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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还不等看热闹的人琢磨出谁占上风,怎么格挡怎么厮杀,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闷雷的声响,霎时乌云密布,金龙黑龙全部消失无踪。





鱼不服 113.太京之气皆由尔
暴雨倾盆,砸得地面起了一阵水雾。
墨鲤是被雨浇醒的, 他动了动手指, 身体竟然有些不听使唤。
就像从前练习内功的时候一不小心练过了头, 灵气充斥丹田,奇经八脉都被撑到了,肢体僵硬, 连弯一下手臂都很困难, 需要慢慢调理。
“……孟戚?”
墨鲤没有躺在地上,他是被人背着的。
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孟戚, 他感觉到墨鲤已经醒了,不免有些心虚。
雨打在身上, 有隐隐的疼痛, 不过这对墨鲤来说倒是正好, 可以推动经脉, 慢慢化解身体里多余的灵气。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孟戚没用内力避开雨水。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墨鲤费劲地看着四周。
他记得孟戚忽然失去意识,紧跟着自己也莫名其妙变成了龙, 灵气不要钱似的涌过来, 偏偏又不是自己的, 甩不脱扔不掉, 好似裹了无数层的棉衣,连动作都变得迟缓了。
眼前等着的那条金龙, 像在迎接自己, 要带他看尽九州河山。
从此超脱世俗, 遨游四海,无拘无束。
“……”
墨鲤微微侧头,从耳根到耳廓都在发烫。
黑龙的躯体都缠到了金龙身上,鳞片摩擦,居然有实际上的感觉。真是诡异,那乌云形成的躯体都不算自个的了,完全是灵气,怎会有麻痒的滋味?
似肌肤相亲,金龙身上暖意融融,黑龙通体冰凉。
暖意好像能透过鳞片,一直熨帖到心里。
直到现在,那感觉都留在身上——
不对,他这会儿不是趴在孟戚背上吗?衣服都湿透了,跟肌肤相亲也没什么区别。人形跟龙形都不能算是他们的本来面目,龙脉是山,是河流。
两座山撞到一起怕是要出事了。
两条河交汇却是常事,渭水与泾水交汇时有泾渭分明的奇景,一半清澈一半浑浊,两不相干地在河道里共存着,直至流到足够远的地方,才彼此交融。
这说明表面上不分,可是水流早就在河面以下……来往……
墨鲤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刻意漫无边际地想着,然而天不从人愿,想着想着,泾水渭水好好的两条河就变成了两条龙,自不同方向靠拢,起初只是鳞片挤挤挨挨,逐渐不分彼此……彼此……
这叫什么事!
墨鲤眼神发直。
作为大夫,纵然没有成婚,他也知道男女之别房中之事。
其实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事,他同样知道。
孔老夫子是有教无类,秦逯行医不在意病患的身份地位,世间有阴阳之合,偶尔也会有两个女子、两个男子之间风流逸事。那些磨镜的女子倒还好,没什么需要找大夫的,男子就不同了,秦老先生还真的治过好些人。
墨鲤是秦逯的弟子,该学的一样没落下,特殊原因引起的病症亦了然于胸。
病患可以羞恼,可以讳疾忌医,大夫不能。
然而从前不当回事的事,忽然代入了两条龙,又想起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墨鲤便有些不大好了。
他竭力装作若无其事,心里有些着慌,不明白为什么忽然生出了这些个念头。如果不是身为大夫,精通药理,他都要怀疑孟戚给自己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伏在孟戚背上,他愈发的不自在。
身体逐渐僵硬,呼吸微微急促。
孟戚身上的气味毫无阻拦地灌了进来,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墨鲤隐隐感到那股气息像是要把自己一口吞下去。
偏偏这股气息又让他感到亲近,仿佛山林之风、幽夜月光。
“你恢复了全部记忆?”
