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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嗯?”
“属下方才跟踪到何侍郎家中,将军猜怎么着,何侍郎此刻正在家里大发雷霆呢!他家仆役原还想瞒着,可是瞒不住,何侍郎回家要更衣,可是他家里……噗。”
刘澹瞪着亲兵,后者连忙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何侍郎的衣服全部被人偷了,除了荷包跟罗袜,什么都没剩!连鞋子都不见了!”
“……贼人偷这些衣服做什么?官袍呢,也被偷了?”
“可不,五六件官袍全没了,玉带官帽官靴也不在了。”
刘澹沉思道:“莫非有人要假扮何侍郎?”
“不止呢,听何府的仆役说,家中的米粮全部不翼而飞,厨房里只剩下一堆白菜。”那亲兵忍着笑低声道,“属下猜测,没准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西城那些贫苦百姓家中,劫富济贫嘛,听着跟话本似的。”
刘澹没好气地说:“得了,劫富济贫的大侠为什么要偷官袍?这是什么时候?还有人做这种事……”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最后回来的亲卫神情不对。
而那亲卫身边,有个身量矮小穿着灰扑扑衣甲的人,乍看还以为也是他的亲兵呢。
“你——”
那个不速之客抬起头,神情阴沉。
“刘将军看来是不欢迎本王了。”
“六皇子……你是怎么出来的?”刘澹话一出口,就想起六皇子之前就能在偷溜出去,何侍郎带着人快把皇陵翻过来都没把人找到。
刘澹脸色很难看,站在他面前哪里是皇子,分明是个巨大的麻烦。
要脑袋的麻烦!
“殿下身份尊贵,如今城中乱象横生,殿下实在不应该再任性四处乱跑。”
“刘将军,你是父皇的心腹,父皇必定会先召见你。”六皇子盯着他,抿着唇道,“到时候请将军把我当做亲卫带进宫。即使将军不答应,我能找到刘府,也有办法让别人找到将军这里来,将军不想成为乱党吧!”
刘澹冷下脸,毫不留情地命令亲兵把人撵出去。
“六皇子被接进宫了,这人身份不明,你们竟然把人放进来!快让他走!”
六皇子也不气恼,他定定地看着刘澹道:“将军在皇陵见的人,不为本王介绍一二吗?”
刘澹心里咯噔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
亲兵没有刘澹镇定,手下动作不禁慢了慢。
六皇子见此,更笃定地说:“刘将军可能不知道,本王是学过武功的,耳目比别人灵便许多。那日在皇陵附近的林子里,我听到你的亲兵提到了一个名字。”
“……”
“孟国师,很有意思的称呼,这人是谁?”
刘澹看着胸有成竹的六皇子,一时感到头痛不已。
六皇子哼笑道:“后来皇陵遭到了一群江湖人的冲撞。事后追查,本王更是听说有位前朝宫人,名唤余姑姑的,曾经见到一人身影、气质、眼神都酷似前朝国师孟戚,只是外表年轻了许多。余姑姑坚持认定那就是孟国师,并说天下再无第二人有那般威势。更不巧的是,她这番形容,让我想到了之前在皇陵陆家庄附近遇到的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位正如她说的那般,世无其二,令人见之不忘。”
“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本将在北疆征战多年,后来又至平州剿山匪,在太京的时日屈指可数,连本朝官员我都认不清,更别说什么前朝国师!”
眼见刘澹油盐不进的模样,六皇子点了点头,从容地说:“那就不提这个,我们谈谈将军如今的危局,四品杂号将军的位置不上不下,宰辅们一道命令就能让你解甲归田,或者拿你问罪。你是父皇信重的臣子,等到新君登基,你的位置就要被新君的心腹取代,将军难道甘心吗?将军麾下的兵马,是跟随将军在北疆出生入死杀出来的,把他们交给旁人,他们愿意吗?能有好下场吗?”
六皇子伸手一指南边,冷笑道:“我若是新帝,只需要把这些人派遣到长江防线,强令攻打遗楚旧地,这些人自然就会变成兵部阵亡将士名单上的一员。”
刘澹不是省油的灯,他不言不动。
对付六皇子这样的人,冷着一张脸不理睬才是上上之策。
六皇子见激怒不成,又改口道:“或者将军想要带着麾下兵马叛逃。”
他拍了两下手掌,讽刺地笑道:“这主意不错,可惜将军旧部在平州,将军带着亲兵逃回去之后能怎么样呢?去楚朝三王的领地要穿过雍州,投奔西南的天授王吗?将军清剿了圣莲坛的分舵,天授王那边真的能待吗?”
