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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在皇城出入乘轿已是很大的恩宠,轿子怎么样根本不能挑。
譬如现在,雨随风势,张伞披蓑衣统统无用。
两位宰相却分毫不敢耽搁。
他们早就摸透了齐朝皇帝陆璋的性情,那就是个顺毛驴,千万不能跟皇帝对着干,哪怕是一句话都不行。皇帝表面上是仁和宽厚的,时不时还要给赏赐彰显帝德,真要出了事,召人觐见时完全不会在意老臣吹风淋雨的问题。
姜宰相咳嗽不止,又被雨浇得十分狼狈,不由得颓然。
罢,告老罢!
门生故吏什么的,他也管不着了。
至于告老之后,会不会被昔日同僚弹劾,会不会被皇帝抄家问罪,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事。
浑浑噩噩地挨到了殿门前,姜宰相木然地接过内侍递上来的软巾子擦了一把脸,这才看到落汤鸡似的蒋政事,后者没有轿子坐,官靴里都是水,偏又不敢脱了倒。
三人跟水里捞出来一样,只擦了擦脸跟衣裳,重新戴了官帽,便被内侍催着去见皇帝了。
陆璋果然对他们“御前失仪”的模样视若不见,连个座位都没赐,面孔冷得像冰。
姜宰相心里哀叹一声,正要主动摘了官帽请罪,却听皇帝厉声道:“内廷有人想要造.反!”
姜宰相一哆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齐朝宗室单薄得几乎没有,所有皇族都是皇帝的儿子,现今也都住在内廷。
除了这些皇子,总不能是妃嫔谋反吧!
张宰相与姜宰相面面相觑,第一反应是皇帝的疑心病犯了。
皇后多年前就薨了,后宫连个真正的宠妃都没有,也没听说哪个妃子有显赫的外家,她们不是小官之女,就是前朝勋贵的女儿,娘家败落得不成样子,就仰仗着圣宠过活。
太子从去年病到了今年,连床都下不了。
二皇子的一个耳朵根本听不见,三皇子生性怯懦,四皇子夭折了,五皇子也夭折了,六皇子性格怪异性情有点叛逆,可是他祭皇陵去了,根本不在宫里。
一个病得快死的太子,一个半聋的二皇子,一个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三皇子,谁能谋反?怎么谋反?
说这话的要不是皇帝本人,姜宰相怕是又要丢过去一支毛笔。
简直胡说八道!
“……臣愚钝,不知陛下指的是?”
张宰相心惊胆战地把连同自己在内的大臣也想了一遍,文官没那本事,难不成是锦衣卫指挥使?禁卫军的统领将军?总不会是前朝叛逆潜入皇宫吧!
那样的话,皇帝不是应该说有人行刺吗?怎么会是谋反呢?
“几位卿家就留在此处,待到谋逆者肃清,方可离去。”
陆璋拂袖而去,姜宰相从皇帝的眼神里意识到,皇帝认为外朝有人支持谋逆者,自己跟同僚都被怀疑上了。
“张相,事到如今,你还瞒着老夫?”
“姜相,这真的跟你无关?”
两个宰相同时开口,然后又一起把目光对准了蒋政事。
后者一脸无奈,他动了动,靴子的水咣咣作响。
“下官认为是太子,除了他,也没别人有这个能耐了。”
“不可能!太子都病入膏肓了。”张宰相反驳。
这时候篡位做什么?为了争个皇帝的谥号以及皇帝的庙号,不以太子的身份下葬?





鱼不服 115.扶摇直上
宫钧被属下们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后悔出门没看黄历。
怎么会这么倒霉?
“……同知?不好, 同知不行了!”
宫钧好不容易聚起的一口气直接被晃散了, 还有人拼命拍着他的脸,试图抠出他口鼻里的灰尘跟沙土残渣。
“呸。”
宫钧无可奈何地把人推开, 然后趴在旁边自己咳了半天。
只要没被直接砸死,像他这样的武林高手一时半刻是死不了的,内力转为龟息, 身体僵直若死,起码能熬到三五个时辰。缺点就是放弃了自救, 只能等人来挖。
“同知活过来了!”锦衣卫们十分高兴。
“佛祖显灵!”有和尚跟着说。
宫钧无力地继续咳,他根本就没有死, 什么活不活的!跟佛祖一文钱关系都没有!别以为扯几句话, 他就会给六合寺的佛像捐个金身。
待他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想多了。
六合寺需要的不是佛像金身,而是一座新庙。
宫钧只记得一声巨响, 恰逢前一刻天边出现闪电,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心想这雷声也太大了,紧跟着房子就塌了。
“伤亡如何?”