“不错,还要多谢大夫的高明医术……”
墨鲤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孟戚,摇头道:“这跟我的医术没关系。”
孟戚的病,一半是心结,一半可能是厉帝陵的水银污浊了龙爪峰。就算不吃药,随着时间的推移病症会逐渐减轻,最终恢复记忆。
“无论如何大夫助我良多,恩情难报。”孟戚文绉绉地客套着。
据说救命之恩能够以身相许。
阻止自己杀别人,这算不算救了一命?是不是救命之恩?算了,不想了,肯定不是。
孟戚的脑袋仍然有些糊涂,他在回味跟大夫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一会儿为自己的笨拙感到恼怒,一会儿又因为自己的果断而沾沾自喜。
换了有记忆的太京龙脉,他绝对不敢表露出对墨鲤的爱慕。
毕竟他是前辈,是太京龙脉,怎么能不要面子去追求另外一条未经世事的龙脉呢?他应该带着后辈到处走一走,教导并关照后辈,让他学会如何跟凡人相处,又不会受到伤害……怎么就监守自盗了呢?
孟戚庆幸地想,还好失忆的自己毫无顾忌。
更好的是,墨鲤不是真正的新生龙脉,对世间一无所知。
墨鲤有一个好老师,还有一套做人处事的原则,他看人看事都很通透,根本无需自己照应。
这都是天命注定。
孟戚唇边泛起的笑意很快就没了,他想到了青乌老祖。
——得罪了龙脉,还想出上云山?
灵气随着豪雨蔓延,山谷里迅速生出了繁茂的草木,在雨幕的遮蔽下悄悄破坏了原本的山道。石块掀翻、路边供人歇脚的凉亭缠满了藤蔓,又密密地裹了几层,外加几株新发的小杨树,除非靠近了把藤蔓扒拉下来,否则绝对认不出原貌。
青乌老祖又在方才的拼斗里伤了经脉,哪里敢随便乱走,必定躲在什么地方疗伤。
孟戚瞥了一眼天空。
这场雨是因灵气而落,他勉强可以影响。
雨下得更大了,狂风还一阵阵地吹,肉眼可以见到急雨一次次地捶打过来。
“大夫,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孟戚侧身把背上的人护住,自己迎着风站。
墨鲤正觉得这雨有点儿过头,正要说话,却被风硬塞了一把头发进嘴。
“……”
他尴尬地伸手把头发推了出来,更尴尬地是这一把头发不止有他自己的,还有孟戚的。墨鲤只能稍稍抬起脖子,结果又被雨糊了一脸。
在狂风暴雨里不能用内力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是该避一避,孟兄如何了?”
墨鲤说第一遍的时候,发现雷声跟雨声完全掩盖了自己的嗓音,他不得不再次伏低身体,靠近孟戚耳边问。
“什么?”孟戚镇定地稳住了,吐字清晰,气息不乱。
“我暂时不用内功,孟兄呢?”
孟戚当然没事,可是话不能这么说。
“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头痛,大夫的情况我不尽知,似乎是受到了上云山灵气影响,故而不敢轻动内力避雨。”
说话间,孟戚索性将墨鲤放了下来,改背为抱。
墨鲤吃了一惊,偏又无法阻止。
抱起病患的事他见得多了,孟戚是一片好意,这里又没有滑竿。
可是这姿势,怎么就那么令人不自在呢?
墨鲤心里愈发感到奇怪,总觉得孟戚恢复记忆之后,与之前不一样了。明明说话时还是那个语调,眼神也没变过,然而从前没注意到的细节依次映入眼帘,还十分令他在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龙脉自身还有吸引同类的特质,记忆不全就发挥不出来?
真真荒谬了。
一道雷光划过天际似乎击中了山谷边缘的树木。
墨鲤立刻回过神来,催促道:“快走,不要在这里停留。”
不管是鱼还是龙脉,一样扛不住雷劈。
孟戚抱着墨鲤一路急行,还顺手把墨鲤的头往自己怀里摁了摁,捞起早就湿透的衣服给为墨鲤挡着。雨这么大,这种挡法完全没用,可是架不住孟戚要这么干,墨鲤想说的话硬生生地被堵在喉咙里,心情怪异。
这情景,怎么那么眼熟呢?
话说某人变成沙鼠的时候,墨大夫也是这么把胖鼠揣进怀里的。
鱼不能揣怀里,就用人吗?
墨鲤不太高兴,差点真的变成鱼给孟戚看,反正雨这么大,地面早就成了河,舍弃人形他还自在些呢!
