着都不费劲,更别说内功在身的武林高手了。
轻轻松松爬上了半山腰。
期间过了五座凉亭,有的建在山道拐弯处,有的被扩建成短廊长亭,足足可以容纳二十多人。墨鲤估猜这些是按照普通人的体力建的歇脚处。
现在已经入夜,亭子里没有人,山道上也是一样。
不知不觉间,墨鲤越走越慢。
山道旁边都是树木,枝上花朵已经收拢,石阶上铺了浅浅一层的粉色与白色,都是花瓣。雀鸟各回巢穴,还在林间鸣叫,空谷回音幽幽。
“孟戚,你住在何处?”
“距离这里很远,要翻九座山,以上云山十九峰的龙形看,正在接近龙尾的地方。”孟戚回答,他想到自己曾经养过的爱宠。
记忆里那只小沙鼠的模样,已经慢慢淡去了。
只剩下刻骨的愤怒与悲恸,事情还像是发生在昨天。
墨鲤及时发现了身后孟戚的气息变化,他转身快步走去,然后一手按在孟戚后心,严肃地说:“静心定神。”
孟戚望着那个方向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又想起了一些东西。
想起那只小沙鼠是怎么出现的,那日他在山中闲游,意识忽然感觉到有部分灵气不听话地跑了,而且一去不复返。就像家里来了贼,把上云山的财物偷走了一部分。
不,还要更夸张一点。
像家里“值钱的东西”自己跟着贼跑了。
作为山灵,他很生气。
关于这部分的记忆模糊不清,孟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查的,反正他迅速找到了“罪魁祸首”,就躲在他“家”门口。
大有赖着不走,长期偷下去的感觉。
他死死盯着那块地,也不知道盯了多久,终于那个灵穴里冒出了一个颤巍巍的白色圆团。
没有具体的形态,也没有自我意识,只是被“户主”的威压逼了出来,本能地发抖。
那种感觉十分特异,像是气息同源的东西,却又不太一样。孟戚记得自己当时可以把这个圆团远远地丢出去,反正好处它已经拿够了,出去也饿不死,一样能够化形生出意识。
然而他没有。
他在那里盖了一座房子,移栽了灵药,让灵穴更加容易沟通天地灵气。
每天日升月落之际,就强迫那个团子出来。
——灵气,不喝也得喝。
不是要偷吗?现在给个够!
圆团慢慢有了清楚的形态,也是沙鼠。
最初很瘦,而且只是影子,没有实际的身体,孟戚怀疑它是刻意模仿自己。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血脉相连。
圆团一天比一天胖,终于有一天它睁开了眼睛,满院子乱跑,抓坏了许多灵药叶片。孟戚以为能够教它学会规矩,结果它灵智仍然没有开启,呆呆的。
孟戚拒绝相信这是自己的孩子。
孩子这么傻还有救吗?
他转身就走,走了三天忍不住又回来了。
沙鼠跟他走的那一天完全一样,在院子的土坑里睡觉。
被戳醒了也不动弹,乖巧的时候特别乖巧,精力充沛的时候上房拆瓦下地挖坑。
那是同伴的感觉吗?
孟戚怅然若失。
他抬头看大夫,笃定地想,绝对不是,大夫这样的才算,傻呆呆的能做什么?要费心养就算了,还养不出个成果。
——怎么养,都比自己的原身小一半。
怎么喂灵气,都只会哼哼唧唧,要不然就躺着装死。
养孩子又不是为了让窝里多个取暖的枕头!就算把它摊开来勉强当个被子,孟戚也不稀罕。
可是养着就养着呗,反正上云山的灵气多到用不完。
孟戚从未想过,有一天那只傻呆呆的小东西会没了。
它就那样躺在狼藉一片的院子里,身体凉透了,就像一个破掉的圆球,灵气缓缓地从它体内流出去,重新汇入灵穴之中。
很快,它就剩下一个影子。
然后影子也没了,重新变成了模糊不清的一团。
“嘶。”
孟戚倒吸一口冷气,头痛欲裂。
墨鲤的手被激荡的真气震得脱离,他想要抓住孟戚,然而已经迟了,对方身影一展,迅速没入了夜.色之中。





鱼不服 96.有万千气象
墨鲤一边追一边后悔。
他不应该问出那句话, 孟戚的异常,很有可能是想起了上云山新生的小龙脉。
他错误地以为孟戚一直隐居在山中, 因为孟戚自己就是这么说的, 然而事情的真相未必是这样。孟戚不做国师之后, 他“人”是回到上云山了,可“隐居”不一定要有房子,也许是一处隐蔽的洞穴呢,适合沙鼠居住的那种。
当孟戚说住在上云山边缘时, 墨鲤心中便是一紧。
他意识到那栋屋子其实是孟戚发现小龙脉才建的。
——那时的太京龙脉十分孤独,而且拒绝与人类往来。
没有房子, 就意味着不想以“人形”生活。
那时楚灵帝还在位, 天下仍有盛世之相, 京城里必定比现今热闹许多,车马川流不息, 人来如织。世间奇珍尽列此地,天下才子云集此处, 想来若是半城春花绿柳, 便有半城华章佳句, 点睛之笔书壁上, 天籁妙音传世间。
守着这样繁华的城池,却是心灰意冷。
那一番入世究竟是对是错?是得还是失?