刘澹心中惊异,六皇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平州青湖镇的事?
六皇子只笑不语,他从太子那里,太子从锦衣卫指挥使那边获得平州密报的事,他自然不会傻到说出来。
“……如此看来,将军只能带着部下远至关外,或者遁入深山,到皇令传达不到的地方占山为王了。眼下有个改变宿命的机会放在眼前,就看将军能不能握住了!”
“就是带你进宫?”刘澹冷笑。
“不,我要见那位孟国师!”
六皇子眼睛发亮,他要见太子曾经提到过的,在北镇抚司如入无人之地,致使锦衣卫副指挥使暴毙的传奇人物。
之前在皇陵错过了,实在令六皇子懊悔无比。
想到曾经偷听到孟国师与那位大夫谈论陆家庄的话,六皇子更加激动,不把皇权放在心中的能人异士,还是大皇兄口中的治世贤臣,真是太难得了!
“你,你说什么?”刘澹瞠目结舌。
“本王……”
六皇子默默地心想,他要找个靠谱的刺客,像二皇兄那个笨蛋找的什么青乌老祖根本不行!孟国师就不一样了!
“本王可以许诺孟国师宰辅之位,不止是本王,大皇兄也是一样!”六皇子咬牙说,他相信太子肯定会赞同他的。
刘澹与众亲兵:“……”
孟国师不要相印,他只要钱袋的。





鱼不服 147.独善其身
孟戚到了客栈的房内, 就兴致勃勃地打开了画轴。
这是一幅约莫三尺来长的卷轴, 用泥金、石青、石绿三色绘制, 并非孟戚以为的春.宫嬉景, 而是一幅没有任何人物的金碧山水画。
山势绵延起伏, 云雾缭绕, 近处树木枝桠缠绕,鲜明浓翠。树冠遮挡着上山的石阶,顺着这条小路望去, 蜿蜒盘旋直至陡峭高耸的峰顶。
有飞泉流瀑,有红瓦佛寺。
风吹过山林,致使云雾缓缓散开, 露出了山体的轮廓, 正是一条翘首而望的巨龙。
“……”
陆慜怕打扰孟国师的“雅兴”,加上他本身看这些图就很不自在,就没有跟进来凑热闹。屋子里只有孟戚一人, 他拿着画轴,唇边的笑意僵住了。
赏画是乐事。
也许太京有很多书画大家,可是愿意画春.宫, 还画得别出心裁的人少啊!
其实孟戚对这种图没有特别的喜好,只是新奇罢了。
楚朝时期, 太京的百姓总能见识到各种新事物,品尝到花样繁多的点心跟菜肴。新事物未必胜过旧有的那些, 可是单单新奇这条就足够了, 只要东西足够好, 那么不到这股新奇劲儿过去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此时的孟戚便是这般心态。
他在风行阁看到了这位锦水先生画的扇面,又翻了几页话本上的绣像,正是觉得有趣的时候。虽然孟戚不擅长作画,但他还是懂画的。
这类珍藏在皇宫里最多,孟戚见得多了。
再加上昔日好友亦有擅丹青之道的,每次得了好画都会呼朋唤友地一起品鉴。这种品鉴当然不是把画挂出来,然后大家齐声赞一句好就完了,得说哪儿好、如何好,以及如何下笔如何效仿,字字珠玑,这般听多了哪还能一窍不通?
锦水先生画的这几幅春.宫图,不止在笔法上有独到之处,最关键的是“含而不露”,极富美感。也不知是不是那书生被迫以此谋生时,心里仍有几分放不开,阴差阳错地造就了这些珍品。
最妙地是,每张画里遮掩藏匿人物躯体的东西都不一样。
四张扇面分别是树下秋千、落花山谷、假托前朝皇室风流韵事的温泉嬉水,以及同样是宫殿的遍地幔帐。
孟戚兴致勃勃地展开画轴,正是想要看看这次锦水先生用了什么东西。
结果——
说好的春.宫图忽然变成了金碧山水画。
这就算了,画得还是上云山!是上云山龙首峰以及另外五峰的轮廓!