当时正下大雨, 所有人都在屋子里,还有一些锦衣卫站在廊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连宫钧都来不及逃出, 其他人可想而知。
宫钧的属下忍着眼睛的酸涩, 示意道:“就剩下这些兄弟了, 我们还在挖。”
宫钧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运气推开一根粗大的房梁。
雨还在下,废墟里根本听不到呼救。
被埋在下面的人或许死了,或许还有救,他们冒着暴雨不停地翻找挖掘。
硝烟味飘了过来。
“火.药……”
宫钧咬牙切齿,难怪他没有感觉到异样。
他对危险的预兆,多半都是跟别的武林高手有关,火.药这玩意威力极大,又不会放出杀气,宫钧根本察觉不到。
“爆.炸的地方在哪里?”
“回禀同知,好像是距离寺庙不远的地方。”
火.药绝对没有藏在六合寺,今天早晨宫钧就带着手下,以抓捕江洋大盗的名义把整座寺庙搜过一遍了。如此威力的火.药,数量必定不少,一包两包或许他们还能看漏,这种可能是十几大箱子的分量,要怎样眼瘸才会漏掉?
一边要救人,一边又要去爆.炸地点探查,宫钧分.身乏术。
正焦头烂额之际,孟戚回来了。
他还背着墨鲤,暴雨倾盆,两人的衣服都是干的(孟戚用内力蒸干的),而且一路行来,雨水压根沾不到身上,就被内力排开。
这般模样,这番异象,就算是山野之民亦能看出不凡。
“大夫?”
那些锦衣卫吃了一惊,然后才看到孟戚的面孔。
有的锦衣卫认识孟戚,有的不认识,听到同僚大喊时也瞬间慌了。
“都安静!”宫钧怒喝,“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锦衣卫:“……”
看到孟国师就叫兄弟们跑的不正是宫同知吗?怎么现在又嫌弃他们慌慌张张了?
宫钧同样意识到了这点,饶是在官场混了多年厚脸皮,也差点没有绷住。
他板着脸说:“查有江湖人士雍州藏风观的观主,人称青乌老祖率领匪寇袭击朝廷命官,杀吾等弟兄,意图不轨。前朝孟国师亦涉入此事,他欲捉拿青乌老祖,故而我们暂时联手,两下相安无事。”
哦,暂时不用逃,
锦衣卫们默契地忽略了“联手”这个词,觉得是场面话。孟戚根本不会跟他们联手,不忽然翻脸杀了他们就是好事了。
哎,同知也不容易,为了给弟兄们找条活路,不得不给孟国师赔笑脸。
宫钧:“……”
宫副指挥使从下属的眼神里觉得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心思何等敏锐,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随后就是一阵沉默,因为这不完全算误会,他们确实是因为危险才来借助孟国师之力的。凭心而论,宫钧还是希望孟戚跟青乌老祖两败俱伤,两个麻烦同时消失,这样他才能舒舒服服地告假在家休养。
可是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宫钧疑惑地看着孟戚,总觉得对方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
可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单单从气势上,现在他莫名其妙就矮了一截似的,嘴张了张,半句场面话都讲不出来。
宫钧有心想从墨鲤这里打开缺口,可是墨鲤闭着眼睛好像在调息,他没法出声打扰,即使喊了墨鲤也听不见。
孟戚是急着赶过来看情况的。他舍不得将墨鲤留在山洞里,也不放心,索性把人一背就施展轻功过来了。
弦月观与六合寺所在的山谷本就相近,孟戚赶到的时候仍然能闻到硝烟味。
“你的人过去了吗?”孟戚死死盯着爆.炸发生的方向。
“已经去看了。”
宫钧边说边搬石头。
孟戚扫了一眼废墟,声音微微放缓,指着某处说:“这下面还有人,先搬这里,别的地方……就不必了。”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们连忙奔到那处废墟清理瓦砾,同时心直直地往下沉。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只手臂,把人挖出来的时候发现是个锦衣卫,还有气。然后陆陆续续又发现了三五个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受了重伤。
最后救出来的是小沙弥跟方丈。
小沙弥昏过去了,方丈的情况却不太好,他被一根折断的木头穿过了腹部,血流如注。
众人不死心地又去旁边的瓦砾里救人,果然再也没有发现一个活着的人,找到的都是尸体。
看着原本色泽鲜艳料子上乘的袍服蒙上了厚厚的灰尘、被血浸透,成了辨不清的破衣烂布,还活着的锦衣卫目眦欲裂。
“同知!那青乌老祖究竟是什么来头?他如何能搜罗到这么多火.药?”