墨鲤的心揪紧了。
他觉得透不过气,明明内力在经脉里运转畅通无阻, 可就是无端地感到窒闷。
天色太黑, 山路虽平整但孟戚根本不走, 他穿行在茂密的树木中间,快得就像一阵风。饶是墨鲤紧追不放,有两次也差点把人丢了。
月亮逐渐升起,攀到了山巅,这才勉强看见林中景象。
这些树木生得很密,又高高低低,什么树种都有。
墨鲤继续往前追了一阵,忽然看到远处隐隐有佛塔的轮廓。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墨鲤看到了这座塔的全貌,它只有三层,塔尖为圆珠形,四面均有佛陀浮雕。塔下面是一座寺庙,涂成赭黄的高墙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眼。
此时寺庙的晚课已散,余香缭绕。
一个小沙弥抓着扫帚,嘴里嘟嘟哝哝地扫着上山的石阶。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忽然感到一阵劲风吹过,小沙弥居然被带得原地转了半个圈,他大惊地抱着扫帚,还没有来得及揉眼睛,便又来了一阵风。
“哎呀。”
小沙弥跌跌撞撞地站稳了一看,已经变成了面向寺庙,随即眼睛一亮。
“……师父罚我出庙扫到山门前再回转,现在小僧被风扫了回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说完高高兴兴地继续扫石阶,完全不理身后的山门。
这座寺庙并不大,除了正殿与两排厢房,就只剩下那座塔。
庙前挂着一块牌匾,名曰六合寺。
寺中和尚提着灯笼,把斋菜送入厢房,房内有人靠在窗前,盯着外面看。
“施主?”
“哦,进来吧!”那人疑惑地问,“这附近有山魈野猿吗?”
送斋食的和尚吃了一惊,连忙道:“施主说笑了,野猿也就罢了,那山魈可是吃人的!此地乃是上云山,沐天子龙气,怎么会有这等妖物?”
“怪了!我方才似乎看见有两个影子踩着树梢过去了。”
这个留宿六合寺的人嘀咕了两句,和尚没敢再听,合掌退下了。
他走到院中,便看到小沙弥兴高采烈地提着扫帚进来,急忙喝问:“你如何回来了?又在偷懒?”
“师兄怎能胡言乱语。”小沙弥一板一眼地反驳道,“我佛真意,师兄是不会懂的。”
和尚一把揪住了小沙弥的耳朵,推着他往正殿走,压低声音教训道:“师父让你扫地是磨练性情,最近寺里来了好几个带着兵器的施主,我看他们是江湖人,杀人都不眨眼的,你还不小心一些!”
小沙弥被拎得痛了,大声念着佛经。
墨鲤已经走得远了,却还能听到几句模糊的梵唱,那小沙弥显然有一个好嗓子。
山中已经有江湖人聚集了,墨鲤路过一片山谷的时候看到了火光。
龙爪峰的峰顶,距离龙鳞峰一座断崖很近,上下间距约莫有二十丈。
墨鲤没有来过上云山,他不知道龙爪峰顶是什么模样,当月光被上面一座山峰挡住的时候,墨鲤抬头赫然见到了平伸出来挡住龙爪峰上方的山崖。
孟戚意识混乱,他足不沾地,一跃数丈,然后抓住了山崖上垂落的藤蔓。
墨鲤仰头一看,身形顿住,同时心里大急。
——他上不去。
孟戚的内力比墨鲤高,差距虽有但是如果他们不拼死搏杀,那么不打上一天一夜休想分出胜负,然而在极端的情况下,这点差距又能变得非常明显。
墨鲤目测他直接把轻功施展到极致,跃起的高度距离那根藤蔓就差三寸。
他不得不停下,运气丹田,中途还得借力踏石一次,这才勉强抓住了藤蔓。
这时孟戚已经上了山崖。
墨鲤急忙攀上,他一手撑住崖壁,翻身而起时发现眼前又是一片密林,孟戚已经不见踪影。
“……”
半个时辰前说想要每一刹那都相守的人,跑得影都没了。
拼命追都追不上。
墨鲤无力地扶额,他觉得自己背上的行囊可能也影响了速度,一个武功高没负担,一个武功稍微差一线还带着行囊……
最麻烦的是,他根本不认识山里的路。
山中尽是灵气,想循着气息追人也没辙。
墨鲤隐约觉得孟戚是奔着龙尾峰去的,然而身在此山中,想要找个正确的方向真是千难万难。就算爬到高处,视线也会被其他山峰挡,除非一直上到龙角峰。
墨鲤心里一动。
之前孟戚为什么想要上龙角峰?