原本打算赏鉴完了,就拿到风行阁去敲诈一笔,现在还怎么去?堂堂太京龙脉拿着画自己原身的画,卖给烟花柳巷里印春.宫图册的书铺像话吗??
孟戚神情僵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这幅画收起来,还是转身去找墨鲤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吱呀。”
门被推开了,墨鲤进来时手里还拿了一碟枣泥糕。
城内虽然风声鹤唳,但是客栈的生意并没有一落千丈。城门不开,这些人是无法离开的,加上牡丹坊那边出了事,原本想要继续在温柔乡里住着的人只能搬到客栈里来,空着的房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还是孟戚当机立断,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客栈,又砸下银子,这才顺利地抢到了最后两间上房。
“客栈里的伙计去东市买米粮了,这是客栈里仅有的点心了。”
墨鲤把枣泥糕放到桌上,对孟戚说:“没有糖炒栗子,将就些吧。”
这些枣泥糕放了一段时间,口感不好。孟戚拈起一块,刚送到嘴里就开始皱眉。
“大夫,这画……”
“哦,锦水先生说要送画,我便挑了一幅最喜欢的。”
墨鲤瞥了眼孟戚手里的画轴,坦然地回答。
孟戚下意识地望向画轴,随后意识到了什么,没吃完的枣泥糕就这么搁在嘴里,腮帮子都微微鼓出来一小块。
墨鲤:“……”
猝不及防看到了人形版的沙鼠。
沙鼠吃炒栗子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孟戚迅速把那块口感不好的枣泥糕咽下了肚。
“咳,我只是没有想到,锦水先生那边也有……这样的画。”
“他作春.宫图是为了糊口,又不是专学这等画技的匠人,怎么可能没有别的画呢?”墨鲤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一反常态,认真地跟孟戚辩驳起来。
从那几幅扇面就能看出作画者很有功底,堪称一绝了。
孟戚心里泛酸,展开画轴,莫名其妙地开始挑起了这幅金碧山水画的毛病。
“……这处用色太浓,有些喧宾夺主。还有这片树木,笔法不够刚劲。意境虽好,可是这处山间之雾,在有风的情况下,绝不是朝这个方向流散的,你看这边是东,这边是北。树木这般繁茂应该是夏日,怎么会有这个方向的风呢?”
墨鲤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低头看了眼枣泥糕,索性自己吃了起来。
等孟戚滔滔不绝地挑完了这幅画上的所有毛病,发现盘子竟然空了,大夫一边吃一边赏画,看表情好像把自己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大夫?”
“嗯。”墨鲤头都不抬,沉迷赏画。
“……”
意中人看着“自己”出神,这到底是值得高兴,还是需要生气?
孟戚心情复杂地将画卷了起来——他人都在这里了,还看什么山?!
“大夫当真喜欢这幅画?其实皇宫里还珍藏着好几幅前朝名家所作的山水画,尤其是五百年前名士麟成先生绘的太京北望图,引得那座城门都被后世改为了麟成门……山势宛如云雾之间的巨龙,十分传神。”
墨鲤听得很认真。
孟戚来了精神,正要继续说下一幅画,却听墨鲤摇头道:“那些画虽好,却藏于皇宫之中,你我虽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取走,但偷盗终究不好。这幅画就不同了,不管是用来抵价,还是绘者亲手所赠,来路都很正当。”
墨大夫不提这事还好,提到抵价孟戚就想到这幅画是个添头。
买银针的添头!
怎么会这么惨?
孟国师心里五味陈杂,拿着画轴扔也不是,简单地放下又觉得不平。
历朝历代不知有多少名士为上云山写过诗、做过画!流芳千古的名句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缺一个名不经传穷书生的画作。
可是大夫喜欢啊!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孟戚的神情变来变去,他深吸一口气,勉强道:“不知大夫最喜欢的是画上的哪一处?”
“嗯?正如你所说,受限于画者技巧,亦有几分缺憾。不过瑕不掩瑜,你之前不是说过,锦水先生最擅长的正是这种含而不露的画法吗?”