念头刚起,墨鲤费劲地转头看了一眼地面。
“……”
算了,他没有在泥水里扑腾的爱好。
这积水太浑浊了,都是冲刷出的泥浆。
“青乌老祖呢?”墨鲤定了定神,便想到了这个祸患。
孟戚随口道:“我趁着灵气涌来,借势让草木疯长,把他暂时困在山谷里了。”
墨鲤疑惑地问:“即使堵死,也困不住武林高手吧?”会轻功的爬树就是了,踩着树梢还怕出不了山谷?
“所以只能困一时,他受了伤,必定不敢轻举妄动,而这些树不是随意生长的。”孟戚笃定地说,“听说过八阵图吗?”
孟戚虽然不是谋主之流的人物,为楚元帝征战天下时也不算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但是他不懂会学,战阵他学过,那些被人视为神乎其神的奇门遁甲他也学过。
阵法不能说摆就摆,需得有地利之便。
不巧,这座山谷恰好适合。
上云山十九峰里适合摆阵总共也不及十处,无一例外都有灵穴。阵法没有玄奥之说,主要利用人们的视觉落差,一直走错误的路,因为迷路的时候可以用日月星辰判断方位,所以摆阵的位置也有讲究,能让人越走越偏,始终在某一块死循环的路里打转。
终于阵中忽而狂风大作,忽然阴风鬼啸什么的,就是山石跟方位带来的影响了。有些地方恰逢风口,到了固定的时辰就有大风灌入,凿岩造穴,使风彼此贯通,声音便十分凄厉。
倘若位置得当,石头的材质也特殊,更有奇象。
当太阳照射岩石,热力增加,即使没有风,石头也会发出古怪的声音。
有时像一群人在窃窃私语,有时轰轰隆隆像是海水咆哮,更有古战场附近的异石,会重复出现厮杀呐喊之声,马蹄重重,宛如亡灵多年来徘徊不去。
“小技耳,不足挂齿。”孟戚随意地说。
他对自己学奇门遁甲进度飞快,几乎是一学就成,以至于被楚元帝麾下第一谋主尹先生称赞的事只字不提。
龙脉懂这个不是应当的吗?
如果不是失忆了,忘记了这门本事,他完全能利用石磨山的天然迷阵,把桑道长那群江湖人彻底困在里面,让他们死都不知道自个如何死的。
墨鲤的感觉略复杂,某人真的变了。
从前孟戚说不足挂齿的时候,实际上他内心得意洋洋——墨鲤都不用细想,自动代入软乎滚圆的胖鼠,立刻知道了。
刚才孟戚说不足挂齿,却是真的这么想。
可这是奇门遁甲,连秦老先生都摸不着窍门的玄奥之说,墨鲤都不免要惊叹几分。
孟戚不知道墨鲤的想法,他继续道:“我比大夫年长,知道这些是应当的,若大夫想学,我倾囊相授。”
年长就年长,有什么大不了的,龙脉的年纪根本不作数!
孟戚恢复记忆之后,年纪这个短板也被他自信地补上了。
“……”
好罢,没变,还是那个得意洋洋的胖鼠。
墨鲤思索,不以精通奇术自傲,却因为懂得比自己多能够教自己骄傲,这是什么意思?
孟戚抱着人,目不斜视,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山洞。
墨鲤也松了口气。
“拿我的银针出来。”墨鲤庆幸离开六合寺的时候带上了一包银针。
“在衣服里?”
孟戚明知故问,衣服都湿透了,哪儿藏了东西一目了然。
他顺带扫了一眼脐下三寸的位置。
墨鲤:“……”
眼睛往哪儿看呢?
明明衣服还在身上,却生生地有种被剥光了的错觉。
墨鲤对穿衣的概念只是“守礼”,君子讲究非礼勿视,像孟戚这样就肯定不是君子了。他认为很不妥,可是孟戚不妥的又何止这一点,墨鲤原本应该不在意的,然而被这么一打量,心中无端地生出恼意。
这就很新奇了!
孟戚十分坦然,他同样穿着湿透的衣服,没遮没挡的,不仅狼狈同样也显得很“失礼”。大夫要是感到恼怒,可以看回去啊!他不怕被看!
墨鲤:“……”
今天他说不出话来的次数好像特别多!
一样是龙脉,怎么体形还有差异呢?
难不成山脉的大小以及灵气多寡,跟某个部位有关不成?