墨鲤现在有两个选择,摸黑瞎走去龙尾峰,顺着山势往高走一直爬到龙角峰。
沉吟一阵,墨鲤觉得还是后者更加有把握。
他开始翻山,这些大大小小的山峰远看根本分不清谁高谁低,墨鲤走了一个时辰,绕了不少原路之后终于看见了龙首的位置。
“龙”其实只有一只角,而且龙角峰与龙首峰并不在一起,它们甚至间隔了挺远一段距离,然而在太京麟成门遥望时,因为位置的缘故,位于龙首峰后方那座又高又细的山峰就成了龙角。
龙角峰山势奇险,峰顶不与山脚垂直。
这座山峰在快到山顶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坡度,远看像是被人削去了一块,通往山顶的窄道上又有巨石突起,生生将山顶这段变成了倾斜放置的笔架。
单看的话,其实应该叫笔架峰。
结果因为整体山势,恰到好处地形成了龙头上的角,还是一个像模像样的鹿角,实在让人叹服。
墨鲤一踏上龙角峰,就意识到自己没选错。
这里的灵气充沛到了即使在一片灵气的汪洋大海之中,它仍然能够一枝独秀,像海浪里岿然不动的岛屿。
山上树木稀疏,过了半山腰之后,连草都不怎么长了。
墨鲤愈发肯定这就是太京龙脉的“诞生”之处,就像歧懋山那座水潭一般,潭水里空无一物,除他之外没有半只鱼虾,甚至有潭水的洞窟里都没有其他生命存在。
地面寸草不生,被迫进洞的动物也会迅速离开。
龙角峰有一大半是光秃秃的,除了沙土只有石头。
最大的一块巨石,自然就是“笔架”形状中央的凸起。
巨石微斜,下方有一处极好的灵穴,然而空隙极小。
墨鲤神情复杂,他找到了孟戚。
衣服散落在地上,其中还有一柄紫色的软剑。
巨石受到风吹雨蚀,虽然内里坚固,但表层有了零散的孔洞,每一个都不足巴掌大,灵气充于其中,把石头变胖了一圈,在银色的月光下,像蒸笼里微微膨胀起来的炊饼。
“孟戚?”
墨鲤试着喊了一声。
夜幕漆黑,这里风大得普通人站都站不住。
即使是墨鲤,也不得不以内力稳住,半眯着眼睛一步步走向巨石。
一到了巨石前,风瞬间变小了许多。
巨石浑然一体,高十丈,横断了整条山道。
想要真正爬上龙角峰之顶,估计要用绳索捆住自己,然后倒挂着爬过这座拦路的巨石,才能继续前行——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连江湖高手都有点够呛。
墨鲤用手按住石头,下意识地找了个孔洞去听。
什么动静也没有。
然后他一抬头,发现一只圆滚胖乎的沙鼠蹲在头顶右侧的一个洞窟里。
“孟……”
墨鲤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洞窟里飘出来一个朦胧发光的圆团。
墨鲤瞳孔收缩,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接。
圆团轻飘飘地落入墨鲤掌中,随后就消失了。
墨鲤急忙低头,果然在地上发现了那个圆团。
狂风一吹,圆团就飘了起来,然后很快被一股灵气拽回了山石下方某处孔洞。
沙鼠抄起两块碎石,爪子左右开弓,麻利地把那个洞堵了起来。
墨鲤:“……”
歧懋山有一只熊,它每次出门觅食就这么把孩子关在窝里。




鱼不服 97.至高至远
且说孟戚恢复意识的时候, 就发现身上的衣服没了,他又变成了沙鼠。
大夫就在旁边, 袍角挂了一些灌木丛上的刺条儿, 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好像一夜走了许多路。
这里是龙角峰?
孟戚下意识地确定了这个地方,他看着眼前的巨石,尘封的记忆进一步复苏。
没错,这就是上云山灵气最充裕的地方, 也是他最初的家。
有记忆起,他就住在这里。
这块山石虽然看起来很大, 但是能栖身的孔洞很狭窄, 说不上有多么舒服。
似乎从他意识到自己“存在”开始, 沙鼠就想离开石头,去别的地方溜达。
可惜龙角峰太高, 沙鼠太小,山石外面的风太大, 把他困在那里很多年。
除了充沛的灵气之外, 基本上没吃没喝, 很多年月是被沙鼠直接睡过去的。
——既然不能出门, 就只能睡觉了。
孟戚捋着记忆里断断续续的画面。
上云山十九峰有很多景色宜人的幽静之地,偏偏龙角峰除了石头跟沙土什么都没有。
大夫那座山长什么样他还不知道,自己这边确定是光秃秃的。
这就很心塞了。
不对, 龙角峰只是个角, 而他是上云山的山灵, 不能忽略整体。
根本不秃!
都是巧合!
沙鼠释然了,然后用爪子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身上的土,自以为举止优雅从容,旁边的墨鲤看着都替它急。
胖鼠爪子能伸到的范围有限,加上毛色纯白,沾了灰尘沙粒就有非常明显的偏黄变灰。
沙鼠认真拍了半天,结果只把身体两侧跟胸口部位的毛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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