墨鲤说完,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孟戚的反应比他更快,眼睛已经睁大了,神情震惊。
……含而不露,是指画上的云雾吗?
环绕山体,缓缓流散的云雾,乍一眼望去,确实有画活过来的错觉。
作为龙脉,山就是他,他就是山啊!
孟戚震惊于墨大夫的直白,而墨鲤的耳廓已经变得通红。
“大夫,国师!
二皇子推门进来,他怕被客栈里的其他人听到,不敢喊得太大声。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房内两人站得极近,气氛也有些怪异。
“呃!”
陆慜本能地觉得不妙,紧跟着他看到了空掉的点心盘子。
“同样是上房,怎么只有这里有吃的?”陆慜忍不住埋怨。
墨鲤下意识地提醒道:“你不能吃枣,你的身体需要喝药调养。等我写完方子,就去街上的药铺抓几副药回来。”
陆慜也没多想,直接道:“我方才托了伙计去找牙行,这条街上就有空宅子,只是这会儿不行,到处人心惶惶我们却去租院子,容易招人怀疑。如果国师有空,可以先去那些地方看看。”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咬牙道:“我在街上看到了六皇弟的车队,他回到太京了。”
“六皇子?”墨鲤想到那个在陆家庄外偷听他跟大夫说话的少年。
当日只觉得蹊跷,这皇子表现出来的躲藏能力很惊人,根本不用看,就知道多大的东西能藏得下自己。一般人要躲藏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选择最大的遮蔽物,六皇子不是。
最初墨鲤只以为是皇宫这样的地方秘密太多,六皇子有意识地去偷听,已经习惯这样的行径。现在想来,分明是六皇子知道多大的物件才能保护自己,躲在后面不会被暴怒的皇帝扔出的东西波及到。
“太子属意的继位人选是六皇子。”孟戚随口给二皇子砸了一个宛如天雷的消息。
“什么?”
陆慜果然气得跳脚,他暴怒道,“我哪里比不上那小子,他性情乖张,还总是一副看透一切的自作聪明样,还不如老三识时务!”
孟戚感兴趣地说:“你们这几兄弟,怎么就不齐心呢?”
墨鲤也跟着皱眉道:“古人说齐心断金,你们这般各自为政,还想杀皇帝?”
“什么齐心断金,拖后腿差不多!”二皇子悻悻地说,“像老六那样,就差把造.反两个字写在眼里了,跟他联手,岂不是要坏事?”
“……”
墨鲤不知道二皇子是怎么把这话说出口,如果六皇子是把造.反的心思透在眼神里,陆慜简直是把这两个字写在了额头上。
太子为什么选择六皇子?不是六皇子多么好,而是矮子里拔高个。
比起行事鲁莽的二皇子以及遇事畏缩没主见的三皇子,六皇子的脑袋好歹能使。
“算了,反正老六鬼主意多,我替他操什么心。”陆慜冲冲地走了,他又想到了背叛自己的王妃,以及死在万和殿的亲信,顿时鼻子发酸。
看着他的背影,墨鲤欲言又止。
孟戚状似不经意地提醒道:“他身体底子太虚,还得治病,这时候就应当独善其身,休要再卷进朝争之中。”
“那孟兄呢?预备下一步如何?”
“我?自然是买个能放下大水缸的宅子,整日无所事事,沉溺温柔乡。”孟戚认定墨大夫方才说含而不露是暗示了,他悄悄凑过去把画轴塞到墨鲤手里,颇有深意地问,“不知大夫喜欢什么样式的?”
“……你是问宅子,还是问水缸?”




鱼不服 148.虽拥千里之地
伙计扛着米袋回到客栈, 还没来得及送到厨房,就被掌柜叫住了。
“外面怎么样?”