“银针。”墨鲤决定不跟孟戚比较。
孟戚慢吞吞地伸出手,从墨鲤衣服里摸出针灸包。
在雨里淋了这么久,孟戚手掌仍然带着暖意,墨鲤胸前凉得很,衣服又贴着皮肤,被他这么一探,顿时一个哆嗦。
“大夫?”
“没事。”
墨鲤百思不得其解,之前他为孟戚号脉,还把胖鼠揣在怀里,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怎么被孟戚一碰,他身体就本能地颤抖?
脑后更是涌上一阵难言的酥麻滋味。
这时孟戚发现身上携带的火折子湿了,只能进山洞寻找干的柴火藤蔓,然后用内力生火。如此折腾了一番,墨鲤才用上了银针。
火堆里丢了艾草,山洞里飘着微呛的味道。
虫蚁也被熏得纷纷远离,墨鲤把银针交给孟戚,指导着他给自己扎了几处穴位。
认穴很准,力道也跟说得一样,效果就一言难尽了。
要是换了墨鲤来,银针一拔,不用半个时辰就能打通气脉,恢复如初。结果现在大概要一个时辰了,应急的时候勉强可以做个大夫。
神医就算了,没天分!
墨鲤体贴地没有说出来,可是他不善于掩饰表情,孟戚从他的反应里就知道了自己做得大约不够好,顿时有些气闷。
刚刚才说了自个活得久懂得多,能教意中人奇门遁甲,转眼就被针灸术难倒了。
“不若大夫再说一遍,我再试一次?”
“……孟兄,我想早早恢复内力。”
墨鲤话音刚落,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巨大的响声,紧跟着山洞都晃了几晃。
沙石纷纷下坠,孟戚迅速地将人护住了。
“这不是雷!”墨鲤吃力地爬起来,因为不知道是山洪还是地动,连忙去看孟戚的脸色。
后者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是火.药,有人在炸厉帝陵!”




鱼不服 114.待他日
青乌老祖确实被困住了。
他的大弟子,那个戴着钟馗面具的人也没能成功逃脱。
绕着绕着, 他们居然碰上了面。
“师父恕罪。”面具人乖觉地叩头。
青乌老祖扫了他一眼, 冷哼道:“算了, 我原本也没指望你师妹派上什么用场。”
一个没什么出息、已经死了的女弟子,自然比不上修为深厚的大弟子贴心。
哪怕女弟子是间接地死在大徒弟手里。
“师父,这里可能是个迷阵。”
跟青乌老祖不同, 这位大弟子没有受伤也不需要停下来疗伤, 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迷阵之中。
方士都要学点儿神乎其神的东西,或是风水, 或是相面,或要炼丹。
青乌老祖的大弟子比较特殊, 他懂的是机关之术, 盗陵还行, 对付阵法毫无经验。
而且他也不懂这玩意。
走过无数遍的弦月观山路忽然变得面目全非, 到处是疯长的草木, 青乌老祖早就感到不对了,再想到方才天上出现的龙, 竟是莫名地欢喜起来。
一定有人斩了龙脉!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种种迹象表面上云山的龙脉被动了!青乌老祖甚至笃定地认为, 等到再次遇上孟戚时, 那两个高手会心悦诚服地为他所用。
“先找个地方,为师需要疗伤……”
青乌老祖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了那一声轰然巨响。
“弦月观的火.药?”
“不, 不像!如果是弦月观, 动静没那么小,或许是别的江湖人!”
***
六合寺的这一声巨响,被掩盖在了雷声之中。
京城人完全不知道。
太京的雨势比上云山稍微小一些,却也还是暴雨。
原本在街头巷尾看热闹的人,忙不迭地寻找躲雨的地方。
人们进了茶楼,看着外面密集的雨幕,兀自兴奋地谈论方才天上出现的那一黑一金两条巨龙。跑堂的伙计拎着茶壶上上下下地忙碌,掌柜脸上乐开了花。
这不年不节的,忽然就多了许多生意,能不乐吗?
不过再热闹,总是会有人标新立异,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
“大难来矣!”
一个老迈的文士高声叹了起来。
茶楼里的人先是一愣,随后扭头望了过来。
老文士连连摇头,继续道:“大难将至,世人竟以为奇,认作谈资!”