宫钧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这正是他担心的,数量巨大的火.药藏在龙爪峰六合寺附近,竟然没有一条密报跟这件事有关,是锦衣卫太无能,还是对方深谋远虑另有渠道?
且说孟戚小心地护着背上的墨鲤,离开六合寺的废墟后,以极快的速度找到了发生爆.炸的地方。
这是佛塔附近的林子。
现在林子已经面目全非,泥浆跟残枝败叶飞到了很远的地方,原地留下了一个又深又广的坑。
浮土不停地滚落,坑里还有一些倒下的树。
六合寺除了正殿与佛塔之外,其他房子都没有太深地基,便直接倒了。现在寺庙正殿残留了一小半,佛塔出现了倾斜。
“不好,快走!”
孟戚衣袖一卷,内劲把另外两个过来查探情况的锦衣卫推飞出去。
同时他背着墨鲤迅速退了十几丈,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地面塌陷,整座佛塔都被忽然出现的地洞吞没了。
如果还站在原来位置,这会儿也掉进去了。
那两个锦衣卫一身冷汗,爬起来正要过来道谢,忽然看到了孟戚的脸。
立刻二话不说跑了,跑得比刚才跌飞出去的速度还快,一看就是宫钧的麾下,深得宫副指挥使真传。
地洞里冒出了一股腻人的油膏味。
还有松香、白蜡,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被大雨一浇,积水倒灌,气味就争先恐后地飘了出来,最后竟然随风而起,出现了一道诡异的绯红色水雾。
宫钧下意识地捂住口鼻,惊问:“这是什么?”
是原本封死的陵墓里冒出的气。
为了防止墓葬被盗,封土层很厚,这种土层不是普通的泥土,而是一种专门的古方,掺了糯米以及十几种东西,等泥土干涸之后,坚固异常。
不仅虫蚁不能入,连气流都不通。
陈厉帝为了效仿秦皇,在墓室里点了长明灯,用的是传说中的东海鲛人熬出的膏汁,却不知墓室封闭久了,火焰自灭,不管是鲛人膏还是神仙膏统统不顶用。
油膏加上陵墓里用来防腐的水银、香料等物,在漫长的岁月里混合成了一股谁都说不清是什么玩意的香味,封土层破了,顿时全部冒了出来。
“走!”
孟戚沉着脸说。
厉帝陵的水银在三年前青乌老祖派人挖掘六合寺的时候就全部流了出去,残存在墓里的已经很少了。
纵然如此,墓穴涌出的气也不可吸入体内。
连盗墓贼都知道,陵墓打开时千万不能马上进去,通常备着一只鸟或者一只狗,就是用来试命的。只有鸟跟狗活蹦乱跳,他们才敢进墓。
“风向偏北……不,又转到东边了!”宫钧带着人正要远远躲开,忽然看到山道前方来了一群人。
“就是这里了!”
“地动山摇的,肯定是有人用霹雳堂的玩意想炸开陵墓!快,不能被人抢在前头,帝陵宝藏就在眼前了!”
这些江湖人原本分散在上云山各处寻找厉帝陵,其中有不少都住在龙爪峰,毕竟这里是进山的要道,他们也都是一个念头,等那些大门派的人来了再跟着一起走,肯定有用!
结果人没等到,山上有了动静。
“混账!”宫钧顿足。
他知道这些人是距离六合寺比较近的,闻声赶来,接下来就是看雨的时候发现六合寺这边有诡异红雾升起的人了。
“同知,要拦住他们吗?”锦衣卫围了过来。
宫钧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江湖人出现在这里。
“那边有个大洞!”