“听说内城那边打起来了……”
掌柜吓得一哆嗦,慌张地立刻要去关门。
伙计连忙补完后半句话:“是锦衣卫跟巡城的兵丁, 就是昨天封锁坊市的那群人打起来了, 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只听说打得特别凶, 不停地有兵丁往内城赶去, 北街善药堂的两位大夫都被兵丁带走了,说要是去救人。”
客栈掌柜听了并没有松口气,反倒更紧张了。
“这可怎么是好,哎。”
他心神不宁, 旁边的妇人劝道:“城门都封锁了, 出也出不去,你担心也是无用。不如趁着米铺还开着, 再去买些吃食来, 若是有个万一, 总还能比旁人撑得久些。”
“你懂什么?京城若是彻底乱了, 不管家中藏有多少财物米粮, 终归要被抢夺了去。怕是你我的性命都保不住……”
掌柜只骂了一句,随后就唉声叹气。
妇人见不惯他这幅窝囊样子, 转头走了。
“你看看,真是妇人之见, 成什么样子。”
伙计干笑了两声, 没有附和掌柜, 心想要是怕被抢粮就不去买了, 那等到没粮的时候怎么办呢?客栈里还有这么多没有离开的客人,便是关起大门,里面闹起来也撑不住啊。
正说着,忽然外面就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
“掌柜的,住店。”
伙计被掌柜推到前面,战战兢兢地答道:“几位贵客,小店已经满客了。”
“什么,这里也没有?!”
领头的大汉眼珠一转,硬是挤过去把掌柜拎了起来。
蒲扇大的巴掌狠狠拍在柜台上,他狞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们还有空的屋子,难道你们的柴房跟厨房也住满了人吗?”
“没,没有。可是那些地方杂乱得很,不能住人的……”
“谁说我们要住了,让你跟店里的伙计滚去柴房,把房间挪出来给大爷!”
掌柜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地辩解道:“可是我们住的屋子,没有窗,而且……”
除了家具摆设,其他比柴房也好不了多少。
这家客栈的掌柜十分吝啬,对待自己尚且刻薄,店里的伙计就更别提了,只能住在马棚旁边的破房子里。这种房子,对方显然不会满意的。
“你店里不是有客吗,叫他们换屋子!”
“这怎么成?”掌柜边说边朝门外张望。
紧跟着他就被重重摔到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外面都是官兵,你们怎么能……”
“他们可不在门外,这家客栈这么偏僻,你就算放声大喊,总还得一盏茶的工夫罢。”恶汉看着客栈掌柜嘲笑道,“再说,我们就是住店,又没不给钱,官府能有什么说道?”
他提着拳头,威胁般地看着客栈里的众人。
二楼的一些住客听到吵闹出来查看,对上这群恶汉的目光,顿时吓得缩了回去。
为首的恶汉一努嘴,示意同行的人去揪住一个,强行换屋子。
身后的人会意地一点头,蹬蹬地上了楼梯。
客栈里的格局都差不多,采光好又通风的位置有限,随便一看就能找到上房。
“咚咚咚。”
门被捶得震天响,看着紧闭的房门,恶汉正准备抬脚踹,忽然门就开了。
然后一股无形的力道,推得他们身不由己的接连后退,前面的人承受的力道大,后面的人则完全是被同伴压得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一堆人跟串起来的粽子似的,倒退着半滚下了楼梯。
那个抓着掌柜衣领的恶汉神情一变,直接抽.出了腰中暗藏的短刀。
楼上,陆慜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神情复杂地看着隔壁的房门。心想这些人的运气也太差了,客栈里约莫四五间上房,哪处他们不敲,怎么非得找孟国师呢?
这时墨鲤走出了房门。
陆慜迟疑着低声问:“闹的动静太大,会不会引来太京府衙的人?”
“你说得不错,所以是我。”
墨大夫看了二皇子一眼,然后走向楼梯边。
陆慜:“……”
忽然觉得一百两银子请国师弑君,哦不,殴君的价格确实有点低。孟国师答应可能是因为这是一件大事,而不是因为钱。
路边这种地痞恶汉,打了收不到钱的,孟国师连看都不看一眼。不是大买卖都不想接手,不能轰动天下,打了有什么意思!
二皇子对孟戚的误解愈演愈烈,而孟国师毫不知情。
孟戚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想出去,可是大夫不许。
“小事而已。”墨大夫说得十分轻松,眼睫微垂,好像在思索什么。
等孟戚一晃神,大夫就出去了。
不对啊,还没说好水缸的样式呢!
孟戚开始琢磨,大夫方才好像有点儿不高兴?不喜欢水缸?
可是京城有规定,不得胡乱挖掘,即使凿井都需要上报官府,包括井的位置大小等等。得到许可之后才能找人凿井,最后还得由官府派衙役跟官吏来核查,若与上报的位置不符,还会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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