隔壁桌的几人听不下去,上前理论。
老文士也不辩驳,反而又哭又笑地拍起了桌子,然后丢下银钱,一步一踉跄的走了,倒真有几分狂士的味道。
茶楼里安静了一会,忽然有人骂道:“娘的,差点被这穷酸糊弄过去了!这是茶楼,他又没喝酒,装个什么醉!”
霎时间,众人哄然而笑,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
真龙现世,得攒几辈子的福运才能亲眼见到?
那些来太京行商、访学的人更是激动,天子脚下,龙行云雨,这是吉兆啊!
大部分人笑得欢畅,还有一些人笑得勉强,他们之前会被那佯装狂士的老者糊弄住,就是因为心底隐隐感到不安。
龙是吉兆没错,可怎么会有两条龙呢?
金龙是什么,黑龙又是什么?
他们有一肚子的猜测要说,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是不敢肆意妄言的。
少不得对着同行好友使个眼色,试探一二,在判断出对方有跟自己一致的想法后,欣然邀对方同往家中,关了房门慢慢嘀咕。免得被太京府尹手下的巡城卫以及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抓去,问个谣言惑众的罪名。
往远了说,可能是南边不太平,或许要打仗了。
往近处说,莫不是京城要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太京的百姓纷纷惶恐起来,他们可没有忘记十六年前发生在京城的惨剧。
宫变、篡位!
***
太京大体上是个规整的四方形,分为平民百姓居住的外城,达官贵人以及各级衙门所在的北城,以及最后的皇城。
这三个地方并非是一个套一个的回形结构,而是一个比一个靠北,同时地势也逐渐抬高。据说在皇城的高阁之上,可以俯视整座太京。
皇城的中心是万和殿,是皇帝开大朝会,接受百官叩拜的地方。
自万和殿开始,皇城又一分为二,称为外朝跟内朝。
宰相们坐衙办事的地方自然是外朝,另外还有北镇抚司、南镇抚司,以及内廷负责采买的六大局,陈朝时期还有内宦的东缉事厂,如今却空了下来。
外朝有大片空地,隔着窗户不用出去就能把外面的天空看个分明。
待到豪雨冲刷着汉白玉的地面跟台阶,除了当值的侍卫,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文远阁内只能听到姜宰相的咳嗽声。
这位年纪大了的老宰相恼火地摔了一支笔,墨汁儿溅得到处都是。
旁边的张宰相没好气地说:“事都出了,你摔笔顶个什么用?还能让整个京城的人都忽然瞎了,哑了,全都闭嘴不说话?”
天现神龙,百姓看热闹,落到他们眼里却非常糟心。
自从姜宰相发现这不可能是方士之流搞出来的骗局后,差点气得昏过去。
“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先是平州地动,再来又是上元节闹星孛,众目睽睽看得一清二楚。这也就罢,昨日天现红云,今个连……都有了!”姜宰相边咳边骂。
他终究没有把龙这个字说出来。
几个中书舍人缩着脑袋不敢劝。
齐朝有两位宰相,哪一个都不好惹。别看姜宰相年纪大了,又是一副铁骨铮铮的老臣模样,可是发作起来一样不含糊。张宰相前阵子还吃了姜宰相一个闷亏,两位宰相最近关系日趋紧张,差不多都要撕破脸了。
今日当值的平章政事蒋政事硬着头皮上前道:“姜相,张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得看钦天监怎么说。”
吉兆凶兆,不都是嘴皮子上的事吗?
钦天监没算准星孛,已经让皇帝震怒了,这会儿应该乖觉了很多才对。只要不是凶兆,皇帝就不用下罪己诏,也不用宰相去顶罪名,更不必朝野动荡处置一批官吏。
姜宰相年纪大了,张宰相最近不得圣心,他们都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迫辞官。
“还是等内廷传信息过来吧!”张宰相叹了口气。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必定要召见臣子,商议对策。
果不其然,雨还未停,内朝司礼监就带着皇令口谕来了。
宰相有代步的小轿乘坐,然而这种小轿无遮无拦,其实就是个宽敞舒适的椅子加上滑竿,让四个身强体壮的内侍抬着,夏天再多几个内侍撑伞挡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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