“是厉帝陵,肯定是帝陵!”
孟戚嘴角下抿,眼露杀气。
这时他背上的墨鲤忽然一动,醒了过来。




鱼不服 116.岂患无有助者
墨鲤睁开眼,发现内力运转依旧不畅。
不过已经能够稍微动弹了。
“孟兄, 冷静。”
墨鲤急切间伸手按在孟戚的肩, 同时不小心碰到了后颈。
孟戚身体微微一颤,无奈道:“大夫, 我已经恢复了记忆,不会发狂了。”
墨鲤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的病好没好,你说了不算。”
墨鲤看着不远处诡异的红色水雾, 瞳孔一缩,低声问:“这是什么东西?”
“算是陵墓里的毒气。”
孟戚的恼怒不止是因为地面塌方, 江湖人蜂拥而至,也是因为这股从陵墓里冒出来的红雾。风大雨急, 毒雾被迅速扩散, 渗入土中。
雾气进一步扩散,已经越过地洞塌陷范围,沾上了附近的草木。
树木不会立刻枯死, 甚至不能马上看出问题,这不是话本,世间没有那么厉害的毒。
死的是土壤跟草木里的虫蚁。
“等等!”墨鲤对着那些冲过来的江湖人喊了一声。
那些人理也不理,随便扯了一块湿透的衣角, 蒙上口鼻就靠近了地洞。
红雾越飘越高,颜色也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怎么样?”
“过十来天, 应该就没影响了。”孟戚沉着脸说。
上云山灵气充沛, 能够化解随着雨水渗入土壤的毒性, 可是灵气再多龙脉也不会高兴的。事态明明已经控制住了,忽然再次闹出了麻烦。
墨鲤动了一动,示意孟戚把他放下来。
孟戚拒绝道:“不行,会有危险。那个点火.药的人还没找到。”
“他没有被炸死吗?”墨鲤看着那个巨大的坑洞。
竹山县地处偏僻,墨鲤没怎么见过火.药,只知道朝廷有火炮,江湖上有霹雳堂。逢年过节或者办喜事的时候,穷苦人家就敲敲锣鼓,烧烧竹子,没有火.药什么事。
没想到这些东西集中起来,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问题就出在这里……”
孟戚自言自语。
青乌老祖跟他的大弟子都被困住了,弦月观那群黑衣人也没有跑掉多少,没有人发号施令,六合寺外藏好的□□为何会被点燃?
“师父——”
墨鲤闻声回头,只见小沙弥趴在废墟旁边嚎啕。
六合寺方丈已经奄奄一息,说不出话。
锦衣卫跟着宫钧退得远远的,还活着的和尚也跑了,只剩下几具尸体横在那边。
孟戚护着墨鲤到了正殿的废墟处,很快就认出这是他之前以灵气感觉到有幸存者的地方。房梁坍塌的时候被高大的佛像挡了一挡,佛像前就出现了一个没有被埋掉的空隙,那些侥幸生还的人恰好在那里。
只是老和尚的运气不好,腹部受伤,已经快要不行了。
墨鲤还用不了内力,只能按住穴位让老和尚短暂地清醒过来。
“师父!”小沙弥满脸是泪,跟雨混在一起。
“……你有慧根,不要荒废自己。”方丈想嘱咐自己这个小徒弟很多事情,比如远离麻烦,不要再跟宝藏跟六合寺扯上关系,重新找个寺庙落脚,要学会看人脸色讨好新的师兄师父,念经干活都勤快一些,不要再耍滑偷懒了。
然而话到嘴边就含混了,根本无法开口。
“您是郎中,求你救我师父。”小沙弥扒住墨鲤的手臂哀求。
腹部创口是被折断的木头贯穿的,脏腑坏死,没法再救。
墨鲤收回了号脉的手,甚至没有把那根木料拔.出来,因为一动老和尚会死得更快,连肠子都有可能流出来。
小沙弥从墨鲤的动作里看出了答案,顿时哭得更凶了。
“痴儿。”方丈费力地摸了摸小沙弥的脑袋,断断续续地说,“生老……病死,皆为果报,为师亦然。”
小沙弥紧紧地抓着方丈的袈裟。
身后是那些江湖人发现厉帝陵封土堆破开的惊喜叫喊。
陈厉帝的陵墓,该有多少财宝?
六合寺方丈是陈朝皇室后裔,他没有死在楚朝入主太京的时候,活过了楚朝覆灭齐朝新立,临到老却没有逃过祖先陵墓的无妄之灾。
“或许这就是陈朝冤孽的报应。”
方丈一句一断地把事情跟小沙弥说了一遍,他并不是真的想让徒弟知道一切,而是感伤自身,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长长地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墨鲤见小沙弥呆呆的,不言不动,还以为他是被吓到了。
刚试着唤了一声,就看到小沙弥抬起头:“大夫有火折子吗?”
佛家说圆寂,佛骨化为舍利。
方丈的尸体自然不能就这么放着,棺材倒是不用,焚了就行。
“还在下雨。”墨鲤低声说。
小沙弥似乎这才意识到,他木然地扯了一块原本悬挂在佛像前的黄色幔帐,盖住了方丈的尸体。
这时最先抵达地洞附近的江湖人已经打了起来。
他们发出古怪的声音,发狂似的乱砍着,即使面前没有人,他们也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些已经顺着坑洞爬下去的人情况更加糟糕,跌跌撞撞地转着,一次又一次撞到坑壁,甚至失手松开绳索,摔进了地洞里。
怪笑声、尖叫声、杀气腾腾的叫喊,伴随着风雨充斥耳膜。
“同知,这里……真的是厉帝陵吗?”
有锦衣卫打了个哆嗦,差点以为是鬼怪作祟。
宫钧缓缓点头,再瞒着属下也没有什么意思,索性道:“孟国师说这里是,刚才那群袭击我们的黑衣人也是为帝陵宝藏来的。”
一众锦衣卫听了,神情各异。
面对帝陵宝藏怎么可能不心动,市井话本早就把这座神秘帝陵吹上了天,好像里面藏了一整个陈朝国库。什么稀世珍宝、灵丹妙药、绝传字画……反正除了没有活生生的美人,其他什么都有。
想到那些描述,众人呼吸都跟着粗重了几分。
然后被冷雨一浇,就清醒了。
“帝陵怎么会在这里?”
“同知,咱们撤吧,这……看起来像是有鬼啊!”
那些江湖人着了魔一样互相砍杀,血肉横飞。
宫钧想到陵墓里冒出的红雾,怀疑他们都中了毒,看到了幻觉。
“走不了,这里的动静太大了。”宫钧示意属下看山道附近。
雨小了一些,隐约能够看到人影幢幢。
“聪明人都躲在后面……等着有人给他们探路。现在我们一走,必定会被拦下,说不定还有人以为我们得到了什么好处。”宫钧低声说。
原本他自恃武功高深,不怎么把江湖人放在眼里,可是今天已经连续吃了三次大亏,再也不敢笃定能够胜过这些闻风而来的江湖之辈。
万一里面有高手呢?
竹刀客的身份被揭穿事小,重伤丢命事大。
再说他还带着这些个属下,或多或少都有伤势,最重的那个半条胳膊都没了。一群残兵伤将的怎么跟人硬拼?
“如果我猜得没错,厉帝陵宝藏的事可能另有玄机。”宫钧咬了咬牙,沉声道,“敢对朝廷命官下手,还动用了这么多火.药,这不是江湖人能做到的事!”
“哦,说说看。”
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宫钧惊得反向跳开。
只见孟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们身边,还带着墨鲤跟那个神情木然的小沙弥。
“孟国师,下官胆子小。”宫钧咬牙切齿地说。
“胆小就多练练。”
孟戚悠然地说,看到锦衣卫纷纷后退的动作,还笑了一笑。
墨鲤:“……”
他想孟戚这会儿说得理所当然,欺压宫副指挥使,改明个宫钧抱着狸奴散步,也让孟戚多练练,解决怕猫的毛病。
宫钧并不知道这个秘密,自然也就少了这股勇气、只能瞪着孟戚。
“青乌老祖虽是天下第一高手,武功高绝,处心积虑,可是他的老底在雍州,难道他不怕事情败露朝廷抄了他的藏风观吗?”
只要架上火炮轰个几轮,什么门派都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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